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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关于爱的,以及关于情的,她都不是很了解。在她的生命中,她也不具有绝对的权利了解这些。她只是一个奴婢,是没有资格掌控她自己的生命的。
不能够掌控生命,自然也不能够随意地支配她自己的感情世界。她觉得这很可悲,但这,都是命。
“雨飘,你慢腾腾的在想什么?”
因为心里苦想,她渐渐地落后,蒙莹回头看的时候,很是不满意,就在夜的空街里叱叫。空荡荡的街便响荡着蒙莹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惊醒,她急忙追赶过去,回道:“夫人,奴婢没想什么,只是不想走得太近,你们都……”
她不敢说下去了。蒙莹瞪着她,微怒道:“我们吵架的,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们还怕你听吗?你跟紧点,别磨磨蹭蹭的,我要赶紧回到我家,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我得让我家里人知道。”
赵天显说了半晚,跟她说不通,他也有些奈不住性子了,微愠道:“莹莹,你真的要跟我拗到底吗?今晚之事,你惹出来的,我三更半夜跑出来圆场,你一句感谢也不说,就只顾着数落我的不是。我承认,我跟枫是有一腿,可你也不必这样做。你本来可以跟我明说,我大可以跟她绝了。你跑去放什么火……这事也就算了。你偏偏要在这种紧要关节跟我闹心,你这是为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为!我才不管你跟哪个女人,这么多年来,你在外风流也不是一两次,我说过你一次没有?我偏忍不下枫那口气,她整日四处宣扬我的身材没有她的好,叫我出尽丑。我不让她出一次丑,我就不姓‘龙舞’,我就是铁了心要这么做。怎么了?你心疼她?你心疼她就去找她,别在这里继续烦我。我今晚打死不回赵宗,你要有本事,明天就来我家,把休妻书递给我爹。哼!”
赵天显一听,他又硬不起来了,苦苦哀求道:“夫人,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今晚已经说了几十遍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以后我逢人就说你的身材比枫的身材好百倍。”
蒙莹傲然道:“我本来就比她好,她只不过比我高一点点、比我瘦些……我,我比她均称、比她丰满。再说了,她的脸蛋,也不比我漂亮。这些,难道你都没有看见?你眼睛瞎了不成?为何要当着她的面说我的身材比她差劲,她又四处宣扬你说我的身材没有她的好。你们要怎么搞,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在这节眼上,我绝不让步,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骚起来的那股烂货劲儿。她就是一个烂货,被你们两兄弟轮流骑的超烂货。”
赵天显附和道:“是的,她就是一个烂货。你何苦为一个烂货说的烂话而伤神呢?”
蒙莹道:“那好,你明天去约她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她的面,骂她是烂货、是婊子!我就原谅你。”
“我答应你,明天我骂她是烂货,你跟我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赵天显无奈之下,也不管他能不能够做得到,先答应了哄着他的妻子。
蒙莹却道:“我不回去了,我今晚还是要回我娘家。”
“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要这样?”
蒙莹骂道:“你猪脑啊!我回家,当然是有事情的。明天你父亲找赵天龙算账,我得找我家的人过来帮他说一两句话,顺便把他要东征的提议跟家里商量,如果家里同意,明天也好把这事跟你父亲说,这样的话,赵天龙获得了东征的委派,你父亲的火气也会消退许多。我这不是在帮他,我这是帮我自己,否则我管他死活的,那种家伙,最好死掉,真是丢了你们赵宗的脸。”
赵天显立即陪笑道:“夫人说的是,也只有夫人才能够想得这般周到。我和雨飘先回去了。”
蒙莹道:“你也跟我回我家,这事,我单个出面,有时候不好说话。”
“好的,我陪夫人去。”
赵天显不敢有任何的犹豫。
蒙莹转脸向雨飘,道:“雨飘,你回去照顾小姐和少爷。”
雨飘心中狂喜,故意保持平静地道:“爷、夫人,奴婢回去了,你们走好。”
两人看着雨飘走远,赵天显就道:“莹莹,我们也快走吧。”
蒙莹却摆摆手,看着雨飘消失的方向,道:“我忽然记起来,我有些事情没有交代雨飘,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追上去跟她说几句话就回来。记得,哪里都不准去。如果我回来的时候,找不见你,以后你也没别找我了。”
