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我们便离开了阳城,直奔着衢州出发。
五经不紧不慢的赶着马车,丝毫没有半分紧迫,就连卓不群也没有催赶。自从上了马车,安王、左非言和卓不群就不停地争论我到底和谁坐在一起。最后,我嫌他们太吵,直接一撩车帘直接和五经坐在一起赶车。
中午时分,直接在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继续赶路了,到了衢州,我们遇到了一个熟人,安王的近侍。果不其然,安王是偷偷遛出来的。
衢州是大昌除京师外最大的都市,且又距离京师比较近,衢州城可谓是车水马龙,南北的商人络绎不绝。
如今我们身在衢州城最大的客栈,里面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我们邻桌就是从京师南下的商队,他们没有所谓士大夫食不言,寝不语的约束,吃饭时时不时说些在京师的趣闻旆。
突然,他们下面的一段对话引起了我的主意。
“你知道么,今年的会试要推迟一月了。窠”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无意之间听说的。好像是大楚在我们大昌的质子莫名其妙的死了,大楚以此为由欲挑起战乱,大昌和大楚的战事即起,朝廷都在忙着战事,会试自然是要推迟了。”
“什么?要打仗了!”一个人惊道,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主意,他这才小声道,“我原本还打算购置一批丝绸、瓷器路经大楚买到西域去,看来这下也做不成了。”
我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那个面色苍白如雪的少年,就如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娃娃一般,竟然死了!
左非言看到我的脸色微变,给我夹了一筷子肉丝,我猛然抬头,左非言早就知道会试会推迟,难道他早就知道雪殿下会有这样的下场,还是这件事本就与他脱不了干系?
左非言接道我质疑的目光,叹了口气道:“赶紧吃饭吧,不然一会菜就凉了,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吃过饭后,我迎着卓不群和安王不痛快的眼光直接去了左非言的房间,进了门不待我问,左非言便回答道:“我确实一早就知道雪殿下会死,但是这事却和我没关系,你可别乱猜。”说着拉着我坐下。
左非言直接说出了我的疑惑,倒也我不知道从何问起了,“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左非言捏了捏我的脸,“你看,你都摆在脸上了,我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不然,卓不群都能看出你心里想什么,我却不知道,那我岂不是太不合格了。”
我知道左非言指的是在阳城客栈里我和卓不群咬耳朵的事情,真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小气鬼。
“你怎么知道雪殿下会死?”一想到那个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的美少年,我心里就觉得可惜。
左非言不答反问道:“雪殿下在大昌虽然是质子的身份,但是大昌却待他不薄,还为他请了不少名医治病。为何他却急急忙忙的偷偷回国?”
虽然在大昌待遇优厚,但始终是阶下囚的身份,若是我我也必定会千方百计的回国。
左非言仿佛看出了我的意思,“雪殿下过几年也是要回国的,为何他要选择偷偷摸摸的回去?”
我惊道:“难道是——”
左非言点点头,“大楚的二殿下派人秘密通知了雪殿下,要来救他回国,但是雪殿下不会知道二殿下早已将他偷偷回国的消息泄了出去,这也是为何那天我会知道雪殿下藏身在那支商队里。”
“二殿下这么做的有何目的呢?”大楚的二殿下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道他战神的名字,听说他自从两年前在大楚展露头角后,还从未打过败仗。
“大楚向来对我大昌虎视眈眈,尤其是三年前那一仗,大楚打败,还把雪殿下送到大昌做质子,大楚如何能善罢甘休?”
“这么说,二殿下要的仅仅是个由头,依此向大昌开战?”
左非言赞赏的刮了下我的鼻头,“我家诗诗果然冰雪聪明。”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么说,雪殿下是二殿下——”
左非言点点头,我心里一阵恶寒,这二殿下当真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病弱的弟弟也不放过。只怕,雪殿下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一直要救自己的人才是真正要杀自己的。
“既然你知道二殿下要杀雪殿下,你怎么不阻止?这样一来,大昌就背上了杀害质子的罪名,这大楚就名正言顺的对大昌宣战了。更何况,二殿下的战名……”
左非言拉着我的手,时不时的捏两下,“这本就是二殿下设下的计谋,我又怎能阻止的了?再者,大楚和大昌开战,未必是大昌战败。”
“哦,”我疑惑道,“你认为皇上会派谁出征,谁又有能力战胜被誉为战神的大楚二殿下?”
