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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新见面

其实她就根本没有想过要看清那俩个人,内心深处就盼着永远都不要认识这种人才好。

她很清楚,这俩个人和她的世界绝对不是一国的,如果太过深入对自己没有好处,老百姓过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莫要妄想和什么高阶层的有交集。

尤其在那个被强迫后的夜晚,那是她挥不去的噩梦,要说她前夫那个是一场暴力,终于得到解脱,那么那一晚就是一场酷刑,烙下个烙印令她觉得耻辱。

自欺欺人的想过,只要不去认识那人的脸,可能就会很快在日后的岁月里遗忘掉了这件事。

没想到,仍然没能够逃避的了。

这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哼声,那看着梅芯的脸风云变幻了一重又一重,最终又归于一种异样的平静,突然呵呵笑了下。

这笑声,在梅芯和康展耳朵里都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却又见厉怀璧一个转身,如同来时一样,风卷云涌般的走了。

康展犹豫了一下,看看低着头的梅芯,微微叹了口气,还是转了身快步追了上去。

直到电梯传来关门声,梅芯一下子捞起地上的塑料袋哆哆嗦嗦掏出钥匙一下子走进了门里。

梅宝刚好起床来,看梅芯一副有鬼在追的样子不由好奇:“姐,大清早的你火烧屁股了?”

梅芯没理睬他,一屁股坐下来直喘气,失魂落魄的想着却觉得脑子里糊糊的一下子又不知想什么,对于她的怪异梅宝也没怎么在意,自顾自坐下来拿自个的早餐吃起来,在他看来这世界还没什么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吃了几口又有些嫌弃:“姐,你今天买的包子怎么是冷的,难吃死了!”

梅芯继续发呆,梅宝没趣,只得拿豆浆喝了几口,就起身道:“不吃了,我去上课了!”

梅芯突然霍得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发白的对着梅宝说:“你等等,别走,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顾梅宝身后喊,突然就打开门奔了出去,一路疾跑到同一层楼处的她的工作地点,拉开大门就看到林小函正在那里擦拭玻璃台面。

她抬头看到梅芯不由笑了下:“怎么这么早?吃过了么?”

梅芯几步走到她面前,脱口道:“我要辞职!”

林小函一惊,抬头:“什么?”

“我要辞职,今天我就走,这个月的钱我不要了,对不起!”这时候她口齿突然清楚起来,就在刚刚一刹那,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近日来所有的好事,果然不是白捡的。

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她的心,她突然感到如果不离开,就会被一张大网牢牢的网住再无生路。

面对惊恐万分的梅芯林小函有一丝异样,看看四周突然拉住了梅芯道:“梅小姐你别这样,来,我们到办公室谈好不?”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往柜台后面的办公室走。

“我要辞职,林小姐,请允许我现在就走!”梅芯还是那句话,斩钉截铁。

林小函脸上浮起一种复杂的表情,有一丝不忍,也有一丝无奈:“对不起,梅小姐,我们签订的合约是互相的,你这样突然的解约是违法的,我无法同意!”

“不,不论要付多少违约金,我都认了,对不起,我今天就是来告辞的,我现在就走!”慌乱的感觉再一次压向她的心头,梅芯感到更加的不安,突然往后一转身:“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梅小姐!”林小函喊了一声,而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康展出现在门口,正好对上了转过身来的梅芯,他看着对方,脸色肃然,声音带着一种冷锐:“梅小姐,我仅代表我的老板请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些事,要和您商量!”

梅芯只觉得心头一凉,一种熟悉的绝望感觉,再一次爬上了心头。

她知道,她人生中那种恶性循环再一次到来,希望之后,必然就是绝望。

康展看到梅芯脸上那瞬间变色的表情,那种绝望的意味令他有一丝不忍,然而他更必须忠于老板,所以还是一侧身,做了一个请式:“请吧,梅小姐,请跟我来!”

梅芯立在原地很久,仿佛一根钉子牢牢把她钉在了远地,咬着下唇的牙齿深深陷入到肉里,然而却感觉不到痛来,她想要表示自己那点微薄的反抗,尽管知道这个于事无补。

康展等了一下,又道:“梅小姐,如果你不在意自己,也多少在意一下您的弟弟吧!”

