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穆楚寒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这个小人儿的心,也甘愿这般两人互相折磨着,也不想放她走,不管她如何怨恨,他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夜夜压在身下强迫着狠要,直到她次次都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时候,穆楚寒明显能从她的哭声中听到无助和绝望,如今瞧着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为着担心自己,心甘情愿哭成个泪人,穆楚寒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改变了计划,收起锋芒,忍辱负重,决定换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穆楚寒此刻的心是欣喜的,毕竟他如今不是一个人,还要留着命与他的娇娇,还有她肚里两人的孩儿活下去。
即便是在封闭的监牢中,看管森严无比的大理寺,穆楚寒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隔墙有耳,他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必须每一步都算计的刚刚好,才行。
故以,沐雪问了又问,他还是狠心的没有告诉她,只温柔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咬她红润的唇瓣,伸舌追逐着舔舐,还是那一句话:
“相信爷,爷会无事的。”
沐雪本想打探清楚穆楚寒到底有没有万无一失的脱身计划,却给他两三下深吻的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等他放开了,她慢慢喘匀气,才要开口又问,穆楚寒便低头又深吻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将沐雪心中的诸多疑问全给堵回去了。
牢头算了算时间,赶紧快一个时辰了,便走出来想催沐雪走人,却发现两人紧紧搂到到一起,堂而皇之的接吻呢!
牢头不好上前去,便去对红湖说:
“时间到了,去把你们夫人喊出来。”
红湖回头,红红的眼睛狠狠瞪了牢头一眼,并不说话。
牢头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喊沐雪,沐雪给穆楚寒吻的厉害,只觉得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她一口吞到肚子里去一般。
听了监狱外牢头的话,她转脸看了一眼,喘着气说:
“今晚,我要留下来陪着爷!”
“这这不合规矩!”牢头觉得头大,哪儿有探监还留下陪睡的,自古都没听说过。
沐雪一张雪白小脸给穆楚寒吻的绯红,转头盯着牢头:“如何不合规矩了,皇上的圣旨可没说不能留下过夜。”
可哪儿有这样的啊?大牢里面只有一张床,难不成他们两个要当着他的面睡在一起不成?虽这九夫人月份也大了,两人也不太可能做出那种事来,可毕竟荒唐!
穆楚寒这个人,最不重规矩,听沐雪竟然胆子大到要留下来陪他过夜,勾起薄唇,心里蜜一样甜,见牢头还要多话,一双眼睛甩了刀子过去,骇得牢头闭了嘴。
赶紧跑去把这事儿和大理寺卿说了,大理寺卿十分吃惊:“简直荒唐至极!”
说着就要叫人强行去把沐雪带走,牢头可怜这位分不清是非的九夫人痴情,忍不住为她说话:“可是大人,这位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皇帝的旨意也没说不能留下来过夜呀!”
大理寺卿冷眼看了一下牢头,脑子中突然浮现一个主意,把刚刚自己吩咐下去抓沐雪的人又都叫了回来。
“也对,那本大人就亲自去问问皇上。”
皇上冷子翀正
在犹豫要不要真的杀了穆楚寒,百里破风风轻云淡的说:
“子煦虽生在穆侯府,但先帝在世时,对他最为宠爱,比之旧太子更甚,引得众皇子颇为嫉妒。”
“但他才华横溢,又以弱冠之龄取得三元甲第,却也让人心服口服。只如今性情大变,行事乖张狂妄,引得朝中众臣欲除之后快,先帝若得知,怕也不甚唏嘘!”
穆楚寒一次次藐视挑战皇威,冷子翀的皇位得来不易,更不光彩,旧太子各方面都比他优秀,也得圣心。他当年处境窘迫,再对比穆楚寒的春风得意,实在让人心生嫉妒,不甘。
原本打算就这样顺着朝廷意见杀了穆楚寒,听了百里破风的话,心中却始终觉得不够满意,这样就让他死了,心里始终不痛快。
此时,大理寺卿来求见,说穆侯府九夫人探监,逗留一个时辰之久,赖着不走,还要留宿。
冷子翀顿时有些傻眼,脑海中浮现出江氏女娇软精巧的脸庞来,她说起穆楚寒脸上娇羞爱慕之色掩都掩不住。
“皇上?”大理寺卿见冷子翀一时没反应,试探的喊了一声。
在一旁的百里破风轻笑出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痴情女子也是个胆大的!”
