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割草的老头（2 / 2）

“你不要出去！”就在这个山洞里，于家傲了玉奴的肚子。

“玉奴等你，娃等你。”玉奴按着于家傲的手不肯放松。

“你保护她！”于家傲留下一个小兄弟，腿上中了枪的。

此去竟成永别。如果一切从头来过，我还会走出这个山洞吗？于顺拷问着自己。

重新封闭洞口时，于顺已经泪流满面。

就在于顺坐在石蛋上心情复杂时，小校场南边的小道上，突然爬上来一个老头。

这老头年纪不小，却是神矍铄。他头上戴了顶没沿的软帽，上衣白色，对襟竖领襻扣。裤子黑色，松松垮垮的束着。脚下一双千层底圆口黑布鞋。鞋子和裤腿上都沾满了泥巴，上衣很干净。

于顺虽然看到了这人，却也没有心情理会。过了一会儿，于顺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对了，他的衣服！

于顺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用楚楠的话说，这是一套廉价的运动服。而这老头身上穿的，才是他熟悉的装束！昨晚于顺看到了近两百人，了解山里人现在的服饰。这老头为什么还穿着旧时的式样呢，呃，解放前的……

这个年纪能爬到山顶，身体还算不错，于顺也能看出这老头练过一些把式。另外，老头身上隐隐有杀伐之气，也有上位者的威严。锋芒已经敛去，只是些许感觉。和五魁、马长福这些人的凶狠外露却是不同的。

从石蛋到老头的位置，大概隔了两百余米，但以于顺的目力，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老头却没有注意到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老头面向东方发了会儿呆，就把斜背在腰上的口袋放到地上，又从口袋里取了一把镰刀，蹲在地上割起草来。于顺这才注意到，那边早就割出了大片的空地，茅草都晒干了。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割草。

专门爬到良山顶峰来割草？

半晌，那老头站起身来，把手伸到背后，捶了捶腰。又从那口袋里取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咦，是酒香？好酒！于顺吸了吸鼻子，从昨天复苏至今，他还没喝过酒呢……

“嗨！朋友！”

于顺招呼了一声，酒这东西，自古不分家的吧？

那老头却是大吃一惊，他四周打量，终于看到了石蛋上面的于顺。不过他的眼神分明有些惶然，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使劲地揉了揉。

接着，老头的情绪激动起来，拔腿向这边狂奔，虽然脚下磕磕绊绊，速度却是不慢。看他跑起来的样子，不像是个老头，倒像是个孩子。

不一会儿，老头就跑到了石蛋下面，瞪大了眼睛盯着于顺，嘴角都有些哆嗦了，就像见到了很久未曾谋面的骨至亲？

“你，你，你……”

接下来那老头却是勃然变色，用酒瓶指着于顺大声吼道，“谁让你上去的？你凭什么坐在这上面？！”

那语气，那表情，似乎于顺坐的不是一块巨石，而是坐在他家的祖坟上？

我凭什么坐在这上面？我凭什么不能坐在这上面！于顺心下那个郁闷。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当然，要是能分我点酒喝就更好了。你那么激动干嘛？

“你，你！”老头的脾气还挺火爆，“你给我滚下来！”

于顺更加郁闷了，你什么意思啊？别觉得你年纪大我就不舍得揍你。这石头上我坐了整一年，从民国二十八年四月到民国二十九年四月。如今，不能坐了？

不过，看这老头真是一副拼死拼活的样子。好吧，你年纪太大，我还真不好和你一般见识。于顺一跃而下，正站在老头面前一米处。

那老头又是一愣，眼神再次迷茫起来。他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好像要努力把什么念头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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