左非言看了眼窗外,喃喃道:“七皇子已经主动请缨,经此一战,七皇子终于可以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了。”
看来二殿下的行动,不是不能阻止,而是七皇子不愿阻止,选择了静观其变,任其发展。如此一来,正好给了他一个一战成名的机会。到底谁是黄雀谁是螳螂,还真不好说。
看着覆在我手上的咸猪手,我忍不住道:“左师兄,你摸够了没?”
左非言恋恋不舍得又摸了一把,我怒道:“你吃了我那么久的豆腐,我要吃回来。左师兄,你别走啊,过来让我摸摸——”说着我挥舞着小手,乱摸一气。我可不会像左非言一样单纯的拉拉手,我直接将手伸到了他的胸口,并且努力的将手往衣服里面塞,“矮油,你别躲呀,让我摸摸又不会死,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我刚说完这句话,房门猛地被打开,我愣愣的扭头看着门口的三人,五经憋着笑,其他两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左非言看着我还伸在他衣服一面的手,不动神色的将我的手拉了出来,不拉还好,一拉我直接扯着他的衣服,将他的胸口的衣服扯开了一片,露出了大好春光。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愣了一下,我忙偷偷地摸了一把,赞道:“这触感,有料。这皮肤,真细腻。”我刚想再摸一把,左非言忙拉好了衣服,护住了胸口,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女流.氓一般。
门口的小伙伴皆被我惊呆了,黑着脸看着这一幕。
半晌,左非言淡淡道:“你节操呢?”
我装傻道:“节操是什么?”
左非言黑着一张脸给我解释道:“所谓节操,便是仕人大夫所推崇和追求的一种品德修养。”
“我本一介红妆,要节操何用。节操与我而言,本就是路人。”
左非言嘴角一抽:“不,你原也是有节操的,只不过,你不知道将它遗弃在何处了。”
我闻言低头不语。
“你低着头做什么?”
“找我丢掉的节操。”
众人皆道:“你的节操早已随风而逝。”
我无奈的耸耸肩:“怪不得,地上什么都没有。”
话音一落,众人皆倒。
我们前脚走到京师,听闻七皇子后脚就带这军队离开了京师,赶赴边疆。
京师果然不是我们康定能够比的上的,不知道甩了我们康定几条街,我像刘姥姥进入到大观园一样,对京师的景物好奇得紧。
比如,在康定只有贵妇们才穿的衣服样式,现在却满大街都是,京师果然是引领潮流的地方。再比如,有好多我从未见过的小吃,只闻着香味,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一番。
卓不群看我东张西望的样子,笑道:“诗诗,等安顿好了,我就陪你将京师逛一遍如何?”
我白他一眼,“你不打算参加会试了么,还这么有空陪我闲逛?”
安王这就接过来话道:“本王不用参加会试,更何况,本王对京师熟悉得很,尤其知道京师都有什么特色吃食,若是诗诗想在京师四下逛逛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本王。”
这,也太热情了,我偷偷瞥了眼左非言,看到左非言并没有吃醋,便对安王说:“这花销?”
“包在本王身上。”安王笑道,“不如诗诗随我到我在京师的皇子府中小住几日?”
卓不群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对安王讪讪道:“多谢安王的好意,如今我到了京师,理应去拜访卓伯伯。”
安王脸上有些失望之色,“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对于我落脚在卓不群家里,左非言到没有意见,卓不群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五经看着卓不群乐的像是捡了二两银子似得,不屑的鄙视了他一眼。
卓伯伯早知道我回来,提前吩咐蕙姨给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后,蕙姨不停地拉着我嘘寒问暖。
我这才在卓府住下,第二日就有人来府上拜访。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会是李贞儿。
她见了我一脸笑意,甚至还亲亲热热的挽了我的胳膊,“诗诗妹妹”叫个不停,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还找我,还能和睦的和我说话真是不可思议,我慢慢的从她的手里抽出了手,挑眉道:“李贞儿,你来找我作甚?”
她见我坐的离她远了点,忙将身子凑了过来,“诗诗妹妹,你不必像防贼般的防着我,以前姐姐不懂事,有惹到妹妹的地方,还请诗诗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他的声音可以放得又软又糯,我忙抚摸了一下胳膊,“你不用跟我套近乎,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李贞儿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笑意盈盈,“诗诗,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都身在京城,自然要和睦相处才是。”
她这是要主动求和?
我对她莞尔笑道:“只要你不来惹我,我们自然会和睦相处。”
她咬了咬唇,拉了我的手道:“诗诗,姐姐刚才都说了,以前是姐姐不懂事。你刚来京城,对京城还不熟悉,若是想出去逛逛,姐姐愿意陪你去。”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李贞儿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管怎样,我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李贞儿主动示好,我也没必要给她摆脸色,对一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一会一壶冒着热气的蒙顶茶就被端了上来。
我笑道:“尝尝这茶是否合口?”
