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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道:“我刚把你们救进来,快别说话。”他这句话,原是要她们休息一会的意思,那知话声甫出,忽然听到一声衣袂之声,凌空飞掠而来,落到院子对面的围墙之上。

丁少秋耳朵何等敏锐,已可听出这一阵风声,至少有三个人,而且身手相当不弱。他有此发现,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没事了吧?快随我从后窗出去。”说完,就迅快的掠到后窗,悄悄推开窗户,穿窗而出。

姬青萍、池秋凤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她们相信大哥不会听错,各自提起长剑跟着从窗口跃出,丁少秋又悄无声息的把窗户掩上。池秋凤悄声问道:“丁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少秋道:“你们就在这里伏着,我上去看看。”说完,双足一点,人已一下跃上后檐,再一点足,就在屋脊后隐住身形,稍稍抬起头朝前方望去。

先前在墙头上的三人,已经飞落院中,丁少秋迅快的飞身而起,越过屋脊,落到右首屋上,隐人暗陬。那三人似已进人中间起居室,但却迅即退了出来。走在前面一人道:“死的会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古灵子和北峡老人,这些人分处五方,怎么会同样死法,此事十分古怪,咱们且等帮主来了再作定夺。”

丁少秋现在认出来了,这说话的正是丐帮传功长老向凤亭,其余两人则是白继善和王有福二位长老,听他们口气,丐帮帮主也来了。自己和李玉虹误会未释,如今和姬青萍、池秋凤两位姑娘同行,误会岂不更深了?

正在思忖之际,突听微风一飒,对面墙头上已凛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形,紫面苍髯的老者,洪声道:“向长老,这座宅子没什么吧?”这人正是丐帮帮主李铁崖。

向凤亭拱拱手道:“回帮主,属下在屋中发现有六个人被杀,他们竟然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古灵子、天南庄副总领队荀吉、北峡老人和鸩杖婆婆,还有一个则是昔年横行江淮的独行大盗驼背邓峰,这六人死因甚为奇特……”

这活听得李铁崖耸然动容,唰的一声飞落庭前,睁大一双精光熠熠虎目,急急问道:“问长老,你说什么?盛世民、古灵子、北峡老人夫妇等人死在屋中,死因如何甚是奇持?”

向凤亭道:“这个属下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些人好像是同在一招之间被杀死的,连他们使的兵刃也被绞成碎片,属下一生从来见过这等奇事,帮主进去看了就会明白。”他是丐帮传功长者,一身武学不仅在丐帮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在江湖武林,也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以他的见闻,竟然会说不出究竟来。

李铁崖自是震惊不已,一手捋须,说道:“会有这等事,走,咱们进去瞧瞧。”王有福立即抢在前面,闪身而入,一手晃亮火摺子,室中登时大亮。

李铁崖大步跨人起居室,目光迅即朝四周略一环顾,眼看这间起居室十分宽敞,就是一般人家的大厅也不过如此。厅上果然有六个人倒卧在血泊之中,只要看血色,可见这六人死去不会很久。再从死因上看,驼背邓峰是一剑穿心,仰跌下去的。

和盛世民等五人显著的不同,伏尸在左的一道门前。盛世民等五人则是围在大厅中间,列的是五行方位,他们显然是被人用长剑拦腰扫过,才会斩成两截,甚至兵刃都被绞断,散落在他们尸体边上。

李铁崖不禁看得呆住了,什么人有这样的剑法,这样深厚的功力,竟能在一招之间横剑扫过,把五个人一起腰斩,甚至连他们的兵刃都一齐削断,不,应该说寸寸绞断才对。这会是什么人呢?武功、剑术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人,自己何以从来没有听说过?

向风亭跟看帮主只是沉思不语,忍不住道:“帮主,你看这会是什么人把他们杀死的?天下竟有威力如此强大的剑招。”

李铁崖一手捋着苍须,沉吟道:“看这情形,此人分明只使了一招,一招之间……”

一招折服

话来说完,突听门口响起一声阴森的尖笑,说道:“贫道还当是什么人?原来是李帮主大驾在此。”

白继善倏地回过身去,沉喝道:“什么人?”就在他喝声之际,已从前面门口陆续走进三个人来,那是岳麓观主常清风,四十出头的老处女辰州言凤姑,和双目已瞎走路时点着一支铁竿的鄢茂元。

鄢茂元双目虽瞎,但耳朵和鼻子却十分灵敏,跨进厅上,立即咦了一声道:“好浓重的血腥味,这屋中至少有五个人被杀,常道兄可曾发现死了些什么人?”