“皇上不如应许了她,成全她一片痴心,也算做了一桩美事!”
冷子翀又想起上次这江氏女去探监,他派去监视的内伺监回来说起江氏女对自己的评价。
说什么他是极好的人,要穆楚寒来与他握手言和的话,难道他们之间生死紧张的气氛她完全感觉不到吗?
如今居然要在监牢中留夜?
冷子翀看向站在大殿中间的大理寺卿,问:
“爱卿以为如何?”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
“臣从未听过这等事情,但,凡事都有例外,如今九夫人怀着身孕,若强行驱除,怕是不妥。”
冷子翀又想,穆楚寒死了,在朝堂上是大快人心,但若他正妻肚里的孩子受了牵连,姑祖母怕是会更加不依不饶,事情传出去,也有碍他皇帝的名声。
“既如此,便随她吧!”
冷子翀同意了,大理寺卿便退下去了,嘴边露出冷笑。
须臾,贵妃娘娘得到了消息,她正哄着大皇子吃莲子羹,听宫女在她耳边说了这话,愣了下,站起来,吩咐人收拾了被褥,床幔,又抬了一个雕花大床,让送到大理寺的监牢里去。
大理寺卿刚到大理寺不久,从后宫来的东西便流水似的传到大理寺来,说是贵妃娘娘心疼弟媳,怕她在狱中受委屈,故赏赐下来要把监狱重新布置一番。
大理寺一干人等听了,傻了眼,眼睁睁瞧着一队内侍宫女将东西往里搬东西,全都去看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抽搐着嘴角,感觉自己森严的大理寺完全成了个笑话。
“大人,就这样让他们进去吗?”一个大理寺主事问。
大理寺卿瞧着宫娥们穿梭着,居然还带了金银玉器摆设来,难道要在他们大理寺牢房安家不成?
“大人,瞧着这架势,怕是要在咱大理寺长住啊!”
大理寺卿咬牙切齿:“能住多久,不过六七日就要送他上路了,暂且忍着吧,若没有皇上许可,你以为贵妃娘娘能如此嚣张?”
这次,大理寺卿倒是料错了,贵妃娘娘这次来了个先斩后奏,等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贵妃派去的人已经把穆楚寒的那间牢房布置成了一个红暖玉香的奢华寝屋。
将牢房里所有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现在里面摆了张红木雕花大床,挂上瑰红纱幔,又摆上圆桌,两个软凳,放了一个梨花小几,上面一个玉瓶插着鲜花。
靠墙一个小小的多宝架子,摆放着御赐的如意,并其他精巧金玉玩意儿。
然后又给铁栏上挂了软帘子,帘子一放,里面在做什么,外面便全然瞧不见了。
傻在一边的牢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内侍和宫娥们忙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让这间牢房改变成了一间小小的奢华寝屋。
红湖也愣在一边。
沐雪也忍不住吃惊,穆楚寒搂着沐雪的腰,听一个领头的宫女对他说:
“贵妃娘娘交代了,既然九夫人要在此处陪九爷,千万不可给九夫人委屈了去,房间狭小,不好施展,九夫人也只能将就了,从即刻起,九夫人想要什么吃什么,都由奴婢们负责。”
沐雪张大了嘴巴,回头看一脸淡定,眉色没有丝毫异常的穆楚寒,果然是姐弟啊,行起事来,当真惊世骇俗!能将大理寺的监牢布置成华贵寝室,怕也就贵妃娘娘一人了。
这边皇帝听了消息,当场气得拂袖去找贵妃。
贵妃正歪在木榻上拿了本书看,听皇上驾到,立马起身来给他行礼。
冷子翀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主位坐下,声音里裹着浓浓的怒气:
“你给我马上把人撤回来,竟然胡闹到了大理寺去,置我皇家脸面何地?”
贵妃娘娘站了起来,撇了撇嘴,一改往日的温婉:
“皇上好狠的心呐,臣妾的弟弟有罪,可臣妾的弟媳还怀着孩子呢,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如何受的住?”
