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她伸出手,安铭臣就已经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到门口扔了出去。
等他转过身来,黎念正仔细瞧着他的淡定脸色。安铭臣十分大方地由着她看,然后冲她微微一笑:“怎么样,是不是终于被我迷住了?终于发现我比跟你拍对手戏的那个男演员要好看多了?”
黎念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爸妈能生出这样自恋的儿子来,肯定是基因变异。”
黎念在晚饭之前出院。安铭臣留在后面办理出院手续,ada跟在她后面上车,问:“今天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没电了?”
“不是,我打算这两天一直关机下去。”黎念咬着嘴唇顿了顿,拧着眉毛说,“ada姐,你说这两天娱乐版里会不会出现这么一行字,拍戏受伤恋情曝光,黎念火速搭上富商安铭臣。然后又是小标题,传言两人已秘密交往数月。再然后就是正文,洋洋洒洒一大篇,统统都是一派胡言?”
“其实我从昨天中午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俩这消息要是曝光,可比公司炒作狠多了。”ada说得面不改色十分淡定,甚至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我带人带了这么久,这还不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况且又不真是什么坏事。”
然而消息比黎念想象中传得还要快。
当天晚上她和安铭臣同床共枕,但依旧睡不着,又不想翻来覆去弄醒身边人,最后索性轻手轻脚爬起来上网。她翻到娱乐版块,刚刚点开,就发现醒目头条位置上俨然已经是关于她和安铭臣的各种猜测。
标题十分押韵:黎念夜会神秘富商,拍戏受伤疑是假象。
黎念手背撑着下巴,盯着标题十分无语,这个记者怎么就肯定了安铭臣一定是富商?她明明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又怎么就变成了假象?
而正文果然如她所料那般写下了诸多猜测,精彩纷呈让人吊足了胃口。并且还附上了多张清晰度良好的照片,拍摄时间从她出院一直绵延到她和安铭臣一同进入酒店电梯前。
其中有一张是她和安铭臣一起在酒店楼下就餐的情景,角度和时机都把握得刚刚好,正是安铭臣掏出手帕给她擦嘴角的时候。男子眉眼沉静,嘴角分明有一丝笑意流泻,而她则略略低着头,表情虽略有模糊,却明显也可以看出并不抗拒。
黎念撑着下巴瞅着照片里的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笑得那么愉悦。
第 十四 章
十四、
“照片拍得还凑合。”安铭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端着水杯单手掐腰,片刻后皱了皱眉,“文章写得真烂。”
黎念瞅了他一眼,安铭臣微微一笑,在一边捡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探过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必担心。”
“这消息对他们这行来说就是从天而降的馅儿饼,娱记们最擅长闻风而动,死盯着不放是必然。”
其实她还有另一层忧虑。假如舆论再顺藤摸瓜把他俩三年前就已结婚的事八卦出来,再参照她以往提到他都非常清楚地撇清关系,如今却又同进同出的事实,黎念觉得,一场公关危机和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流言蜚语都将是免不了的。
安铭臣却轻轻笑了一下,突然伸出手臂,把她从椅子上稳稳地抱到了自己怀里。
她被他安置在腿上,两只脚离地,只有手抓住他的胳膊维持着平衡。黎念略有不安地扭动,却被他收拢得更加紧。
安铭臣拂开她的发梢,嘴唇印在她的耳后,用舌尖轻轻地触碰,掌心按住她的后背,两个人紧密相贴:“别动。我都没有好好抱过你。”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黎念顿时乖乖地不再动。良久后他才放开,手指卷上她的头发,捏在手里细细把玩,问她:“拍完这部戏后面还有什么通告么?”
“杀青之后要宣传,一周以后还有一个杂志封面要拍,另外还有另一部剧本的试镜,还有一个采访……”黎念歪着头想了想,“总之不轻松。”
安铭臣看着她,再次忍不住咬上她的嘴唇,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我本来想等你拍完戏一起去度假。”
“……”黎念顿了半天开口,“这算是逃跑吧?现在绯闻四起,我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ada收拾?”
“不是,这叫度蜜月。”安铭臣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让小秦跟她一起处理。等国内风声过了再回来,不会有多大问题。”
黎念拧了眉毛看他,安铭臣捏住她的鼻子左右摇晃,淡淡地笑:“明天你回剧组,肯定免不了集体轰炸是不是?我给你补偿怎么样?”
