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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楚颜推门走进楚汉生的房间。

房间还是老样子,白色的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楚汉生正安静地躺着。楚颜走上前,将手中的一束紫罗兰插进新买来的花瓶中,小心地摆在床头柜上。

“爸爸,我今天带了一束紫罗兰。你看,好不好看!”楚颜轻轻地捏了一下紫罗兰的花瓣,转过头微笑着看向病床上的楚汉生。

“爸爸,最近天台的天气非常的好,你什么时候醒来,我陪你去海边散散步!”楚颜放下花瓶后,从一旁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在病床前,伸手握住楚汉生的大手,小脸紧贴着他的掌心,轻轻地又说道:“爸爸,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好想你能陪我说说话!”

看着毫无反应的父亲,楚颜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唯一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动力,就是父亲楚汉生。她坚信着,他终有一天醒过来。可是这么多年熬过来了,父亲却还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醒过来,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爸爸,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楚颜紧摩挲着楚汉生瘦的只剩下骨头指节的大手,哭泣道:“你说过,我是你最珍贵的宝贝,你说过你要看我长大,你要看我嫁人,你要看我生孩子。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我……你说过的,爸爸,为什么你不守信,为什么要把你女儿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爸爸,我很累啊,我很累……”

十岁之后,一个人生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实她有多讨厌一个人。有时候节假日,她宁可留在学校里,也不愿意回家。

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房子,会害怕。一个人做饭吃,会觉得索淡无味。一个人走路,会不自觉地想起幼时牵着自己的那只大手。人家都说她安静,说她内敛,说她沉闷,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她只是在压抑。他们不知道,十岁之前的那个楚颜,有多调皮,有多男孩子气。环境将她逼得她不得不适应寂寞,可是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寂寞,有多讨厌一个人。

“爸爸,你醒过来,就当陪陪我,好吗?”楚颜亲吻着楚汉生的掌心,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就当陪陪我,爸爸,求求你醒过来!

如果要拿我的寿命去换你的清醒,我愿意。爸爸,这世界没人真心疼爱我,你醒过来,陪陪我!

在楚颜坐在病房中,拉着楚汉生的手,痛哭绝望的时候。无人注意到,站在病房门外的沈暄。

此刻,沈暄正背倚着冰冷的墙壁,在楚颜的一番话中,他抬起头,脑袋紧贴着墙壁,手臂无力地垂下。手中一束新鲜的雏菊,“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楚颜,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问陆品琛从政这么多年,重复做过最多的事情是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告诉你,那是开会。没错,从政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会有赶不完的会议,处理不完的公务。尤其是来到青台之后,什么都是从零出发。光是与青台市的大小官员打上交道,就整整消耗了几个星期的时间。

在陆品琛看来,没什么,比跟那些老油条的官员打交道,更费心力了。

“陆市长,请等一下!”

陆品琛带着程天刚刚从一个会议室走出来,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叫唤声。他讶异地转身望去,见城市规划局的齐德龙疾步走过来。

“齐局长,有事吗?”看齐德龙走到自己身边,陆品琛微微一笑,示意他一边走,一边谈。

“呵呵,陆市长,我就想问问,你对刚才我在会议上说的,城市改建计划有没有什么看法?”齐德龙笑的一脸谦卑。

“不错,挺好的!”陆品琛唇角噙笑。

“呵呵,陆市长也觉得可行!”听见陆品琛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齐德龙觉得心里没底。这位陆市长虽然年纪轻轻,平常也是一副笑呵呵,凡事好商量的样子。但是几次接触,让齐德龙知道这位年轻的陆市长城府颇深,颇有笑面虎的潜质。

“恩,青台毕竟是以旅游业为主,拆除一些老旧的居民楼也是好的。不过关键还是安置问题!”陆品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陆市长说的是,拆迁毕竟是一件大事,多少地方政府因为没处理好这个问题,而丢了头顶的乌纱帽啊!”齐德龙连忙应道。

陆品琛笑了笑,没再说话。齐德龙心想着要不要请陆品琛晚上一起赶个饭局,详细地谈一下这个问题。却不想,陆品琛突然间转头看着他,说道::“齐局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最近内人从国外回来,我得赶回家陪她了!”

“哦哦,原来陆夫人回来了呀!陆市长和陆夫人小别胜新婚,怕是一分钟都不想分开。那齐某就不多打搅了,陆市长和你夫人好好玩,青台有很多景区还是很值得逛的!”齐德龙闻言,连忙答道。

“谢谢齐局长!”陆品琛笑了笑,大步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

齐德龙一离开,尾随在两人身后的程天立马快步走上前,转头看了一眼陆品琛,问道:“陆市长,新建的城市规划计划蛮不错的,为什么你刚刚在会议上没表态?”