“遵命,我最爱的老婆大人。”
雨飘走得不是很急,她像平时一般地走回去。她心里不是不急,只是她知道,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在急中出错的。就今晚蒙莹的出错,也是因为没有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跟枫欢好。她不能够再犯这个错误,因为她不能够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就现在而言,处在这黑暗中,她就老觉得有人在跟踪,可她不敢回望,因为那跟踪并非很确实,只是她的一种渺无边际的直觉。哪怕这跟踪是真实的,她也是不能够回头的……
慢慢地走回蒙莹的别院,她最先进入的不是她的小屋子,而是蒙莹的主阁楼里。她看望了蒙莹的女儿和儿子,发觉两个孩子都睡得很香,她就出来了。然后走到她的小屋前,她取出钥匙,正想打开锁,不料她手推门的时候,那门竟然开了。她愣住了,心中涌起惊涛骇浪的。她平时出来,都是锁着门的,这是她一直的习惯。也因此,她带史加达回来之后,仍然像以往一般地锁着她的小屋子的门,而不致于使得蒙莹怀疑。可是,这门怎么没锁呢?她明明记得她是锁紧了的……
她呆立片刻,不敢多在门前停留,便警惕地轻推开门,小心儿揪紧着,发觉里面一片黑暗的,她望了一阵,走了进去,争忙把门反锁。走到床前一摸,没见有人,她不敢呼唤,就急急地打燃灯火,发觉屋里根本没有史加达的影子。只见这小屋有些凌乱的,某些地方还有血迹,地上的碎剑片片,正是史加达的那把剑。
她看着这一切,头脑一阵晕眩,几乎站不稳。她知道,在她离开后,肯定有人进来过,而且和史加达发生过战斗,才致使史加达的剑碎成一片片的。这里留下来的血迹,估计也是史加达的血,因为既然能够把剑碎成一片片的,且屋子只是稍微的凌乱,也即是说,打斗的时间很短暂,证明这人的武技绝对比史加达强许多,是不可能受伤的。
她无力地坐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全空了。史加达既然已经出事,那么,她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屋门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证明进入这屋子的人不是史加达认识的,就是这人有着这门的钥匙。她觉得让史加达亲自开门是很没有可能的,因为这里曾经真切地发生过打斗。那么,就是有钥匙了。能够拥有她的屋子的钥匙的人,整个赵宗,就只有蒙莹。想到此,她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绝望地暗叹:终究是失败了。
然而,她仔细地想想,蒙莹似乎也没有处置史加达的时间……
“咚咚!”
敲门响起,雨飘急忙问道:“雨飘,是我。”
竟然是蒙莹!
雨飘灵机一动,故意道:“夫人要要进奴婢的房间,不用经奴婢同意的,可以直接进来。”
本来身为一个奴婢,她不应该对蒙莹说这样话的,只是她此时想到这事真的是蒙莹做的,她也就必死无疑,她还害怕什么呢?
蒙莹在外面道:“我没有佩戴钥匙。我回来吩咐你些事……”
“我这就去开门。”
雨飘急忙起来,把灯火调暗些,然后走出去开了门,故意偏开身体,让蒙莹能够一眼看到里面,然后她就问道:“夫人要吩咐奴婢什么事情?”
蒙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里面,就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你明天记得叫少爷和小姐起床修武,不能够叫他们偷懒。”
雨飘道:“奴婢会的。”
蒙莹又看了一眼里面,然后又看了看她的阁楼,就转身离开了。雨飘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再度进来,把门锁紧,望着那张空床无言。她现在已经糊涂了。这事看来不是蒙莹做的。因为如果真是蒙莹的话,不会故意跟踪回来探看的。
再且,蒙莹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情,估计她今晚也不会舍弃史加达而去害枫。所以,进来的必然另有其人。可这人到底是谁呢?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但在猜测不是蒙莹之后,她的心多少宽松些,因为如果是别人,史加达就很有可能还活着。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看法,至于史加达到底有没有活着,她是根本不知道的。
她心里,希望他是活着的,哪怕用她来换——她突然惊觉自己的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可怕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一个男人的命?
