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场大雨的滋润,西山的植物动物疯狂地长着,山珍野味层出不穷,取之不竭。对于长在花园洋房里学生们来讲,这个游戏新鲜的劲头没过,就一直玩下去。原定的出游路线也顾不得了,而是求了那个厉害的向导,几次带他们进山打猎。每次都满载而归,有一次还捉到了一只狍子,也被兴奋的少年们带了回来。如萍义不容辞又成了大厨。
这一趟下来,众人的力大半花在了吃上,游山玩水的时间反到少了。不过,再好的去处,不是自家也不能久留。他们要回去准备起程了,不然的话,留在市区里经的教授就要气得跳脚,来追打他们。所以一群少年少女们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回程的巴士。
如萍带着小青阳回陆尔卓他们那里,以为这几天的分离,那对夫妻定想儿子想得要疯了,没成想他们却给她放了一个大卫星。一阵单方面的叙述过后,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如萍坐在沙发里里,微微垂着眸,似乎在思考。尔卓夫妇一脸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她,等她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如萍轻轻地开口:“你们可不要后悔。”
把儿子送给别人养,不是哪个做父母的都受得了的,不论他们有什么苦衷,骨相隔的思念总会让人发疯,这个她深有体会。
尔卓揽着慕华的腰,夫妻两个的神色都有种淡淡的无奈与凄苦,听如萍这么说,她就是同意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并不轻松,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巨石,不过这是他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尔卓苦笑着说:“十六儿,谢谢你。”她对于原因并没有深究,如果她问的话,他们会为难,若是知道了他们隐藏的身份和工作,他们算是泄密不说,也会给她带来危险。而且小孩子可不是小猫小狗,要想养好是要费很大心力的,如萍没什么犹豫地就答应接手青阳,对他们来说是一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激。
慕华拉着如萍的手说:“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无论你去哪,就把他带在身边吧。等局式稳定了,我们会想办法再去找你。如果他做错了什么,请你像一个母亲一样训导他……”这话是彻底给了她随意处置和教导的权力,
她们又说了会儿话,如萍跟慕华去给小孩收拾行李,他们明天的火车就要回上海,尔卓去弄多出来的那张票。
慕华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如萍面前:“这个你拿着,这是我和你哥攒下的钱,我们也用不到,以后青阳吃穿用度都要用钱……”
如萍摇了摇头:“青阳也是我侄子,我还养得起,这钱你们留着应急。再说,还有爸爸呢,谁敢亏待他,爸爸绝对第一个不肯的。”她不肯收,慕华最后也坚持不过她,只得把信封又拿回去。
尔卓从外面回来后,特地把她叫过去,悄声说:“你们跟东北还有联系吗?”见如萍摇摇头,尔卓才舒了口气:“没有就好,我有一些消息的途径,说大哥现在跟日本人走得很近,与日本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妙,免得把所有人都搭进去。这件事你知道也就罢了,回去之后别让爸爸知道。”
日本人?如萍不禁愕然,所谓的大哥,就是以前的如萍,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个大哥他今年有四十多岁了吧,如萍出生的时候,他早就搬出去成家了,她只记得他继承了父亲对待女人的态度,娶了一房又一房,孩子也生了一大堆。他们搬走之前,他连孙子都有了。
想想那种情况下,东北已经全面沦陷,拖着一家老小的大哥,那么做也有他的无奈吧。这种乱世活着就不容易,真正到了艰难的时候,不是谁都能保住气节这种东西的。太平岁月很难看出忠奸来,当今时局艰难,才能看出人心叵测呀。
