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驸马松开公主,这是明朝,当众亲热怕是要招来非议的。看到绑在树上已经断气的赵进朝,冉兴让有点后悔,一脸煞白,道:“轩媁,我杀人了,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关在宗人府了,你快快准备几件衣服给我送过来吧。”
轩媁是寿宁公主的名字,在冉兴让心中回旋了多少次,一直不能叫出口,因为梁嬷嬷一直宣扬皇家血统的高贵,不允许驸马直呼她的名讳。甚至在床第之时,这变|态的老妖婆还要听墙根,一听到犯忌之语,她不管里面进行到了哪一步,冲进来就给驸马一巴掌。现在折磨他的太监被他咬死了,监视公主的嬷嬷被朱诚绑了起来,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喊出公主的名字了。
寿宁公主杏目含泪,道:“你安心去吧,我会散尽家财搭救你的,即使救不出来,你也别担心,我会为你守节的。”
朱诚哈哈大笑,道:“两位要演梁祝的话,以后再演吧。这件事,我扛了。”
两人不可置信地望着朱诚,世界上有三大艰难的事,借白银、戴绿帽、背黑锅,就算是至亲也不肯分担,何况是和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呢?
朱由检见二人不信,说道:“我的诚哥哥是天下最厉害的人,无所不能,他说能扛就一定能扛下来的,不能不信哦。我的封号是信,我替诚哥哥作保,这下你们放心了吧。我替你作保,你说好吗,诚哥哥?”
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转向朱诚,征求他的意见,朱诚微笑着点点头。
朱由检一脸贼笑地看着朱诚,道:“诚哥哥,我听到了哦,《梁祝》,是一个新故事哟,你要讲给我听哦。”
朱诚有点奇怪,问道:“你没有听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
“听过了,不过他们讲得没有你好听啊。我一直有点奇怪,为什么同一个故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好听呢?”
看到朱诚和朱由检一脸淡然地谈天说地,寿宁公主和驸马都尉这才放下心来,信王是天启皇帝心爱的弟弟,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宗人府再牛,也牛不过皇帝吧。
答应下朱由检讲故事的请求,看着树上赵进朝血肉模糊的尸体,朱诚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多么深的仇恨,才会将人活活咬死啊,真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出了人命,朱诚没了打人的兴趣,吩咐吴虎平把梁嬷嬷放下来。他准备把梁嬷嬷交给东厂,让她把公主的财产全吐出来,顺便再招出她的九族。朱诚不做则已,一做就要把事情做绝。赵进朝是无根之人,无牵无挂,没有人为他复仇,可梁嬷嬷不同,有家有业,斩草不除根,睡觉也不安。
吴虎平刚要解绳子,门外传来一个太监尖利嗓音:“大人有令,保护现场,院里的人别动,等宗人府的人验看现场。”
朱诚挥挥手,让吴虎平暂时停手。他虽然不怕宗人府的人,但也不想飞扬跋扈,树立不必要的敌人。
过了一会儿,一群人走了进来,当中除了一群太监,还有几个傲气凌人的官员,为首的一人,身着蟒袍,正是宗人府宗人令秦王朱谊漶。
朱谊漶看到树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皱了皱眉,道:“你们这些凤子龙孙哪,就不知道为太祖高皇帝留点颜面,看,闹出人命来了。”
他挥挥手,一个杵作上前,一边验尸,一边高声报出尸体所受之伤,另一个书记员填写尸格。
这样验尸,本意是让加害者与受害者双方都听清楚验尸过程,可惜赵进朝是无根之人,没有家属,而朱诚又自恃深得圣眷,根本不在乎,这番作做基本上是白费了。
验尸完毕,朱谊漶一指驸马,道:“来人哪,把他带走。”
凶手很明显,赵进朝颈动脉断裂,现场只有驸马一人身上溅满血迹,不是他又谁呢?
“慢着,”郑太后说道,“冉兴让是神宗显皇帝与哀家共同选定的驸马,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也该原谅一二,何必抓到宗人府呢?”
“太皇太后,”朱谊漶行了一礼,道,“宗人府主管皇家事务,但凡犯错的宗室成员,无论地位、品级高低,均由宗人府审判、处罚。别说只是一个驸马,就算是太子、皇孙犯了错,也一样抓进宗人府。”
说到这里,朱谊漶有点心虚,理论上宗人府确实可以管理太子、皇孙,不过有明以来,宗人府哪里敢和太子、皇孙斗呀。其实宗人府就相当于外面大世家的族长罢了,可是世家的族长也不敢动家族强横的成员,何况是皇帝这一级的猛人呢?宗人府宗人令虽然是一品高官,又是王爷,但还能斗得赢没有品级的皇帝吗?别说皇帝,太后也不敢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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