常清风目光一动,不由猛吃一惊,睁大双目惊呼道:“会是盛庄主,古道兄、荀副总领队……还有北峡老人夫妇、驼背邓峰……他们……全遭了毒手,嘿、嘿,李帮主果然好毒辣的手段。”

“住口。”向凤亭嗔目喝道:“常清风,你少胡说八道,咱们也是刚到此地,才发现的。”

言凤姑冷哼道:“堂堂丐帮帮主,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敢承认,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李铁崖朗笑一声道:“李某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没有不敢承认之事,天南庄与江湖同道为敌,李某是应邀赶赴黄山去的。双方原是敌对之势,遇上了谁也不会放过谁,就算盛世民等人是李某杀的,李某也用不着抵赖,但李某一生光明磊落,不是我杀的,李某岂敢冒人之功?”

言凤姑冷笑道:“盛庄主等人刚死不久,这里除了你仍丐帮,并无别人,不是你们杀的,还有谁?”

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笑道:“言女侠,这些人确非李帮主几人所杀,你们只要仔细看看,就会明白了,李帮主纵然武功盖世,但要在一招之间杀死各有一身修为的六位高手,只怕未必能做得到哩。”

此人话声不响,但听到耳中却铿锵如同有物,李铁崖听得一怔,忖道:“此人不知是谁,只要听他话声,已可知道是一位棘手人物了。”急忙抬目看去,只见从门口缓步走进一个身穿及膝黄衫的老者,这人生得一张国字脸,花白浓眉如帚,细长眼睛隐射精光,红脸苍髯,高大身材,手柱一支龙头杖,虽然面含微笑,却使人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李铁崖乍睹此人,心头不由又是一慎,暗道:“会是独角龙王敖天佑,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心中想着,一面连忙拱手道:“敖前辈请了,十余年不见,你老丰采依然,今晚能在这里见到前辈,真是荣幸得很。”

独角龙王敖天佑呵呵一笑道:“李帮主好说,老朽是应姬太君之邀,到这里来给大家捧个场的,李帮主一行,可是应邀来的吗?”

李铁崖听得暗暗攒了下眉,一面依然拱手道:“敖前辈见询,在下只有直言奉告了,在下是接到江南各大门派的邀请,赶去凑数的。”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江湖上谁都有几个朋友,老朽也是给朋友拉来的。”

李铁崖抱抱拳道:“诸位在此,在下就告退了。”正待退出。

言凤姑冷声道:“李帮主请留步。”

李铁崖脚下一停,说道:“言女侠还有什么见教吗?”

言凤姑嘿然道:“盛庄主等六人死因没有查清楚之前,李帮主等四位是唯一留在现场的人,怎好说走就走?”

李铁崖目中神光逼射,洪笑道:“言女侠那是认为李某有嫌疑了?”

“不错。”言凤姑道:“纵然李帮主不曾直接杀死盛庄主等人,但时当深夜,此处又非通衢要道,李帮主四人却逗留现场,说你有嫌疑,难道还会错吗?何况……”口气微微一顿,接着道:“李帮主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铁崖道:“这个李某倒不详细。”

言风姑冷笑道:“李帮主如果不知道,就不会夤夜到这里来了。”

李铁崖脸色微沉,说道:“李某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言凤姑又是一声冷笑,回头朝常清风、鄢茂元二人问道:“常道长、鄢长老你们相信李帮主说的话吗?”

常清风、鄢茂元二人还未开口,李铁崖嗔目喝道:“李某一生从不虚语,言女侠这样口吻,把李某看作何等样人?”

“我说的是实情。”言凤姑冷峻的脸上,飞过一丝阴笑,说道:“因为这里是天南庄接待各路英雄的宾舍,李帮主并不是应天南庄邀约而来的贵宾,而是去投奔万松山庄的人。双方是敌非友,但李帮主却率同丐帮精锐,深夜在这里出现,正好又是盛庄主六人死于非命的现场,你说这是误会,能使人相信吗?”

独角龙王敖天佑虽和李铁崖相识,但听了言凤姑这番话,也不觉耸然动容,频频颔首,觉得李铁崖确实不无嫌疑。李铁崖听得一呆,心知今晚之事,只怕无法善了,浓眉微拢,说道:“李某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天南庄的接待之处,只因路经此处,附近没有可以借宿之处,正好这里有一座宅,才进来瞧瞧的,言女侠既然言之凿凿,把李某视作涉嫌之人,李某就不好再说什么,不知言女侠的意思,要待如何,大家都是江湖人何妨直说出来?”

