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葫芦寨为何会如此处心积虑行刺大人?”肖焕章抚须若有所思道:“周仁康毕竟是朝廷命官,他身在甲胄,葫芦寨在越州,两地相距甚远,葫芦寨怎会利用周仁康带领楚老弟进入圈套?这周仁康为何又要与葫芦寨的人勾结在一起?”
楚欢含笑道:“其实这也是楚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但凡做一件事情,总该有其目的。”肖焕章肃然道:“葫芦寨大动干戈,不辞路途遥远,从越州葫芦山跑到青唐来行刺大人,他们所图是什么?乱匪打家劫舍倒是常事,可是这般处心积虑行刺官员,却是很为罕见,而且他们行刺楚老弟,对他们有何好处,难道只是因为担心楚老弟上任之后会围剿他们?”
楚欢淡淡笑道:“楚某觉得这个原因似乎并无太多的说服力。”
肖焕章笑道:“我也觉着有些蹊跷……!”想了一想,问道:“楚老弟在西北莫非有什么仇敌?如此恶毒的诡计,那是要置楚老弟于死地方才甘心啊,能够让青唐县令听从调遣,我总觉得葫芦寨应该还没有这样的能耐吧?”
“仇敌?”楚欢苦笑道:“楚某初来乍到,怎会结下仇敌?”
肖焕章点头道:“这倒也是。”若有所思,眉头忽然一紧,喃喃自语:“难道是……!”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笑道:“好在楚老弟逢凶化吉,日后定要小心谨慎,西北不太平,这不是口头上的话,处处都要留心提防。”
楚欢道:“有劳肖大人挂念,楚某感激不尽。对了,肖大人似乎想到什么,是否有什么不好说?”
“没有没有。”肖焕章摆了摆手,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楚老弟,你见过朱凌岳?”
“有过几面之缘!”
“你对他为人如何看?”肖焕章端起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但是肖焕章却还是很有修养地品了品。
楚欢道:“都说朱总督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西北军曾经在西梁铁骑的进逼下,溃不成军,是朱凌岳带着天山道的禁卫军,赶赴前线,利用禁卫军集拢了西北溃军,构筑防线,这才一度阻挡住了西梁军的步伐,等到了余老将军赶赴西北。”
“这倒是事实。”肖焕章用茶盖抚着茶叶末子,“如今朱凌岳在西北威名赫赫,正因如此……否则也不会在战时总揽西北三道的军政事务……!”
“肖大人是说,朱凌岳也曾插手北山军政事务?”楚欢问道。
肖焕章放下茶杯,道:“我是一身病,西梁人打进来的时候,身患痢疾在身,这条老命差点都丢下,他将我北山三道的州军尽皆调走,事关西北战局,我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这位朱总督也不想想,打西梁人自然责无旁贷,可是里面都掏空了,要是闹起匪乱来,如何是好?我曾对他言及此事,但是他的意思,国难当头,只能先去管西梁人,内乱暂时也顾不了了。”
“后来如何?”
“就如我所料,各州兵力抽空,前面打着,后面那些乱匪伺机而起,本督眼看着乱匪肆虐,可是手中的兵力根本不足。”肖焕章叹道:“这倒不是紧要的,等到西梁那边退走之后,这位朱总督立刻上折子弹劾北山官吏,折子里说北山官员尸位素餐,前线将士浴血厮杀,而后方的官员却连地方的匪患都无法平定,导致西北军后方不稳……这一道折子上去,北山从上到下数十名官员横遭飞祸,罢官免职是轻的,不少更是被押赴刑场,当众斩首,说是要杀昏官稳民心……朱凌岳这事儿就干的颇有些不地道了。”
楚欢倒不想还有这么档子事,尚未说话,肖焕章已经摇头苦笑道:“州军被调走,手无兵马,如何平贼?本督往朝廷上折子,解释此事,却如石沉大海,其实本督心里很明白,朱凌岳功劳赫赫,有大功于国,朝廷对他的折子自然是相信的……!”说到此处,立刻摆手自嘲笑道:“罢了罢了,怎么说起话来,就像在楚老弟面前诉苦……楚老弟,让你见笑了。”
楚欢摇头道:“肖大人和我这样说话,那是推心置腹,楚某怎敢见笑。”
肖焕章显出欣赏之色,道:“说得好。楚老弟,圣上慧眼识人,派你来西关支持大局,必然有一番作为,只是西关的局势尚未明朗,一切从头重来,许多事情也未必顺利,西北一系,虽然你我份属两道,但都是为了西北的百姓谋福祉,西关有难,北山也不会坐视不理,日后若是有需要北山相助的地方,我北山定是义不容辞。”
楚欢起身来,深深一礼,肖焕章已经笑着拉楚欢坐下,“楚老弟,切莫如此,你我之间,相互扶持,也谈不上是我北山助你,日后说不定还要你楚老弟相助,我是西北人,说话素来直率,你将我当成自己人看,肖某也就将你当成自己人看。”
楚欢脸上带笑,心中却陡然明白过来,这肖焕章堂堂总督之尊,来到这里破败的小县城,敢情是为了要和自己结为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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