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急中生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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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林见自己军中一个小卒竟然认识钦差大人,心中十分惊讶,可是马昂自打一进龙山卫就是马夫,他连见都没有见过,也叫不出他名字来,不禁好奇地看着两人。

马昂见指挥佥事丁林毕恭毕敬地站在杨凌身后,旁边那位大人自己也认得,竟是昔日鸡鸣县今闵大人,趁机大声说道:“大人,自从舍妹与你私订终身,毕春迁怒于我,还没到龙山卫,就将我贬为马夫百般折辱啊。今日见了你,我总算是得出生天了,舍妹自与大人一别,在佥陵老家一直等着你……”。

杨凌脸上一红,慌忙拦住这大嘴巴,说道:“马兄,马兄,如今毕春犯案,不日就将被我递解进京,丁将军已暂代指挥使,我想丁将军一定不会再亏待你的”。

丁林听说这是钦差大人的大舅子,顿时满脸堆笑,连声说道:“正是,正是,末将正缺一位亲军队长,还未找到合适地人选,如果……”。马昂听了有点儿着急,杨凌和毕春可不同,水涨船高啊,你堂堂的内厂厂督也好意思让自己的大舅子在卫所当今小小的亲军队长?他急忙道:“大人,听说内厂甫开急缺人手,如今南疆战事极少,军前效力不如……”

闵大人拦过话头儿道:“大人,盐兵如今损失极重,我磨下三个把总只剩一个,急缺一个将官。马昂允文允武,我一向知之甚深,不如请大人斡旋一下,让马昂到我磨下如何?”

他说着已是上前来,拉住马昂手臂笑道:“世侄多日不见,你更见稳重壮实了”,说着凑近了他飞快地轻声说道:“蠢材,当着这么多人你让大人如何循私?先去我军中待着,只要令妹跑不出杨家地门你急身么?”马昂一呆,这才察觉自己太过性急,他既已点出杨凌的身份,再让他当众安排自己并程确实不太合适,忙闭上了嘴。

杨凌松了口气,转向丁林说道:“马昂是我地故人,此人文武才学做个马夫确实屈才,闵大人为国效力扰缕杀敌,目前折投了大半人马,士卒易招,却急缺将官,丁将军可肯放人呐?”

别说只要一个马昂。就是连人带马全要走,丁林也不敢不答答应呀。他急忙说道:“自然自然,那么……马兄弟便随闵大人先回海宁去吧。调令手续,下官随后再办”。

马昂一身武艺,文才也还使得。但是现在并未正式交按,盐兵对他又不认得,杨凌不便让他参予抓捕袁雄,便派了三十名卫所官兵,让马昂率领在大队人马后边押着两辆囚车缓缓而行,自己率着大队疾驰,奔赴关税衙门

此时天色大亮,阳光灿烂。近千名官兵调动已满不得人耳目,唯有一路急行,杀他个出其不意。

袁雄艳关税衙门距离龙山卫不远出山经枫叶镇左行十里,叫做落雁滩,落雁滩方圆数十里。这里本来只有一个码头,前方是个盐水湖,湖中岛屿无数,遥遥直通大海袁雄就在这落雁滩上建了关税司衙门,如今依附他的打手越来越多,衙门周围不断建房,已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镇落。除了一条官路,四周全是一人高地芦苇荡。袁雄放着城池不住,跑来这里如同自立为王,倒也道遥自在。

大军一接近落雁滩,便横向散布开来呈扁面状向关税司衙门逼近,大军弓努手在前,刀枪兵在后,这片芦苇荡范围极大,远远看去密匝如林,近千兵丁撒进去立即踪影全无。关税司衙门四面是芦苇荡,但是三面连着陆,另一面冲出芦苇就是码头,杨凌早遣了五十名番子快马直袭码头,目的只有一个,毁断糟,这样袁雄纵有逃跑的意思,水路也不可用。杨凌带着几十名亲兵徒步走在芦苇荡中,潮润润,青幽幽如同糕子似地香气随风飘来,让人闻之欲醉。芦苇荡中偶尔有河,河水甚浅,大军经过时,不时惊起些野鸭,白警,扑愣愣地直飞上天,还有些野兔狐狸东窜西跑,瞧来甚是有趣,可是兵丁们知道关税司有超过一倍自己兵力地税吏,人人心中谨慎,所唯谁也顾不上去瞧一眼。