冷子翀盯着贵妃娘娘美艳的脸庞,冷哼一声:
“那是她自讨苦吃!”
贵妃便哭起来:
“臣妾知道皇上这次是不会放过小九了,臣妾可曾向您求过一次?呜呜。”
“只瞧着他们新婚不过两个月,就要生离死别,臣妾那狠心的弟弟连他的孩儿都看不到出事呢!弟媳纯良,又与小九琴瑟和鸣,正是情谊浓密之时,如何不害怕如何不担心,她想陪着小九最后的时光,难道皇帝都不许吗?”
他哪里有不许了?若他不许,大理寺的人早就江氏女赶出去了。
冷子翀瞧着向来温顺的贵妃又哭又闹,简直不顾及她贵妃的脸面体统,闷闷的坐着,几次想呵斥,又住了嘴,冷冷的盯着贵妃。
最后,冷子翀走的时候,脸上极为难看,可终究是没有说什,也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贵妃瞧着他明黄的袍子消失在宫殿门口,瞬间收了哭声,贴身宫女给她拿帕子来擦脸上的泪水,惴惴不安的说:
“娘娘,皇上好像恼了。”
贵妃将脸上的泪水擦去,语气冷下来:
“就让他恼吧!”说着把被泪水打湿的帕子扔给宫女。
穆楚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贵妃娘娘的一片好意,晚间,两人的吃食都是贵妃宫里亲自送来的,两个宫女抱了被子来铺在面前的甬道上,准备这几天就在这儿守着了,还招呼了红湖一起。
沐雪瞧着桌子上摆了十来个菜,有些犹豫不决,她真的是怕了,她已经两次不自不觉的中毒了,见穆楚寒举筷,沐雪赶紧拦住。
穆楚寒看过来,沐雪咬了咬唇,低声对他说:
“爷,你别说我小心眼,这些饭菜虽是娘娘宫里带来的,可保不定会有人使坏呢!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沐雪把从程大夫拿来银针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在每一盘菜上试毒,穆楚寒瞧着她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不禁一阵心抽痛。
吃罢饭,是夜,穆楚寒搂着沐雪,在她耳边问:
“娇娇,你辛苦了,外面可是有人给你下绊子?给你气受?”
沐雪靠在穆楚寒怀中,任由他一手揽着她的胸,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大肚子:
“爷为何如此问?”
“你一向随性,何时变得这般小心谨慎了?如此杯弓蛇影,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
穆楚寒在她耳垂上亲了亲,双眼冷得吓人。
沐雪也不瞒着他,将在穆府中毒的事儿说了,半响听不到穆楚寒的回应,转过头去看他,却看他脸色极其难看,双眼微微眯起,迸射着阴毒狠戾,整个人看起来太恐怖了。
“爷?”沐雪喊了他一声,将手放在他脸上,小声劝慰:“我无事,如今我已经搬出来住了,就住在爷的外院。”
“是我低估了歹人的能耐,以为在穆侯府由祖母和母亲看顾着,便。”
穆楚寒突然捉住沐雪放在他脸上的手。
“娇娇,连你也敢动,爷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爷,其实他们是冲你来的,对吗?”
穆楚寒点头,在沐雪额头亲了亲:“是爷考虑不周,让你和孩儿受苦了。”
他十来年不在,盛京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不管是谁当皇帝,朝臣们总有意见向左的时候,各自的利益不同,自然私下争斗的厉害。
却是连后宅都伸手了。
接下来两日,穆楚寒叫沐雪不用试毒了,沐雪不解,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她又一次拿出银针,穆楚寒用讥讽的语气说:
“娇娇,给你下毒的人,不过就那几家,现在在他们眼中还有三日便是我的死期,如果爷在这中间出了事,可不是打脸,他们怕是从没有现在这般希望爷身体康健。”
沐雪沉思了一下,明白过来:
“若爷在关押期间出了事,世人便会质疑他们给爷安得罪状,侯爷也会抓住机会反击,祖母便更有理由去寻皇上的不是?”