黎念拍开他的手指,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补偿?”
“随便你提,”他依旧是笑,“我有的都可以。”
黎念嗤了一声,也捏住他的鼻子,手指甲嵌进去,上下左右周游一圈,扬着下巴睥睨他:“话不要说太满。我要你的全部身家,包括什么动产不动产。”
“没问题。”他笑得愈发厉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黎念狐疑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一直都挺好说话。” 他低下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狠狠咬了一口,“你的要求什么时候我没答应过?除了之前你说要离婚外。”
黎念吃痛,垂眼去看,却发现自己的真丝睡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扯开了一大片,肩膀全部露出来,胸前春光亦是若隐若现,而他的手指已经顺着她的睡裙下摆悄无声息地探了进去。
安铭臣抬眼,对准她的眼睛,嘴唇再次贴上她的面颊,轻柔又滚烫,声音低低的,沙哑得不成样子:“念念。”
她的眼神闪了闪,抿抿唇犹豫了一下,双臂环上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胛处,稍稍偏头,张口咬住了他的耳垂。
他的呼吸立刻变得紊乱急促。下一秒黎念就被腾空抱起,又被妥当安置在大床正中央。他随之覆上来,捉住她的小腿,一寸寸向上,手指灵活有力,精准地揪出她的每个敏感点,带着刻意的摩挲和挑逗。
她被他抱起来,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安铭臣微微偏头,在她圆润的箭头轻轻地啃咬。
他的力道依旧温柔,观察着她的反应,一点点地深入。黎念抱紧他,还是抵挡不住地低声闷哼。
渐渐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抓住他的手臂,脑子里一片空白,安铭臣操纵整个节奏,虽然体贴,却依旧让人喘不过气。黎念除了承受和低吟别无他法,在最巅峰的一瞬间,她像是被人重重抛起,又重重地摔下深渊,极乐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却还是有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下来。
第二天黎念如之前预料的一样浑身酸疼。她一宿没睡,又被折腾,趴在枕头里懒懒地半点不想动弹。
安铭臣比她醒得早,见她睁眼,微微一笑,掌心顺着她的脊背滑下去,黎念在他触及某个危险点之前及时抓住他的手指,十分干脆地甩了出去。
然后安铭臣在床上坐起来,帮她不轻不重地按着腰和背,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这次他没再有小动作,揉捏的地域十分规矩。
这还是黎念第一次发现安铭臣还有伺候人的本事。她闭着眼,神经在他的按摩下渐渐放松,舒服得几乎快要睡过去。却感觉到他忽然凑近了她的耳边,呵着她的耳廓说话:“等下是我送你去片场,还是再休息一天?”
安铭臣的手掌已经再次顺着她的腰线下滑到某个危险地带,指尖紧贴她的皮肤,然后缓慢温吞地轻刮和摩挲。黎念立刻睁开眼,迅速翻身闪到一边,并且扔了一颗枕头过去,然后飞快下床:“我去洗漱。”
再然后就听到了某个人在身后相当可恶的笑声。
黎念还是头一遭切身经历娱记们的敬业精神。她在出行前从酒店房间阳台向下看,就发现酒店门口已有记者在明目张胆地蹲守;等她拒绝了安铭臣提出的同行独自下了电梯走出旋转门,立刻就遭到一众记者的尾追堵截;然后她好不容易在ada和助理的护送下上了车离开,后面仍旧有记者专用车在追踪不止,连红灯都敢硬生生地闯过去。
ada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接完电话回过头:“张导说片场那边也有记者。”说完笑了一声,“你俩这消息发生得挺是时候,正好是这部剧快要杀青之前,张导等宣传的时候不愁找不到噱头了。”
黎念精神不济,压根没听清说什么,只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靠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偏偏安铭臣的电话又叮叮咚咚打过来,她拧着眉毛接起来,五个字打发:“我困,要睡觉。”
等她说完才发觉这话对着安铭臣说出来是有多么暧昧。于是理所当然听到某人笑出声:“唔,我的错,今天晚上一定让你早睡。是不是被狗仔们追得特别惨?需要我去救场么?”