言凤姑冷峻的笑了笑,才道:“李帮主承认涉嫌,就好办了,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是一帮之主,我不能说在没有查出真凶之前,李帮主不能走。李帮主是应邀赶去黄山的,即是天南庄的故人,但李帮主只要回转丐帮,严守中立,就可证明你并不涉嫌了。”说到这里,回头朝独角龙王敖天佑道:“干爹,女儿这样说,你老人家认为对吗?”

敖天佑一手捋须,呵呵笑道:“对、对,对极了,老夫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李铁崖沉声遁:“李某已经答应了各大门派,岂能言而无信,这点李某办不到。”

言凤姑冷笑道:“李帮主这就不通人情了,因为这里是天南庄的接待站,盛庄主几人死在这里,你们又是唯一留在这里的人,我要你回转丐帮,严守中立,也只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愿有伤两家和气,今晚只当你没有来过,李帮主一口拒绝,岂不是要干爹和我为难吗?”话声一落,又接着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干爹是协助我来的,是这里的老供奉。”

李铁崖听出来了,她转转弯弯的说话,原来只是找藉口而已,因为独角龙王和自己相识,如果没有藉口,独角龙王不会支持她的。果然独角龙王听她说完,颔首道:“李帮主,依老夫相劝,你还是回去的好,这样可以不伤两家和气,老夫就不用为难了。”

“这……”李铁崖迟疑了下,才道:“李某一生言出必践,既然应邀而去,岂可对朋友失信?前辈这么说,岂不是教李某为难吗?”

鄢茂元不耐道:“李铁崖,你夜闯天南庄接待站,理由还是你对吗?”

向凤亭晚道:“鄢茂元,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乱吼乱叫的?”

鄢茂元一怔,抬头对向凤亭道:“你是丐帮传功长老向凤亭?听说你这些年调教出不少叫化子徒弟,在各地当小混混,会上几手三脚猫,来来,让老鄢伸量伸量,你有多少斤两?”随着话声,右手在地上点着一支纯钢细竿,迎着向风亭走来。

向凤亭怒嘿一声,嗔目喝道:“鄢茂元,你双目未瞎,也许可以在向某手下走出十招八招。”

鄢茂元阴笑道:“鄢茂元双目虽瞎,你姓向的只怕还接不下呢,好,你接着了。”喝声出口,手中细长铁竿咻的一声朝向凤亭当头抽下。

向凤亭手中执着打狗棒,并未出手,只是身形一晃,闪了出去,正待横手发掌。那知他身形才动,鄢茂元耳朵灵敏,听风辨位,右手手腕一挑,又是咻的一声,细铁竿快得如同闪电,又朝向凤亭右肩抽来。向风亭大喝一声,打狗棒随着挥出,刹那之间,一条条棒影,交织如网,朝鄢茂元席卷过去。

两人这一交手,一个打狗棒纯走刚猛路子,风声呼呼,一个细铁竿柔软如丝,啸声咻咻,双方谁也不肯和对方硬接,只是各展所学,乘隙进招,是以除了呼呼咻咻的风声不绝于耳,听不到一记兵刃击撞之声。这个是真正的高手交手,凭自己技击取胜,直看得双方的人,屏息凝神,暗暗点头。

尤其鄢茂元双目已盲,全凭耳朵听风辨位,来辨别对方的招式,任凭你向风亭打狗棒使得如何快速,他闪避还击,有守有攻,居然丝毫不爽,较双眼未盲的人还来得灵活快捷。片到工夫,两人已打出五六十招,依然不分胜负,激战中,鄢茂元忽然人影一闪,侧身欺进,左手挥掌击来。

向风亭身为丐帮传功长老,对各门各派的人物,精擅些什么武功,自然知之甚样,鄢瞎子是排教长老,擅使「翻天印」,岂会疏忽了?但他一生勤练「打虎拳」,自认功力之深,决不在对方「翻天掌」之下。因此不再避让。左劈一振,一记拳风迎着对方来掌击去。

双方力搏数十招,没有一记硬打硬接。这一招却硬碰硬的接个正着,但听蓬然一声大响。劲气四溢,两个人同时被推了一把,各自震得后退了两步。鄢茂元突然怪笑一声道:“丐帮打虎拳果然有些力道,向长老再接我鄢某人一掌。”翻腕又是一掌,横击过来。

向凤亭哼道:“排教翻天掌,兄弟领教过了,再接你几掌又有何妨?”说话之际,左手又直捣而出,拳风呼然有声,凌空撞去。

双方在这一掌、一拳之上,自然又加强了几成力道,拳掌出手,两人之间又响起蓬然一声大响,因为双方都加重力道,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三步之多,依然秋色平分,铢锱相称,谁也没占到上风。向风亭忽然把打狗棒交到左手,右手握拳,又是一记「打虎拳」奋力击出。

