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原哭丧着声音说道:“我现在知道了,她是被人诬陷了,他们本来是想送我去坐牢的,没想到是明玉去取货……”
“现在先不管这些……明天一早我去派出所再说,我可告诉你啊,你别再无事生非把事情越搞越乱……”韵真警告道。
“韵真……我刚才去了一趟会所,他们已经把会所卖掉了……明玉的钱都不一定能拿得回来,那可是她的所有积蓄……”
韵真好一阵没出声,最后才沉声说道:“那也由不得他们,难道就没王法了,你先管好你自己……”
“韵真,你知不知道是谁买下了那个会所?”
“我怎么知道?”
“就是那个想买我视频的人,她叫刘蔓冬……”
柳中原刚说完,马上就挂上了电话,然后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嘴里干嚎了两声。出卖刘蔓冬让他感到一阵痛苦,可是他无法下决心放弃韵真的那笔贷款,所以只好用出卖刘蔓冬来补偿她帮助明玉的这个人情,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名正言顺地逼着韵真给自己贷款了。
忽然想起刚才在会所见到的乔巧,心里顿时就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慢慢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发狠道:“你这个小贱 货,从老子这里赚了这么多的钱,居然还和别人合起伙来陷害老子,这口气不出今晚怎么睡得着觉啊!明玉损失的钱只好从你身上找回来了……”
柳中原红着眼睛慢慢往前溜达着,脑子里想象着乔巧每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手里提着的那个大皮包,他知道那是会所一晚上的毒资,初略估算也有五六十万,每天下班的时候,都是由一名保安帮她提到车上,然后她一个人开车回家。
他不知道乔巧是不是会把那笔钱带回家,不过这无关紧要,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她回家之前把这笔钱搞到手。
柳中原彻底把韵真刚才的交代忘记了,脑子里只想报复,只想把明玉的损失夺回来。刚好路边有一家小商店,他走到里面买了一圈宽胶带,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买了几个黑色的塑料袋,然后就坐在一个阴影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会所的大门口。
三个多小时后,客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从里面出来,一辆辆高级轿车驶离了停车场。直到门口再没人出现,停车场上也没剩下几辆车的时候,他站起身来,沿着墙根来到了会所前面的停车场,一辆辆车看过去,最后就看见了那辆本田雅阁。
他把身子靠在一扇车门上,站在那里点上一支烟慢慢抽着,另一只手里却拿着一根细铁丝插进了锁眼。几分钟后,就见他扔掉烟头,一转身就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面,随即就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二十分钟之后,乔巧和一个保安从楼里面出来,柳中原赶紧蜷着身子半卧在车座前的夹缝里,屏住呼吸,由于内心充满仇恨,心中反而没有多少恐惧,只是紧张的浑身颤抖,祈祷着那个保安千万不要上车。
前车门被打开了,车身微微一颤,乔巧坐在了驾驶座上,紧接着另一扇门也打开了,那个保安把皮包放在了乔巧身边,然后就像柳中原祈祷的那样关上车门离去。
乔巧并没有马上发动车,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在楼下接我一下,包死沉死沉的拿不动……”
柳中原本打算藏在车上,等到乔巧家附近再动手,现在一听有人下来接她,立即就改变了主意。汽车一旦开动,在到家之前肯定不会停了,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乔巧已经放下了手机,一只手松开手刹,眼看就要伸手去发动车,就在这时,她仿佛听见车后面有什么响动,正准备回头看看,忽然,只见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她当头罩下来,正好把她的脑袋套住,凭感觉就知道那是个塑料袋。
“别杀我……钱给你……”乔巧一瞬间就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劫财,她并没有打算反抗,所以在脖子被勒紧之前先表明了自己的求生愿望。
柳中原其实也没有打算杀乔巧,尽管他恨死了这个女人,可还是没有杀人的胆量,不然刚才他就不会买宽胶带而是买一把别的凶器了。
他见女人乖乖的不反抗,正合心意,一只手箍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把早就已经粘在椅子靠背上的宽胶带往女人身上绕,等到把她的身子连带两只手都紧紧缠在了座椅上,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过程中柳中原一声没吭,车里面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喘息,一个是由于紧张,另一个是由于呼吸不畅,尽管塑料袋后面已经掏了一个洞供空气进入,可随着急剧的呼吸,薄薄的塑料袋贴在了她的鼻子上,所以,只能张开嘴不断地朝前吹着才能呼吸。
柳中原双手抱着乔巧的脑袋仔细看看,直到确定她不可能偷看,就直起身来凑到前面去拿那个皮包,一瞥眼,看见女人的衬衫被扯掉了一个扣子,随着胸部急速起伏,一直雪白若隐若现,上面一个小小的纹身引起了他的主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色彩鲜艳的小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好像要舔舐娇嫩的蓓蕾。
