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凝双掌,隔空拍出,所到之处卷起一股暗流。林小鸢起跳后仰回翻,只听身下的瓦当尽裂,一声闷响穿云碎石。林小鸢半空拧转,飞起一脚直蹬阿禾面门,阿禾又是一掌拍出,手掌与鞋底相接之面猛然一震。刻不容缓,阿禾蜷指试图直接扣住她的脚,没想到林小鸢早有准备,脚面紧绷如弓,竟从布鞋中脱离了去,又恰好借助阿禾拍出的掌气,一下子飞出去十尺有余。
原来是算准了要跑。
阿禾丢掉步鞋,飞蹿上前。
滂沱大雨之中,一黑一白影影绰绰。
阿禾下盘稳实,林小鸢身轻如鸿,如此一前一后追击实在是下策。况且阿禾不知她内力深浅,回想桧江边那阴鸷的瘴雾……林芙儿还生死未卜……不行,不能再等了。
又是一个翻身,阿禾踏着屋脊腾起,双目成罅,伸手进袖,尾指勾起镖针,针稍涂了毒。
这时,一串清幽的铃声响起,嘹嘹铃声似点着雨滴跷跃。
同时三针出袖。
*
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好在今年台上搭了一顶挡雨的布席棚,烂醉如泥的两人摇摇晃晃的往戏台子边靠去。刚一进去,惊雷打响。
一场秋雨浇空了东市,戏台下空空如也。
台上单站着主角目连,身着破衲头,肩上挑着担子,担子上挂着母亲刘青提的画像,目连僧浓眉撇成了八字,对着阴雨晦暝的月牙湖正悲凉凄楚的诉说着什么,湖上水灯已经灭去了大半,像冷风骤雨中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一旁老徐竟然打起了盹,刘亮平搓了搓脸看向戏台。台上,目连僧吟着吟着竟停了下来,敛容望向自己,刘亮平使劲眨了眨迷蒙的眼睛,才发现目连僧似乎并没有瞅着自己,而是穿过了他看着后头什么地方。
也是,这唱戏的,目光肯定不能定在一人身上。
刘亮平又想起了中元夜戏——台下肉眼见不着的观众,台上不知是人是鬼的戏子——想来竟是头一回看夜戏时外公不在身边。
刘亮平有些怵怵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空空荡荡,这自家酿的酒还真是上头,一转身竟有些头晕目眩,他身子一歪,忙撑住戏台边缘才没跌倒地上,胸口衣襟里,一个小东西呲溜滑落,撞在地上哐啷哐啷一阵响。
他睁大了眼一瞧——嘿,铃铛上竟然插着个猪八戒的九齿钉钯,不对,三齿,三齿钉钯。
戏台红布上悄悄踱来一双草编芒鞋,刘亮平一抬头,正是那目连僧走到了自己跟前。目连僧平视远方,一手悠悠抬起,刘亮平顺着他的指尖望去——
待他看清之后两耳一轰,醉意唰的就惊散了。
刘亮平弯腰拾起铜铃,一边奋力的摇着一边冲进了雨里。
紧盘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散下了大半,发根打湿贴在鬓角,流下的雨水汇成了无数条纤细的线,在脸上流得纵横放肆。
雨似乎下得猛了。
不知怎的,就着酒劲,他竟嚎啕大哭起来。
*
林小鸢听闻铃声怔了怔,同一时刻,几道飞针从身后的男人手中咻咻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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