“你来纯粹就是火上浇油。” 黎念眼看前方就是片场,掏出包里的墨镜戴上,又摸出化妆镜整理妆容,“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那边清咳一声:“等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到了,”黎念看着外面一堆胸前挂着相机的人,皱了皱眉,“回头再说,拜拜。”
从她下车的那一秒起,黎念耳边就不停充斥着“安铭臣”“昨晚”“酒店”“交往”几个词。只因为前一晚那张图片实在是拍得太暧昧,隔了一晚神通广大的娱记们又成功搜索出那个所谓神秘男子的身家背景,于是如今的所有问题全部围绕于对她和安铭臣昨晚一起进入酒店以及对两人关系发展的无数猜测。
有工作人员很快上来疏散记者,黎念一言不发,只是面带微笑匆匆离开。突然有一个记者冲过来,对着她的侧脸一通狂拍,黎念扭头看了他一眼,眉心微微蹙起来,但还是忍住,趁着记者们互相推挤造成的混乱,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直到下午收工ada给她看手机新闻的时候,黎念才知晓那个记者奇怪举止的原因。
这次的正标题依旧十分夺人眼球——黎念安铭臣深夜同住酒店脖颈吻痕曝光新恋情。
黎念的头“嗡”地一声变大。而等她视线下移看清楚照片后,更是瞬间就冷了脸。
文章开头展示的图片比凌晨发布的那一章更加让人浮想联翩:她的耳后俨然一块不大不小的红痕,因为头发被高高盘起,兼之拍摄距离十分近,那片暗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就格外引人注意。
她立刻就想到今日凌晨安铭臣不怀好意地吮着她的后颈,他当时的力道十分大,甚至让她有些微刺痛。
黎念憋着一口气回酒店,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安铭臣正在讲电话,口气十分不客气:“说了我不回去。”
黎念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想偷听,只能怪房间太安静,而对方林子昭的声音又过分的高昂,她即便隔了五米远也照旧听得十分清晰:“安铭臣你无耻!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黎念被这句话结结实实地闪到,差点儿就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生气。而安铭臣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还有秦姨外孙女的满月宴,替我问声好。”
“喂我说你适当玩玩就可以了啊。满月宴那可是半个月以后的事,难不成你这半个月都待h市不回来了?”
“不是。”安铭臣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里的火机,嘴角含笑,双腿交叠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去度蜜月。”
对方有两秒钟的寂静,然后低低地吐出一句“靠”:“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安铭臣,有你的。你可别真忘了瑞尔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心里有数。”安铭臣淡淡地笑,看到她依旧在门口站着,遥遥冲她伸开手臂,“先挂了。”
黎念走过来,忽视掉他的姿态,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安董,你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怎么说?”
黎念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发现里面确实一片坦坦荡荡,就像是的确不知情。她再看下去,安铭臣干脆笑出声来:“到底怎么了?”
她把手机里那张该死的特写图片翻出来,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
安铭臣看了一眼照片,突然笑得十分诡异,但是看到黎念的脸色后又很快收了起来,略略歪了头,慢声说:“我错了。”他把她拉过去,脸上分明带着忍笑,手指作势要抚上她的耳后:“我看看。”
黎念“啪”地一声拍开他的手,眉心拧起来:“安铭臣!”
他果然十分识相地收回了手,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很是无辜地看着她。黎念瞪着那张分明写着“我太冤枉了可我不辩驳我静候您发落”的俊俏脸蛋,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不住嗤了一声。
安铭臣再次尝试抱她,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只好再次收回手。
两人对视,同以往一样,最先沉不住气的依旧还是黎念。她跪坐在沙发上,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轻柔又缓慢:“你不想解释解释么?”
安铭臣的回答从善如流:“家里老头儿以前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女人生气的时候,跟她讲道理就是笨。”
“……”
“红印是我咬出来的没错,”安铭臣稳稳接过黎念扔过来的手机,“但是新闻跟我没关系。你可不能拿以前某些事衡量我的人品。”
黎念忍不住拿脚尖去踢他的小腿:“但是按照木桶理论,最矮的那块木板才决定盛水的多少。你最矮的那块已经跌到地板上去了,你还能指望我怎么相信你?”
安铭臣看了看天花板,慢慢叹了一口气:“一会儿老天肯定下雪,你信不信?因为我实在是太冤了。”
“那如果老天不下雪,不就说明你一点儿没被冤枉?”黎念轻飘飘地瞅了他一眼,突然换上一副如花笑靥,“我等着看您的四月飞雪。”
晚上睡觉前,黎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安铭臣正单腿屈起坐在床头上网,表情很严肃,甚至连眉心都罕见地蹙了起来。看到她走过来,他顺手合了笔记本电脑,冲她微微一笑:“过来。”
黎念瞧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走过去,闭着眼享受独家安氏全身按摩。气氛十分安宁,假如不是冷不丁有她的手机短信声插^进来,黎念趴在床上,神经放松,差点就已经睡了过去。
她只大致扫了一眼,就顺手又扔到了一边,顺便关了机。一分钟后,安铭臣俯身下来,阴影遮住她头顶光线,慢慢开口:“我都能感觉出你肌肉紧绷。刚才是谁?”
