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唐雪莉的家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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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李刚洗澡,林苗苗穿上睡衣,从大衣柜的暗格里拿出几个存折,弄台灯一个一个翻看。:

她从小家境富裕,家里就她一个独苗,大手大脚惯了,从来不知道算计着钱过日子是啥滋味。结婚了日子反倒一下子拮据了,林苗苗这才学会了精打细算,去超市也知道比价格找打折食品了。

李刚的工作,好处都落在个人身上,公积金之类的福利待遇比林苗苗的工资还高,他偏不取了还房贷,就在里存着,往家交的钱极少,养家糊口的重担几乎都落在林苗苗肩上。

家里有多少钱,林苗苗是有数的,再怎么看,存折上面少得可怜的数字后面,也不会多几个零出来。

李鹤龄说给她想办法,顶多就是跟江家反复磋商,把价码往下拉拉,看那个王先生的恶毒样,估计没个七八万也下不来。

李刚洗完澡,光着屁股就出来了,林苗苗慌忙关上台灯,把存折收回去。

李刚瞅她一眼,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村里联防队员巡查的第一天,没发现任何可疑分子,但是撞见了何大壮打柳叶。

何大壮家左边住着四喜一家,祖孙三代住在一起,向来就不是多事的人,老的以为是小两口拌拌嘴,知道柳叶脾气好,觉着打不起来,就没出去掺和,小的两口子忙着要老二,嘿咻得正起劲儿,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右边住的小福子,男人是村里少数几个在外打工的,常年自己在家带着孩子,更不愿多管闲事,听见何家一开始闹得欢,后来就剩下何大壮的动静了,也没当回事。

二爷王子善领着小嘎咕溜达到何大壮家门外,听见了何大壮疯狂的叫嚣。听他臭婊子臭婊子地叫,应该是跟柳叶置气呢。柳叶一向是逆来顺受的样子,嫁到这村儿来就没见她跟谁红过脸,这是怎么惹着何大壮了?再说,何大壮嘴里一叠声地喊着“我打死你”,柳叶怎么连句嘴都不还?

王子善感到奇怪,这才拍门问:“大壮,忙活啥呢?谁惹着你了?”

“草,我屋里的事,用你们管。”何大壮在院子里喊。

他已经打累了,发现柳叶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气儿都没了,脸边汪着一滩血,好像是从嘴里吐出来的。何大壮有点慌神,这会儿可不能把邻居们放进来,他走进屋去舀凉水,打算泼泼看能不能把柳叶泼醒。

王子善见何大壮不肯开门,越发疑心,又不好硬闯,绕到院墙边跟小嘎咕说:“嘎咕,爬墙头看看,何胖子准没干好事。”

小嘎咕从小蔫坏,没干过什么好事,所以落了个嘎咕的外号。他打小学毕业就在家呆着,跟他爹包了口鱼塘。自打干上塘子的活知道挣钱不易,人倒规矩了不少,不过骑墙头等红杏这种事还是没少干,都没用王子善帮忙,助跑两步,蹬着墙一窜就上了墙头,往院里一看,他妈呀一声大叫,身子一晃从墙头掉了下来。

“杀人啦,何书记把何婶子杀了!”小嘎咕大叫起来。

王子善把他从地上羝鹄矗劈手给他一脖溜:“别胡说!小点声,你看见啥了?”

“何婶子,何婶子躺地上,浑身上下全是血,一动不动的,我看都死挺了。”小嘎咕哆哆嗦嗦地说。

“啊!你真看清了?”王子善一边问一边绕到大门,使劲砸起门来。

小嘎咕在后边拽他衣服,说:“二太爷,我还没说媳妇呢,死人我就不进去了。”

“那你赶紧给村长送个信儿去。”王子善也知道迷信的说法,就让小嘎咕给村长报信去,小嘎咕跟领了圣旨一样,一溜烟地跑了。

何大壮一瓢凉水浇下去,没见柳叶动弹,也吓了个半死,听见王子善叫门叫得凶,也不耍心眼了,赶紧给王子善开门。

王子善进门一看,也吓愣了,柳叶一张脸肿的跟大窝瓜似的,胳膊腿都拧着,胸腔塌陷下去,一点起伏都没有。何大壮那一瓢凉水浇下去,更显得血流成河,就跟地狱里上了刀山的大头鬼一样一样的。王子善也没见过人这种惨相,哆嗦了半天,伸个手指头到柳叶鼻子底下试了试,竟然还有一丝气息。