尔卓的工作内容,他们虽然不说,可是正是这种回避的态度,让她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选择其立场的权力,而且现在的这个政府最终还是败了,她仅希望,战争之后,小青阳和他的父母还能有重聚的一天。
当时从哈尔滨逃往上海之前,陆振华已经单独和雪琴这一房生活了好几年。其他姨太太一年也难见上一面,有的儿子长大了,干脆把母亲接出住,有的寿命也不长久早就去逝了,像尔卓的娘三太太,除了住得近的八姨太那一房,其他人甚至都不太往来了。
没有深思还不觉得,仔细想想就会以为,陆振华现在断了和其他人的联系,也许有故意的成份在,不知道他是真的冷血还是觉得没有面目面对。
中国虽大,可他们也不是些一点消息渠道都没有普通人,要找到失散的亲人真有那么难吗?最简单的,只要登报启示,尔豪现在就在报社工作,多观注些,总会会有些收获的吧。
既然当爸爸丈夫的都不着急,如萍也没闲到去那份儿心,而且现在这样简单的亲戚关系就很好,如萍也不是个多爱交往的人,如今上海有一个八房的依萍,就有本事闹得她们全家不得安宁,真无法想像,若是再出现一个或者几个像那样,觉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要来对父亲爱的他的小老婆们复仇的人,陆家现在是怎样一番景像了。
下午时,她向尔卓借了车子,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动了,摇摇晃晃地开上了大路。她以前功尽弃驾驶技术非常一般,又好多年不碰车子,最近的一次还是那晚为了梦萍着急,现在想起来,那天是怎么样没撞到一个人,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在现在还好现在不像后世路上的车子有那么多,她可以慢慢适应,也没有交警在路上查你的驾照,车子都是进口来的,能开得起车子的人,都是社会的中高层。不然,她现在就是典型的无证驾驶。
她今天要去的地方,并不合适有别人跟着,因为她目的地是东陵,那里距离市区还有一百二十多公理,以她的驾车速度,最少要两个多小时。虽然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她既然回来了,还是要去拜一拜父母。
来的路上,听火车上的同伴说起。东陵前些年遭了大难,被一个孙姓军阀明目张胆地放炸药盗掘,还好景陵没有被破坏。一路上向前行驶而过,昔日群松蔽日、苍翠郁郁的青山,已经变成秃山了,只因“仪树”和“海树”那些陵植也很值钱。车子熄了火,如萍在一处俯瞰的高处下了车,风吹着树叶沙沙地响,像是来自天堂的私语,如萍对着陵寝的方向默默地立着。
第二天要走时,小青阳还一脸懵懂,当他的爸爸妈妈把他和姑姑送上车时,他还以为是另外一场旅行。趴在如萍的身上,乖乖地向父母挥手。
如萍对那两个表情凄凄的男女,着实看得难受,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世事无奈得多,舒心得少。你选择了一样,就要舍弃掉另一样,可是这次他们舍弃的是这个小东西,如萍难免要跟着心疼:“你们可以打电话,有时间了也可以到上海,新家的地址我会寄给你们,以后谁想孩子了,就直接过来看看。”
回程的列车上,一群年轻学生都有意犹未尽之感,当他们看到乖乖巧巧地坐在如萍身边的那个熟悉的小身影时,都愣住了。胡倩上下抖着手,指着如萍,好像随时要昏倒的样子:“你……你……是偷来的?这个不像酒店里的牙刷还能外带,你是知道的吧?”
如萍轻笑着没有说话,到是小青阳不知道跟谁学会了翻白眼,当然,他可爱的白眼也是甜蜜蜜的轻飘飘的,嘟着小嘴说:“阿姨,姑姑带我去见爷爷,才没有偷东西!”
众人对这么早就当了叔叔阿姨,开始是非常不满的,可是没有办法,小宝贝是如萍的侄子,若是坚持让他叫哥哥和姐姐,也着实说不过去。
如萍像排查罪犯一样,一个一个地问过去,到底是谁教坏了她家小孩,这孩子以前可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翻白眼儿!车箱里一时轻松地嬉闹起来。
这一趟北行,不知道别人收获如何,如萍自己真是满载而归,不论是行李箱里,还是身边的那颗小球,都是她的心爱之物。而且从景陵离开后,她觉得自己心中像有一道枷锁终于打开了。逝者已矣,她这个幸存下来的人,也要开始新生活了,而且要好好的真实的活着,才不枉此生。生活不论是青菜豆腐,还是阳春白雪,她都要细细地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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