鄢茂元听出风声有异,岂肯退让,他「翻天掌」练在左手,不用换手,但右手紧握细铁竿,拄在地上,左掌一横,又横击出去。这一下两人都以杖拄地,支持身体,蓬然一声大响之后,谁也没有被谁震退半步。

但鄢茂元右手是一根纯钢铸成的铁秆,又细又长,受到震力,人虽然没被露退,铁竿却一下弯了过来,有若弯弓一般。这可是鄢茂元有心让它弯过来的,细铁竿弯到九十度,他就藉着铁竿的反弹之力,一个人呼的一声凌空飞起,左掌一抡,闪电朝向风亭当头扑击而下。

向风亭大喝一声:“来得好。”拳迎空击去。

这回一个下扑,一个上迎,一掌一拳结结实实的击着了。这一记双方已是出了全力,「拍」的一声,拳掌交击,鄢茂元平空一个筋斗,翻了出去,他急使千斤坠身法,落到地上,还是站立不稳,双足交换,后退了三四步,才算稳住,一袭青衫,拂拂自动,心头也感到阵血气翻腾。

心头也暗暗自惊凛:“自己这一招「翻天压地」,从未有人接得下来,这姓向的果然不愧丐帮传功长老,一身功力,和自己毫不逊色。”

向凤亭也打狗棒拄地,没被震退,但一支打狗棒却把坚硬的青石板戳了个洞,深陷下去足有四五寸深,站着的人胸口起伏,气喘如牛,同样感到今晚遇上了真正旗鼓相当的劲敌。这一招双方都已流露出惫态,再打下去,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之局。

李铁崖正待出声,想叫两人住手,突见鄢茂元忽然疾冲而上,左手横掌朝向凤亭胸前印去。他这下说打就打,事前既未出声招呼,而且正在喘息不停之际,直冲上去,自是出人意料之事,尤其身法之快,出手之准,当真动作如电,快到无以复加。

向风亭正在调息的人,忽觉人影一晃而至,等到发觉,鄢茂元的一记「翻天掌」已经到了面前,相距不过两尺光景。心头暗暗吃惊,急切之间,右手握拳,迎着全力捣出,右拳甫发,左拳紧跟着迅雷般击出。这两拳击出虽然稍有先后之分,其实也不过是毫厘之差而已,但它的效果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右手这一拳,是看到鄢茂元冲到面前才发的拳,虽然全力迎击,总究比人家边了半步。所谓先下手为强,迎拒总是及不上一鼓作气疾冲而来的气势较盛,因此在拳掌交击,发出「拍」的一声脆响之后,鄢茂元前冲的人收不住势,上身一晃,几乎扑倒。

向风亭却因发拳较迟,人家已经到了面前,击出的拳劲,无法发挥,吃了大亏,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了四五步,双膝一软,跌了下去。不,他跌倒地上,是因第二拳正好继右手和对方手掌击实之际,重重的击中鄢茂元右肩,用力过猛,后退之际,双脚互绊才跌坐下去的。

鄢茂元可不同了,他左掌击出,前冲之势未衰,右肩突然如中巨石,蓬然一声,把他一个人击得打了一个转,向左首撞出一丈来远,砰然摔到地上,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跌倒下去。双方的人急忙抢出,扶着两人退后几步,在地上盘膝坐好,引气归元,缓缓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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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风左手拂尘一挥,朝李铁崖打着稽首道:“贫道想跟李帮主讨教几手,不知李帮主肯不吝赐教吗?”

白继善嘿然道:“常清风,凭你也配跟李帮主叫阵?”

常清风大笑道:“这么说,是白长者想和贫道动手了?”

白继善道:“白某正是这个意思。”

常清风又是一声长笑道:“白长老认为配和贫道动手吗?”