梅芯顿时感到心里头一空,那股子微弱的力量消逝而去,肢体感到僵硬,但是还是迈了出去。

康展也不再说话,前头带路领着梅芯进入了专属电梯,一路上到了二十四楼。

再上面就是私人领地了,这一层,是厉氏总裁办公室和他的助理室,一片红棕色的实木地板走在上面有种微微的弹力,光可鉴人的地面泛着幽幽的暗红光泽,如同梅芯常常从病人体内抽出来的静脉血一般。

康展领着她到达自己的办公室,并没有直接带她去见厉怀璧,这多少令她有些放松,比起见到那个气势宏肆迫人的男人,至少这个人比较没有压力。

“请坐吧,梅小姐!”康展也是个有魅力的男士,受过良好教育由厉怀璧一手带出来的好助手,弥补着他过于强势不太好沟通的缺憾。

处理有些事,一般都是由他先出面的。

梅芯坐进房间里面对办公桌的一张巨大的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里,人几乎陷落了进去,依然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脚上的鞋,还是她多年以前发了第一笔工资买的,两百块钱,令她心痛了很久。

不过和地上的地板比起来,估计还不值那一块的价格。

“梅小姐,请恕我直言,今天我是代表了我的老板,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康展顿了顿语气,看梅芯死鱼一样坐着没反应,只要继续:“我的老板对于您所表现出来的行为颇为激赏,希望在这段期间,您可以成为他身边的女伴!”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一次试图看清楚梅芯的反应,然而这个女人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看着地面,除了他说完话后那极轻微的一震后,几乎就看不到任何的反应了。

他耐心的等了一会不见反应,不由问了一句:“梅小姐,我的意思您明白了么?”

明白什么?给人逼着上床么?梅芯觉得心里头冷笑,但是却无法表达出来,一股子寒气从脑门心一路沿着四肢乱窜,坐在那里仿佛坐在过山车上一样一阵阵的失重感。

从小时候起,每当遇到这种绝望境地的时刻,这种惶然的感觉就常常会伴随着她。

她慢悠悠的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睛波澜不兴,只是幽幽的问:“我想问,我可以拒绝么?”

康展犹豫了一下,望了眼那死水一般的眼,终还是残忍的道:“不行,我想,梅小姐应该知道年前发生在你家的事了吧,您不希望再发生的话就最好不要拒绝!”

梅芯一颤,眼里蓄积起了一湖汪洋,只是没能够让它溢出来,她从来就明白,她反抗不过命运的。

康展轻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颇为残忍,放轻了声音道:“梅小姐,您的家庭情况其实并不理想,只要你做好我老板的女伴,对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是什么坏事,厉先生对女友一贯是慷慨的。”

梅芯捏了捏手,感受到手心黏腻的湿冷,仰起的头将忍不住了的眼泪硬是吞了回去,放轻了声音漠然道:“我不想和我弟弟分开。”

康展和气的道:“你放心,厉先生说过了,你和你的弟弟可以在一起,我们的人已经去请令弟,还有帮助你收拾行李,一会将带你和令弟到楼上去,从今天起,您和令弟都将住在老板的私人领地里。”

梅芯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康展的话的理解,然后想了一下道:“我需要照顾我的弟弟,每天要去买菜,我可以离开么?”

康展温和的道:“梅小姐,您的人身自由是没有限制的,对了,这里几张卡请你收好,这一张是这个专属电梯的磁卡,这一张银行卡是用你的名义开的,每个月都会定期打入十万,另外这张是在S市内所有会员商业区都可以使用的金额在五百万之内的消费卡,如果有需要超过这个数额的消费,可以打电话给我,这个是厉先生给您准备的手机,一号键是他的快捷号码,二号是我的,在老板不在这里期间,您有事可以找我,二十四小时我都开着机。”

梅芯木然的接过来三张金银各色的制作的精良华丽的卡,那一抹黄金色的闪光划过她的眼令她不由的眯了下眼,手里的那支手机精巧而华丽,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光看那个外壳就知道价格不菲。

卡缘冰冷锋利的如同一把刀,划过手时带着一种刺痛。

第十五章 新的环境

康展这时候已经站起了身:“梅小姐如果没有问题了,就请随我到上面去吧,厉先生这几日要到国外去一趟不在家,我带您熟悉一下环境!”

梅芯听到厉怀璧不在,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起身时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的老板,他,有没有,有没有打人的习惯?”