杨凌曾想过设酒置宴,兵不血刃地解决袁雄,可是自从对莫清河起了戒意,他实在模不透这人心思,自己身在莫府,若是摆酒设宴,莫清河是必到的人物。如果事先被他察觉,而他又和袁雄有私,必定功败垂成,哪怕成功拿人,只要他派人通知毕春,可就要走了另一个重要人物了,要同时宴请袁雄和毕春,又没有合理的借口。

要是挥军直入袁雄大营,他听了旨意不反抗还罢了,若是反抗,自已的人全被对方包围在营中,孰胜孰败可就两说了。所以杨凌决定悄悄指挥大军包围关税司,那些税吏平素负责收税,缉拿逃税行商,手中有刀有枪,唯独没有弓箭,在外围把他们包围起来,有利箭在手,虽然税监司人多,胜算至少也占了成大军渐惭靠近,远远已可看见关税衙门的房顶,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不许再靠近了!”杨凌听的一怔,立即想到:“莫非泄露了消息?否则关税司怎么在这芦苇荡中设起哨卡来了?”

他一挥手,低声道:“加速都进,把岗哨剪除掉”一字排开的人马加快了步伐向前冲去,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响,芦苇丛传出一阵沙子扫落般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叫道:“哎哟,他们有火统我被打伤了”。

柳彪骇得一把将杨凌扑倒在地,高声叫道:“爬下,统统爬下,他们看不见我们,爬着前行,马上就要冲出芦苇荡,一出去立即弓箭伺候”闻枪卧倒,葡甸前进还是他在军中时杨凌教给他的防护手段,现在恰巧用上。杨凌又惊又怒,此时大军只要再向并冲出两百米,就到了关税司衙门。那里周围砍出了百余米地防火带,正是弓箭地有效射程。只要大军围到那里,袁雄只能束手待毙,可是如今却功败垂成他到底从哪儿听说了消息,竟然事先凑排了人手戒备?天呐。如果他早有准备,那……派去码头的精税还能有奇袭之效么?

这样一想,杨凌顿时急出一身汗来,要不是柳彪使劲压着他,他就要急地跳出起来了。其实袁雄倒并未察觉他的行踪,也是事有凑巧,这持着火锐的人是袁雄手下一个得力地税官,带着几名亲信到芦苇荡中打野鸭子来了。不料他刚刚走出不远。就瞧见四面八方的野鸭,白鹭纷纷飞起,脚下也有野兔,灌子直冲过来,瞧见有人又慌慌张张横向而逃,这位税官不是蠢人。马上猜到有人悄悄接近,而且看这架势还不止一人。忍不住惊慌大听起来。

有些沉不住气的官兵见敌人放锐,立即开始盲乱射箭,箭矢飞出芦虽未射中那名税官,却把他吓了个半死。关税司的火锐不多,一共不超过五十枝,他带来的几个手下有三枝火锁当下四面开枪。阻止苇荡中地人前进。杨凌的人在芦苇荡中什么也看不见,尤其大部分官兵并非受过杨凌训练的神机营官兵,听见枪响蹲在地上都不敢靠行了。这样敌我不能相见,无法实施有效保护,柳彪绝对不敢让杨凌涉险,杨凌无奈,只得今官兵喊话,声称钦差奉旨拿人,只拿首恶袁雄余看不得反抗。