“暂时先缓缓,大项目油水多。大家都巴望着这一块,得慎重一些!”陆品琛淡淡地回道。

“哦!”程天闻言,点了点脑袋。

跟陆品琛相处久了,程天也明白一些他的处事原则。陆品琛处事稳重谨慎,凡事稳中求胜,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下一个决定。并且,他很擅长与人周旋。如今听到他这番话,看来陆品琛心里对这个项目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晚上下班后,陆品琛去了一趟超市。

夏语冰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厨艺比他还要烂。这些天陪着她在外面吃多了,他的胃开始受不住了。今晚上他不打算再陪她出去吃了,买了一卷干面和一些下面的食材,准备回家下面吃。

从超市出来后,怕夏语冰久等,他没再耽搁,直接开车回了跟夏语冰住的公寓。

拿着钥匙打开家门,站在玄关口换鞋的时候,他对着屋子里面轻喊了起来,“冰冰,我回来了!”

放平常,他喊了两声。夏语冰包管从房间里面冲出来,一把抱住他,然后给他一个霸道的法式舌吻。这一次,他站在玄幻口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她丝毫的回应。

汲着拖鞋,大步走进房子。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后,转身走进卧室。

“冰冰,你在干嘛呢?”推开卧室的房门,却发现卧室里空荡荡的每一个人。陆品琛皱了皱眉头,抬腿跨进房间。

卧室里,就像被龙卷风扫过一般。大床上一团凌乱,被子的一角还拖在地上。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堆零食袋子,地上丢着几团用过的纸巾。衣橱门大敞着,陆品琛走上前,瞧见夏语冰的行李箱和她的行李已经不见了。

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边上,掏出手机,给夏语冰拨电话。

没想到,她竟然关了机。想起她昨晚上说的话,看来她真飞伦敦去了。陆品琛握着手机,胸腔中莫名地滋生出一抹恼意。

她就这样走了,当他这里是旅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环顾四周,糟糕的环境让他很想发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放在唇边静静地抽着。他试着用抽烟来平复胸腔中的那股火气,可是越抽,他发现他的情绪越发地无法平静下来。

到最后,他烦躁地丢了手里的香烟,一脚踩灭。然后从床上站起身,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保持距离

陆品琛开着车,在沿海公路上兜了一圈。最后不自觉地竟将车,开到了之前楚颜带他去过的那个码头前。

推开车门下了车,陆品琛站在车外,双手插兜,瞭望着前方海浪滚滚的海面。伴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咸湿海风吹拂在身上,陆品琛感觉自己烦躁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

站在海边吹了好久的海风,陆品琛才转身重新回到车子里。没有多虑地,他将车开到了与楚颜住的公寓前。

上楼拿钥匙开了门,推门进去之后,陆品琛才发现屋子里同样冷清清的。似乎,从楚颜住进这里之后,他已经习惯,一打开大门,就能看见大厅里亮着的灯光,看见楚颜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身影。此刻的冷冷清清,他分外的不适应,也分外觉得萧索凄凉。

站在玄关口,按亮了大厅内的灯。明亮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房子,陆品琛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依稀地回忆起来,楚颜可能调成晚班了。

伸手脱了身上的外套,想要丢到沙发上时,无意间瞥见一旁的衣架。回想起每次楚颜看见他脱下西装乱丢到沙发上后,必定会拿衣架过来,将衣服整齐地挂起来。

下意识地走到衣架前,将身上的西装晾好之后,挂在一旁的晾衣架上。

楚颜是个很讲究的女人,做什么事情都很细致。平常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收拾屋子。自从她住进来之后,这间公寓就没脏过。陆品琛看着整齐的房子,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

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陆品琛觉得有些饿了。

走进厨房,拉开上面的冷藏室。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材,不过大多都是生食,他不会做饭。生食对他而言,有就相当于没有。陆品琛只是粗粗地扫了一眼之后,便关上冷藏室的门。他心里有些沮丧,此刻他一点都不想吃泡面。不死心地弯腰打开下面的冷冻室,拉开其中的一间抽屉时,他竟然发现了里面有几排排列的很是整齐的饺子。

饺子,他最喜欢了。来青台之后,他就不曾吃过这种东西了!

