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刚交九月,地处边北的燕丹国,已是花落草黄,树叶凋零。入夜后霜意更加浓厚,此时尽管晧月当空,清辉遍洒,却丝毫不减秋凉。兼得偶一二声惊飞夜鸟的啼鸣,越发显得肃杀萧索。
国都墨宛城内,早已宵禁,街上除了一队队的巡卫,并不见一个闲散人等。城内各处俱偃灯熄火,悄无声息。唯独承运门前,一溜十几架燃着巨烛的大红灯,将门口数丈内照的亮如白昼。
几十名守卫门的禁军,铠甲鲜明,持戈肃立,静悄悄不闻一丝声音。一阵阵秋风扫过,刮的灯来回飘荡,吱吱做响,益发显得夜深寂寂,秋意沉沉。
一名身穿酱红府绸袍内官模样打扮的人在承运门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走动,焦燥不安。此时天气微寒,他额角上却渗出细密的一层汗来,不时用袖子擦拭,嘴里不住的唉声叹气,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门前的大路。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内官闻听面露喜色,急忙跑下台阶,迎了上去。
马蹄声渐近,二十几骑急驰而来。马上的黑衣骑士,清一色腰悬长剑,背负弓弩。看得出人马俱已疲惫不堪,但人人端坐马上,气沉如剑,毫不松懈。即使是外行人看一眼也知道,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勇士。
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并未着冠,漆黑如墨的头发只在脑后扎成一束,用一条镶青玉深紫色丝绦系住。
身上着一件深紫色长袍,前与袖口上都绣着吉瑞连枝花草纹。腰间系一条寸巴宽青玉带,上面系一条青黑色的蔽膝。二侧并无一般富贵公子常佩戴的玉环,绶带等物,只斜挎着一把用紫玉、蓝晶、琉璃、珊瑚、琥珀、砗渠、玛瑙等七宝镶嵌的黄金短刀。一双玄黑六合暗花挑金的靴子侧袢上二颗西域大珠光芒闪烁,端的贵气逼人。
虽只是个年轻公子,也知其必是富贵至极之人。他的身材并不如身后那些燕丹勇士高大,但体态匀称,神清骨秀,脸上肌肤更是细润如脂。一双秀目如寒潭般深邃无比,眸球乌灵闪亮。
这少年虽容貌俊俏,如美艳妇人一般。但顾盼间英气逼人,不怒自威,亦让不人敢生轻慢之心。
内官迎上前去,躬身向为首的少年施大礼,语气内掩示不住高兴地道:“殿下,您可回来了,王上已经一天没进膳了。王上旨意,请殿下一回来就马上到宣华殿见驾。”
为首的少年眉头紧蹙,翻身下马。急切间,一只脚竟拌在马蹬上。内官见状,忙上前将这少年扶下马。
少年一边在内官的搀扶下下马,一边禁不住连声发问:“王内官你可知父王这么急召我回来是何事,城内如何宵禁了?谁在宣华殿伺奉父王?”