“没死透,没死透,赶紧救人,我去把彩蝶喊来。”王子善顾不上问是怎么回事,转身就跑去喊人。

这么一闹腾,左邻右舍才出来人,四喜扒头一看柳叶的惨相,妈呀一嗓子就往回跑,小福子见他这样,本来挺好奇的,也不敢往前靠了。

小嘎咕一溜烟地给村长报信,这会儿村里路灯已经关了,他自己跑着害怕,一路跑一路喊,不一会儿大半个村都知道何婶子出事了。等王子善匆匆忙忙走到何彩蝶家的胡同口,何彩蝶已经穿戴整齐,拎着药箱跑了出来。

何彩蝶看见气喘吁吁的王子善,埋怨说:“二太爷,您老人家老糊涂了,就不知道往我家打个电话吗?这救人的事,早一分钟是一分钟。”

俩人一路小跑跑到何家,何彩蝶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地上血糊潦烂的柳叶。何彩蝶只知道何大壮家出事了,没想到现场这么血腥,何彩蝶的胃好像被人攥了一把,一阵翻腾。她强忍着要吐的感觉,小心地扳柳叶的身子,又一股血忽地从柳叶嘴里冲出来。

何彩蝶吓哭了,她一边给柳叶扣上氧气包的面罩,一边哭着跟王子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救不了我婶儿了,我叔呢?”

“何大壮这个兔崽子,他可真下得去手!”王子善这才发现何大壮不见了。他在何家前后院找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搜着。

“何胖子,你给我出来!你媳妇还不知道死活,你死哪儿去了!一日夫妻还白日恩呢,你这个王八羔子,有这么往死里打老婆的吗?!打就打了,多大个事儿,你个龟孙子,缩哪儿去了!”王子善气得直跳脚,一连声地骂着。

何家院门口围了一圈人,大家谁也没看见何大壮。有人说:“何大壮杀了柳叶跑了。”

“不是我爸杀的我妈!你们瞎说!”人堆外面响起了何小玉的哭声,她和奶奶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急急忙忙往爸妈住的院子里走,听见人们这样说,她本能地为爸爸辩护。

有好心的村民拦着何小玉不让她进去,何小玉撕心裂肺地哭着:“我要进去看我妈,我妈怎么了?”

“小玉,听婶儿话,跟你奶奶回去,婶儿带你妈去医院。你妈没事儿,看见你一激动,急出毛病来就不好了,啊,乖孩子听话。”王翠翠挤进人群,摸着何小玉的头说。

王翠翠门户严,本来晚上不掺和事,可是自从赖狗子出了那档子事,她就心惊肉跳地老也睡不好觉,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她本来就和柳叶要好,听见嘎咕喊何婶子叫何大壮杀了,她披上件小褂就跑来了,看见何小玉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

小玉奶奶看了一眼柳叶的样子,也怕吓着孩子,村里几个好心的婶子跟她一起把何小玉哄回了奶奶家。

王东来去队部取车,喊上了杨光。杨光跟小母羊搞得筋疲力尽,完事了正躺在床上回味,听见王东来来取车,惊出一身冷汗。幸好王东来心急火燎地要救人,没到他屋里去,他赶紧锁上屋子,匆匆地上了王东来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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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小心地把柳叶往车上抬,王翠翠没敢给柳叶穿衣服,怕动作大了柳叶受不了,就从屋里扯了两条被子,一条垫在车上,一条盖在柳叶身上。

何彩蝶一直哭,边哭边骂:“我叔不是人!”