心里一喜,快步走到煤气灶前。往锅里加了一点水之后,便站在流理台前,等水沸后下饺子吃。等待的期间,他下意识地想起前几天的那个电话。难道楚颜想给他的惊喜,就是这个吗?

掏出手机,直接给楚颜拨了一个电话。却不想,竟然无人接听。

陆品琛也没生气,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楚颜在忙。掐断电话之后,想了想,又给楚颜发了一条短信息。

这一刻,他很想听一下楚颜的声音——

医院中。

楚颜巡完房之后,回到护士室里。同值班的黎安看见她进门,连忙对着她轻声唤道:“楚颜,有你电话!”

“哦!”楚颜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病例摆好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翻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一张申请表格。之后,她漫不经心地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待瞧清楚电话上显示的号码之后,她猛地就像是被什么定格住了一般。

陆品琛终于给她打电话了!

这四天里,她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这个电话。可是这会儿,她却一点接他电话的心情都没有。翻开他发过来的短信息——“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

楚颜看完后,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现在是晚上,他怎么会突然间给她打电话了,还让她回过去,他就不怕被他的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奸情吗?以她对陆品琛的了解,应该死陆夫人走了,陆品琛没人陪了,所以就想起她这个了!

“楚颜,你拿这张表格做什么?”

黎安的呼唤声,一下子将走神的楚颜,从思绪中,抽了回来。楚颜连忙抬头,看见黎安正拿着自己的申请表看的起劲。

“哦,我想申请调到急症室那边去!”楚颜迅速地放下手机,转过身看向黎安,笑着回道。

“急症室?”黎安从申请表中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颜,问道:“楚颜,你不会是因为沈医生?”

医院里都在传楚颜拒绝沈医生的事情,黎安多少也听说了。眼下见楚颜要申请调去急症室,黎安本能地就联想起,楚颜是不是因为想躲沈暄,所以才准备离开病房区的?

“怎么会呢?”楚颜看着黎安,微笑着回道:“我去急症室,完全是想多学点东西,跟沈医生无关啦!”

“真无关吗?”黎安一脸狐疑,想了想,还是出言劝道,“楚颜,都什么年代了,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的嘛!你跟沈医生都是成年男女,干嘛非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呢!”

“呵呵,黎安,你真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因为沈医生,才会调去急症室的!”楚颜敛起唇角的笑容,看着黎安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是想多学点东西,累积一些经验,然后将来考护士长!”

见楚颜一脸认真的模样,黎安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班,楚颜直接回了陆品琛的公寓。到家后,去厨房简单地做了一些吃的。粗粗地打发了自己的胃后,她累及地走进卧室。快速进洗浴间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

却不想,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楚颜侧过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也没多看,直接就按了接听键后,直接迷迷糊糊地呢喃道:“喂,你好,我是楚颜!”

“昨晚上怎么没回电话?”

是陆品琛的声音!

楚颜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待确定陆品琛的号码之后,涣散的神智才渐渐地聚集起来。她翻了一个身,拿着手机,轻声回道:“我很晚才发现你打电话给我,怕你睡了,所以没有回!”

“恩!”电话那头的陆品琛低低地应了一声,又问道:“冰箱里的饺子,是你做的吗?”

“恩!”楚颜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品琛竟然发现了。

“很好吃!”陆品琛的声线上扬,看上去很愉悦。

“恩!”楚颜淡淡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天花板。

“是你那天晚上做的吗?”

“陆先生,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睡了!”楚颜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为了给他惊喜,才包饺子的。陆品琛这个男人,她不想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幻想了。

电话对面的陆品琛听出了楚颜口吻中的不耐烦,他皱了皱眉头,又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陆先生,我们不需要彼此交心!”楚颜握紧手机,又说道:“我只是一个因为我父亲的事情而主动跟你睡的女人,纯属交易,你不必跟我说一些让我误会的话!”

“楚颜,你在吃醋吗?”陆品琛勾了勾唇角,他没有忘记,那天在街上,他听到了那声“楚颜”,她看到了所以跟他闹别扭了!

“也许!”楚颜缓缓地闭上眼睛,握着手机如实的回道:“陆先生,不要再做让我误会的举动,也不要对我太好。我这个人从小就很容易较真,我不想到最后你厌倦我的时候,我却再也离不开你了!”

“你爱上我了?”陆品琛淡淡一笑,他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被女人喜欢这种事情,确实能让他心生虚荣。尤其是,听到楚颜的这番话后,他的虚荣心一下子膨胀到了极点。

楚颜抿了抿唇瓣,沉默着。

“为什么不说话?”

