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拖了多长时间,他才面对了自己的心意?
两人分别,容越缓缓踱步,走向所住公寓的方向。人潮依旧在往某个方向涌去,但在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毫无跟上的兴趣。
他走到街的边缘,手里拿着方才那支玫瑰。花朵在夜灯下依旧娇艳,容越忍不住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枯萎。
……能不能撑到沈流彦前来?
他很快失笑。一朵花枯了,难道自己还找不到另一朵?
但在冒出这个念头后,容越又莫名有些排斥。说到底,也只有现在手上这一支,是他在与沈流彦一同漫步时,想清自己所求后,所买下的。
摇了摇头,容越低低的笑了声。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想到这些。
口中轻轻念了遍“流彦”两个字,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叫出这样亲昵称呼时舌尖微微发麻的感觉。但不知不觉间,一切都成了习惯。
现在想来,连困扰了他多年的失眠,也在这数月以来有了极大的缓解。
在容越尚在街上游走时,沈流彦已到达江大附属医院。江大附院建立多年,是江城之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所,最早可追溯到建国以前战火纷飞年代中的战地医院,声望极高。何崇手里握着这里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确实事发突然,病情容不得耽搁,是以才能在城内戒严的情况下将老人送来。
他站在急诊门口打电话问了准确楼层地点,找到以后,急诊室外仍亮着相争手术中的灯。何家的老管家站在一侧,外祖母则坐在等候椅上,神情似乎依然镇定。
走近些,才发觉何白氏的手一直在发抖。
见外孙赶来,何白氏总算松了口气。沈流彦在外祖母身侧坐下轻声安慰,何白氏靠在外孙肩上,阖上眼,面上终于透出疲惫与担忧来。
沈流彦望了管家一眼,对方上前一步,弯下腰,小声道:“刚才医生出来的时候说,先生是心源性晕厥。”
“爷爷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沈流彦的眉再次紧紧皱起:“一个季度一次体检,怎么会心脏出问题?”
管家不再说话。沈流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转过头,握住何白氏的手,紧盯着急诊室方向。
这一守,就是半宿。
期间,沈流彦劝回了何白氏。有他这个孙子在,何必让老人家跟着受累操劳。
何白氏虽不放心何崇,但也拗不过外孙。加上在家中工作数十年的管家也跟着劝慰,终于在凌晨回家,言道自己明日再来。
送走祖母,沈流彦靠在椅背上,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像是在预示些什么。
到了三点半,何崇终于被推着出来,仍在昏迷。一同出来的医生满面疲惫,对沈流彦道:“何先生暂且没什么事了,但还要住院观察。”
沈流彦对医生道过谢,跟去病房。
他一夜未眠,始终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外祖父。直到黎明的微光出现,沈流彦终于看到,外祖父的身体动了。
他走上前去,按下床头叫铃。又是一番忙碌,等到护士从房间退出去后,何崇握着沈流彦的手,嗓音嘶哑:“流彦,你坐。”
沈流彦眼里透出些不赞同,但还是在老人坚定的视线中坐下。接下来,就听见外祖父缓声感叹:“想一想,似乎咱们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坐下谈一谈了。”
沈流彦仿佛听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将柔软的部分慢慢的,慢慢的展露出来。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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