康展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在资料上看到的,赶紧道:“你放心,我的老板不打人!”这世上有很多事,打人不过是最下等的。况且以厉怀璧的地位身份,何须动手。

梅芯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康展想了下,又说:“不过梅小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的老板是一位有名望的人士,所以在做他的女伴期间请务必注意您的言行,避免给他的家族和形象造成困扰。尤其是不要做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比如像今日在电梯口这样的事情,我想事先要再三提醒你一件事,老板是不容许别人背叛他的,您一旦和他在一起除非他先提出解除关系,否则您就只能是老板的人,如果你忘记了这一点,日后怕是会吃苦头的,请务必牢记。”

梅芯没来由生出一种深深的拘束和压抑,甚至感到屈辱,然而她再明白不过自己现在被要求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她没有反抗和不满的权力,只有低着头,沉默的表示了屈服。

康展也没有再说话,他本来是出于好意提醒一下这个女人,他老板的脾气他是最了解的,今天那件事其实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却引发了他莫名其妙好一通火,一个小时前,方子寅就被调往了太平洋岛国,从这点看,老板对这个女人关注的有些与以往大不相同。

所以他希望在没有发生更大的意外前让梅芯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省的她不知道触及了雷区,然而多说多错,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强迫对方。

其实确实是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女人的不愿意。

他以前也为老板处理过男女关系,一般老板看上女人,再怎么矜持,再怎么清高,得到这个厉怀璧女友身份,都多少会表示欣喜。

以老板的条件,趋之若鹜者多得是,但是老板眼界极高,挑出来的人也是百里挑一的,不需要多费心,也从来不会找麻烦。

然而这一次,康展觉得老板一反常态颇为卑鄙,这要是用在商业上,天经地义没啥好奇怪的,商场上什么手段不可以用?只要成功不讲手段,可是用在对待女人上,就多少有点说不出口了。

很显然,这么做的后果他是不知道,但是却知道,这事,可不会和以前一样好消停,心里头有些不明的忐忑,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然而他还是忠实的行驶自己的职责,带领着梅芯出了门,手下已经按照吩咐把她在宿舍里的行李收拾过来了,都不需要她动手也断绝了她拒绝的念头,她行李真的不多,唯一一个大行李是她的弟弟,大活人一个。

手下连她今早买的菜都给提来了,梅宝一脸纳闷看着自己的姐姐,但是聪明的没有在这时候问,跟着康展上了电梯来到楼上。

这栋楼最高的三层完全是打通了的私人领地,相当于整个顶部弧形半球体的内部,和顶楼的奢华古雅不同,住人的俩层是结合了现代时尚风格和简约历练味道的装饰。

一出电梯口,上了俩个阶梯后便是巨大的大客厅,淡棕色的实木地板用原色调的清漆打磨的光滑铮亮,中间拼接出来的弧线纹路将空间感无限延伸出去更显得大气磅礴,洁白的墙壁顶有数个巨大的圆形装饰,中间吊垂着几盏颇具特色的花盏形黑色水晶灯和错落有致的现代风格版画用一种视觉冲击感把这个房间切割的恰到好处。

一进到这里,可以闻到一股子新鲜的家具味,仿佛这地方是才装修不久的。

康展没有过多的耽搁,只是吩咐了让人把行李留下后又对发呆的梅芯道:“梅小姐,这里就是您日后和令弟所要住的地方,您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一切,不过顶楼那层我建议您等老板回来再带您看的好,一会你慢慢看一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不会用的可以问我。”

梅芯没精打采的点了下头,康展轻轻叹了口气,道:“那我告辞了,有需要我就在下面!”说完便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梅芯和梅宝俩姐弟。

梅芯呆呆的站在这个堪称豪华的地方,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味道,这里的一切就和那大饭店里一样看上去豪华而不切实际,令她有一种又到了不属于她世界里去的感觉。

“姐,这地方可够豪华的哦,真他妈棒极了!”梅宝一看没人了,这才露出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样,一屁股坐在客厅地板上,打量四周,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他以前是从来没看到过的,有钱就是好。

