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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只怕他已经出门,两人正好错过了。

这样分心开车,一不留神就差点闯过一个红灯,悻悻的踩了刹车,收起电话,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

这个时段的红灯总是很长,眼看着身后的车子很快排成一条长龙,路边的公车站更是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来一辆大巴,黑压压的人头立刻一起往上面挤。

直到她看见一个本来站在公车站前的女孩子,忽然毫无征兆的往马路中间走去。她穿着一条单薄的白棉裙子,整个人瘦得好像一缕幽魂,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似的。

指示灯闪烁了两下,雷允晴已经把手放在离合上,准备发动车子,可是那个女孩依旧在往马路中心走,仿佛周边的一切全然没有看见。

她疯了吧?在马路上玩心跳很刺激吗?

雷允晴嗤了声,不打算理会这种无聊的游戏。可是她还没把车子开出原地,突然又狠狠的一脚踩下刹车——那个女孩,竟然根本没打算停下,就在这绿灯底下,毫无知觉的走到了她的车头前!

雷允晴气急了,拉开车窗直想骂人,谁知那女孩转过脸来,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就如一片飘叶般,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雷允晴彻底愣住了。

不是因为她倒下的这一举动。而是因为那一眼,她分明看到了,那张脸,是乔佩!

*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雷允晴的脑袋里,却只剩一片空白。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刚刚拨出的一通电话。电话终于通了,陆子鸣接起来也只说了一句:我马上来。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看着那一点最后一丝晚霞,慢慢的淡下去,淡下去,直到那漂亮的绯红色,变成紫色,深蓝色。马路上华灯初上,一眼望过去,如同水晶的长龙,茕茕不见终点。

这城市的夜色这样美,可是星辉却支离破碎,晚风吹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暖意,直到医生走出来对她说:“我建议把病人转到妇产科。病人的体质很差,孩子有可能会保不住。”

她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都被冻僵了,只是茫然的看着医生的脸。

医生又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她不知道说什么。正好这时,走廊上的脚步声打破了她脸上的尴尬。陆子鸣跑过来,看到她,脸色同样难看。

她很快的低下了头,只是不敢看,怕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欺骗。

医生见到有人来,又问了遍:“谁是病人的家属?”

陆子鸣一声不吭的把单子接过来签了,医生仿佛默认一般,训诫他:“老婆怀孕了身体还这么差,你当老公的都没有关心过她吗?”

陆子鸣还是沉着脸不作声。

雷允晴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在外面等你,你处理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她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像是一口古井,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已经走开两步,忽然又停下,继续说:“别待的太晚,免得奶奶担心。”

三十四,你别动她

她走出急诊部,才终于得救般的大口呼吸起来。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大股大股往鼻子里窜,她觉得自己也是病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渗过皮肤,钻入血脉里,然后,一点点凝固,风化,碎裂成很细很小的碎片,扎进人的眼里,也扎进人的心里。门诊外头人声嘈杂,晚饭时间了,还有这么多人排队挂号,她才知道,原来每天有这么多的人生病。

她急切的走出去,等走出医院大门才若有所失的又回过头去。妇产科在二楼,她抬头,记不清是哪扇窗户,也许还会有他们的身影剪在窗叶上。雷允晴突然觉得,也许她就要失去什么了,或者她从来没得到过,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她在原地徘徊了大约有两分钟,终于举步,朝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门铃欢快的响起来,年轻的服务生正在往电磁炉里放关东煮,四处飘香。角落的用餐台上,一对小情侣腻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细碎的笑声时有传来。还有一名大学生模样的,一手捏着包子,另一手捧着四六级单词。

她用手按了按胃,酸酸的,有微微的刺痛,可是什么都不想吃,胃里像塞满了石头,沉甸甸的。她最后走到收银台前,要了一包软玉溪香烟,收银员把零钱找给她时,她想了想,又说:“两只叉烧包,一杯豆浆。”

包子装在塑料袋里,热腾腾的还冒着白气,她走回去,坐在医院前面的花坛上,一点一点慢条斯理的撕开烟盒。她在外人面前很少抽烟,应酬时偶尔有人递烟,她只笑着说“不会”,毕竟没人会怀疑女士。