黎念维持着趴卧的姿势一动不动,口气比他还要淡定:〃左迎。〃
自她今天下午重新开机以来,各路人等对她受伤和绯闻的问候就不曾间断。韩道是第一个,她先是开机时收到了一连串的短信,后又在十分钟后接到了电话,那边开头就是一声长叹:“我的姑奶奶,你可终于开机了。我今天刚闲下来,就看见员工桌子上的报纸上写着你拍戏受伤了,究竟怎么样了?”
黎念很是有点儿汗颜。她本以为他也会问及她目前缠身的绯闻,她甚至还准备好了一套已经编辑完好的说辞,但如今看来却是她多虑了。
而她刚刚向韩道解释清楚自己已无大碍,还没向他表示感谢,左迎的第二个电话就已经通了进来。
客观来讲,黎念和左迎的交情其实仅仅也达到了见面点头微笑的地步。有媒体曾爆料说两人不和,也并非空穴来风。平时她俩就一直彼此心照不宣地尽力避开同处一堂的机会,而假如不得已需要两人同台,左迎也必定是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表面上笑得一团和气,话说得却又暗藏锋芒。
所以黎念在接起的前一刻还不知道她打过来的目的。直到左迎从她的伤情拐到她最近的日程安排再拐到感情问题,黎念才发觉了她这通电话的真实意义。
左迎大概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受害者,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失败”,同时又想暗讽她后颈上那块名不正言不顺的“吻痕”,所以言谈间颇为犀利和傲慢。黎念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心平气和听她发泄,直等到左迎说完长篇大论的最后一句话:“喜欢的东西就要争取。这条道理千古不变。”
安铭臣惹下的桃花债,还得让她不得已收拾。黎念眯起眼看了看不远处忙个不停的ada,撑着下巴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是啊,横插一脚的第三者们一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她这话说得为时过早了些,毕竟左迎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第三者。但黎念说完后还是觉得十分解气,趁着左迎还没正确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就抢先告了辞挂了电话。
她并没想把这件事告诉安铭臣。但如今既然左迎运气不好发条短信都被安铭臣撞到,她便也懒得费心掩饰。
再者她其实也十分想看看安铭臣的反应,看他究竟会不会以及如何让曾经朵朵盛开的一众桃花再一朵朵无力凋败。
安铭臣沉默了一下,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应该是和我有关?你想怎么办?”
黎念闭着眼,也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安董,你明天回t市吧。”
他顿了顿:“这叫什么?戴罪流放?”
黎念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分明叫戴罪立功好吧。林子昭那么着急催你回去,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连‘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都说出来了,你再不回去林子昭指不定以后背地里还会说我红颜祸水呢。”
安铭臣看了她半晌,忍不住伸手去揪她的鼻子:“就这些?”
“否则你觉得还应该有哪些?”黎念斜了他一眼,“我难道还要吃醋撒泼外加哭闹?那也太满足你男性心理了,我干嘛要满足你。”
“……”
第 十五 章
十五、
安铭臣被黎念打包寄回t市的第二天,就令公关部发表了一篇声明。内容措辞简短概括,总结起来只有两句话:两个人早已结婚,并希望免除外界无谓纠缠和打扰。
这个消息公布得比黎念预想中要快,而大众的反应则比她预想中还要热烈。声明中“已结婚”三个字在安铭臣近年一直绯闻缠身以及黎念曾经公开说出“我不认识他”的既定事实下,变得格外的耐人寻味。
黎念很悲剧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近日的热门话题。声明发布后,情况发展得极具戏剧性。前一日她还被人们指认成左迎同安铭臣的第三者,第二日就已经集体倒戈。看客们的反应总结起来,大体就是先是发出了一个看到猛料后的“哇”,再是一个很意味深长的“哦”,最后又发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啊”。
绯闻总是可以满足人们窥探他人隐私的心理,更何况是唯恐不乱的娱乐圈。对于这种先前没有任何迹象的猛然爆料,除去当事人外人人都很是喜闻乐见。黎念的身世被人前所未有的彻底八卦了个干净,从生为黎家女儿到安铭臣将整个黎家收入囊中,再到如今两人所谓的“化干戈为玉帛”,众人臆测的他俩的情感纠葛要比真实发生的精彩纷呈得多得多。烂俗的怀孕桥段,第三者桥段,家暴桥段,门当户对桥段,甚至还有潜规则桥段,段段都描写得绘声绘色,虐恋情深加上强取豪夺,简直是无比迎合了大众的猎奇心理。
黎念拍戏也因此受到了困扰,再加上连绵的阴雨,原定好的日程硬是被迫延迟了两周。安铭臣日日打来电话,第十四次接通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透着十分的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黎念正在趁着空闲小憩,声音很是含糊地答:“还不知道。估计后天还要飞l市拍封面。”
他的声音很隐忍,呈一条直线传过来:“我回来t市两周,已经减了七斤。以前一百四十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百三十八。”
黎念差点笑出声:“你已经忙成这样了么?”