相对于这位小少爷宠辱不惊的调子,她梅芯没有那份闲适,她只是往前走了几步。

从前方位于整个大厅中间靠后有一个艺术形的旋转楼梯,无围绕看上去仿佛是一级级悬空在那里的木板,它将大厅切割成两半,靠右的比较大,一排高档大气的铁灰色绒面沙发,正前方有巨型大投影液晶屏挂在一幅欧式墙面花艺的幕布墙前,高级音响镶嵌在四壁,正中有一方漆黑铮亮的乌檀木压磨砂玻璃茶几,铺垫在四方茶几下的厚羊绒地毯形成一种厚重的魄力,在沙发后矗立着几株大型青绿色室内盆景,之后就是一排落地玻璃门,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大概就是厨房。

这个地方透着无比的压迫感,很符合那个叫厉怀璧的人那种张狂和唯我独尊的气势。

梅芯颓然的坐在楼梯上,无力感油然而生,连一个无人的屋子都给她如此大的压力,一旦这个地方的主人归来,她又该如何面对?

“姐?!你还好吧!”冷不丁梅宝那张漂亮的有些不羁的脸凑近了看她,混不吝的笑笑:“我说果然给我猜到了吧,姐你还真厉害,这里的男人你怎么搞定的?”

梅芯木木的看着弟弟,说:“你不觉得姐脏?”

梅宝十五岁已经长得比梅芯高大壮实了许多,不说话,看不出是个没成年的,他伸出手捏了下梅芯的脸,扯了扯:“姐,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你没钱人家才看不起你,要我说,这屋子主人的钱估计也没个干净的,脏他屁啊,享受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梅芯一巴掌拍开小弟的狗爪子,“小小年纪别一嘴的脏话,小心被人看不起!”

“靠,老姐,你脑袋瓜子里塞了啥玩意?我他妈要是有这么多钱,我就是满口喷粪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你也不想想,你一本正经的,周怀杰那小子有尊重过你吗?你要是个有钱的千金,你要他舔你脚趾头估计他都乐不思蜀呢,你纠结个屁啊!”

梅芯被说中痛,不响了。

梅宝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干脆坐下来压住梅芯的双肩道:“我说姐,你不会往好了想么?这年头,你不嫖人人嫖你,这叫相对论懂不?你就当是你在嫖那个男人就是了,我告诉你,我班里头那些个同学信誓旦旦的就已经开始成天想着日后不是做人家小蜜就是傍个富婆,这比日后辛辛苦苦打工赚钱来的快多了,你这不是处女不是圣母的一完全拥有自由的成年人,又什么好烦恼的?”

“姐,大不了,你坚持三年,最多五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在大学里想法子弄到人生第一个五百万,然后就来接你,随便你是想要包面首还是想要一个人过,弟弟我都支持你,我以后养着姐你一辈子行不?”

梅宝略带稚嫩的脸上有一种与同龄人不一样的魄力,在他充满了不羁的脸上有超过年龄的睿智,只是从来不轻易显露,梅芯也是第一次看到。

却又被他那口吻弄笑了:“你才多大点,那里来那么多念头?面首,去你的,你养我,你日后的老婆怎么办?不嫌弃死我啊!”

梅宝冷笑:“如果她敢嫌弃你,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他森森的笑了笑,又开始龇牙:“怎么样嘛姐,答应我等着我长大行不?”

梅芯略叹口气,笑了下,是的,不管怎么样,她还有个不错的弟弟,尽管平时实在是淘气的很越发难管,可是也唯有这个亲人,在她落难的时候给过唯一的温暖,是她最在意的亲人。

诚如他说的,以后,她可能真的要靠这个弟弟养活一辈子了,还有哪个男人会给她一个家么?

点了点头她将脑袋抵在梅宝的额头:“好啦,小宝,我等你长大!”

第十六章 新的生活

梅宝见梅芯答应了,笑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一旦笑起来格外具有魅力,如果再大几年,可真的是一个迷倒一片的妖精了。

有时候真令人困惑,他们梅家咋就出了这么个祸害人间的东西呢?

唉,谁叫她是他姐啊,就得照顾他一辈子呗。

决定了这一点,她略感到轻松,站起身来道:“既然这样,看看环境吧,你也得挑一间房间住!”看起来这地方大得离谱,肯定房间很多。

梅宝一跃而起,挑着眉笑得很贼:“那当然,我要最棒的房间!”