“别骂了”,王长有说,“谁身上带钱了?何大壮跑了,看柳叶这意思,没个万八千的不行,我家里就放着一千块钱活钱,我都带出来了。”

“我身上有七八百。”杨光说。

“我回家拿吧,我家里有三千块。”何彩蝶哭哭啼啼地说。

“你家太绕远了,四哥,路过我家踩一脚,我家里有钱。”王翠翠说。

“有多少啊?够吗?住院费起步就五千。”王东来担心地问。

“够,我多带点。”王翠翠知道王东来想什么,冲他点点头,让他放心。

王长有说:“翠翠,今晚的你先垫着,明天我就让长喜从村子里支一点出来。这钱能用上最好,用不上,唉!”

王长有的意思车里人都明白,何彩蝶又哭起来。王翠翠咬咬嘴唇,车停在她家门口,她跳下去冲到屋子里,床头柜里翻出平时留着家用的几百块钱。她平时极节俭,凑上整一千就赶紧到乡里农行去存上,家里没什么闲钱放着,她打的是王二来留下的八十万的主意。

她跑到院子里,抽出几块鸡窝的垫脚石,从里面拽出那个小箱子。她曾经仔细地用塑料布包好箱子,五年间,就是偶尔检查一下箱子是否完好无损,从来都没再打开过。塑料布已经发脆,一碰就裂开了,她着急地顺着裂口撕开塑料布,拿出来一叠钱,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叠。她想,二万块,怎么也够了吧?

她急急忙忙地把箱子用塑料布草草包上,推回到鸡窝下的缝隙里,外面又挡上石头,撒腿就往外跑。王东来一直没熄火,见她跳上车坐稳,才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飞一样往村外驶去。

县医院的大夫们给柳叶简单处置了一下,就把她换上120,送到渌水市的大医院去。何彩蝶红着眼睛坐在120里,其他人还是坐着王东来的车跟着。

杨光没想到道貌岸然的何书记做下这么令人发指的兽行,脑袋里翻江倒海,不知道怎么办好。前两三个小时,他还在何书记的指导下草羊逼呢。

王长有见杨光脸色难看,递给他一支烟说:“小杨,这不算啥,爷们儿打老婆,常有的事,就是何书记下手狠了点儿。唉!何大壮也是,跑个什么劲儿,柳叶救过来,还不是继续一堆儿过日子。”

“谢谢村长,我不会抽。”杨光礼貌地拒绝了王长有,又问:“王村长,这还能过一块儿去啊?这是家庭暴力,触犯法律的,严重的要判刑。”

“小杨,你太小题大做了。两口子过日子的事,什么法不法的,柳叶将来不告,咱就不能搀和。”王东来插嘴说。

“村里没妇联吗?”杨光问。

“什么妇不妇联的,就是个摆设。翠翠还妇联的呢!我们这儿不像城里,动不动就打官司维权,夫妻俩连婚前婚后的财产都写个本本公证。没事就上法院,那叫两口子掏心窝子过日子吗?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屋里的事,你搅合进去,反倒容易惹一腚眼子骚。没出人命,咱就睁一眼闭一眼,劝和不劝离。说心里话,也就这两年,婚姻自由了,离婚的多了,搁以前,谁家闹离婚啊,也没那么多抹灰的烂事。”王长有一边说一边收回烟,点着了递给王东来。

杨光若有所思地说:“村长说的对,看来农村工作有农村工作的特色。有老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看何书记挺和蔼可亲的,何婶子怎么气着他了?”

“那谁知道,何婶子有病,上不了床。”王长有说。

王翠翠坐在后面,难过地听着。

她以前对何大壮没什么好感,但也没到讨厌的程度,上次柳叶张罗着给小满看病,何大壮陪了一天,还在县城捱了一宿,她完全转变了对何大壮的看法。

何大壮对柳叶不好,她听人闲言碎语地说过几句。村里同情谁的都有,有的说柳叶有病,干不了那事,也怨不得何大壮,还有的说何大壮没休了柳叶就不错。

王翠翠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虽然不能因为柳叶有病何大壮就不好好跟她过,可是这岁数的男人,那方面得不到满足,也挺憋屈的。她心里就不怎么鄙夷何大壮了,只是觉得柳叶可怜。柳叶是村里最善良本分的媳妇,全村人没一个不说她是大大的好人,怎么命就这么苦呢。但是柳叶从不跟人诉苦,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也不便问。

