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阴这一招,我不是那么常用在逼供的对象身上,一来,它的毁灭性太强,我没有那个耐性不断装满冷水来浇醒那些问话到一半就晕死过去的家伙;二来,它的标记意味太浓,诚如早先所说,它只为了特定的对象而准备。
拔指甲、电烧、喂虫这些消磨时间的事,我有的是机会对ThorOdinson做,但充其量他算是Cabal的贵客,我们在谈妥条件后还得完好如初地把他交还给他的爹地,至少在表面上是。所以我总共只拔了他一颗虎牙,甩出六次铁球,却在我准备甩出第七次时,ThorOdinson气喘吁吁、满身大汗地抬起头来,跟我讨论起信仰。
这个家伙的脑袋坏了。这是我第一个想法。
但,当ThorOdinson的眼睛直直注视我,铁灰色的空间中他的瞳孔显得异常的蓝,那当中没有涣散也没有失焦,他的意识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他肯定生了某种病。这是我第二个想法。
我的母亲,她是拉托维亚一位地道的巫师,她认识了一名科学家,并且疯狂地爱上他。科学和魔法本是同流,但随着科技的进步和迷信的衰退,两者间越来越无法兼容,所以那名科学家后来离开了我母亲,她在悲伤欲绝却又满怀期待的状态下,生下了我。
巫师本身没有信仰,他的职责是倾听人们的信仰,并且协助人们完成他们的愿望。我的母亲的信仰就是那个她疯狂爱上的男人,她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到他,于是在一次施法当中,她默念着她的心愿,穷尽她毕生的能力召唤咒术,最后她不仅没有找回那个人,还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那个让我母亲丢失灵魂的男人,理应是我的父亲,但因为在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没见过他,所以我不承认他的身份,我却很不幸地遗传了他的科学天份,同样的我也不排斥魔法,我因此遇见了魔法师,我爱上他就如同我母亲爱上科学家,我们母子俩的命运简直像镜面中的颠倒体。
母亲曾说过,她相信命定,所以她一意孤行地要寻找我的父亲。这在我眼中是一种病,一种无药可医,名叫死心眼的病。现在看来,ThorOdinson也得了这种病,他挣脱了绳子、扭转了局势,他拖着半残的躯体向我挑战,只因为他迫切地想找回魔法师,那是他的信仰,他的愿望。
但我可不认为那是命定。
我和ThorOdinson扎扎实实地打了一架,过程中我甚至脱下我的手甲,表示对他的敬意。敬意,不等于公平。这场战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他是温室里培育出来的白玫瑰,我是腐水中滋生的霉菌体,我们这两种个体会纠缠在一起,跟命定无关,跟嫉妒有关。
是嫉妒把我们拉到了一条路上,我们侧着身体面对彼此,想找出对方每一丝的破绽,却又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破绽百出。如果不是嫉妒在作崇,只是两个有格斗意志的男人大打出手,事情会单纯得许多。
可惜我也患上了死心眼,和我母亲、和ThorOdinson一模一样的病,我一边跟ThorOdinson搏斗,一边告诉他,魔法师现在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我,我们都输给了一个第三方的获利者,那人现在八成已经狠狠操过了魔法师,你跟我,我们都无能为力。
这番话让ThorOdinson感到恐惧,我看得出来,这份恐惧已经远大过死亡对他的威胁。
从这场比赛的结果论,ThorOdinson把他的恐惧放对了位置。
但我依然是最后的赢家。
2012年10月1日
Tho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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