以前她一直抽下面送上来给父亲的特供,为了迎合父亲的口味,选的烟丝都是很烈。后来被父亲发现,禁了她的烟。她就托朋友从烟厂里弄一些烟丝,自己卷来抽。细细长长的一根,没有过滤嘴,夹在指尖,轻轻吞吐,动作妖娆。最初觉得好玩,抽了一阵,但并不上瘾。有次老二从她这要了支烟,还没抽,放在鼻端嗅了嗅味道,眼里就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后来他拿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语气带着几分犹疑:“姐,你可真人不露相啊,这么烈的烟我都不敢沾。”

正想着,不知何时,陆子鸣已经站在她面前。他走路的脚步很轻,她完全没有听到,等抬头时,不由轻轻的“呀”了一声,而后垂了眼,问:“她没事了?”

陆子鸣没回答,视线却落下来,滑到她指尖夹着的半颗烟上。她不知怎么就心虚了,仿佛被人窥了隐私,讪讪的在身后掐熄了。

他走近一点,声音很淡:“什么时候学会的?”

她嗤了一声:“你忘记了?还是小时候你教我的……”

他脸上的神情茫然,显然已是不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可是脸色却异样的难看:“这么说是怪我教坏你了?”

她不想与他就这件事争论下去,把身旁还盖着盖子的热豆浆递过去:“喝吧,还热着。”

他没接,只望着她手中的烟,说:“拿来。”

她愣了下,不情愿地递过去。细长的烟卷,已经烧掉大半,剩半截熄了,露出一截短短的烟灰。正要说话,没想到他已经叼起剩下那半截烟,掏出打火机,腾地一下,蓝色的火苗阻隔了她的视线,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呆呆的看着他在她面前吞云吐雾,隔了一会,皱着眉,平静的对她说:“戒了。”

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她不由就动气:“别把我当茵茵。你凭什么管我?”

他头一回看到她暴跳如雷的样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声音却依旧冷淡:“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必拿自己出气。”

她只觉得好笑,可是明白其实是不甘心。终于忍不住问出来:“陆子鸣,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的错你也能犯?她怀孕多久了,你不要跟我说你也不知道!”

她很少这样在外面失态,就算是质问,音量也并不大。他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之前我的确不知情……直到上个礼拜,她来找我,说怀了我的孩子,求我救她父亲……”

她才想起母亲之前在电话里暗示她的话。一切来得这样巧。

陆子鸣见她不作声,走上来想拉她,她退了一步,还是沉默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你开车来了吗?我们回去再说。”

她又看了眼医院,终于妥协,把车钥匙递到他手中,然后看着他在停车场开车,倒车,慢慢的停在她身旁,用期待的目光望住她。夜色很重,星光很淡,一切都那么模糊,仿佛梦境,那么的不真实。她只希望,一切真的只是场梦,就在不久前,她还沉浸在几乎触手可及的幸福中。

她平息了一下心情,拉开车门问:“你安排她住院了吗?”

陆子鸣坐在驾驶位上,一边盯着后视镜倒车,一边说:“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阵,她刚睡了,我就没吵醒她。等她身体好一点,我再给她安排地方。”

她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你难道打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陆子鸣怔了下,车子还没开出几步,又“戛”的刹在了路边。从这个角度,看得清他攥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你头脑发热不要紧,不要拉着她一起去死。”

他终于抬起头,艰难出声:“我知道该怎么做。”

雷允晴嘴唇微张,还想说什么,可是嘴里只有一片苦涩。凭什么她要去扮那个恶人?只要她把乔佩的住院病房号透露一点儿给老太太,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心想事成。

他却像猜到了一样,转过脸来看着她:“囡囡,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她隐约猜到了七八分,并没有直接答应,只道:“你先说。”

“不要去动她。”他说得简洁,话音里却透着一股果断和狠厉。她平白他不是在请求她,只是在警告她。而他的目光,依旧深邃如海,密密的将她包围,让她毫无退路。

雷允晴苦笑了一下。不管是陆老太太,还是母亲,甚至茵茵,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都不会放过乔佩,而最不想这孩子生下来的人,一定是她。可她没有那么傻,还不至于冲动到亲自去动手,他又何必非要逼她答应呢?