现在出了这种事,她心里堵得慌。挺好的两个人,日子怎么就过不到一块儿去,柳叶到底怎么惹着何胖子了,要往死里打她。

柳叶的检查报告出来,大家都傻了。颅骨骨折,尺骨骨折,第四颈椎骨折,左眼钝击伤,有可能要摘眼球,肋骨折了四根,两根扎到肺里,造成血气胸,脾破裂。

“肇事司机没跑吧?这人,唉H着看吧,先去交两万。”大夫刷刷地写着病历,头也不抬地说。

“两万!住院押金不是五千吗?”王东来吃惊地问。

“你也不看看什么病情!司机交强险的单子带来了吗?你们凑钱先垫付,然后拿着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带齐保险手续,去医院保险窗口办手续。”大夫停下笔来说。

“那得准备多少钱?”王长有问。

“不好说,尽量多准备吧。对了,你们明早谁去血库办个血?今晚用了八百毫升,明天你们办一千二,还给医院,再备着四百,这是手续。”大夫递给王长有一个单子。

王长有看了看,问大夫:“事情紧,我们先少交点押金行吗?明天银行一开门就交剩下的。”

王翠翠连忙说:“村长,够,咱先交上去。”

王东来意外地看了王翠翠一眼,接过那两叠钱,小跑着下楼交费去了。

几个人在走廊里站着,何彩蝶问:“要不要给大夫递个红包?”

“咋个递吗?不能是菩萨就拜吧?这个大夫又不管抢救。”王长有叹口气,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摸出烟来叼在嘴里,看看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把打火机又放回口袋,用上下门牙嚼着香烟的过滤嘴。

杨光就是被王东来喊来凑数的,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坐在王长有对面的椅子上发呆。何彩蝶和王翠翠坐在一块儿,把头埋在王翠翠怀里哭。王翠翠怎么哄都哄不好她,自己眼圈也红了。

杨光看着何彩蝶挤在王翠翠大腿上的那坨肉,又有点心猿意马,只好掏出手机玩游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他同班同宿舍的同学程晓乐发来的。他们这届同学,有十几个当村官的,他和程晓乐分到了一个乡。

“哥们儿,村儿里美吗?猜猜我在干吗?”程晓乐的短信是两个小时前发出来的,那时他还在车上颠簸,根本没听见短

信的提示音。

他还是回复道:“在医院守着病人。”

“草,这么长时间才给我回短信,我都打完炮回来了,刚才还想让你听听直播。”没一分钟,程晓乐的短信就回过来了。

“尼玛跟谁打炮呢?女鬼?”杨光见程晓乐夜深人静还不睡,聊的还是干炮,好奇心大盛,飞快地回了过去。

“母女俩。我被腐蚀了。留守干部包全村妇女,懂吗?”短信立马回了过来。

“不懂。”杨光干脆利落地打了两个字。他没经过女色的洗礼,他们宿舍的都知道,一直想找机会帮他钓凯子,可是他一个月有二十天到处打比赛,总是赶不上机会。

杨光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在夜晚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地响。他下意识地接了,原来程晓乐嫌发短信不过瘾,直接给他打过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程晓乐的大嗓门:“光哥,你傻啊,这你都不懂!留守妇女饥渴着呢,全村可着我挑。”

杨光连忙看看对面的几个人,王长有咬着烟屁合着眼睛没看他,倒是何彩蝶被电话铃音惊着了,直起身子来看着他,他讪讪然笑着,举着手机走到楼梯那边,才压低了声音说:“草,晓乐,尼玛要害死我啊,喊那么大声!”

“光哥,你也忒不开窍了。我这村里,能干活走得动道的男人都出去打工去了,一年就回来一次,老娘们儿都旱疯了。村里这几个干部,天天东家躺西家睡,身子都吃不消,我来了跟他们救星一样,昨天就想把我安排老乡家里,我没答应,结果今天给我安排了婆媳俩,还是村里最漂亮的。”程晓乐在电话那边兴奋地说。

杨光听见何书记的一通白话已经大开了眼界,程晓乐这番话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问:“你们不怕人家老公回来剁了你们?”