“陆先生,我困了!”她不想再跟陆品琛纠缠在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上,她爱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到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他依然是陆品琛,是别人的未婚夫。

“楚颜,你是不是一遇到问题,就会选择逃避?”

“没什么逃避不逃避的,爱不爱都无所谓。陆先生,对一个处在生活底层挣扎的小老百姓来说,谈爱情太奢侈!”楚颜顿了顿,又说道:“比起爱情,我更期待能出现一个可以跟我结婚的对象。说这些,没什么意义。陆先生,我困了,再见!”

楚颜说完,直接掐断了手机。安静地平躺在床上,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不像穆佳佳,对未来的另外一半,有很多粉色的幻想。希望他长得堪比吴彦祖,希望他身材高大,希望他谈吐绅士,希望他家世甚佳,希望他是一个五好青年。也不像陈欢,一天到晚就想嫁入豪门。即使没有爱情,给她安稳的物质就行。

她需要被人宠爱,也需要物质。她知道鱼和熊掌不能皆得,所以她很早就知道,她需要的结婚对象,必定是一个中庸而平凡的男人。而陆品琛这样的,就算了!

她只当自己最近做了一场痴心妄想的梦,睡醒梦碎,一切都过去了,她便不该再对他有任何期待!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楚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还是朋友

晚上去上班前。

楚颜站在厨房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下厨,给陆品琛做了一顿简单的两荤一素的晚餐。将饭菜端上桌,用空盘子盖上之后,便径直回房间整理了一下东西,接着下楼赶去医院上班。

进了医院,楚颜刚从更衣室走出来。不想一抬头,竟意外瞧见站在走廊正中央的沈暄。

虽然市医院扩建之后,确实比之前大了很多。可是她和沈暄同属脑科,活动空间也就这么大。而最近这段时间内,楚颜一直不曾碰见沈暄。她明白,如果刻意想要躲一个人的话,即使住在一栋房子里,也还是可以避免很多碰面的机会的。

沈暄在躲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楚颜的心里很不好受。其实,她并不希望自己和沈暄的关系会变成,就像黎安说的,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沈暄是个好人,是个很贴心的朋友。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够交他这个朋友。

“沈医生,你好!”楚颜停下步子,看着沈暄点了点头,问候道。

她这样进退有度的问候声,无端刺痛了沈暄的心。白色的医生袍下,沈暄紧握着拳头,好半晌才平复下心上那欲裂的抽痛,开口问道:“楚颜,你要调去急症室吗?”

“是啊!”楚颜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看着沈暄又说道:“我想多学一点东西,不想一辈子就做病房护士!”

沈暄眸光深深地凝视着楚颜,他试着想从她的神情中捕捉一些不同寻常。可是很快,他失望了。楚颜的坦荡,让他觉得此刻自己所想的,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强按下内心翻腾的难堪,他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楚颜见他神情有些消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出言安慰道:“沈医生,不要介怀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是我楚颜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沈暄微愕,抬起一双琉璃俊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楚颜。见她神情认真,眉宇间隐隐透着一抹歉意。心里越发的抽痛起来,不过他极力地克制着。面上唇角上扬,看着楚颜微笑着说道:“没事,楚颜,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也不要把之前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咱们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了!”听到沈暄说彼此还是朋友,楚颜顿时松了一口气,勾唇笑道:“有沈医生这个大医生做朋友,我楚颜觉得三生有幸!”

看楚颜笑的这般开心,沈暄也只能强颜欢笑起来。

“沈医生,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幸福!”楚颜走上前,仰头看着沈暄,一脸慎重地又说道:“沈医生,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

第一次见面?

沈暄回忆起当初在医院走廊内的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楚颜只顾着闷头走路。而他因为一份紧急病例也急需回办公室,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前方,就这样撞上了。念及此,沈暄挑眉,看着楚颜好奇道:“什么?”

“根本就是个做明星的料子嘛,做医生真是委屈了你这么好的相貌!”楚颜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楚颜的这番话,让沈暄笑容扩大了起来。

“还是觉得沈医生笑起来最好看,以后多笑笑,包管迷死市医院的所有小护士!”楚颜真心希望,沈暄能快点恢复过来,像之前的那个沈暄那么阳光灿烂。

沈暄在楚颜的这番话中,唇角的笑容微微敛起。内心,越发地无法克制对楚颜的喜欢。

这样的一个女孩,谁人不爱。越相处,越着迷。越着迷,越无法忘怀。

这就是楚颜的魅力,也许连她都不知道,她有多讨人喜欢!