她走到床前,瘫软地倒在床上,仰望着灰暗的简单的屋顶,仿佛脑袋一片的空白,嘴唇颤动着,喃喃地重复:“你别要死、别要死……”
史加达守着寂寞和孤独。他仿佛又回到刚从人世中清醒过来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他没有了他的记忆,可是他还有着他的思考能力,他当时不懂得狼的世界,那时他是寂寞和孤独的;又似乎他回到了刚刚被鲁蒙俘虏的日子,那时候他也不懂得人类的社会,他被鲁茜困在一间暗牢里,他也是寂寞和孤独的。这些寂寞和孤独,他都在无意中承受、无意识中渡过。如今他仍然被困在一间小屋里,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哗,终究是与他无关。他这是有意识地躲在一个小空间,因为只有这个小空间,能够保证他的生命的继续运转。为了他的卑贱的生命,他刻意地利用了一个可怜的女孩,只是他对于这种利用,认为是很正常的。他曾经为了生存下去,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去挣扎的。他并不觉得这是可耻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不论是在狼群,还是在人类社会,只是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存权利,他可以摄取别人的生存权利的。
这在狼群的时候是最常见的,他跟着狼群,他也同为肉食动物,他与狼群一起,为了生存,他摄取了别的动物的生存权利和生命。这就是生存的不灭的规律。
为了生存,必须得利用能够赖以生存的各种条件。他知道,他如此做,必定使得雨飘的利益受损、甚至使她有着生命的危险,但是,他当时能够想到的只有利用她这一途。这是他拿他的命来赌的,他当时才管不了雨飘将会因为他而所要受到的伤害,因为他在那时,根本不知道雨飘会不会救他,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其实也是在作一种赌博。在这场赌局中,他落的赌注算是落对了。
雨飘不知道因何种原由,把他救了。也因为他的缘故,她受到了伤害。他对于此,有些愧疚,然而他不曾后悔的。他深信自己做对了,至少他能够暂时地保留他生存的权利、最起码的保住了他的性命。在这事上,他不恨谁。蒙莹要杀他,是有着理由的。这不大像密促卢和诺英兰,他们害他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他们冤枉他,所以他恨不得吃了他们。但蒙莹要杀他,却是为了保全她自己,因为他,多少使她的利益受到了威胁。这些,即使在未进入人类社会之前,他也稍微地懂得一点。因为这样都是划入生存游戏里的。如果给他机会,他会双倍地奉还给蒙莹的。就像当初他奉达给密促卢夫妇一样……
在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能够静静地思考。他虽然是一个奴隶,但正如鲁茜所说的,他只是她的奴隶,不是别人的奴隶。他的生命,只需要对鲁茜交代。
认了鲁茜做他的主人的那刻开始,他从一匹野性的狼变成一只奴性的狗。如果在他的“人”的道路上,鲁茜是他的领路人,则那个胖妇人就是他的教导者,在这两者之后,苏兰娇无法充当了教导与启发的作用。很多的事情,他是通过苏兰娇认识得更深的。苏兰娇在原城的时候,有原城才女之誉,她胸中所藏的博识是足以让他学习到很多的东西。她不喜欢他永远都做一个奴隶,希望他能够有一天从奴性当中解脱出来,恢复他真的性格。他当然也懂得,身为奴隶,他是这个人类社会的最低层,永远都受到他人的践踏的,只是他的奴性,是从他踏入人类社会的那瞬间开始注定的,像是一种根源在他生命痕迹里难以抹去的存在,不可能他想那样就那样的,也不可能是苏兰娇希望那般便那般的。无论如何,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他永远都只能是鲁茜的一个性奴,这是他生命的标志。
他有时候也想想雨飘,想到雨飘的时候,他会想起非菲。这两个少女,似乎都有着相同之处,当然也有着她们的不相同。在他的生命中,遇到的少女真少,他更多遇到的,都是妇人,老的和少的妇人,各种各样的妇人,也因此,他对妇人的了解远比对少女的了解要多。只是,即使他对妇人的所谓的很多的了解,也是非常的肤浅的:他只了解她们在床上的需要。
是的,他就是一个性奴,一个只能够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暗处、生活在人世道德底下的性奴,他的一生,最善长的不是感情,也不是什么理想,而是在女人的上征战,以他的超越常人的性器当作武器,从而战斗着生存。但他这次,几乎就死在女人的手里。女人,也真的就是他的敌人了。然而同样的,也是一个女人救了他,那么,女人,也会是朋友吗?
他想起那个十一岁的女孩的话:我们是朋友吗?
他那是给那小女孩的回答是否认的,则他现在对待雨飘,也仍然不觉得她是他的朋友,却也不能说是敌人——至少现在不会是敌人,以后则不知道。
究竟雨飘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他不能够给他和雨飘之间下一个定义,只是知道,他感激这个少女。像他感激苏兰娇、感激胖女人,似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雨飘睡在他身旁的时候,他都安静着。他有时候想,要不要对她做些什么。
只是她没有付他钱,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他就习惯性地没有任何的举动。做性奴久了,面对女人的时候,都把女人当作是客人。在客人没支付报酬之前,他习惯性地不与女人发生任何关系。在他的认知和惯性思维中,,其实就是一种交易。没有交易,便很难成就。
他还在狼群的时候,对,是有着原始的冲动的。然而一旦他真正地成为一个性奴,对,便只是一种任务、一种交易,很少有他那原始的冲动了。但某些时候,和某几个女人,他还保有一些冲动的……
他如此想着。今晚难以入眠,想的东西也就略略地多了些。蒙莹的六天期待,过了今晚,就到期了。如果他能够渡过今晚,或者他还能够继续地活下去当他生存着,他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的。他没有为止而失落,也没有因此而叹息。
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那是极其自然的。
屋子里仍然死一般的寂静,他也仍旧安静。
他本来就是安静的……
可是在安静中,他竟然听到了轻微地脚步声。在这深夜,究竟是谁在行走呢?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门前,忽然消失了。
难道是雨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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