“屁!都心知肚明的,还巴不得自家媳妇有干部照顾着不挨欺负。你要不上她们,她家男人上赶着给你创造机会。尼玛我算开了眼了,让我升官我都不走。**的这一对还挺骚,我差点精尽人亡,打后晌到刚才打了五炮,刚才找个借口回住处了,要不然还得干。婆婆比儿媳还饥渴,直夸我鸡大,比那几个干部强。”程晓乐得意洋洋地说。

“牛逼,你以后还不得妻妾成群。”杨光无限羡慕地说。

“那是,这村里有几个水灵的,我得慢慢来。其实她们男人在外面也都有相好的。你忘了,人大代表都提议案,说现在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临时夫妻现象堪忧,还真是这么回事。”程晓乐说。

人家上来就搞俩女的,自己被教育了半天,草的还是羊逼,杨光半是调侃半是醋意地说:“你是为了革命献青春,献了青春献终身啊!”

“尼玛我还献了终身献子孙呢!回头整得全村都生我一个人的种,那可乐子大了。”程晓乐哈哈笑起来。

“你就**吧,也不怕廉政总署请你喝茶。”杨光说。

“不就搞搞女人吗?咱在学校里还跟女朋友日租呢,就你胆小,我又不贪,这村忒穷,除了女的多,什么资源都没有。”程晓乐满不在乎地说。

“那你还不想法领着村里人致富?整天搞这个,能好吗?”杨光正色道,这也是他最初想当村官的理想,像他这样镀金的运动员,很多毕业了也没好工作,不少都去体校当教练,但也人满为患,有些甚至沦落到当保安的地步,能当村官,有升迁的机会,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程晓乐哈哈大笑:“光哥,你怎么这么天真呢?要致富,得有人。一村老娘们儿,能干成什么事?越穷就越没人回来,越没人回来就越穷。我就是想干全村老爷们该干的活儿,也得挑力所能及的干啊。人哪,得想得开,现在年轻不玩儿,老了就玩儿不动了。镀几年金混到乡里,再收心成家。光哥,你那边的村子要是没意思,有空就上我这边来,我给你安排今天那个小媳妇儿,她有经验,比我上学时搞的学妹体贴多了,你没上过女人,她能好好教教你。”

杨光挂了电话,在楼梯拐角发了半天呆,人跟人真是没法比。他对程晓乐的话半信半疑,想不出是该说那个村子乌烟瘴气还是世外桃源。

一边是程晓乐躺在床上醉生梦死,一边是柳叶在急救室里命悬一线,一边是杨光在楼道里想着二蛋媳妇的大奶,杨光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活得这么不真实过。

第二天早晨,鱼塘边的五个人才知道柳叶昨晚伤重住院。江水满握紧了拳头,却不知道拳头该打谁。

王东来带着王长有回来筹钱,王翠翠也跟回来了。她昨晚抓了个空跟王东来商量:“四哥,本来我也用了那个钱,干脆就拿出来救柳叶的命吧?”

王东来想都没想就说:“不行。你已经垫了两万了,现在鱼塘子占着钱呢,我顶多能拿出五万来,两万给你拿回去,三万借给柳叶。你不能再往外掏了,万一二来那钱不是好来的,真犯了事,积极退赔赃款还能将功赎罪。”

王翠翠沉思半晌,说:“四哥,柳叶到现在也没出抢救室,看这意思不是小毛病。何大壮不回来,村里也不可能无止境地垫钱,也许治着治着就不给垫了。不治彻底了落下残疾,何大壮对她又不好,柳叶后半辈子怎么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来要是瞎来的这钱,用在做好事上还替他积点德。二来将来怎么样,是他自己的造化,咱先管眼巴前儿吧。”

王东来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翠妹子,真是要了命的一个人。明明拿性命在爱王二来,偏偏不管什么事,先替别人想着。王二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碰上这么一个实心眼儿的娘们儿。按顺序排,永远是别人在前边儿,然后才是自家爷们儿,最后是自己。

她把王二来的秘密告诉他的时候,王东来心里反倒是狂喜的,他成了王翠翠后面那个人。这个位置上的人,其实是每个女人最容易忽略,却最能温暖她们心灵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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