白继善怒笑道:“你马上就会知道。”手中打狗棒倏地一挑,喝道:“白某让你常观主先出手,请。”

常清风唰的一声从肩头掣出长剑,大笑道:“看来贫道非出手不可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僭了。”话声出口,左手拂尘随着朝前扬起,轻轻一抖,就化作一蓬银丝,朝白继善迎面拂来,拂尘甫发,人已一个轻旋,转到白继善左侧,右手长剑一招「斜指北斗」,一缕寒芒朝白继善左太阳穴射到。

出手之快,几乎一闪即至,你还没看清他拂尘的变化,剑尖已经从侧面袭到,仅此一招,已可看出他剑、拂配合之妙,功力精纯,名不虚传。

白继善相当沉稳,任你旋身发剑,他始终站着不动,直等对方长剑刺出到离身侧一尺光景,右手才朝上抬起,身向左转,「叮」的一声,架开剑势,左手执在打狗棒中间,由下而上,朝前推出,这一记类似「倒打金钟」,一点棒头直奔对方咽喉。他不动则已,一动快速无比,上面堪堪架开长剑,倒过来同时也打到了。

常清风上身一仰,左手拂尘已朝棒上挥来。白继善嘿了一声,左手一放,打狗棒呼的一声,「泰山压顶」朝对方当头击落。常清风又是一个轻旋,避开棒势,剑使「云横秦岭」拦腰横扫过来。他这一招绕着白继善身外飞旋,剑先划起一道银圈,左手拂尘同时快速无伦的朝打狗棒上缠来,只要被他缠住打狗棒,剑招的攻势就落实了。

白继善棒头点地,身子嗖的腾空跃起,冲上两丈来高,双足在梁上一点,右手连挥,舞起一片棒影,棒先人后,朝常清风扑攻而下。常清风避无可避,只得挥动长剑硬接,但听一连响起八九声金铁交鸣,才算把白继善的一轮攻势硬行架开,白继善落到地上,还被震得后退了两步,常清风虽然接下来了,但也往后连退了三步。

双方这几招下来,已知对方并非易兴,至少两人功力悉敌,要想胜过对方,并不容易,因此两人再次交手之际,谁都不敢稍存轻敌之心。一个剑拂同施,有守有攻,一个右手打狗棒,左手也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劈空掌」,一记又一记的劈击而出,掌力雄浑,棒法精纯,一路大开大阖的打法,虽没把对手逼落下风,却也把常清风打得守多于攻。

十几二十招下来,白继善愈战愈猛,逼得常清风连连后退了四五步,就在此时,但听一阵嗤嗤细响,常情风左手抬处,从他拂尘中连续射出七八支极细的寒芒。原来他拂尘中间暗藏玄机,可以用机连续发射七十二支天蝎针,针上喂的就是蝎毒,中针之后,立时会使人全身麻痹,昏迷不省人事。

他天蝎针出手,白继善果然大叫一声,往后倒去,手中打狗棒也脱手飞出。常清风阴笑一声,左足倏地跨上一步,右手长剑一举,正待刺下。白继善突然翻身坐起,大笑道:“你也试试白某的零碎玩意。”右手扬处,一蓬细碎的东西,从他掌心激射而出。

常清风大吃一惊,急忙举拂尘朝外拂出,原来只是一把石子而已。那是白继善发现常清风打出天蝎针,自己左肩一麻,已经中了他一支飞针,急忙封住左肩穴道,故意大叫一声,往后跌下,才算避开连续射来的蝎针,同时在打狗棒脱手之际右手掌用力拍在青石板上,再劲运五指,抓了一把被掌力击碎的石屑,随着上身坐起,扬手打出。

这把石屑当然伤不了常清风,但就在右手打出石屑的同时,左手凝足十成力道,打出一记劈空掌,掌力出手,他身子忽然又往后仰跌下去,这下可是真的毒发昏迷了。常清风挥出拂尘,才发现白继善是以一把碎石作掩护,用以分散自己注意,真正目的,是一记十成力道的「劈空掌」,双方距离极近,掌力猝发,十分劲急,急切之间,只好长剑护胸,剑光像扇面般展开,硬挡对方的掌力。

只听一阵锵锵剑鸣声中,常清风忽然大叫一声,身子往前一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扑倒下去。原来白继善发现自己左肩中了对方一支蝎针,伤处发麻,心知对方针上可能淬过剧毒,心头暗暗切齿,自己既然支持不了多久,对方也决不能留他,因此故意发出一声大叫,身往后倒,右手打狗棒也随着脱手飞出。

就算中了毒针,打狗棒也不会脱手的,打狗棒的猝然脱手,正是他的一记杀着——「迥光返照」,打狗棒脱手之际,他已经暗中运上回劲,就是说打狗棒飞出去到了一定的远近,它就会以极高的速度,倒打回来。

因此他故意抓起一把石子当暗器打出,藉以分散对方注意,左手再打出一记劈空掌,让对方认为这记劈空掌是真正的目的,要他全力化解,这时打狗棒也正好反射回来,可以击中对方后心了。