他顿了一秒,慢慢地说:“黎念女士,你不要明知故问。”
“安铭臣,你许个愿望吧。”黎念坐直身体,很是好心情地对他说,“说个目前对你最重要的,记住一定是各方面里最重要的,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一下。”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你现在回来吧。”
她停了一秒,手指在扶手上来回抚摸,慢慢地笑开:“好啊。”
黎念的行动就如同绯闻传播的速度一样快。最后一场戏刚刚收工,她就留下ada打理剩下事宜,自己则直奔机场,乘了最近的一班航机直飞t市。
但她刚下飞机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外面已经聚集了众多闪光灯,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咔嚓地响个不停。
黎念低着头,还戴着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宽大墨镜,可紧抿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悦。她什么行李也没有拿,自己加上一个挎包独自飞回来,面对这等阵仗已经做好了孤军迎战的准备,可是娱记们却只是在远处抓拍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凑上前来。
这远不是他们闻风而动的风格。黎念微微觉得困惑,等她抬起头稍稍调转视线,才终于知晓了缘由。
安铭臣一身清爽的休闲打扮,前襟半敞,单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已然风采斐然修长玉立。他在前方最打眼的位置,见她终于抬眼看到他,眉梢一扬,远远冲她摊开手,掌心向上,嘴角缓缓勾起,全然一副微笑迎接的模样。
“你一直等在这里?”
“没,刚才从贵宾室出来。”他淡淡地笑,接过她手里的包,完全无视周围越来越近的闪光灯,微微侧头,低声说,“我觉得,刚才咱俩那场景,再加上你扑过来的急切程度,明天被媒体形容成牛郎织女相会也不为过。”
黎念脸上顿时阴云密布,挽住他的手指捏住他的一小寸皮肤,一百八十度地旋转:“我什么时候冲你扑过来了?我分明走得十分正常。”
“可我已经在机场等了三个多小时了。”他咝咝吸气,很小声地说,“你就扑过来安慰我一下,这很过分么?”
“……”黎念从墨镜后面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假如我是明天回来怎么办?”
他脸上还是清浅的笑意:“我猜到你会今天回来。”
两个人在娱记们的一路“护送”下上车,安铭臣左转掉头,斜了一眼外面尚未散开的人群,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清净两天,明天又得上红标题。”
黎念踢掉华而不实的鞋子,抱着抱枕缩在座位里:“我饿了。”
他把她的五根指尖握在手里捏了捏,偏头笑:“一会儿给你做牛排。”
他们离开机场时已是十一点,到宅子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安铭臣着手去给她弄牛排,黎念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随便捡了一部电影开始看。
但她看得很是心不在焉,思绪逐渐飘到很远的地方。她想得越来越烦躁,最后索性翻开手机,找出最近关于自己的各种不实报道来自虐。直到安铭臣弯着腰把飘香四溢的牛排放到她的鼻尖儿底下,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黎念仰脸看着他,弯着眼睛微微笑起来,接过盘子放到一边,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对准他的脸颊,猛地咬了一大口。
安铭臣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只略略怔了一下便含笑全盘接受。他掌住她的后脑,口气透出十分的愉悦:“我以后会天天享受这待遇么?”