见她犹豫,陆子鸣又说:“她瞒着我,一个人怀着孩子三个月,过得很是辛苦。我亏欠了她很多,也亏欠了你。囡囡,你相信我,等过一阵子她身体好一点,我就会去劝她把孩子拿掉……可是,我不希望动手的那个人是你。你懂吗?”

三个月……那该是他刚回国的时候了。她终于明白,婚姻和爱情一样,无法强求,不是你的,永远也求不来。就像她以为她已经摘到了幸福的果实,可是一切来得突然,轻而易举的就毁掉了她的一切。

她觉得很累,扭过头去,哑声说:“好,我答应你。”

三十五,心不在焉

这一路难得没有堵车,陆子鸣把车开到陆家宅子外,并没有将车熄火。两人沉默的坐在车上,过了一会,他低声说:“谢谢。”他并没有看她,只是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

雷允晴不做声。隔了好一阵子,才动手开始解安全带:“我还是搬回去住一阵子,等你把事情解决了……”她说不下去,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才算解决。就算乔佩把孩子拿掉了,他们之间就能真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她还能心安理得的嫁给他吗?

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哽咽了,不想被他发现,她很快的打开车门,先下车走掉了。

身后,陆子鸣攥紧了方向盘,还是一动不动。

进了屋发现大家都已经吃了晚饭,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柳嫂见两人回来,殷勤的的招呼他们过去吃甜品,雷允晴只推说刚吃过,没有胃口。

其实她连晚饭都还没吃,至于陆子鸣有没有,她是不知道了。

老太太正端着本影集,兴致颇高,招呼她过去,说:“看这家影楼送来的样本真不错,你们还没拍婚纱照吧?这上面奶奶可不是老古板,一辈子一次的事,可得拍的漂漂亮亮的。来看看,喜欢不?”

陆子茵也跟着起哄:“晴姐穿这身准漂亮。”

她扫了一眼,只觉得意兴阑珊:“都好,奶奶觉得好就行。其实我……”刚一开口,却被陆子鸣握住了手,他的手冰凉,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望住她,她就怎么也说不出“搬出去”的话来,最后只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有点累了,想先上去休息下。”

老太太也体谅她刚回国,嘱咐她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却在上楼时不期然撞见刚敷了面膜的芸姨。隔着白色的一层如同面具,看不出她的表情,她的话也让人无从猜测。

“小晴是有福的人啊,这么大事都能化险为夷,回来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她冷了声音:“芸姨是想说我大难不死吧?”

“呸呸,别说那不吉利的字。你和子鸣哦好事就要近了,我这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准备,这镯子就当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她说着,竟真从身上掏出一只翡翠镯子,通体碧绿,却是上等的成色。

雷允晴推拒着:“芸姨不必破费,老太太已经送了镯子……”

“呦,得了老太太的宝贝,看不上我这破东西了呢。”

芸姨的话还是那么尖利,她不想再纠缠下去,顺手抄过镯子:“那就谢谢芸姨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来,我帮你戴上。”今晚的芸姨格外殷勤,握住她的手,亲自将那镯子套在她左手手腕上。

回房后,看见她的行李箱靠在角落里放得好好的,衣服什么都被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在衣柜里。不知是柳嫂做的还是陆子鸣。

有点心酸,没想到刚回来又要搬出去。

她把皮箱拉出来打开,坐在床沿上,又一件一件把衣服往里塞,收到一半时陆子鸣上来,看到她这举动不由一怔,撑圆了眼睛问:“雷允晴,你这是做什么?”

她没抬头,只冷冷的说:“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一点时间。”『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看奶奶这么高兴,你忍心让她难过吗?你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要搬出去,难道奶奶就不会疑心?”