这一切果然完全在白继善预料之中,常清风剑光像扇面般展开,堪堪接住对方一记劈空掌,飞出去的打狗棒也在此时笔直电射而来,棒头击中常清风后心,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常清风口吐鲜血,终于扑倒下去。这原是眨眼工夫的事,双方又落了个两败俱伤。

※※※※※※※※※※※※※※※※※※※※※※※※※※※※※※※※※※※※※※※※就在白继善打狗棒直飞出去,掉头朝常清风背后激射过来的同时,言凤姑看出不对,右手飞快的凌空拍出一掌,她发这一掌的目的,自然是想把反射回去的打狗棒击落。就在这时候,李铁崖突然沉笑一声道:“双方动手,应该公平,言女侠怎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手相助。”口中说得较慢,右腕抬处,点出二指,一缕指风已迎着言凤姑掌风击出。

李铁崖使的是一记「天罡指」,指风锐利,言凤姑不敢和他硬碰,一招手收回掌风,愤然掣剑,冷喝二声:“李铁崖,现在该咱们下场了。”

这时王有福已把昏迷不醒的白继善平放在地上,一下撕开左肩衣衫,仔细察看了伤势。抬头道:“帮主,白长老好像是中了常清风的细小喂毒暗器。只怕非他独门解药不可。”

李铁崖道:“你去看看常清风身上,可有解药?”王有福应了声「是」,直起身待朝常清风走去。

言凤姑长剑一横,喝道:“谁敢过来?”

李铁崖道:“言女侠,王长老只是想从常清风身上找取解药,并无他意。”

言凤始厉声道:“双方交手难免互有死伤,这怨得了谁?你们想从常观主身上取得解药,就先要胜得了我手中长剑。”

李铁崖手持紫金打狗棒,忽然洪笑一声道:“要胜你言女侠手中长剑,这又何难之有?”说话之时,笃的一声,把打狗棒插入青石板中,右手正待从腰间去摘取长剑。

忽然只听有人说道:“李帮主且慢,目前是救人要紧。”

随着话声,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青布长杉,手中持一个四尺长青布囊的汉子,这人约莫三十出头,面貌平庸,一脚朝躺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的白继善走来。王有福立即迎着拦在前面,目注对方说道:“阁下是什么人?”他正是戴着面具的丁少秋,是以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

丁少秋朝王有福微微一笑道:“王长老,在下不是说过救人要紧吗。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救治得好白长老才是重要的。”

王有福迟疑的道:“阁下能救治好白长老吗?”

丁少秋含笑道:“这个自然,否则在下还会进来吗?”

李铁崖实在看不出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有何异处,但因来人口气托大,不觉颔首道:“王长老,就让这位朋友看看白长老也好。”

王有福听了帮主的话,就身形一侧,说道:“朋友请看,白长老伤势如何?”

丁少数朝她微微一笑道:“白长老中了常清风拂尘中射出的一支毒针,当时射出的毒针,有八支之多,差幸他只中了一支,要是全打中了,那麻烦就大了。”

王有福当时站在门口,并未看到常清风拂尘中射出毒针有八支之多,但李铁崖却看得很清楚,白长老一下仰卧下去,避开了常清风连续射出的毒针,心中不禁暗暗奇怪,此人说的竟如亲眼目睹一般。王有福从布袋中取出一块拳头大的磁石,一面说道:“阁下只要有解药就好。”

这话的意思是说只要有解药,他就可以吸出白长老肩头毒针,用不着丁少秋动手。他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然怀有戒心。丁少秋朝他笑了笑,伸手朝白继善左肩按去。王有福右手暗暗提聚功力,一面说道:“朋友解药呢?”

丁少秋及时收回右手,手掌一摊,说道:“王长老请看,毒针在下已经起出来了。”

王有福听得不由一怔,他不相信丁少秋手掌在白继善肩头按了下,就把毒针吸出来了,举目,只见丁少秋手掌心果然有一支极细的寸许长钢针,针上还带着血丝,分明是从白长老肩头吸出来的了,一时之间,直看得王有福怔住了,连李铁崖、言凤姑都暗暗惊异不止。

独角龙王敖天佑目中神采连闪,呵呵笑道:“年轻人好手法。”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辈夸奖了。”接着从身边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四颗药丸把两颗纳入口中,嚼了几下,敷到白继善左肩针孔上,随手把另外两颗药丸递给王有福,说道:“王长老把这两颗药丸给白长老服下,大概有盏茶工夫,就可以清醒了。”王有福接过药丸,依言纳人白继善的口中。

常清风伤势极重,这时已由言凤姑喂他服下伤药,经独角龙王助他运行真气之后,已可自行坐起,闭目调息。言风姑不信被常清风独门暗器天蝎针所伤的人,没有他的独门解药,外人能救治得了。当然丐帮帮主李铁崖和王有福也有同样的心情,因此喂白继善药丸,大家都盯注着白长老,看他是否真能在一盏茶工夫清醒过来?