那名税官派人急急返回衙门,将事情菜报了袁雄,袁雄带了人冲出来,听说钦差拿人,不由脸色大变。有人奉上芦苇荡中射出地弓箭,袁罐一看果然是军中所用的箭矢,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他做过多少恶行自已心里清楚,一见杨凌动用军队悄悄格杀过来,必是有了其凭实据,自已凭什么和欲差及军队对抗?袁雄脸色煞白,过了半晌才颤声吩咐道:“不……不要放锐伤人,接了钦差出来,咱家要问问钦差大人凭什么拿人?”他心中还幻想着能买通杨凌,多送财帛美女,只要钦差松松手,那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旁边一个亲信税官一听急了,这人复姓东方,原是太湖边上桑木庄东方员外家的三公子,因为和大嫂通奸被兄长发现,干脆杀了哥哥跑到太湖做了水盗,他读过书有心计,很快混成了一帮水盗头领。后来因为官兵剿得急走投无路投靠了袁雄,此人凶残成性,逼税得力,身得袁雄信赖。这有执照的强盗当得有滋有味,无论做了多少恶事,官府也不敢抓他,连差役们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东方三少。在这里不但银子捞地比当水盗时多,而且一些欠税身多的人被他迫地走投无路,无奈之下还把妻子,女儿送给他侮辱,如今他房中还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已被他押玩了多日,这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哪。这个什么拘屁钦差带了人不宣而战,偷偷摸上门来,在太湖水盗间这种行为摆明了是死约会,怎么可能还给对手机会翻盘?如果现在服了钦,袁雄被抓,自己就大势去矣。

他立即吼道:“袁爷,千万使不得,那个什么铁差带了人悄悄摸上,显然是志在必得,这梁子结定了,袁爷要是服了钦,可要任人鱼肉了。”袁雄别看平时耀武扬威,看着比谁都威风,不过心计本事比起手下不少打手实在差了许多,闻言六神无主地道:“可……可他是钦差啊,如今带了大军来拿我,咱家能怎么办?”东方三少狞笑一声,说道:“袁爷,他说是钦差,谁看到了?咱们只看到水贼洗劫关税司衙门呐,只要把他们全杀光,嘿嘿,袁爷不是说京师的公公对他很不满意么?到时给公公们送些银子,咱们替他们除了大害,他们还能不保着咱们?”

“杀钦差?”袁雄吓了一跳,那和杀官造反有身么区别?可是东方三少说的也有道理。他仔细琢磨了半晌,眼神中渐渐闪出凶光,不错呀。司礼监地公公们对姓杨的把若眼中钉,他在朝中根基尚浅,只要把他弄死。有司礼监和东厂撑腰,就算是皇上,难道会为了一个死人和钱过不去?

他迟疑一下道:“你有办法?不知钦差带了多少人来,拒捕杀官可是死罪,万一不成……。”东方三少嘿嘿一笑,说道:“袁爷放心,这是他们自寻死路,咱们不费一兵一卒。我就能把他们全送进湖里当王八”此时那些拿着火锐的打手还在四面八方胡乱地放着枪,东方三少一指芦苇丛道:“袁爷,我们放火烧他娘地,这四周地芦苇丛只要一点起来。管教他们有死无生,逃都无处逃!”袁雄瞧了瞧那密密匝匝的苇丛一眼,犹自有些迟疑,东方三少道:“袁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干吧!”

袁雄跺了跺脚,尖声干嚎道:“水贼冒充官兵打劫关税司,小地们给爷爷放火,烧死这群兔崽子”杨凌等人趴在芦苇丛中。忽地一阵呛人的烟雾飘来,抬眼望去,请烟皋泉,散方隐现劈啪之声,柿彪失声叫道:“不好,袁雄放火了!大人,怎么办?”

杨凌也吓了一跳,一听枪声已停,急忙站了起来,这一站起烟气更加呛人,前方百余米外熊熊烈火己燃起一丈来高的火苗,此时的风向是从湖上吹向这边,火苗子已横扫过来。那密密匝匝的芦苇燃起,火势岂是人力可抗?杨凌想不到利用芦掩护靠近,竟会被人发觉,继而袁雄竟敢放火烧人,他急忙叫道:“快,快撤,马上往回撤”

这些人走进芦苇丛已不下五里地,徒步逃是怎么可能,大火燃起火未到烟已至,那浓烟就足以将人熏晕,将炙人的大火一到……官兵只跑出三百多米,风已将浓烟送至,呛的人咳嗽连天,脚下顿时奔跑不力。许多人都绝望地停下了脚步,连一向智计多端,悍不畏死的柳彪也停了下来,脸上一片惨然。杨凌哈着腰一阵咳嗽,然后咬紧牙关,绝望地看着天空,他心里痛悔不已:这连绵无际地芦苇丛,本来是最好的掩护,可如今却成了无法逃避的死亡之网,怎么办?要这近千条人命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葬身于此么?可是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改变风向?风向?风向!杨凌定定地想了片刻,忽地大叫一声,欢容满面的跳起来道:“所有人听着,立即砍割芦苇,给我割出一道隔火线来,快!就以这条小河为界,马上动手!”