这个小贱 货真够浪的,居然在自己的胸上画这种玩意,在会所里曾经摸过几次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道风景。遗憾的是时间地点都不合时宜,不然真想好好玩玩她。
柳中原感觉到了那个皮包的分量,心中一喜,不用说,里面的战利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这就叫黑吃黑,凉她只能吃个哑巴亏,绝对不敢报警。
“朋友……钱你拿走……里面的账本留下……”
柳中原眼睛盯着车窗外面,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听见乔巧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过,他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张张嘴差点问出声来,不禁吓了一跳,自己一出声,非被她听出来不可。既然已经得手,马上离开,不然夜长梦多。
他最后看了乔巧一眼,伸手打开车门,背朝着外面下了车。那个皮包也真够沉的,他把包夹在胳膊底下,看看没人注意,就从车尾的方向紧走两步,拐进停在那里的几辆车之间,然后猫着腰小跑了几步,迅速拐进了会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不一会儿功夫就失去了踪影。
第二天一大早,韵真约了徐召在派出所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见面,徐召一脸疲倦的样子,显然昨天晚上没怎么睡。
“徐所长,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没想到老来麻烦你……”韵真觉得徐召脸上好像有点为难的神情,于是试探性地说道。
“刘行长,昨晚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想了一宿,说实话,这事还真有点难办……毕竟她持有K粉的量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我罚点款就把她放掉,局里面也不好交差啊。”
 
“这我也清楚,不过,她怀有身孕,能不能从这方面想想办法,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只要够不上刑事责任就行了。”韵真建议道。
“怀孕不等于分娩,也不等于哺乳期,像她这种情况就算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最轻也要拘留个十天半个月……我真不明白,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韵真赶忙解释道:“徐所长,我和明玉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也不会管这闲事。我敢用人格担保,她绝对不会贩毒,她吸食K粉也是受人逼迫……通过这次教训,我想她肯定再不会碰这玩意了。”
徐召把脑袋往前凑凑,低声道:“刘行长,虽然你们是老同学老朋友,可我不得不提醒你,也许你并不了解她……
你可能不知道吧,万银娱乐中心已经成了本市的毒品集散地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只是那家会所上面有人罩着,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好下手,不过,作为会所的总经理,你能说她是干净的?”
这种情况韵真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马上想到柳中原肯定参与了贩毒,明玉也就是稀里糊涂被他利用,还不至于真的变成了毒贩子。况且,那个会所背景复杂,明玉有什么本事能让上面的人罩着她,显然在她背后还有人在暗中操控。
“徐所长,明玉是那家会所的总经理确实不错,可当初她也只想经营一家小型夜总会,后来有人出大价钱才把会所搞到今天的规模,但明玉在里面也不过是一个小股东,说白了她这个总经理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事实上她连财务权都没有,也就是年底的时候分一点红利,到现在一分钱还没见呢……”
“蒋明玉到底是什么背景?”徐召问道。
韵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她曾经给聚源公司总经理刘源做过小三,不过后来有了男朋友就想结束这段关系……我倒觉得她这次出事会不会和刘源有关……”
徐召摇摇头说道:“不至于吧,刘源现在可是省政协委员,他不会为了一个小三争风吃醋吧,再说,这种丑闻他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让人往他头上联想呢?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万银娱乐中心的背后另有其人,你说明玉会不会已经被黑帮控制了?”
一听到黑帮几个字,韵真没来由一阵恐惧,马上就联想起死在自己家里面的那个窃贼。徐召的意思很明白,明玉的会所已经被黑帮控制了,作为总经理,难道她就一点没有察觉?或者干脆真像徐召猜测的那样,她本人也成了黑帮?
韵真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明玉虽然爱钱,可胆子很小,最有说服力的是,她怀上了柳中原的孩子,显然有过正常日子的打算,怎么会和黑帮扯到一起去呢?不可能。
“徐所长,我不相信她会和黑帮扯到一块,她不过是想赚点钱,她那个人稀里糊涂的,就算会所被黑帮控制,她也不一定能察觉,你看这事……”
徐召瞥了韵真一眼,明白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替明玉说情了,一时犹豫不定,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蒋明玉要想从派出所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看她答应不答应?”