原来为首之人正是澹台羽辰,燕丹国唯一的王子。当今燕丹国王早年平定燕丹内乱时,多受重伤,罹患恶疾,如今出入都以肩舆代步。因此这王子十岁便入朝随父理政,虽然当下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燕丹国一半的朝政竟似要他来担当。且这王子聪明果敢,处事稳妥,被燕丹国人称为神子转世。
“王子毋忧,内臣实也不知是为何事,只是隐约听说好像与东华国书有关。宣华殿内是达鲁巴将军在奉驾。”
王内官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用眼睛瞄了一眼王子脸色。虽然在中当差几年了,还不曾见过王子显出这样惊慌之色。他深知王子最不喜欢内臣打探国政,但今日见王子急问又不敢不回,因此一边偷偷看王子的脸色,一边吞吞吐吐的回答。
听得父王急召自已回都,不是因为心中暗悬之事,兼又听到是达鲁巴在奉驾,澹台羽辰不仅心下一松。眼睛余光撇见王内官偷眼察看自已脸色,心下暗叹自已遇事心急失态,竟叫一个内臣看出自已惊慌。
澹台羽辰随即恢复往日气度,泰然向护从侍卫下令道:“你等且都先回静苑休息,没我命令不可擅自出入。纳泽你随我进。”
“是”一直随护在澹台羽辰身边的颀长男子低低的应诺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随着澹台羽辰大步向宣华殿走去。
那王内侍虽然惧怕王子威仪,但对这个冷若冰霜的王子贴身护卫更是忌惮三分。跟在二人身后,躬身趱行,大气也不敢出。
澹台羽辰一行快步走进王,快到燕丹王上澹台明的寝宣华殿时,澹台羽辰放轻脚步……
宣华殿外,檐角的铁马在秋风中,叮当做响。晧月的光芒映在铁甲侍卫的枪矛上,更闪动着无以复加的清冷。
宣华殿内,灯光昏暗。殿中间的地上一个金彝兽角大火炭鼎中,烧了一半的银霜炭,半明半暗的闪着微光。窗外秋风吹动树枝,哗哗做响。枯败的树叶更是如蝶一般离枝飞舞,落在宣华殿的屋顶上,簌簌竟如雨声。只是在这样的深沉秋夜,更显的清凄寂寞。
澹台明披着狐裘,半躺靠在一张花梨矮塌上,闭着眼似忽已然睡着。这个当今燕丹国的王上,年纪不过四十几岁,长年受伤病折磨此时颇有些老态,须发已半是斑白。只是清瘦的脸上棱角依然十分明显,一望可知其壮年时必是十分勇猛。“什么时辰了?”似被这风声惊醒,微微张开双目向矮榻一侧低声问道。
“回禀王上,尚未到子时。估计殿下还得一会才能赶回来,王上先歇息一下吧。”矮榻侧守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低声答道。
这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十分高大,看起来不似燕丹人。端正刚强的国字脸上,一双虎目,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更兼鼻直口阔,虽没有潘安子健之容貌,但别有一种阳刚勇猛的男子气概。身周上下一股英锐之气凛然而出,直若宝镜新磨而冷光乍出匣。
身上一袭合身趁体的半旧墨紫色暗纹交领葛布长袍,益发显的其身材魁梧。卷曲的头发也没有束起,披在肩上,只在额头上系着一条与长袍同样材质颜色的布巾。腰间所佩的玄铁剑比常人所用都阔大沉重些,剑鞘上毫无装饰,只在吞口处镶嵌了二颗白森的狼牙。
他身子虽然定如磐石,守候在澹台明旁边,但眼睛却一直望向门口。目光中火热期盼之意,与其神勇威武的相貌极不相配。
澹台明闻听尚未到子时,心中计算距离,料定此时澹台羽辰正在路上,便不再做声,双目微阖似又睡去。
那男子话音未落,门帘闪动,澹台羽辰已轻轻推门走进殿内。一看到澹台羽辰,殿中男子眼睛一亮,刚要行礼,澹台羽辰伸手示意不让其出声,一边轻声向榻上的人道:“父王,儿臣回来了。”
看见澹台明睁开双眼,神思清醒,跟着澹台羽辰一同进殿的侍卫便低身下拜,给澹台明行礼:“臣澹台纳泽拜见王上。吾王万安。”
澹台明摆摆手对澹台纳泽道:“内不必行此大礼。护持王子这一路上没有一点差池,本王也是甚为安心。你一路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纳泽谢恩起身,眼睛却扫向澹台明榻边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身眼俱在澹台羽辰身上,目中似有无限温柔。纳泽不觉气堵,霎时间似有无数小针密密的扎在心头,隐隐做痛。又有如盛夏酷暑中,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心魂俱冷。听见王上命他下去休息,纳泽不好多呆,只得躬身施礼,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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