梅芯由着他拉着,先穿过大厅右手边夹壁后的过道,很明显后方还有一片地域,果然,走近了看,那形成客厅一边的夹壁乃是一个酒柜,方向在相反一面,后头邻着落地玻璃是一个小吧台,头顶一排琳琅满目的玻璃杯倒挂着,走过这个区域,便又有几个房间,和客厅相邻,为首的一个大概是客卧,也足有四十平,一进入就听到梅宝一声欢呼,那个在大床前摆放着的一台在梅芯看起来像机器怪兽一样的架着一个三面42英寸的液晶屏幕的装置令他喜不自胜:“哇塞,Cruden-Hexatech的终极赛车游戏模拟器,要191000美金啊,这家伙果然有钱!”一边嘟囔,一边却又迫不及待的跳上座驾,手脚麻利的一通折腾,一下子冒出来的巨大引擎轰鸣声把梅芯吓了一跳。

就看到这爬虫一样的四个支架开始摇摆,屏幕里变幻着不同的路况,梅宝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

“姐,你自己逛吧,我要玩这个!”梅宝没兴趣再逛,完全被吸引了。

梅芯心脏有些受不了这闹腾,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自己开始溜达。

和这个卧室相邻有个浴室,再往前,就是一个台阶,不太高,但是尽头是一扇门,推开来视野豁然开朗,令梅芯不由一愣。

外面居然是一个大露台,头顶苍穹一般的巨大半球体玻璃罩从顶层流泻而下形成一个硕大的空间,从外面看就是一个绿色的钢化玻璃,由手臂粗的钢筋铁管铆合切割成一个个不同形状的玻璃面拼接起来,使得这一层空间光线充足,上下三层高的落差,使得这里看起来很空旷,而面前几步远,是一个很大的游泳池,碧波盈盈,水面清澈,对面还有几个架着太阳伞的长椅,可以享受到射进来的阳光。

此时午后斜阳已经掠过了长廊,只照射在碧波之上,那一汪汪盈动的明黄和蓝盈盈的水,在安谧中透出一种冷寂,这么大的地方足可以开场泳池patay,只是现在,悄无一人。

这地方空的让人心悸,梅芯静静退了回来,又折返回去,从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这里估计是主人常待的地方了,有一个主卧,一个书房,书房里面三面环绕着一墙壁的书籍,很多事梅芯看不懂的外文,不同国家的文字都有,这令梅芯感到吃惊,厉怀璧如果这些书都看,那该懂得多少国语言,这个人太可怕的厉害了。

再一次感受到这个人和她的天差地别,不过这里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深邃的海伴随着松涛的清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令人沉寂安定的香。

似乎熟悉,似乎陌生。仿佛就在记忆深处,但是又似乎想起来会让她不安,她迅速退了出去,临走瞥见右手边一排书,居然是时下流行的一些通俗小说,甚至有一些爱情小说,不由略感奇怪,这个男人会看这些书么?不可想象,不过好像这些书还包着书皮,不曾拆封。

她走过书房最后进入了主卧,这间卧室比下面的足有一倍大,一张华丽丽的大床铺着厚实的镶嵌花边的床罩,花色调是褐色不显得很张扬却用提花勾丝织出繁复的花朵形成了一种低调的奢华,镶嵌在墙壁里的靠垫做成了宫廷靠椅的形状,很有点欧式宫廷味道,所以使得这个床又大又别有味道。

看到这个,梅芯有种不适感,她别过头去,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看向房间左首边的衣帽间,滑开轨道门,里面左边一半是做工考究的男士衣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春夏秋冬一应俱全,下面是一排鞋架,几十双各色的男鞋就这么码放的整整齐齐,代表着主人高雅的品味和一丝不苟的作风,从里面透出那股子熟悉的香味,如同一抹幽灵,挥之不去的存在四周。

她努力去忽视这个味道,再看右边,百来件的女士衣服,各季都有,下意识她想到这些是为她准备的,倒不是她自命不凡,这些随便拿起一件都是带着标签的新衣服,尺码正好是她的,只是那价格上的零,让她心跳不已。

还有那一双双崭新的高跟鞋,如同一只只优雅的艺术品搁置在那里,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她还是退了出来,总觉得,这些,不符合她的风格,太高贵,也太优雅。

慢悠悠又看了下位于卧室内的浴室,这个浴室非常大,也非常舒适,她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那不正是酒店里她最喜欢的那个猫脚浴缸么?这里居然有个一样的。

