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说得不亦乐乎,阮小七忽笑道:“我素闻江湖上落草都兴个甚么投名状,不若小弟今晚也凑个热闹?就与杜迁哥哥同去,也算纳个投名状!”
王伦闻言笑道:“小七又来说笑,如今座次都排了,还要你纳甚么投名状,你只当是去酒店,先用饭后付账?”
众人听了王伦言语,都大笑起来。小二和小五见弟弟这般,都是摇头苦笑,唯有小七一口咬定要去,林冲也起身求战。王伦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请教头和杜迁兄弟同去。小七只是要去的话,我也不拦着,只是千万小心,那县尉不比寻常百姓,这厮在官场上厮混了几十年,又兼执掌一县治安多年,手下指不定便网罗了些亡命之徒,诸位务必注意安全!”
三人见说这才大喜,都起身相谢,王伦又请大家坐下,重新喝酒。闹了一个时辰,大家才去歇了,只为晚上出征养精蓄锐。
有事话长,无事话短。不觉已到初更时分,天早已黑了。王伦在金沙滩上与众人送行,只听他对大家道:“预祝各位兄弟凯旋而归,报得孩儿们的大仇!我便在李家道口摆了酒筵,等待三位兄弟的好消息,只是诸位务必小心!”
众人大声谢了,依次登船。午时那场酒筵后,小二便回村联络乡亲们去了,此时是小五执掌水军。王伦吩咐宋万好生看家,便也登船径往李家道口酒店而去,朱贵带着弟弟朱富相陪左右,一同往酒店而去。
李家道口酒店今夜当值的小头目在后面水亭接着三人,哪里敢怠慢!
这三人里,头一个是一山之主,自不消说。另一个是顶头上司,提拔自己的恩主,也不消说。还有一个乃恩主的嫡亲弟弟,同样是日后的顶头上司,更不消说。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殷勤请三位头领在水亭上坐了。待上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便立在一旁,随时听候招呼。
三人坐定,就在湖畔水亭里赏着夜色小酌,席间王伦问起朱富,“听闻你那个师父也是一身好武艺,江湖上都传他三五十人近不了身,甚是了得,只不知近况如何?”
朱富忙放下酒碗,恭敬道:“回哥哥话,我那师父只因其祖母系番邦人氏,故而其双眼碧绿,江湖上都称呼他作青眼虎李云。他家祖上世代在秦凤路为军,到了他的父亲这一代,才归了京东原籍,我师父见今做着县衙都头,在乡中倒也威风。是以小弟得了兄长书信,这次投山时也明邀过他,只是……”说到这里,朱富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王伦知他心中顾虑,只是哈哈一笑,浑不介意道:“只我当年不也进京赶考过?只是不第这才投身绿林!况且尊师作着都头,也算一县之中上流人物了,怎肯弃了前程,舍近求远?朱富兄弟莫要介怀,只是师恩深重,莫要断了干系,忘了关切!”
朱富闻言顿时如释重负,忙举酒朝王伦敬道:“多听兄长提起哥哥宽仁洒脱,今日得见,心服口服!日后小弟情愿与哥哥牵马坠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说完又补充道:“便如哥哥说的师恩深重,小弟来时无甚相报,只把酒店送与了师父,也算聊表情意!”
王伦点点头,只觉朱贵这个弟弟倒是挺会说话的,不愧是惯开酒家的。只是他也知道此人当年投奔梁山时,倒是摆过他那师父一道。不过当时情况有些特殊,为了救李逵,直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当时,一边是做兵的师父,一边是做贼的兄长,兵贼不两立,倒也叫他好生为难了一番。最后师恩义气敌不过血缘之亲,还是狠心麻翻了师父,救了李逵,却又在最后李逵要杀师父时,又拦下李逵,说服心不甘情不愿的师父上了梁山,倒也算是在最后关头顾及了师恩。
怪不得江湖上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笑面虎关键时候还真能狠得下心来。只是王伦又转念一想,这朱富明知救了李云后,这位武功高强的师父,随时会翻脸,找自己这个只会点三脚猫武艺的徒弟报仇,却仍旧在李逵厮并麻药未过的李云时,没有选择坐视不理,倒是说明此人还不是那种翻脸无情之人。
只是不管这朱富是个什么样的人,仅仅看在他是朱贵弟弟的干系上,王伦也不会匆忙便对此人定性。到底怎么样用他,还需要时间来沉淀,看这朱富是如磐石般沉下去,还是如草包般浮上来。
想到这里,王伦呵呵一笑,举起酒碗,与朱富干了,朱贵在一旁笑着为两人倒酒,三人说说笑笑,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四更鼓响多时了,想林教头和杜迁、小七他们也该有回音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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