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拿开附在腰间的大掌,我慢慢站起身来穿戴好衣衫。忽然腿脚异常酸软一个不甚往下倒去之际,却有人在身后揽住了我软倒下去的身体。
回转视线望他一眼,我轻轻笑落一句:“夜黑风高杀人夜!”会问落这一句,其实我只想得到他最真的想法。既然他尊师命地不欲杀我,但可否能安好地放我自由离去?
这般思绪落罢,我扬臂将被风吹得滑下肩头的薄纱往上撩起,随后又扬臂当空撑开手指欲抓握一抹这夜空的美丽月色。但就此等待了许久,东邪也没作回答。
不耐之余转眸一眼望去,却见他竟也学我一样扬起了手掌撑开了指。但他却并不是为抓月光,而是抓握住了我荡开在风中的发。我以为他欲来寻一番报复,但他只是轻轻撩起我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缓缓滑过。
他这模样真的是一个很暖人的姿态,肆意的慵懒散漫与眼角眉梢的温润融合在一起似是可以夺走人的呼吸。可是我也知道,他真的我不能贪得之物,我必须该要离去。
因为我与他的这段纠葛偏离了轨道,我们都应该走回自己原本的地方去。末了敛去这般思绪,我挥开了他流连在我脸颊的手,淡淡一声言道:“我不会感激你的不杀,若你当真心软我们就应当好聚好散。”
我这番语毕,他还是不作回答。夜幕里的月色下,只见他扬起了眸,似是在眺望夜空里漫天星辰与美丽的月光。于他这静默中,我也仰头观赏。观赏到中途,他忽然俯身在我耳畔落下一语:“你,不属于这里。”
他这句道来凭地淡漠随意,但语气却是极的肯定,让我在瞬间就顿失了所有镇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一会之后,这才寻回清明理智颤抖着开声问道一句:“为什么这样说?”
当发颤的话音由唇际轻轻吐出时,我这颗心没有来的满溢酸涩。因为这从没人看透过的隐忍,竟被他这么随意就说了出来。
然而还不待我这股酸涩平息,东邪却又是俯在我耳畔近处,还是淡漠言道:“因为你的眼太过放肆不驯。”这语落下,他转眸又扬臂轻轻抚上了我的眼,又开声言道:“你的眼与这里女子的眼太过迥异,总是闪烁着似乎看透了我所有结局的悲悯,而且你知道太多本不该知道的事。”
“活着已是这般无趣,若真是提前知晓自己的结局岂非更不想走下去。所以每时每刻我都在犹豫挣扎,挣扎着究竟是该将你给蓉儿,还是该遵师命地护你安好,或是将你直接毁掉!”
他这话落下的瞬息,我却怒从心起。看人时直视对方的眼睛难道有错,知晓他所有的结局也非我本意,谁让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况且我就算知道了他的结局又如何,我也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他自己起了害怕又与我何干。
这般愤恨的思绪落罢,我后退一步问他:“那么现在呢,你欲对我如何?”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他是打算与我好聚好散,还是会直接给我来上一掌结果了我的命?
这般思绪刚落罢,但听他又一言缓缓道来:“蓉儿赢了,只要你伴蓉儿不孤单不流泪。我便许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肆意飞翔,护你一生安然无恙。”
许我肆意飞翔,护我一生安然无恙,又是这句呢。没想到来此一趟,然还会得到一个男人两次这般的许诺。可惜我真的是受不起,亦无福消受,也不想被谁掐断了自由。
但我还是隐忍下这股不悦,淡笑起地扬声回他一句:“只为不让自己的女儿流泪,就要让别人家的女儿流泪。你不觉得你太无礼可循,太过份了些吗?”
我这语落下,他转眸望着我,眸色略显沉,语气略带不悦偏执地也扬声吐落一语:“蓉儿对你动了真情,你自然也要还她真心。”
听此一言,我忍不住随口一句反驳:“她对我动情是她的事,我为何就非要对她动真心!”