厅上登时静了下来,盏茶工夫,转眼就到,白继善昏迷的人,果然在这时候,倏地睁开眼来,口中咳了一声,翻身坐起。王有福喜道:“白长老果然醒过来了,哦,你快运气试试,是否还有什么地方……”

丁少秋笑道:“白长老只是中了一支毒针,针已取出,体内剧毒已解,应该不会有什么了?”

白继善望望丁少秋,朝王有福问道:“王长老,这位……”

王有福哦了一声,笑道:“白长老方才中了常清风一支毒针,是这位朋友施救的。”

他们说话之时,独角龙王敖天佑已经缓步朝丁少秋走来,含笑问道:“这位老弟,老夫好像在那里见过,尊姓大名,可以见告吗?”他虽在含笑说话,但两道熠熠眼神盯着丁少秋,好像两把利剑,要刺穿丁少秋的面具一般。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辈见询,可否到外面去说?”

敖天佑嘿然道:“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老弟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可以吗?”话声甫落,突听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我小兄弟要你到外面来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是不是怕了?”分明有人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

敖天佑双目乍睁,洪笑道:“敖某一生怕过谁来?出来就出来。”一面朝丁少秋冷嘿一声道:“老弟原来还有帮手等在外面,好,咱们出去。”话声一落,手拄龙头杖当先大步往外行去。

丁少秋听得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自己几时有帮手在外面了?心中想着,也就跟在独角龙王身后往外走去。李铁崖、言凤姑等人因独角龙没叫大家跟出去,这位名满天下,桀骜不驯的东海龙王,脾气古怪,自然没人敢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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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刚跨出门口,只见独角龙王忽然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倏地凌空飞起,朝墙外划空飞射出去,心中暗暗奇怪,也立即吸气长身,跟着纵起,但见独角龙王身化长虹,一直朝东首激射而去,一时觉得好奇,也就一路跟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衔尾急追,差不多奔行了盏茶工夫,少说也已奔出十来里路,前面正在奔行中的独角龙王忽然站定下来,嗔目喝道:“尔是何人,还不给老夫现出身来?”

他话声方落,突听身后响起嘻的一声轻笑,说道:“你这条老泥鳅还是这样火爆脾气,小老儿不就站在你身边吗?”

独角龙王倏地回过身去,目光一注,孑觉赫然大笑道:“我当在敖某面前装神弄鬼的是什么人,原来是你老酒鬼。”

丁少秋看到老哥哥忽然在独角龙王身边闪出,心头不觉暗暗哦了一声,难怪独角龙王方才说自己外面有帮手,出来之后,就一路吸气疾追,果然是老哥哥把地引出来的。急忙举步走上,一面从脸上取下面具,朝独角龙王抱拳作了个长揖,说道:“晚辈丁少秋见过敖前辈。”

敖天佑目光一注,点头道:“老夫想起来了,小兄弟是白鹤门下,对不?”

丁少敌道:“上次多蒙敖前辈解围,晚辈还没向前辈致谢呢。”

“呵呵。”独角龙王大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纪,能接得下飞云羽士一掌一拂,已是异数,老夫只是从旁劝说,何足挂齿?”

老哥哥咦道:“你们原来早就认识了,早知道这样,老哥哥就不用出面了。”

独角龙王目注老哥哥问道:“老酒鬼,盛世民等六人,可是你杀的?”

“我?”老哥哥用手指指鼻尖,偏着头笑道:“不是小老儿说你,你这老泥鳅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小老儿一生几时用过长剑,南天一雕等人明明是死在剑下的,这笔帐怎么也记到小老儿的头上?”

独角龙王唔道:“那会是谁?有这般神奇的剑法?”

老哥哥嘻的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独角龙王目中神光一闪,落到丁少秋的身上,说道:“老酒鬼,你说是丁小兄弟杀的?”

老哥哥道:“你不相信?”