韵真一听,连忙说道:“只要能出来,还有什么条件不答应的,如果是经济上的问题,我就帮她一把……”
徐召笑道:“刘行长,你真是个好心人,以前那样帮着笑愚,现在又……我要是再讲什么原则就显得虚伪了。
不过,我也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样吧,等一会儿我亲自和她谈谈,如果她能答应做警方的卧底,我们可以放了她。
毕竟她的身份对我们很有价值,今后分局就算知道了也没话可说。只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
卧底?韵真一时觉得好笑,明玉那个马大哈要是做警方的卧底,还不早晚一天把自己卧进去?看来徐召还不知道会所已经被别人买走了,明玉这个总经理早就名存实亡了,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知道卧底是不是一定要卧出成绩,如果只是挂个名混日子,那答应下来也无防,总不会因为提供不了情报就抓她回去吧。就怕明玉不了解真情,心里一害怕拒绝做卧底,那样的话反而让徐召不好办了。
“徐所长,我能不能劝劝她,她现在心里害怕,可能会有顾虑。”
徐召严肃地说道:“这件事必须是她本人心甘情愿,并不只是一句口头的承诺,必须要办理相关的手续,当然,我们会替她保密……如果我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你,这事本来是不应该对你说的……”
韵真一听,既然这样,接下来就看明玉自己怎么想了,也许她急着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答应了呢。
“徐所长,不管怎么样这事算是拜托你了,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徐召笑道:“这么客气干嘛?你要是真想帮我的忙,那就把我的女儿好好调 教一下,这丫头最近好像老是满腹心事,问她又不说,她母亲都急坏了。”
韵真一愣,虽然徐萍有好一阵没有向自己报告什么新闻了。可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相想必是刚失恋,所以情绪不佳罢了。
不过,徐召嘴里调 教两个字似乎让她明白了一点意思,于是笑道:“别担心,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情绪就是这么不稳定,多愁善感的……刚好总行搞了一个业务培训班,我准备送她去参加,她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给我做秘书,我要是看着有合适的岗位,自然会替她安排……”
徐召一听,心中高兴,嘴上却说:“刘行长,你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你只管对她严加管教,如果不听话揍她都不要紧,在家里有我和她妈,在单位就托付给你了。”
谈话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可韵真还是坐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其实她是想打听一下秦笑愚的近况,一心等着徐召自己先提起这件事,奇怪的是徐召居然决口不提他的名字。
注意到徐召看了两次手表,知道他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人家可不像自己,上班早一点晚一点没人管,人家说不定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呢。
想到这里,韵真就站起身来说道:“徐所长,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万一明玉要是放出来的话就叫她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放心。”
看着韵真离去的背影,徐召摇摇头,心想,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行长,这女人做事还真有一套,自己这边还没有答应呢,她就已经把自己逼到角落里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破天荒没有提起秦笑愚,难道她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
徐召昨晚躺在床上想着的并不只是明玉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在他看来比明玉更重要,那就是今天分局政治处将找秦笑愚谈话,他能不能留在警察队伍里今天就能见分晓。
对于徐召来说,秦笑愚能不能继续当警察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对他的欣赏问题,而是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女儿徐萍的一颗心已经吊在了他身上。
尽管他对秦笑愚的为人和工作能力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作警察是一码事,做女婿又是一码事,为了女儿将来的生活着想,他也希望秦笑愚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像他这样的家庭,他也不指望女儿攀附上什么有钱人家,只要有个靠得住的男人,将来有一份稳定的生活就满足了。秦笑愚自然靠得住,可一旦被开除,生活上就会成问
题,一个没有工作的秦笑愚并不是他满意的女婿。
他让老婆侧面试探了一下女儿,看看她究竟对秦笑愚有多迷恋,没想到女儿回答的很干脆,她说像秦笑愚这样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不会没饭吃,并且表示,她还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将来当警察,不想让他将来像父亲一样没日没夜的待在派出所里。
徐召在心里把女儿骂了一百遍,没想到这死丫头长大了就一点都不体谅父母的苦心,要么带个无赖回来,要么就不管不顾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没有家的人,真不知道她是心血来潮还是已经打定主意了。
不过,秦笑愚好像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热情,为了避嫌,他一晚上都会坐在客厅里,拒绝和女儿单独相处,似乎表现出一个男人的君子风度。
徐召私下认为,秦笑愚是个负有责任感的男人,一旦没有了工作,他应该也有自知之明,不会接受女儿的这份感情,这样一来,不管自己那个傻女儿怎么折腾都白搭,从这两天萎靡不振的样子来看,说不定已经受到秦笑愚的打击了。
然而,徐召虽然表面上对徐萍横眉冷对的,可也心疼自己的女儿,见她闷闷不乐,心里也不是滋味,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想办法保住秦笑愚的公职,成全女儿的一番心思。
昨天晚上,他和老婆商量了半夜,做出一个重要决定,把银行的存款拿出一半来,明天陪着秦笑愚一起去分局,他知道分局主管人事的副局长董昭喜欢钱,也许这笔钱能够让他对秦笑愚网开一面。
徐召当了大半辈子警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即便是当年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没有走过谁的门路,可现在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决定犯一次错误,不过,为了这事他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似乎自己和老婆谋划了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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