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那老板明显不信,喝醉的人哪里这么安静,只有喂了药的才会这样。
他在这里做了好多年了,有些男的抱着女孩儿开房间时,那女孩儿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一看就是被下了药了,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今个儿倒是让他大开眼见,居然是个女的拖着一个男的来。
那女的看上去小小一只,估计是未成年,不过未不未成年倒是无所谓,反正来这种地方的基本上都是未成年。
没钱住酒店,但是又架不住男人的哄骗,结果就找这种地方。
聂然看那位老板趣味盎然的用目光打量着霍珩,她从霍珩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直接丢在了柜台上,“现在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厚厚的一叠钱最起码有两千块,见钱眼开的老板这下哪里还管强不上强上的问题,连连点头,然后双手奉上了房间的钥匙。
“真的,真的!请,楼上请!”
聂然很是艰难地托着霍珩一步步地走向了二楼。
好不容易把这位重的和死猪差不多的男人丢进了床里后,她急忙锁好了房门,然后重新将霍珩的西装和衬衫脱了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脱霍珩的衣服。
只是这次却没有了第一次那样悠闲的欣赏着他的身材。
因为他伤的实在太重了,就是到现在,他的肩头还在流血,源源不断,像是要把整个身体的血全部流空一样。
聂然将他翻了个身,露出了背部。
肩头一个血窟窿赫然出现她的眼前。
当初要不是霍珩替自己当了这一枪,现在躺在这里的就该是她了。
不过,她宁愿是自己躺这里,这样总好过架着他上楼梯。
实在是太累了,简直要断气了。
聂然打算去洗手间洗了几条刚去小超市买的毛巾来给他擦血迹,可才刚要走,就听到霍珩眉头紧皱着,无意识地在床上呢喃着,“聂然……别走……不,快……快走……”
聂然站在那里,看着躺在床上的霍珩胡言乱语着,一会儿别走一会儿快走的,冷着脸没好气地道:“走你个头!”
她用热毛巾将他肩头的已经凝固的血迹擦拭干净后,拿出从超市买的美工刀用酒精棉花消毒好后,打算把肩头的子弹取出来。
没有麻醉剂可以注射,只能趁着他昏厥的时候动手了。
聂然刚举起手里的刀,但刚接触到皮肤,那锋利的刀刃就停了下来。
刚才他说过话,属于半昏迷的状态,如果才动刀他突然就醒过来就不好办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将一块毛巾塞进了霍珩的嘴里,然后在他耳边冷声地说:“我要把子弹给你取出来,你别动,熬过去,听到没!”顿了顿后,她又补了一句,“我还欠你两次,你得活下去,我才有机会还!”
侧脸趴在床上的霍珩听到最后那句话后,眉头皱了皱。
聂然不确定他这是无意识的皱眉,还是听到后的反应,但只要有动静就行。
再次用酒精棉花擦拭了下刀,接着刀片毫不犹豫地从他的肩膀伤口上一刀下去。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霍珩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到底没有麻醉过,人的神经反应还有,但到第二刀的手就霍珩就平静了很多。
聂然知道他忍着,于是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很多。
她的手很稳,即使没有做过医生,但毕竟杀过那么多人,知道人身体每个部位的致命点。
所有出血点她都尽量的避开,可无奈霍珩实在伤的太深,而且子弹的高热度将他肩头的肉都烧焦了,必须要把这些肉割掉,这样才能继续划开伤口找到子弹。
这期间血不断的往外涌,一共买了两卷的纱布,现在一卷半已经用完了。
没有人给他输血,手术期间又流了这么多,说实话聂然真的觉得这家伙会熬不过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她看到了钉在他肩头里的那颗子弹。
她很是冷静的用镊子将肉里面的子弹给取了出来。
在看到那颗子弹完全脱离了霍珩的身体后,她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只是……
虽然看上去危险已经过去了,手术也很成功,但是子弹没有从肩头穿过而是卡在骨骼上,这很容易反弹,造成第二次伤害。
没有X光可以照,聂然无法确定霍珩的骨骼伤害,只是暂时简单的包扎处理,希望他到时候能够自己清醒过来。
她坐在一边,将一切药品器械全部收拾干净,不留下痕迹后,这才拿起霍珩西装口袋里的电话想要给阿虎拨过去。
可等找到了阿虎的号码后,聂然的手却停留在了手机屏幕上。
刚才他自己带过去的手下都能给他埋雷,阿虎能相信吗?
