沈嘉礼这时已经醒了,从头到尾的聆听到了这样一场生离的惨剧。男人与孩子的绝望哭声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现在太了解那种分别的恐怖了!
沈子靖这时把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昨天,我差点也是这样。”
沈嘉礼摸索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
沈子靖顿了顿,仿佛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充满爱意的举动:“其实我当时很害怕的,你怕不怕?”
沈嘉礼微微一点头,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不再移开:“怕。”
沈子靖笑了一下:“怕什么?”
沈嘉礼轻声答道:“和你一样。你怕什么,我就怕什么。”
“我怕你拎走我的钱,自己跑去过好日子!”
沈嘉礼扭头看了他一眼,黯淡中也看不大清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告诉沈子靖:“不要说谎。”
沈子靖怔了一下,而后笑着一撇嘴,果然是不说话了。
沈家叔侄在肮脏的火车座位下面,仿佛躺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其间他们不大交谈,就单是肩并肩的躺着。
后来,火车终于抵达了广州站。
他们认为自己在这肮脏地方挺尸一样躺了许久,已经算是辛苦,然而灰头土脸的爬出来见到天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精力充足、腿脚有力,和那些或站或坐苦熬时光的旅客相比,还算是全须全尾的体面人呢!胡乱用衣袖满脸的乱擦了擦,他们拎起箱子——这回不急了,他们随着人潮不紧不慢的下火车,只怕有人浑水摸鱼,会趁乱偷窃抢劫。
五月的广州,本应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繁华景象;然而只因逢此乱世,所以满街尽是难民流窜,城市秩序已然陷入混乱。沈子靖照例还是先找大饭店开房间安顿下来,做那洗澡换衣吃饭三件大事——倒是无须补眠了。
“去香港吧!”他光着屁股走出浴室,歪着脑袋用毛巾擦耳朵:“看眼下这个形势,除了香港,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沈嘉礼已经沐浴过了,披着一件新衬衣坐在床上,下身也是裸着的:“行。”
沈子靖转身把毛巾随便丢回浴室,然后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我这就出去看看船票的行情。你留些来等我吧!”
沈嘉礼听了这话,却是起身爬去,拿过了新添置的衣裤:“我跟你去。”
沈子靖伸手在他那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热天的,你跟我凑什么热闹?”
沈嘉礼坐回原位,开始穿戴:“我一个人……心里不安。一起走吧!”
沈家叔侄说走就走,然而在外面顶着太阳忙碌了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知情的人建议他们直接去码头碰碰运气,并且告诉他们:“想走的人多得很,船不是轻易就能上去的!如果是军队长官们的眷属,那倒还容易一些。”
沈家叔侄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沈子靖和沈嘉礼当真是跑去了黄埔码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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