李贞儿见我脸色缓和,眉眼之间染了淡淡的喜色,接过茶,细细的品味了下,赞道:“果然是好茶。”
过了半晌,李贞儿问道:“怎么不见群哥哥?”
我略略皱了下眉,我就知道李贞儿到底还是冲着卓不群这货来的,我对她说道:“就要会试了,卓不群忙着看书呢。”
“哦,”李贞儿脸上挂了丝失望,“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他读书了。”
李贞儿站起身子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诗诗了。不知诗诗明日是否有时间,我倒是知道全聚楼的吃食是极好的,想邀诗诗一起去尝尝。”
我点了点头,“好啊,”对于吃的,我是来者不拒,更何况,还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呢。
“我送你出去。”李贞儿又挽了我的手,这么看来,好像我和她真是无话不谈的玩伴似得。
半道上,正好碰到了卓不群,李贞儿兴奋地叫了声:“群哥哥~”这一声,娇羞不已,憨态十足,十分惹人怜爱。
李贞儿在京城的姑妈家还真学了点大家闺秀的仪态,单单是这一声千娇百媚的一声呼唤,我也是学不来的。
可是不幸的是,卓不群是知道李贞儿本性的,对于她故作娇柔的一幕,只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被瘆到了。
他勉强朝李贞儿打了个招呼,“贞儿,你也在京师?”
李贞儿暗暗朝卓不群送了几道秋波,羞涩的点了点头,为了避免再让李贞儿荼毒我的眼睛,我对卓不群道:“明天我要去全聚楼大吃一顿,你去不去?”
卓不群忙狗腿的道:“去,一定去啊。”
李贞儿听到了卓不群肯定的答案,欢喜的看了眼卓不群,忙又对我投来感激的眼神,卓不群这才发现了什么,问李贞儿道:“你也去?”
李贞儿点点头,我看到卓不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末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待李贞儿走后,卓不群拉着我道:“你干嘛又坑我?”
我忙道:“我这不是怕李贞儿又在算计什么,让你跟着保护我嘛。”
卓不群这才满意的笑了,我心里暗想,我得多叫几个人去,这样才有意思呀。
“群儿,诗诗,刚才那位姑娘是不是康定李县令的千金?”蕙姨携着笑容,款款走来。
卓不群点了点头,蕙姨走过来亲热的拉着我的手道:“我看那个丫头,惺惺作态,我可不喜欢,我在心里,只认你一个媳妇儿。”说着拍了拍我的手。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倒是卓不群啥笑道:“娘,你放心吧,我讨厌那李贞儿还来不及呢。”
蕙姨看了眼卓不群道:“那就好。”
第二日,我一大早就通知了安王和十二公主一起去全聚楼,依着安王对我的心意,他自然是愿意的。至于十二公主,我只说了卓不群去,而李贞儿也会去,她自然会去。
全聚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不少皇室贵胄都经常在此用餐,不仅吃食一流,就连这里的果酒也是一绝。全聚楼的大门没有镶金嵌银,只有一块小小的门匾。但这块门匾可不是普通的门匾,这可是当今圣上御笔亲书。被万岁爷夸赞的,就是不好吃也被人称赞好吃了。你想啊,谁敢跟万岁爷唱反调。
里面倒也十分低调,没有极尽奢华。但这也是表象,单单就看摆在一旁的两个装饰的花瓶,就价值千金。这么珍贵的花瓶没有好好的收藏起来,而是随便的往门后一放,就能知道这全聚楼的档次不是一般的高。
自然,在这里的吃一顿饭花费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得起的。我当然不会傻傻的以为李贞儿有那么好心,要在这里请我吃饭。所以我才邀请了那么多人来蹭饭,更何况,来人有安王和十二公主这两个皇二代,这全聚楼的掌柜也不好怠慢我们不是。
但是当我看到静静地坐在桌子旁的人时,还是大吃了一惊。这李贞儿何时与安子墨勾搭上的?我就知道李贞儿没安什么好心。对了,如今的安子墨已不再是安子墨,而是安紫陌。
安子墨恢复了女装,身姿妙曼窈窕,只是脸上覆着一层轻纱,遮盖了原有的面容。我进门时,她转过头来,看到我身边的卓不群,微微愣了一下,看来她原意并没有邀请卓不群,这李贞儿可是擅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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