聂然可没忘记当初阿虎表面听着霍珩的命令,却暗自烧死自己这件事。
霍珩现在躺在这里生死难料,万一到时候阿虎心生歹念一刀结果了他,那自己这通电话不就是变相的引狼入室?
聂然想了大半天,依旧没有想到一个可靠的人选。
最后只能自己个儿找了把椅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他醒过来。
看着他昏睡的样子,聂然忽然想起了当时在海岛上,霍珩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床边等着自己醒过来。
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啊。
她双手环胸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地休息着。
刚才又是救人飙车,又是陪着霍珩历经了一场生死,接着还替他把伤口处理了,说真的聂然感觉到些许的疲累。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安静得只听到挂钟走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聂然忽然感觉到床上有了些许的动静。
她睁开眼看去,果然霍珩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他眼底清明,神色冷峻,可在看向聂然的那一瞬,目光却像是不认识她似得,警惕而又戒备着。
聂然知道,这是做卧底的正常反应。
做卧底的人必须需要时刻警戒着,哪怕是睡觉依然如此,所以现在的他在昏了这么久,又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醒过来,他的下意识会让他的大脑在第一时间内高度紧张起来。
“你醒了?”聂然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之类的情况。
霍珩在彻底看清楚是聂然后,明显戒备的神情松动了些许,低哑着嗓子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鬼门关。”放下心来的聂然知道他这是熬过来了,不耐地回答。
霍珩闭了闭眼,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丑。”
聂然听到他的话后,这才有心情环顾了一圈屋内的陈设。
的确,那灯光是专门给小情侣调情用的,昏暗而又带着霓虹的色彩,如果平躺着看的话还真有那种异世界的感觉。
“你不想去医院,酒店人太多,我怕你身上的伤会被发现,所以只能带你来这种宾馆。”聂然刚说完,像是为了验证她嘴里所谓的‘这种宾馆’是哪种宾馆后,隔壁的房间里响起了女人一阵奇怪的低吟。
“唔……嗯……啊……”
那一声一声清晰地从隔壁传了过来,使得他们屋内的氛围也变得古怪而又诡异了起来。
紧接着没过两分钟,那边再次以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吼作为结束。
那女人似乎并不满意男人的持久力,低低地责怪着,“你讨厌!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妖女叫的,那声音简直要把我的魂儿都叫出来了。”
隔壁房间的那对男女还在继续嬉笑着。
聂然看到霍珩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小宾馆的确是情侣的最佳地点。
而且也不是她躺在这里听着隔壁的声音,所以她很是淡然地说道:“你暂时忍忍吧,子弹已经被我取出来了,但是你现在失血那么多肯定是爬不起来了。”
但没想到即使已经虚弱到躺在床上爬不到的霍珩这时候居然还能耍流氓。
“如果能像隔壁那样,我宁愿爬不起来。”
聂然冷笑了一声,“你既然醒了,还能耍嘴皮子,那我也应该不用留下来了。这个房间我付了钱,你可以住到明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阿虎来接你,我都没意见。”
“你要走了?”霍珩这时也收敛起了笑,小小地拧起了眉头。
“嗯,你已经耽误了我太久的时间。”
她刚才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聂熠的惩罚早就已经结束了,还有司机李叔说好去接自己,看到自己不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着急的去警局报失踪。
这一切她都要去处理才行。
霍珩躺在床上看着她重新将帽子戴好,把外套穿好,一副准备就绪要离开的样子。
他知道,这一刻总是要到来的。
本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聂然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现在拖了这么久,已经是一份奢侈了。
“好,路上小心。”他声音嘶哑,比刚才更为艰难的和她说了这么一句。
但聂然并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不舍和复杂,拉开了门就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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