柿彪绝望地道:“大人,你不知这火地厉害,纵然砍出条数十丈的隔火带来,只凭那烟也能把我们话话熏死,没有用地”杨凌哈哈大笑道:“烟要风来送,无风自然活,你们赶快动手砍出条防火带来,越宽越好,本官自有办法借得东风!”柳彪半信半疑,可是见杨凌一脸镇定神色,受其感染,也恢复了分信心,可他自己信了,如何让这千百名官兵相信柳彪灵机一动,立即抽出刀来向左右喊道:“大家立即砍伐芦苇,开出一条防火带来,铁差大人向张天师学过借风之法,必可救得大家性命,”现在如果下道圣旨告诉这些官兵说他们死不了,也未必有人肯信,可是这些番子,官兵一听钦差大人和张天师学过法术,能借风救人,顿时再无怀疑。可不是么,前些日子海宁大战倭寇,钦差大人就和张天师并肩站在观潮台上,天师神通广大,如果教过铁差大人法术,借个风应该不难吧?

所有的人都玩命儿地砍起芦苇来,每个人控制着一丈方圆的芦苇,前边一个抨着刀横扫六合,后边的官兵就将齐根儿倒地的芦苇全堆放起来。开出一道宽约六十米的防火带时,烟气已越来越浓,越来越呛,人的鼻孔,喉咙里全是呛人的烟灰,再也无人能挥的动,砍得断芦苇了。杨凌指着火起地一侧道:“还差最后一步,把砍下的芦苇全堆过去,堆到芦苇丛边,放火点燃,本钦差要施法了”那些官兵已经没有精力思考为什么自己也要点火烧荒,这样做会不会死的更快了,他们鼓起最后的力气,眯着熏的沫泪的眼睛将芦苇堆过去,引燃了芦苇堆然后纷纷跑回来。杨凌的嗓子也已经哑了,他沙哑着嗓子大声叫道:“传下令去,所有人全都趴下,用河水浸湿衣衫捂住口鼻,火势不消千万不要站起。”众官兵在砍伐芦苇时,早已用撕下的衣角浸湿了系住口鼻,此时跑到河边再浸湿了系好,横竖八地趴在河边。

有一些不放心的官兵忍着泪抬头去看,只见点燃的芦苇燃起冲天烈火,扑过来的浓烟更加给人,但是这种情形只持续了片刻,然后那火苗和浓烟就不再向这个方向卷动。虽然轻风仍是吹向这边,但是大团的浓烟和烈火反向另一端燃火处卷去,好象彼此吸引着一般,此处的烟气顿时淡了不少那时的人不知空气流动和冷热的关系,瞧了这诡异的场面不禁又惊又奇,虽然那位钦差大人也蒙了脸趴在河水里,根本不象是在作法,但所有的人都相信钦差大人真的对那火施了法术。求生获救的信心顿时大擂。

袁雄站在关税司外,看着大火吐着烈临席卷一切地向行冲去,不禁哈哈大笑,他的衙门在周围设了防火带,但是一旦整个芦苇荡燃起,也同样抗拒不了那股浓烟,好在这落雁滩周围杏无人烟,而且也从不会发生四面起火的特形,倒不虞此虑,如今三面火起,只有自己这一面在风向处,那些官兵匿身芦苇丛中还想话命么?

就在这时,一缕缕呛人的烟雾飘了过来,把袁雄吓了一跳,他急忙叫道:“怎么回事?变了风向么?”一个税吏跳着脚儿地蹦起来,慌张地大叫:“糟了糟了,袁爷,大事不好,码头方向起了大火,芦苇荡烧过来了。”

袁雄大惊失色,急忙扭头一瞧,可不是,熊熊烈火自码头方向扑天盖地的卷了过来,这一侧的芦苇全长在浅浅没过脚背的湿泥搪中,芦苇潮湿,所以一烧起来那烟气更加辛辣呛人,火势还远,那股窒息的味道已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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