独角龙王微微摇头道:“丁小兄弟天资过人,虽曾接下飞云羽士一掌一拂。但当时飞云羽士只不过用了两三成力道,丁小兄弟最多也仅能和盛世民等六人中任何一个打成平手而已,若说一招剑法杀死六人,老夫就无法相信了。”

“嘻嘻。”老哥哥耸着肩膀,低笑道:“这就是你老泥鳅眼光太短浅了,古人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小兄弟杀他们六个,就像杀一样,不,不,杀还是要一只一只来的,应该说就像割草一样,一刀过去,就割上一大把,嘻嘻,附和天南庄的贼党,就像是莠草,割之务尽,才能天下太平。”

独角龙王勃然变色道:“老酒鬼,你也别小看天南庄了。”

“哦,嘻嘻,对不起。”老哥哥耸着肩,连连拱手道:“小老儿忘了你老泥鳅也是被天南庄请去了,不过自古邪不胜正,要是白莲教能成大事,徐鸿儒早就成功了,还轮得到姬七姑这婆娘吗?”

独角龙王微哂道:“老酒鬼,就算你神通广大,通天澈地,也总究是一个人,你知道姬七姑邀了些什么人吗?”

“嘻嘻。”老哥哥笑道:“老泥锹,你弄错了,小老儿不会插手的,这些人在劫难逃,自有小兄弟、小妹子他们去料理,咱们管这些闲事做什么?不过小老儿和你老泥鳅相交一场,也要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免作在劫之人,否则就是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

独角龙王哼道:“你这是恐吓老夫吗?”

“唉,你这人。”老哥哥耸耸肩道:“小老儿是片好心,姬七姑自作孽,不可活,你老泥锹也是修炼了千年的人精,还要淌这场浑水作甚?”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老酒鬼,你说得固然不错,只是……”

“喂,这样好不?”老哥哥用力搔搔头皮,看了丁少秋一眼,才道:“我叫小兄弟练一招剑法给你瞧瞧,你认为还强差人意,就不再管天南庄的闲事,你说如何?”

这话虽然说得很含蓄,但言中之意就是说:“小兄弟练一招剑法给你瞧瞧,你如果不能破解,就该知难而退了,”

独角龙王自然听得懂,不觉呵呵一笑,点头道:“你老酒鬼这样说了,我能不同意吗,何况我也正想瞧瞧小兄弟的剑法,近日精进到如何境界了?”

老哥哥耸耸肩,朝丁少秋说道:“小兄弟,还不快练?”

丁少秋也早巳听出老哥哥的口气来了,要练自然得练崆峒九剑的最后一剑,当下答应一声,缓缓褪下青布囊,取出倚天剑来。剑还没有出匣,独角龙王口中咦了一声道:“倚天剑,此剑不在江湖出现,已有百年之久。”

老哥哥嘻的笑道:“这叫做古剑倚天,应劫而出,邪魔外道,在劫难逃。”独角龙王听得默然不语。

丁少秋缓缓掣剑在手,作了个长揖,说道:“前辈请多指教。”话甫出口,身子一直,长剑已脱手飞出,长剑刚一脱手,就剑光暴涨,化作一道银虹,朝前刺空激射而去。

丁少敌对这招剑法虽已领悟,究竟并不熟练,不大放心,困此演练之际,凝聚功力,使出十分力道,尤其目注长剑,没待它飞出三丈,慌忙右手向空招去。这一招,但见激射出去的剑光,矫若神龙摆尾,倏地回过i头来,朝丁少秋手掌飞来。

他招手之际,不免慌张,但已看得独角龙王敖天佑瞪大双目,轻咦道:“以气驭剑,丁小兄弟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以气驭剑……”他话未说完,丁少秋招手收回来的长剑脱手飞出,不,长剑刚飞到他身前之际,又随着他右手横扫而出,在一丈方圆的—上空划了一个圈,才落到他手上。

丁少秋随即返剑入鞘,躬躬身道:“晚辈献丑了。”

独角龙王仰长笑道:“好、好,丁小兄弟果然要得,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咱们老一辈的是应该退休了。”说到这里,口气微顿,又道:“小兄弟虽然己得崆峒心法,但时日尚浅,要破七层阴极真气,只怕还要多下功夫,何况姬七姑邀约而来的奇能异术之士不在少数,不可大意了。”话声一落,左手大袖一层,人如巨鹤凌霄,划空飞射而去,瞬息之间,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哥哥嘻的笑道:“老泥鳅终于给咱们说服了,只是他临走时说的几句话,倒是实话,你可要三思斯言。”

丁不秋连忙应了声「是」,抬目道:“老哥哥……”他只叫出「老哥哥」三字,但目光一瞥,那里还有老哥哥的人影?心知老哥哥已经走了。他因自己把独角龙王引了出来,独角龙王一走,鄢茂元、常清风两人又身负重伤,言凤姑不但失去靠山,而且天南庄设在这里的招待站,也就垮了,自己用不着再回进去了。一念及此,立即朝两位姑娘隐身之处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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