“楚颜!”沈暄顿了顿,抬起微颤的手,如同大哥哥宠溺自己的妹妹一般,揉了揉楚颜的头顶,笑着说道:“真羡慕以后你的老公!”

楚颜愣了一下,随即勾唇灿烂笑道:“羡慕他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嫁人呢!”

看着楚颜单纯开怀的笑容,沈暄心里失落的同时,又隐隐有些释怀。

就这样,如果楚颜觉得这样的关系,会让她轻松一点,让她开心一点的话,那就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以后,他就做她生命中最好的朋友,最敬重的好大哥。虽然他依旧对她难以释怀,但是这样也好过成为一个陌生人,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日子如沙漏里的沙,一点点的又筛去了不少。

一个星期之后,楚颜终于从夜班倒回正常的白班。上完最后一个夜班,楚颜没有直接回陆品琛的公寓。

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陆品琛那里,她已经好久没有回自己家看看了。乘着今天有空,太阳又这么好,楚颜想回家晒晒被子,开窗透透气,收拾一下屋子。

从医院外面的公交车站牌那里,直接乘坐直达公交车到乐安居小区外面的公交车站牌。下车后,步行到自己住的那栋楼里。楚颜刚上楼,就看见正准备出门的冯阿姨。

“冯阿姨,你这是要出门啊!”楚颜微笑着走上前,跟冯阿姨打起招呼来。

冯阿姨正在锁防盗锁,听见楚颜的问候声后,连忙转过身,看着楚颜一脸关切地问道:“咦,颜颜,最近都没看你回家,你住哪去了呀?”

楚颜闻言,微笑着回道:“这边离医院太远,我跟我朋友在市区租了一套房子,这样上下班也方便一些!”

“哦,是吗?”冯阿姨点了点头,关心地嘱咐道:“颜颜,住外面要注意安全。天黑了别乱跑,这世道坏人多,知道吗?”说着,冯阿姨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颜,啧啧又说道:“虽然这年头女孩子都追求瘦,可是也不能太瘦。你瞧瞧你,最近一阵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脸越来越尖了?”

“恩,我会注意的!”楚颜听到冯阿姨的嘱咐,心里一暖,甜甜一笑,又说道:“最近上夜班,挺辛苦的,所以可能瘦了一点!”

“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冯阿姨闻言,有些心疼地看着楚颜。

“恩,知道了!”楚颜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颜跟冯阿姨闲聊了几句,正想跟冯阿姨告别回家时,却不想冯阿姨突然间又叫住她,“对了,颜颜,咱们这栋小区,可能会拆迁!”

“拆迁?”楚颜心里一惊。

“是啊,听说咱们这里要拆呢!唉,都住了几十年了,四周邻居都有感情了,说拆也舍不得啊!”

楚颜闻言,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房子因为一直紧闭着,加上最近天气又湿热。所以一推开大门,楚颜就闻到一股呛人的霉味。她连忙走进屋子,将四周的窗户都打了开来。

待霉味散去些后,楚颜才缓步走进卧室,将床上的棉被卷起来后,抱着走到阳台上去晒。之后,又简单地将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

忙完一阵之后,楚颜走到沙发前,坐下。想起冯阿姨说的那句话,楚颜的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这些年来,青台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爸爸睡了这么多年,楚颜很不希望他醒过来之后,连家都变了。正当楚颜想的入神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楚颜漫不经心地拿过茶几上的手机,待看清楚屏幕上跳动的手机号码之后,楚颜心里有些吃惊。

陆品琛,他怎么打电话给她了?

“陆先生,有事吗?”楚颜深呼吸了一口,因为上夜班的关系,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同样的,自从那天他打完那个电话之后,他也不曾再打过电话给她。虽然最近一周没什么联系,不过她每天早上下班回到陆品琛的公寓,都会看见餐桌上空荡荡的。

陆品琛,吃完了她每晚给他做的晚餐。而且,他还很自觉地清洗干净餐具。

“你现在在哪?”手机里,传来陆品琛一贯低沉又清浅的声音。

“我在我家!”楚颜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轻声回道。

“我现在去接你,你在那里等我!”陆品琛直接就对着楚颜,低声命令道。

“陆先生,我……”楚颜的话还未说完,手机里就传来“嘟”地一声被切断的忙音。

楚颜拿下手机,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微感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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