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男人不会懂的事 苏剪瞳在琴房里等着考试,沈天白一直没有来,也没有人通知她考试的事情,未免有点百无聊赖起来。可是又不敢放松,一直打起精神等着接下来的考试。
沈暮言难得地主动给她打来电话,“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苏剪瞳问,他在那边的声音有点郁郁的,她反问,“你希望我在做什么?”
“你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在胡吃海喝,要不然就到处闯祸。”沈暮言冷冷地说,不经意间翘起了唇角。
苏剪瞳撇撇唇,“哼。自以为精明,我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更没有闯祸。还有,我今天会做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做好了我就……”
做好了我就去德国了,远离这座城市,远离这里所有的人。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苏剪瞳的心蓦然一疼,说不出话来。
“做什么?”沈暮言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有一些内容的指向性非常模糊,但是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预感也许存在很久了,这预感后面的某个事实,很可怕,他又不能忽略那个真相,只是他说不清那个真相会将自己带向哪里,会将自己在乎的人带向哪里。
他本不是容易被外界所扰的人,此刻心思却繁复难安。不吐不快的东西堵在心头,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
没有多想,便打给了她。
“没什么。”苏剪瞳掩饰着。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沈暮言翻动资料的沙沙声透过电话线传递过来。苏剪瞳一只手在琴键上按来按去,发出的声音不甚规律。
身在两处,却仿佛陪在彼此的身边。
沈暮言忽然在静默中开口,“我们来做个游戏好吗?”
“什么游戏啊?”苏剪瞳来了兴致,“规则不完整,赛制不公平的游戏,我不参加,先说好了的哈~还有还有,不能以武力解决问题,不能以身高优势欺负我。不能动手,更不能动口。”
沈暮言在那头笑起来,愉悦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过来,“很简单,我们来交换一个秘密。我先说,你后说。”
苏剪瞳心内一跳,什么秘密?要说她有什么能出口的秘密的话,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可是说出去的东西,还能是秘密吗?
她紧紧地握着手机不说话。沈暮言当她是默认了,“承担着秘密很累很辛苦,一个人的心太小,有时候容不下那么多痛苦,倾倒出去,会舒服很多。这个游戏你参加吗?”
“我……”苏剪瞳被他说得眼睛发沉,下意识地摸着肚子,“好吧,我参加。”
他说:“我有个很可怕的秘密……”
苏剪瞳凝神细听着,心头碰咚碰咚的跳起来,紧张地问:“什么?”
那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说出来的。沈暮言知道事情的影响之大之可怕,他缓了缓,“我发现我是我父母抱养的,我是捡来的孩子。”
“啊?”苏剪瞳同情心大起,很想伸手摸摸他栗色的软发,安抚小猫一样的安慰他。
“所以我现在心情很差。这样,算不算秘密?”真实的秘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他心里堵得难受,情绪低落。可是说出来于事无补,对她更没有好处。
苏剪瞳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跟着他的心情也跌落下去。不知道父亲是谁在哪的感觉她感同身受,找着词语安慰他,“也不算什么了,往好了想,你是拥有了两对同样非常爱你的父母啊。”
“是么?”沈暮言旋转着派克笔。
“一定是,肯定是。”苏剪瞳看到李秘书走进来,捂着手机说,“我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了,晚点我找你啊。不要想太多了。”
沈暮言出神地望着手机,什么时候,坚强如他也需要一个小女孩来安慰了?
他亲自将那一整叠资料都放入碎纸机,极有耐心地看着碎纸机吞噬掉所有纸张,又缓缓吐出碎纸,才收回目光,望向窗外的遥远城区。这件事情他不说,将永远是个秘密,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李秘书过来通知苏剪瞳,“苏同学,沈校长说你的考核已经完成了,你可以离开了。”
“完成?我什么都还没做啊?”
李秘书陪同着她一边走出来,一边跟她解释了一下考核的规则及流程,苏剪瞳恍然大悟,又有点忐忑,“不知道我表现得到底怎么样啊?这样的考试才是突然袭击,真真正正的毫无准备啊。”
“我听过沈校长夸你,你还不错哦。”李秘书抿唇笑道,“你可要知道,沈校长是很少开口夸人的。”
“是吗?”苏剪瞳不好意思地笑笑。
“结果还有两天才会出来,你好好休整几天。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汉诺威学院,但是每个人都要做好去汉诺威的准备,你也不例外哦。预祝你顺利。”
苏剪瞳道谢,“承你吉言,谢谢你专门来通知,那我走了,李秘书。”
苏剪瞳回家做了一堆甜点,将旅行箱拉出来,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东西。外婆走过来说:“瞳瞳,什么事情啊这么开心?”
