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士兵他不认识,但他认识他们的帽子和被丢在一旁的、沾满鲜血的服装。他张嘴喊不出话,旁边却传来哭声。
他扭头朝左边看,见着和他一样活着的秘书阿言。不过秘书吓傻了,吓得嚎啕大哭,哭声听不真切,被喧闹的歌声与繁密的鼓点盖过。
从哥再看石台,石台左右站着一男一女,右手持刀,左手擎着火把,神情肃穆庄重。
鲜血似乎曾染红台面,而此刻则已凝固。人头的皮肤呈现着令人心悸的青黄,脖子断裂处与石台相接,便给石台涂上一层褐色的污渍。
石台底下是一个空仓,栅栏圈着一羊一猪一小牛。
人们群魔乱舞地不知跳了多久,等到从哥眼前都是火光的轨迹时,有人打了一声呼哨,再狠狠地用土话嚎了两句,另外三个男女便从人中间出来。
三人宰三畜生,摁头下刀,开膛破肚,茹毛饮血。
欢呼再起,锣鼓喧天。
更多的土话从耳畔涌入,从哥再听不明一言一语。
从哥微微仰头,看到旗帜上绘制着巨大的蝾螈。蝾螈在天上,在胳膊上,在石台的纹路上,在湿润的土地上。
还在人们的脸上。
奇怪的面具在火光中显得更为诡异,一次次看似就要碰到从哥的脸,又一次次疏忽间退得很远。
人群围成几个圈,从哥和阿言就在中间。就在这样过分亢奋和疯狂的气氛中,从哥再次被恐惧和疲倦弄得昏沉。
昏过去之前他看到一个穿着毛皮大衣的男人,他坐在圆圈之外,高台之上。他看着这一场狂欢,表情却藏在阴影后面。
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人,一人披蓑衣,一人戴草帽。
披着蓑衣的时不时就举起罐子饮酒,戴草帽的却始终不抬头,不说话。
这是从哥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他以为这一次昏睡就不会再醒来。开膛破肚的疼痛不过在他昏迷时进行,那或许痛苦也不会停留太久。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醒了,还有酷刑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他是个俘虏,俘虏是要榨出信息的。他还没说话,没坦白,苦山人不会轻易让他死。
也正因如此,在那次短促而疯狂的庆功结束后,从哥被转移到了牢房里。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晚上没有杀他还有另一个原因——三天后,便是苦山最大的节庆,蝾螈节。
蝾螈节要血祭,要狂欢,他有比前一天晚上看到的盛大好几倍的晚宴。
从哥是要为这样的狂欢锦上添花的,要是提前死了,就少了兴致。
于是从哥经历了为期四天的严刑拷打,也就是在那四天里从哥才明白,苦山人里也有会说通用语的,至少用不熟练的通用语拷问他,已经绰绰有余。
第4章第4章
从哥是坚韧的,四天来他强顶着没有说出一个字。直待熬到蝾螈节开始,熬到他见到希望的曙光。
蝾螈节的那天早上,他很早就被冷水泼醒了。
第一粒炮竹炸响的时候,从哥身上着了第一鞭。一鞭扫过,火辣辣地在后背拉上一道。接着便是第二鞭,第三鞭。
炮竹继续欢快地炸响,噼里啪啦,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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