这是她这么一圈看下来唯一一个令她心动的东西,这个浴缸泡澡确实很舒服,浴缸上摆放着林林总总各色花样的瓶瓶罐罐,全都是蝌蚪文字大半她不认识,不过也都是没开封的。

再后面的还有几间比较小的房间,这一层就没有其他的了。

梅芯这唧唧歪歪黏黏腻腻的毛病又发作了,来来回回思想斗争了半天,很明显,这家的主人是要她住在主卧的,可是她对整个房间莫名的感到排斥,一想到那个男人也住在这,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其实特讨厌这种强势的人,应该说她这辈子就在强势里被压迫着,当然,没有谁比得上这个家的男主人,但是其本质在她看来是一样的,那就是强迫她的意志,给予她压力。

以为自由了,却没想到又一次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控,这和当初离开父母,离开前夫时的感觉差不多,兜兜转转再一次被人缚住了手脚,这一次,她又要何时才能摆脱?

思来想去到最后却也没能够整出个想法来,到底梅芯还是那副没出息的个性,没人管着也只会老老实实拖了皮箱进了房间,把那破旧的小皮箱放在衣帽间底下,什么东西也没拿出来,就想着这一次也许并不会长久她就可以离开的。

下了楼发觉梅宝还在那里玩,这一天他就没有去高复班,玩疯了那机器,不过梅芯也没那个本事训斥弟弟,所幸这弟弟再顽劣,好歹那脑袋是聪明,自有分寸她是管不了的。

等她弄好了晚饭好歹把小祖宗哄下来吃了饭,梅宝吃完饭就甩了手又去那房间里轰鸣不断,梅芯顶着那声响收拾了碗筷,擦干净灶头,将物件一一放置妥当,再去看了看梅宝,对这个弟弟那种完全将这里当成领地一般随性的张狂行为颇感无奈,也无话可说。

只有上了楼,这里的装修确实是顶好的,下面无论怎么吵人,一上了楼立刻安静无声,静谧的令人害怕。

她进了浴室泡了一个澡,却没有在酒店尽兴的感觉,也没有去拆开那些不知名的一堆洗漱用具,只是用温水泡热了身体,然后用挂在浴室里的两件浴袍中女士的那一件裹上自己,这浴袍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的,看着像毛巾一般柔软,贴在身上更是如绸缎一般顺滑。

身体是很疲倦的,来自于心的疲倦,然而那脑子却清醒异常,她其实不太认床,能有床睡一般都不失眠,当年一礼拜俩个大小夜班都从来不会造成她生物钟的困扰,连带着那场婚姻失败的时刻,她都可以在该睡着时就睡着。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真是有些没心没肺的,然而此刻,翻来覆去的烦躁感却第一次让她感到难受。

无怪乎,在病房里看到那些失眠而自杀的人,无法入眠的痛苦仅仅一夜便如此可怕,日日如此那该是如何的崩溃。

四肢冰冷,这种冷伴随了她一生,只有这一点会造成她睡眠的困扰,尤其是冬天来临,无论怎么暖和的身体都无法让四肢热起来,总是辗转很久等脚热了,才能够睡得着。

结果终于迷迷糊糊在不知不觉间似乎进入了一种恍惚的境地,此刻,却又有一种仿佛清醒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鼻端再一次嗅到了那种味道,仿佛深邃浩淼的大海,鲜润的气息带着无法测知的广阔,然后,一缕风刮过,带来了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那孤独的一座岛屿上葱茏翠绿的百年丛林那种永恒的松香。

她感觉被泡在冰冷的水中感受波涛推逐着身体,那包绕在感官里的复杂的香味纠缠在骨子里,黏腻和沉重的水令她无法透过气来,慢慢的觉得身体被越压越紧。

意识似清非清,这种感觉就像是鬼压床,明明觉得想要清醒的起来,却又被压得死死的摆脱不了,然后那抹复杂的香味骤然转变成一缕甜香,伴随着酒精的味道,将她束缚得更加牢固。

她拼力挣扎,终于在最后关头,猛然间惊醒,一下子拗了起来。

第十七章 生活无澜

大口大口喘气,冷汗将四肢和脊背都抹上一股子凉冷,明明已经热起来的身体又一次冰冷,等了好半天,她才意识到所处的环境,视野里空旷无际的房间一下子把一种更大的寂寞冷清的感觉围绕在了四周。

她要再睡是很难的了,爬起来她拉亮了床头灯,抱着自己愣了一会,才慢悠悠起身,拉开床头柜子找了找,又试图去浴室的储物柜里找,甚至书房也是,然而很可惜,这里没有安眠药。