岂料我这话的尾音还未落全,他又是不悦一言道落:“那么只好让蓉儿这次哭个痛快了。”
话音落下的瞬息,他扬臂过来抓紧了我的前襟衣衫,将我提着走到悬崖边上凭空吊起。他的动作快速到我本来不及逃开,我只能本能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死死不松开。
被吊起放置悬崖边上,他望着我的眼,眸色异样复杂地扬声言道:“在我的力量下肆意飞翔,做这潭底无名沉尸,二选一。”他这番冷漠言语虽超出了我的预料,却也让我在看清他眼底杀气的那瞬间顿生了无限倦意。
也许是心已徘徊寻找得疲倦,也许我已经厌倦了与他这样偏执无道理地继续纠葛下去。就此死去也未尝不可,反正这里也没有我容身的位置。
正当这般思绪之际,许是见我未有答话,他又再次追加一句:“回答!”和着瀑布水声的话语落下,他眸底又再瞬息绽开冽冽杀气。似乎若我吐出一个不字,他便会将我毫不犹豫地掐死扔落这悬崖下底的潭底之中。
思绪至此,我裂唇一笑丢弃了所有对他的恨意与惧意,笑笑地开声言道:“你果然是个不适合做人夫君的男子,哪有如你这般对待妻室的夫君。只给二选一太小气,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这句语毕,我愤起挣扎。虽然说死只是个瞬间的事,但毕竟曾经有那么个少年用他的命来度了我一劫,我又怎敢负他。我要活着,还要活得比谁都肆意潇洒。天若让我死,我还偏偏就不死了。若那牛头马面这次再来找我,我也许会怒得将他们再杀死一次。
这番愤恨的情绪咽落,我扬眸狠狠望向东邪。他也不言语地观望着我,眉目间全是冷冽杀气,全然不见了白日里那慵懒散漫的模样。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呢,白日里我们还曾那般的缠绵,而此刻他却是欲无情地将我推向死亡。
只为自己所爱之人,他偏执到可以将任何人都无情地踩在脚下。不过罢也,谁让他是东邪黄药师呢。既是他想要去做或是去走的路,这天下间怕是任谁人也无法阻拦下他的脚步。
正待我这般思绪翻飞之际,忽听他用着略带倦意的语调又开声言道:“寻常时驯化一只兽,我会抓两只来。先断它们水粮,待它们受不住时再以好食喂之。如果还倔强地不肯低头,我会当着其中一只的面杀掉另一只。看来驯服一个人真的没有驯服一只兽那么容易,而且对这个人我也失去驯服的耐心了。”
这番言落,他再次定眸望我。眸底真的满显着倦意与冷冽的疏离,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看他对我这样的神色。也是于此话落的下一秒,本还不待我再开口说些什么,他抓握住我的手掌便在瞬间松开。前一刻还说要许我肆意飞翔的,可却还不等我开口求软便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看来真如他说过的那般呢,他无甚耐心等待谁。想来是个正常的人都不能与东邪这厮好好相处呢,因为这厮是个绝对的非正常,那么这一次就盼老天让我们的孽缘断于此崖后会无期吧。
头目师傅,莫邪在此给你们无声叩拜,因为这次我是真的鼓起了想要独自离开的勇气了。
然而在我掉落途中,崖顶却用内息扬声传来一句:“我虽欣赏你眸底烈,但依你这般情断然无法在这世间与人安然相处,这点我与你亦颇有几分相似。既然你这般想要离开,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懂得在我能力下肆意飞翔好些,还是在这世间孤苦无依地飘零好些!”
他的这道声很是清响,夹杂在瀑布的落水声之余,却还是撞击进了我心底的最深处。而我也没有再次落下崖底潭水之中,而是在他放开我坠落的瞬息,早有防备地抓握住了崖壁上的一藤蔓。
但是我唯恐崖顶之上的他还未离去,便寻了一块凸起的岩壁抓住藤蔓贴服着站定。就此静待了莫约大半个时辰,我深呼吸出一口气,这才开始慢慢沿着藤蔓和凸起的岩石块往上攀爬起来。
好在此悬崖并不算很高也极容易攀爬,不出盏茶功夫我便爬到了悬崖顶上。借着月色放眼四下观望了久久,待真的寻不到任何人迹,我这才软倒在地面双眼紧闭大口呼吸。
待呼吸顺了,我这才睁开眼来。然而一睁眼的瞬息,我便看到了俯身在上一双淡然异常的眸。来人不是东邪又会是谁,先前他分明就已经打算放我离开的啊,这厢却为何要去而复返呢?
为此一着,我心底翻腾起漫天怨愤,直觉是被这厮狠狠耍了一回。恨恨敛去这般思绪,我腾起身体又重新摆开了欲攻击的架势,然而他却镇定不为所动。随后便用着我无法避开的速度行至我身前,仅用单掌就锁住了我的双腕,让我分毫动弹不得。
于此还不待我开声谴责,他却用单手在我腰间系紧着什么。而我也被他这沉默的一举惊得呆住,所有的言语哽在了喉头。待他终于系紧那物件,也放开了我的双手,却又扬臂抚上了我的发顶。
就此开始我们两两相望,各自都是沉默不语。因为我不知道究竟对他还可以说些什么,言我辩他不赢武我亦斗他不过。所以我只能朝他端起绝不欲服输妥协的眼神,继续对他保持着沉默。
就此这般待末了,竟是他先开声地淡淡言道一句:“圣贤说妻室不驯,则是夫纲不振。虽然我从未将圣贤的世俗之礼视为准则,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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