她被他握住的手腕蓦地一颤,像是被火灼着了,猛的抽了出来,“啪”一声,响亮清脆,打在他的脸上。

她爱他,从小敬重他,把他当哥哥一样,恐怕连她自己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抬手打他。

陆子鸣显然被打懵了,雷允晴也觉得自己的掌心火辣辣的疼起来。可是痛都不及心疼。

“你就这么为她着想?”情不自禁就吼出这句,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上涌。她一说完,就立刻背过身去,死死咬着嘴唇,在心里默念:我要坚强点……我要坚强点……我要坚强点……

室内死一般的宁静,隔了好半晌,陆子鸣才说:“对不起……”大约也是察觉他话里的不适宜。

“你要保她,要瞒着奶奶,瞒着所有人,那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帮你!”她打断他的话,狠狠说:“陆子鸣,你不可以欺人太甚!”

她说完,摔上门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终于肆无忌惮的大声哭起来。

“囡囡……”起初,他还在浴室外敲门,后来就没了声音。

她哭到天昏地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扶着双膝慢慢站起来。从她记事起,就没有哪次,让她哭得这么久。最伤心一次,也不过是小学时路过操场不小心被篮球砸了头,又是痛,又被小朋友嘲笑,当时她一个人躲在角落哭了好久,最后头上顶着老大一个包回了家。

可如今呢,她连回家都不能。不想开门,看到外面那个男人,可是看不到他,又觉得心慌,总是抑制不住的去猜测,他会去哪里呢?这么晚了难道还去陪在乔佩身边?

走出浴室,他果然不在房里了。她哭得双腿发软,双眼浮肿,靠着柔软的枕头,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眼睛肿得像两只大水泡,她难受得撑了撑,凑着晨曦的微光,看见陆子鸣合衣躺在卧室的沙发上。他那么高的一个人,躺下来就显得太长,沙发都不够他睡的,整个人蜷成一团,也没盖什么东西。眉心微微拧着,显然睡得并不舒服。

她不知不觉就看出了神,直到陆子鸣睁开眼来,与她四目相对。

她尴尬的别开目光,听见他嘶哑的声音:“醒了?”

“嗯。”她站起来,绕过他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见他也换了衣裳,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他昨晚没睡好,漂亮的桃花眼里也布满血丝,下巴上生出青的胡茬,见她出来,就进了洗手间,里头传来电动刮胡机的嗡嗡声。

雷允晴难受的按了按额头,梳妆镜里,那一张脸可谓悲壮,肿成核桃般的双眼,如何化妆也掩饰不住。这时陆子鸣正好出来,弯下身在她旁边的抽屉里找梳子,从镜子里正好能看见他的下巴,干净的皮肤上多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不仔细看难以发觉。

大概是心不在焉吧,竟然能被刮胡机割到。

她想他们俩今天可都算狼狈的,一会要怎么下去见奶奶。

幸好客厅里只有柳嫂在摆早餐,老太太还没出来。雷允晴便寻了个借口说:“柳嫂,我今天去公司请假,不好迟到,你帮我把早餐打包了我带在车上吃吧。”

她这么一说,陆子鸣立刻跟上说:“我送她。”

俩人迫不及待的出了陆宅,连柳嫂都没来及看清他们一眼。等到了车库,雷允晴终于停下步子,转身对陆子鸣说:“医院好像和我不顺路,我还是自己开车走吧。”

被陆子鸣拉住了她的手:“囡囡,你别这样。”

那要她怎样呢?没心没肺傻子一样还继续做烂好人?有谁来告诉他,她根本不是什么圣人,不想做好人,不想包容一个背叛自己的丈夫!

这时,柳嫂却从屋子里追出来:“说好的带上早餐呢,怎么就出去了。”边说边把打包好的早餐盒往她手里塞:“多少吃一点,不吃早饭会得胃病的。”

当着柳嫂的病,他们俩再闹也闹不起来。雷允晴接过早餐,乖乖的上了陆子鸣的车。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陆子鸣看似专心开车,却好几次差点在错的路口转弯。最后,车子终于停在她公司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被他拉住,把早餐盒递到她手里,说:“递完假条在公司等我会,我来接你。”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大楼自动门后。

三十六,讨婆婆欢心太难

上司非常理解她的情况,给了她一个月的大长假,算是婚假,还笑着说要吃喜糖。同事们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什么时候办婚礼,她只得一一敷衍。

办完休假手续,再也等不到陆子鸣来接她,自己先去了马路对面的打车点。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亮得晃眼,她正走神,便听见有人叫她。

陆妈妈开一辆沃尔沃,正摇下车窗看着她。

忙走过去,恭谨的叫一声:“平阿姨。”

她瞧了眼身后:“发什么呆呢,没开车来?”