看来这个男主人是不会失眠困扰的人,倒被她在书桌里翻出了一包烟,书房和卧室的柜子上都有各种材料制作的烟灰缸,显然这家主人是有烟瘾的。

这倒也不奇怪,不过这烟以梅芯的无知是看不出啥牌子,只是觉得制作的精良豪华,不是说有多么的奢华感,而是一种不知不觉间从那清淡不失艺术味道的图案中感受到的,一个烟盒子做的像个艺术品,这样的烟定然价值不菲。

她重新冲了一个澡,走出来再不想去睡,坐到了位于浴室门口外一格台阶前的一整面大玻璃窗前,这里做了一个不高的台面,可以容一个大人在上面横躺,拉开落地的窗帘,外面仿佛玲珑仙境的夜中世界就瑰奇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鬼使神差的从那包拆开来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来,啪一声划亮了一支火柴,这烟盒边放置的火柴盒子也是一个艺术品,蓝紫色的盒面印着抽象画的火与人体,色泽带着波普艺术的味道,令人感叹,连吸烟都如此讲究,这样的男人到底会如何的精致?

吸了一口就被那浓辣的烟味呛得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了,然而她依然又再吸了一口,一次,再一次,终于不知道在多少次呛咳后学会了将那烟控制在不被呛到的程度。

这时候就会感觉到这烟,在浓辣后的辛苦,带着一种甘味,并不刺激咽喉,甚至还有股子植物的香草味。

在这个陌生而空旷的黑屋子里头,梅芯嘴上的烟,随着一抽一抽的绽开来一朵橙红色的绚烂,然后很快就谢了,与之相对应的,是玻璃体外悬临在这片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上炫目的霓虹灯,它们组成的玲珑宝阁,在黑丝绒幕布上幻灭出奇炫的色泽,演绎着虚华般的世界里堂而皇之的美丽。

和她嘴上的华彩却也有一份共同,都是那般无声无息。

梅芯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磨叽,难听点就是特不干脆,她有时候又可以冷酷到无情,比如说她对待那个叫厉怀璧的人,第一天第二天忐忑不安的怕这个人突然出现,一整日的担忧,然后第八天第九天,这屋子就她和梅宝似乎再没有别人,她就差点把这个男人存在的事给忘了。

也许只是自欺欺人反正她总是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最好哪天这个人突然又派人来告诉自己没兴趣了可以走人了,她立马会拖出她的小行李颠颠的走人,绝不回头。

然而随着一日日的失眠后的烟瘾莫名其妙的加大,有时候她可以坐在窗台前抽一个晚上,脑子里浆糊一片,很显然她现在大概是闲过头了,夜里不睡反正白天也可以继续,她不会应酬没有朋友,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却又没必要担心柴米油盐,想想她这还有啥好琢磨的呢?

曾经羡慕那些城里头的家庭主妇,幻想自己若是也可以如此那该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然而当她也如此的时候,事实告诉自己,这真的是一种慢性自杀。

没有自信没有向往没有动力,如果不是还有个梅宝需要照顾估计她可以直接趴在地上等死了。

她觉得自己那么无趣何德何能让人家养成个情妇呢?

结果家里头这点烟经不了她这么抽断档了,借着买菜的机会她第一次有了想要买东西的欲望,可是逛遍了商业区,没能买到,最后倒是一个外烟营销商看着她给的烟壳告诉她,这是欧洲王室的御用品牌,是特供品,没有放到市面上销售的,因为这些烟丝都是用手工卷好的,一支要几百。

听得她心都颤了,乖乖妈呀,她这个败家败得真是有够厉害的。

只好买些别的烟来,结果就发觉你一旦习惯了好的口感,再去尝试次的,那便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没有烟的日子她觉得更加的烦躁,简直有些崩溃,从未有过的生物钟紊乱令她非常的憔悴。

终于有一天,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情妇宅家生活后在大楼的电梯口碰上了康展,他对梅芯那明显消瘦又加黑眼圈的落魄像有些意外,然而却只是问了梅芯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梅芯想了半天,问了他是否可以帮她弄包同样的烟来,康展一愣,随即点了一下头走了。

第二日,这个男人便送来了一长条的烟,不过来的时候他另外又带来了一个消息,他问梅芯是否想要出去工作,他可以安排她在市区医院里找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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