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苏剪瞳这次不想让外婆空欢喜,笑着说:“要是过几天有空啊,我带你去旅游,你说好不好外婆?”
“哟,你这孩子,瞎花那些钱干什么?外婆不喜欢旅游,你有钱该给自己添置点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给你织的毛衣快要织好了,你快来试试。”
“我很希望这次能去旅游,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希望才能成真。你说是不是啊外婆?”
外婆比划着帮她试毛衣,“外婆说不过你这巧嘴。瞳瞳你知不知道啊,我去外面和街坊聊天,大家都说你那电视演得好,我也不好意思说那就是我乖孙女,就站在那乐呵。”
“大家都知道你福气好,孙女乖巧,这还用多说啊?”苏剪瞳调皮地笑着,“我还给你做了甜点呢,就等着你回来吃。大明星做的,外婆你要多吃两个哦。”
“那你出去得小着点心,我听说那绑架明星的,还有疯狂粉丝跟踪明星的,多得很。这年头做啥都不安全。”
苏剪瞳拿了甜品出来,“是是是,我这么红,出门一定万分小心。外婆你一会儿去打麻将还是去跳舞?医生说你得到处多活动活动。”
“我一会儿去买点布料给你缝一个睡垫,听说拍电视辛苦,你要有空就多休息休息。”
“嗯呢。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外婆不放心地叮嘱,“别瞎跑啊。”
苏剪瞳装了一些吃的,赶往沈暮言办公室。好巧他在,办公室亮着灯。她本来想,遇不上他就算了。他刚才情绪低沉,话音也十分深沉,她的那个秘密,有一刻真的要倾倒给他听。可是被打断了后,她鼓足的那些勇气也烟消云散了。
只是想来看看他到底好不好。
下电梯候没有碰到袁媛,苏剪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她的人影,决定亲自敲门。
正要敲,门就从里面拉开了,初晴的声音悦耳至极,“我说买这个也不知道怀瑜是不是会喜欢,所以换做了另外的。但是到底买哪一个,还得你最终拿意见了。”
沈暮言没有应声。门半开,初晴先见到苏剪瞳,她笑了一下搀住沈暮言的胳膊,“那我们一起下去,还是我等你整理好衣服?”
“一起吧。”沈暮言的声音平静无波。跟他刚才在电话里的落寞和失意判若两人。那种他隔你很近很近的感觉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沈氏最高掌权人了。
他出来的时候,乍然看到苏剪瞳,眸间一深,“你来做什么?”
苏剪瞳将亲手做的甜品藏在背后,“路过……路过。呵呵。今天的夕阳真好啊,呵呵。”
沈暮言的办公室在整栋沈源的倒数第二层,谁会没事路过这里?
“一起下去吧。”沈暮言说,大步走在了前面。初晴的手被他摔离开了。初晴赶紧大步跟上去,高跟鞋敲打出风姿绰约的气度来。
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般配得让人艳羡。苏剪瞳低头看着自己的平底鞋,丧气地嘟了嘟唇。
出于礼貌,沈暮言伸手挡住电梯,护着初晴进了电梯。他返身,依然是那个姿势,看着苏剪瞳。
苏剪瞳不想表现得太失常,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懒懒地扶了一把她的腰,将她带进去。苏剪瞳略让开,避开了他的触碰。沈暮言不明所以,收回了手。
“苏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帮怀瑜选礼物吗?”初晴大方地笑着问。
“她不去。”沈暮言抢先替她回答。她只是二哥的助理,来帮沈怀瑜筹办生日宴会,可不是其他人的助理,随叫随到,帮忙参考。
苏剪瞳心底慢慢地下沉,知道他怕多一个人去打扰,附和说:“是啊,我还忙着有其他事情,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好可惜哦,我本来还说请你一起吃晚餐呢。”
“我吃过晚餐来的。”苏剪瞳说。
“有什么味道好香啊,苏小姐,你带着吃的东西啊?”
苏剪瞳只好把那盒甜品拿出来,讪讪笑着说:“你要吃么,请你吃。”
初晴很给面子的吃了一个泡芙,沈暮言瞳孔内缩成了一条细线,眯眼打量着苏剪瞳。苏剪瞳辩解道:“我吃得多,饿得快,走哪都带着吃的东西。”
电梯到了目的地,苏剪瞳说了一声“我走了”,提着剩下的甜品,飞也似的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这个泡芙尝起来真不错,你没吃真的可惜了。”初晴翘着指甲,拿出纸巾擦掉手上的脏物。
“你对她倒友好。”
初晴看了他一眼,委屈起来,“我从小对谁都友好啊,我又不是专门针对谁的。你不能因为我酒后犯了一次错就否定我的整个人格吧?”
