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倒下的瞬间是楚桓抱住的他,他看到了楚桓焦急的脸。
“怎么样?”楚桓问阿箐。
小姑娘将三个指头从温良玉腕上挪回来,神色凝重:“桃花殒之毒又弥散开了,这里的气候也加重了他的肺病。”
桐州多瘴气。时近暮春,沿途的夭桃凋落,毛茸茸的小桃子在枝子上发出来,纷纷扬扬的花瓣看起来倒是很美的。但这些如霞似锦的粉色花雨却有个非常可怕的名字——桃花瘴。它们年复一年的堆积腐烂,滋生的流瘴蛊虫不是一般的外乡人可以承受,据说桃花殒也自其中提取。
温良玉虚弱地躺在楚桓怀中,口中颠三倒四地喃喃,神志恍惚不清。他的脸又呈现出明艳得近乎妖异的嫣红色。左康上前翻了翻温良玉的眼皮——他一直易容成侍卫跟在车队左右——说着:“不能再走陆路了。马车颠簸,山岭下又有瘴气堆积。我们走水路,从清涟江到木樨镇,再想办法去桃花坞。”
于是温良玉醒来时,已经身在船上了。
船是大船,世子哪怕身在化外,也有法子把他安置妥当。一江碧水,两岸青山一座座地滑过去,说不尽的明妍。船舱口垂着细帘,软榻也细心地调至可遥望风景的高度——世子虽一路都与米虫生着闷气,照顾起他来还是很细致的。
念及这一桩,温良玉想到楚桓从出发开始就不变的怄气脸,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偷偷看过去,楚桓背着身子在船头站着,并没有过来看自己,虽然温良玉笃定在自己清醒的前一秒,他一定是守在身边的。
唔,怎么和解呢?先向他开口好像输了面子……
眼珠一转,米虫开始娇弱地咳了起来。
侍琴赶紧扶住他:“公子可要些水?”
楚桓远远地动了一动,却没过来。
也是,温良玉不是科班出身,自己听着都觉得假得很。他又用力咳了几下,终于引出真的来。侍琴赶紧给他拍背,温良玉尽力咳了一会,大惊小怪地说道:“这…这帕子上是什么?”
侍琴一愣,丝帕上可什么都没有。紧接着温良玉又一声心灰意冷的长叹:“侍琴,去给我寻把刀子来,给我个痛快,也省得这样零碎受苦。”这下楚桓再扛不住了,飞身过来一叠声地让侍琴将丝帕扔了,搂着米虫柔声安慰:“咳时带出一星半点来不算什么,良玉你何必灰心至此?”
嘟嘟囔囔劝了半天,米虫才满意地收起那副“我不想活了”的作相,全然没留意到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搂搂抱抱的这两人恨得咬牙切齿。
大船正往前行着,前方哗啦一阵芦苇响,一只小船从苇丛中荡了出来。
“是哪个在前面?”
非常浓重的桐州口音,循声看去,一个女子站在小船上。她撑着长篙,一身红衣,鸦羽似的长发披在肩上,原来是个越女。众人看到她时都不由呆了一呆,这女子有着利剑般直击人心的美丽,那是在充满野性的山间滋养出来的。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的银铃泠泠作响,和她的声音一样清脆。
“姑娘,我们是要到桃花坞求医的。”左康抢先一步对她说道。因上次险些被温良玉识破,他出发后都吃阿箐调配的药,声音也大有改变。
“哦,去桃花坞啊……”越人女子将长篙一点就跳上大船来。楚桓面露不悦,左康用目光制止了他。
“是哪个得了病,这个阿妹吗?”她在温良玉榻前俯下了身子,笑眯眯地问。温良玉不由大囧。楚桓的恶趣味,非让他穿着飘飘欲仙的丝质睡衣,从体态上根本看不出男女。更兼他昏迷时青丝散乱,此刻露出半张脸来也难怪这越女辨不清。
因左康表现郑重,楚桓也就醒过味来——越人善于用蛊下毒,在桐州遇到越人千万不得怠慢。桃花坞又是越人的聚居地。这越女主动发问,说不定对他们有帮助也未可知。于是世子声音沉痛地说道:“內子病得久了,百般医治无效。听闻桃花坞有巫医可治各种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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