穆楚寒点头。
所以现在相反的,左相和皇上他们比谁都希望穆楚寒好好的,能活蹦乱跳的等到处决那日。
沐雪想通后,便收了银针。
如今已是第六日,若穆楚寒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沐雪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把程大夫给的药掏了出来。
“这是何物?”穆楚寒接过沐雪递过来的药丸。
“爷,我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沐雪坐在穆楚寒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声说:
“此药吃后,不肖一刻钟就会口吐白沫,气绝身亡,便是最有能耐的御医也瞧不出来。”
“却不是真的死了,药效会封闭人的五脏六腑,让人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能给爷争取三日时间,若爷无法脱身,或可一试。”
穆楚寒一手抱着怀中的沐雪,一手拿着药丸,问:
“谁人给你的药?”
沐雪老实说了,不想穆楚寒却有些勃然大怒的劲头,拉过沐雪来,盯着她的眼睛:
“当年你在金陵,是否想过要用此药来骗爷?借此逃离爷的身边?”
沐雪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穆楚寒为何突然小心眼的说起了以前。
眼看沐雪发愣,穆楚寒心中后怕又恼怒,若是当年她用了此药,他若不幸相信了,便会弄丢了她。
沐雪瞧着穆楚寒一下将手中的药丸碾成粉末扬撒出去,焦急的就要用手去接药粉,穆楚寒将她拉到身前,低头惩罚似得咬住她的唇,深吻下去。
沐雪伸手去推他,眼珠子瞟着落在地上的粉末,那般珍贵的药,穆楚寒这个王八蛋到底又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就给毁了?
穆楚寒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的头转动,一路狂风暴雨的狠狠吻,沐雪坐在他大腿挣扎着上乱动,不小心碰到了它,几番磨蹭,便勾起了穆楚寒小腹的邪火。
穆楚寒夹紧沐雪不安分的两条小腿儿,渐渐动了情,吻也变得温柔了些,等快将沐雪吻得晕过去,才放开。
沐雪娇喘着气,满脸通红,还来不及呵斥一句,穆楚寒的手绕到她后脖子,轻轻一捏,她就觉得天旋地转,不可置信的晕倒了。
穆楚寒抱着怀中软软的身子,走到门口,招来红湖:
“将你们夫人好生带回去,让温御医好生看顾着。”
红湖瞧着沐雪晕倒了,吓了一跳,来伺候的宫女上来探了探沐雪的气息,回头安慰红湖:
“九夫人只是晕倒了,咱们快带出去吧!”
娘娘又命,一切听九爷的,几人九爷要送九夫人出去,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牢头眼瞧着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三日的沐雪终于给弄走了,大大松了口气。
却说,沐雪在大理寺牢房留宿,这事儿一传出来,倒是引得盛京不少人唏嘘叹息,皆道这个江氏女真是个痴情人,不知道有多爱穆家那个混账老九。
听说连皇上都为她的痴情所感动,听说她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三天,就整整哭了三天呐,把双眼睛都要哭瞎了,穆家这个恶魔能得一个女子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倒是值得了。
流言传闻如春风瞬间飞满了整个盛京的大街小巷。
穆家听说了此事,倒是引得侯夫人狠狠的哭了一场,穆侯爷原本对沐雪的偏见颇深,如今倒也有些释然了。
在盛京等着揭榜的秦月树听了,当晚就拉着他盛京的狐朋狗友去大醉了一场,深夜未归,把家里人急的不得了,还以为是穆家打击报复,将他给抓住了。
等到秦府的人将醉成一滩烂泥的秦月树从酒肆带回去,刑部侍郎秦大人气得在他身上狠踹了几脚,大骂不孝子。
秦月树给秦大人踹翻在地,突然呜咽着大哭,嘴里含糊喊着:“小白脸,这个没心肝的。怎么就那般傻。”
“若是让小爷先识得你,怎会舍得让你受这些苦。”
“小白脸啊,你搅得小爷的心好痛啊”
赶来劝架的秦家老太太和侍郎夫人听着秦月树这些胡话,当场给吓傻了。
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喊着小白脸,简直一副为之要死要活的样子,看起来却是为情所困,只是这人还是个男人?
刑部侍郎差点给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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