沈暮言没说什么,开车去了初晴指定的商场。初晴下车,享受着周围的人瞩目的目光聚焦,豪车接送、最帅最有权势的男人亲自陪同,她有意无意间摆了一个上镜的动作,固定了一下姿势,才志满意得拿出墨镜架在脸上。
“三叔!”身着西服的沈怀瑜小绅士一般走过来,笑道,“晴阿姨,真是让你破费了。”
初晴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本来以为是和沈暮言独处,最近以来她一直在尽力改善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蔼大方,对谁都彬彬有礼,没有想到他答应了陪她选礼物,居然带来了一个电灯泡!
她还不得不堆满笑容,“这怎么能是破费呢?能给怀瑜买礼物,真是求之不得。”
“那就多谢晴阿姨了。”沈怀瑜礼貌地说。往年他对这样复杂的生日都很讨厌,今年不同,今年是为了小萱,所以花再多力气都是值得的。他扯了扯沈暮言的衣袖,“我能叫妞过来吗?我看中一款项链,有点拿不准主意。”
沈暮言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看她下午还好好的,刚才不知道谁惹她了,一脸的臭样。”
“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沈怀瑜很有经验地告知三叔,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
沈暮言点头赞同,深以为然。
苏剪瞳提着甜品,刘盈盈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刚通,她就用极快的语速说:“快点,瞳瞳快点来找我啊,受不了这架势了。”
苏剪瞳慌慌张张赶去苏桥街找刘盈盈,此时他们还没有搬出去,都住在这里。
刘盈盈一见苏剪瞳,拉住她往旁边站着说:“我受不了我爸妈了,晚上我约曾明回家来吃饭,本来大家都和和气气。谁知道说着说着我妈就又提房子的事情。我说我现在不都有房了吗,曾明买不买房还可以缓缓再说,结果我妈就火了,骂我败家子,是泼出去的水,养不家的狗……曾明听不过去劝了两句,这下好了,我妈把我赶出来了,现在在家里和我爸围攻曾明呢。”
刘盈盈说得越来越气,“你说我妈这是多能找事儿啊?别说我嫂子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正诉着苦,屋子里乒乒乓乓一阵响,老刘婶的声音传出来,“明子啊,不是我说你,现在这个社会,不买房还能结婚吗?我女儿嫁给你住哪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出去没车没房的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能好受?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我也不是说图你什么,你至少要把基本的给她安置好了吧?”
曾明低声说:“是,这些我都考虑过。只是现在还年轻,所以我想把精力多放在事业上。但是刘婶你放心,保证的话我不能多说,让盈盈跟着我,我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苦日子是暂时的……”
“暂时暂时到个什么时候?谁来保证?你老刘叔当时也是给我这么保证的,现在还不是住着苏桥街?再说了,盈盈现在自己有房子,她也不愁能找个有房子的对象。未必她还带着房子嫁出去,自己养老公哇?”
“刘婶,话不能这么说……”
老刘婶说:“那怎么说?总不能嫁去帮你老头子炒菜洗盘子吧?还别说苏桥街搬了,你老头子上哪儿开大排档去?放眼这城里,还有什么地儿是能租得起拿来开大排档的?明子你听婶一句劝,婶再给你介绍一个,模样人品都好的。这盈盈啊,她跟你不合适。当朋友,咱双手双脚举起来赞成,这谈朋友的事情啊,我看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刘盈盈听着急了,母亲这话平时在家里就老挂在嘴边,这会儿说出来多伤人啊,她拍打着门,“妈,你开门!你有什么话,你当我面儿说!”
老刘婶隔着门喊话,“妈是为你好,胳膊肘外拐,有你吃亏的时候!那在医院上班的博士生不好吗,你见过两次人也不差吧?人家也说看得上你。说这事成了给你弄个医院编制去当护士。你能卖一辈子钢琴不?”
她说:“老头子,去把明子买来的东西推给明子,让他拿回去孝敬孝敬自己家的老头子。”
“你们留着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曾明站起来,脸涨得通红。
他拉开门出去,盈盈一愣,“曾明,你别听我妈胡说,我是去见过那博士生,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相亲宴!”
“我知道了。”曾明大步往前走,刘盈盈要跟上去,老刘婶出来拉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苦,刘盈盈走不开又跟不上去,心急如焚。
苏剪瞳说:“我去找曾明,你别急啊。”
曾明在前面越走越快,苏剪瞳只好放开步子追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苏剪瞳实在走不动了,曾明才停下来。
他拾起地上的石子儿,一粒一粒地扔进河里。
“老刘婶就那脾气,曾明你别往心里去。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呢,你一定要和盈盈姐坚持下去。”
“我早知道难,不知道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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