黎念只是微笑,不点头也不摇头。安铭臣坐下来,把她抱到腿上,说:“你知道你刚刚发呆的模样用一个动作概括起来是什么?”他做了一个少女捧腮的姿态,带着隐隐的笑意,“就是这个样子。引用现在非主流们的话解释就是,让我想想,唔,可以是这句,那一处繁华落尽,独留我凭吊那捧逝去的明媚与忧伤。”
“……”
安铭臣淡淡地笑,眯起眼想了想:“明天跟我去秦姨的满月宴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黎念却有些忐忑。对于她来说,安铭臣这三个字的背后还意味着整个安家的挑剔眼光。他俩的消息公布得毫无预兆,即使隔了两周,也还是没有要平息的迹象。黎念不知晓这两周安铭臣将各方打点得是否妥帖,她只知晓她目前尚未将自己的心理准备打点好。
安铭臣看出她的不情愿,笑了一下:“不用紧张,满月宴没有多少长辈。老头度假去了,你更加不会遇到。”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再没了不去的理由。
前一夜再次折腾到凌晨,黎念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她睡眼惺忪地走出去,客厅餐厅衣帽间都空无一人。周围十分安静,从楼梯转角处看下去,整座别墅华美而奢侈,繁复手笔雕刻的精致浮雕,绚烂花纹绘出的古董花瓶,以及窗外的重重走廊和喷泉,每一处都与其他地方相合得天衣无缝。
她还从未这样仔细打量过这座宅子。此刻认真审视,发现这里的确完美得像是梦幻中那座尊贵而富丽的水晶宫。
她还是从最近媒体八卦出来的新闻中得知,安铭臣在三年前买下这座宅子时有多轰动。他砸下巨额银子破土动工,又请名师加班加点地赶进度完成,当时人人都以为他是为他那位传闻中的前女友置办下的新婚婚房,哪知却在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最高^潮的时候,王子突然毫无缘由地另娶他人。
这样的故事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在众人的评价里,相对于安铭臣所谓“绝对豪门”的地位,黎念则大体位于所谓“千金”和“灰姑娘”的中间。相较于以往媒体们偏爱她略带狡猾的笑容和优雅的礼仪举止,如今娱记们则更偏爱在她的身上找到各种瑕疵。她的特写镜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那只圆形对焦凸透镜几乎成了显微镜,几乎对她的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毒舌又八卦的记者们很想以此辅证自己“豪门新娘也并不完美”的观点。
而再伴随而来的,还有众人对他们婚姻未来的纷纷预测。作秀论甚嚣尘上,黎念因为光秃秃的手指上毫无修饰而被人怀疑他们婚姻的可靠性,安铭臣则因为左迎萌萌等的过往美人更被人怀疑他对婚姻的忠诚。面对他们的隐婚,黎念曾经的漠然,以及安铭臣一贯的微笑,人们的迷惑程度不亚于曾经同样迷茫的黎念。
有人说“黎念面相并不旺夫,还有散财的危险”,有人说“瑞尔日前意图全力进军珠宝业,安铭臣发表声明意在造势”,还有人说“这只不过是对黎念新剧的一种炒作方式”。两个人的一桩婚姻变成了大众眼中的一个话题作文,人人都在尽兴挥洒笔墨,意图把这件事改造成自己所希望的悲剧或者是喜剧。
而安铭臣和黎念面对这样的质疑,难得默契地都做出了一笑了之沉默以对的态度和回应。
黎念煮了两杯咖啡,室内地板并不凉,她赤着脚走来走去,自己竟都没察觉。路过衣帽间的时候听到隔壁书房有隐约的敲击键盘声,黎念循声走过去,轻轻推开那扇淡金色的门,烟雾缭绕的屋内立刻让她不由自主地捂了鼻。
安铭臣对这边的轻微声音恍若未觉,左手食指中指间一点明灭,且已经结了长长的一段烟蒂。右手很有节奏地轻敲桌面,衬衫解开领口的两颗,平时一贯带着淡笑的眉眼此刻却是十分冷峻,微微抿着唇,愈发显得下颌线条凌厉,而那双狭长的眸子在烟雾后面变得愈发深邃黝黑。
黎念站在门边五分钟后,安铭臣终于注意到她。眉目舒展开,右手轻击鼠标关掉屏幕,扬了扬下巴对她示意手中的咖啡,对她微微一笑:“给我的?”
黎念顺手开了窗户,走过去又被他趁机拽在怀里。桌子上满满的都是公司文件,就那样随意铺开。黎念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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