“哦,早上坐的子鸣的车。”

她便直接问:“那子鸣不来接你?”

雷允晴神色一黯:“他还有些事情要忙。”

陆妈妈打开另一边车门:“上车吧。”雷允晴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陆妈妈曾经发誓再也不踏入陆家门,她这是要回陆家,怎么好让她送。

她却说:“听说你和子鸣要办婚礼了。不介意的话,来陪我吃顿饭吧。”

婆婆的邀请,她自是不能拒绝。乖顺的上了车,问:“平阿姨想去哪吃饭?”

她倒了车,将车头打向另一个方向,才说:“过去我是不赞成你和子鸣在一块儿,不过既然他坚持,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要你们俩过得好,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若论媳妇,你将来肯定是会孝敬我的。所以,还不改口?”

雷允晴愣住了。她一直以为陆妈妈是不喜欢自己,当初才会不接受她。如今这番话,却是坦诚中肯。也许她才是最了解陆子鸣,也是真心为他们二人着想的。

乖顺的叫了声:“妈。”

陆妈妈笑了笑,车子开过一家超市,雷允晴忽然说:“妈,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买了菜回家自己做吧。”

陆妈妈眼里微露讶异,却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已将车倒进停车位。

下车时,雷允晴才发现陆妈妈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套装连衣裙,黑色高跟鞋,打扮的时髦而得体,只是站在生鲜区挑牛肉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得不说,陆妈妈是一个很注重气质仪表的人。她有钱,却寂寞。雷允晴没想过,这样的人,最后会输给芸姨,到头来连一个能陪自己吃饭的人都没有。

有些心酸,她仿佛从陆妈妈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如果乔佩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那么她该怎么办?

正发愣,手机响起来,是柳嫂,问她中午是否回去吃饭。

她看了眼身旁的陆妈妈,随便找个理由说不回去了。挂了电话,发现陆妈妈已经站在冰鲜柜前,拿着一盒一盒的冷鲜牛肉对比。

“以后不回去的话,记得提前打电话。不然老太太会不高兴。”陆妈妈头也没抬,话却是对她说的。

“我知道了。”雷允晴点点头,走上前,接过陆妈妈手里的牛肉:“妈,我来吧。”又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陆妈妈退到一边,擦干净手,看着雷允晴在生鲜区熟练的挑拣肉制品,海鲜,问她:“你做过这些?”

“读大学的时候有时会烧给自己吃,就跟李婶学了一点。”

陆妈妈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在收银台前结账时,两个人抢着要付钱,最后雷允晴笑着说:“以后还想去妈那儿蹭饭呢,这让我下回还怎么敢?”

陆妈妈怔了怔,却默默的收回了钱夹。从这个角度,分明看到她眼里的高兴。

其实,这么多年,丈夫不在身边,又不可以离婚,一个女人,也是很寂寞的吧,有时连吃饭都没有人陪。儿子、媳妇能常常来陪自己吃吃饭,她一定也很高兴的,只是她从来不会表露出来,平家教导女儿永远都是端庄有礼,沉静淡定,在雷允晴的面前,她就永远是个冷静的长者。

一回到家,陆妈妈就进屋去围上了围裙,没想到她会亲自下厨,雷允晴反而帮不上什么忙,将买回来多余的菜塞进冰箱里,听见陆妈妈在身后说:“对了,都没问你喜欢吃什么菜,买的全是子鸣爱吃的。”

“没关系,我不挑食的。上回的菜就都很合胃口。”不过上回应该是家里的佣人做的吧,她还没看过陆妈妈亲自下厨。想起上回陆妈妈还对她冷淡客气,这次却亲自下厨做菜给她吃,心里盛满了淡淡的欢喜。

“对了,你最近跟子鸣怎么样?我听说他追你追到日本去了,感情应该还不错吧?”

雷允晴的身子一僵,幸好是背对着她,脸上的尴尬不会被看到。顿了顿,说:“挺好的,在准备婚礼。下回叫子鸣一起过来陪您吃饭。”

“呵呵,这就好。”陆妈妈笑着说,“喏,那个芹菜,拿去洗洗。”

“好。”她站起来,捋起袖子,把芹菜放进水池里。洗得差不多了,问:“妈,要切成段吗?”

“我来吧。”陆妈妈正要接过她手里的芹菜,忽然目光一滞,脸色僵硬的站在原地。

“妈?”雷允晴诧异的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只见陆妈妈很快变了脸色,转过身去,将手里的抹布狠狠丢进水槽里,溅起的水花印在她昂贵的套装上,她毫不心疼,转身走出了厨房。

顺着她的眼神,将目光停在自己手腕上。雷允晴怔住了,反应过来慌忙跟出去,却见陆妈妈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狠狠的摔上。

她当然不能再去敲门了。刚刚还完满和谐的婆媳关系,一瞬间就破裂了,她想她已经知道原因是什么。

手指顺着手腕抚摸上去,那里套着芸姨昨晚送给她的镯子。陆妈妈一定认得这镯子,或者这镯子上有故事。也许陆妈妈是认为她已经被芸姨收买了,认了芸姨做婆婆。

怎么可能呢?子鸣和芸姨的关系这么差,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芸姨站到一边。

正踌躇着,陆子鸣的电话恰巧打进来,问她:“还在公司吗?我去接你。”

她叹了口气,说:“我在你妈这。”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问她:“你一个人过去的?”

“嗯,在路上碰巧遇着了,就过来陪妈吃顿饭。”

“那你等等,我现在过去。”

收了线,望着陆妈妈的房间,依然房门紧闭。她要怎么化解这个误会呢?

厨房里火还没熄,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转身回了厨房,将没做完的菜继续吵了。

陆子鸣上来的时候按了门铃,惊动了陆妈妈。她果然从房里出来,看到客厅一桌子的饭菜时先是一愣,接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子鸣。

“怎么过来了?”说话时目光却看向雷允晴,她当然猜到了是雷允晴搬来的救兵。

“来陪妈吃饭呀。好怀念妈做的炒牛柳了。”

“今天这一桌可不是我做的。”

“那就跟妈一起试试,看我给您找的这儿媳妇的手艺过不过关。”

陆子鸣哄起女人来果然是有一套,三言两语就把陆妈妈哄得眉开眼笑了。

雷允晴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进厨房拿了碗筷,边走边说:“开饭了。”却在放下碗筷时,不经意的往边上一摔,陆子鸣眼疾手快就要拉她,却被她一个眼色瞪过去,生生的收住了手。

“咔嚓”一声脆响,雷允晴咬了咬牙,将带着手镯的右手重重砸在墙壁上,手镯应声断开,摔在地上,裂成了几截。

陆子鸣和陆妈妈都怔住了。大约过了两三秒,陆子鸣才冲过去,抓住她的手问:“割到手腕没?怎么这么傻?”

她咬着牙摇了摇头,没割伤,但要生生的把翡翠手镯磕碎,那力道硌得手腕都快没知觉了。

陆妈妈本来不明所以,但听陆子鸣这样问,便也猜到了雷允晴是故意的,不由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做到这地步?”

三十七,你后悔了对不对

陆妈妈本来不明所以,但听陆子鸣这样问,便也猜到了雷允晴是故意的,不由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做到这地步?”

雷允晴抬起头:“妈您误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芸姨送的手镯给摔碎了,回头我自己向她解释。”

陆妈妈不再说话,转身又回到自己房间。雷允晴与陆子鸣面面相觑,慢慢的由他扶起来,坐在餐桌旁。

陆子鸣问:“这镯子是芸姨给你的?”

她点头,只听陆子鸣冷笑了一声:“这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望着那一地碎片,揉着手腕问:“镯子是陆伯伯送给芸姨的吧?”

陆子鸣诧异的望着她,半晌,点头:“那镯子本来是为我妈订做的,到了取镯子那天却被人先取走了,后来我妈看见在芸姨手上……”

她明白的。就像她看到那束深蓝色鸢尾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他车上,那种讽刺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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