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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想要瞒着自己的是什么,她的心思,他总是能猜个十之八。九,这回,却莫名地就觉得有些拿捏不准噱。

顾语犀见他不说话,气氛竟有些尴尬地冷场,这是很少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情况,她忽地就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应对不来。

佣人已经将热好的可可放在她身前的茶几上,她端起来,看着上面冒着的袅袅轻烟,闻着那股扑鼻醉人的浓香,便轻轻低头一喝,那醇厚滑腻的液体融入口中,很快散在唇齿之间,又暖融融地落入腹中,这才稍微觉得舒服了。

静了片刻,他还是抬起头来,瞧着她细酌慢饮的样子,深深的严冬里,她穿得不多,此刻坐在室内,早脱了最外头那件驼色的大衣,便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外面罩着天蓝色的针织衫,一颗细细的蜷缩成团的小猫形状的胸针端端正正地别在上面,闪着碎碎的银光。

这么大了,竟还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孩子气,他终是将沉郁的心情稍稍驱逐。

顾语犀喝了一半,便觉得胃都撑饱了,这东西果然是补充体力的最好选择。

她放下杯子,瞅了一下他的脸色,觉得好像舒缓了些,便试着挑起别的话头,她问:“邵大哥,我听说dm那块地,好像是拿不下来了,是吗?”

邵培泽听了,两手交错在膝上,沉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但是,的确是他们赢面更大一些。”

“评标结果什么时候出来?”顾语犀接着问。

“下周吧。”邵培泽答:“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有两个替代方案,另外物色了两块地,虽然没有这一块这么适宜,但是总体上说来也不错了。”

“嗯。”顾语犀点点头,道:“我绝对相信你,邵大哥。”

此刻她亮亮的眸子像是剔透光润的水晶,看了只叫人觉得肺腑清新舒畅,邵培泽动了动嘴角,嗔道:“乖面子话你倒是会说。”

顾语犀就挪了挪身子,胳膊肘撑在沙发一角的扶手上,望着坐在近前的邵培泽,“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真心话,我打官腔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

邵培泽侧过脸,略低了头瞥着她,因为有些逆光,轮廓立体的面上呈现出一片晦暗阴影,密而硬的睫毛整齐得像一把刷子,微微地垂着,静止不动。

她的容颜靠得这样近,他能看清她小巧的鼻翼两侧呼吸时传来的轻动,肌肤柔白细腻,像羽毛一样又轻又软,他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轻轻地触碰一下。

顾语犀吓了一跳,顿时往后一躲,直起身来,声音有些呐呐的:“邵大哥。”

他的手指落空,顿了一会儿,收了回去,心里却也跟着空落起来。

“邵大哥,你吃午饭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厨房准备。”她呼啦一声站起来,声音悦耳得有些怪异,仿佛刻意为之。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邵大哥刚才只是一时失态。

只是她没有想到,下一刻,他也跟着站起身来,与她挨得极近,高大的影子覆住她的头顶,他道:“语犀,我抱抱你可以吗?”

她即刻愣住,甚至还来不及慌乱,更别提理智地思考了。

邵培泽看着她,看着像个玩具娃娃一般失神的她,心里一片灼热的疼,很快就像野火一样绵延到四肢上,烧得他痛不可当,他不再犹豫,伸手圈住她纤细可折的腰。

她的身子不知为何不如他想象中的温热,却是暗暗地发凉,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他不忍,想要将自己的热度传给她,这样,他们都会好受一些吧。

这样面对面的拥抱,小时候有过,停留在记忆中很久远的地方,如今各自长大成人,便再没有过这么亲密无间的举动,因为这种姿势,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便只有一种可能,那是情侣之间的专属品。

想过是一回事,真正拥有却是另外一回事,他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一些,唯恐这不过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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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将她整个包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在她心目中向来是沉稳矜持温暖的代名词,而此刻靠得这样近,近得毫无距离,却让她生出了几分陌生来,她不是讨厌,相反,觉得心安,但是因为太过唐突,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动作也没有,像是个木偶一样地站着,倒叫他心中起伏难安。

“语犀。”他微微地低下头,俯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想将她从这种奇怪的状况里拉出来,却发现自己也是彷徨的:“你……”

听到他的嗓音,她迷茫的神思渐渐地收拢回来,目光一动,聚集在眼角处能及的他的衣领处,启唇道:“邵大哥,我是叫你哥哥的。”

她的声线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高低区分,不像是在埋怨抑或是撒娇,只觉得像是在诉说着一种既存事实。

他的手指蓦地一抖,渐渐地,就松了开来,那种虚无缥缈的无力感却是切切实实地充盈着整颗心脏。

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无话可说。

她果然还是那样聪明伶俐,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却叫他心中生愧,无言反驳。

“邵大哥。”顾语犀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他的怀抱,没有看他的眼睛,不是不愿,而是明明也自觉心虚,她是知道的,邵大哥待她的心思,对她的言语,看她的眼神,无一不是一种隐忍的表现。

而故作不知,不能不说是她的一种狡猾,总觉得,会有过去的一天,他会遇上一个真正心怡也心怡他的女子,两个人相携一生,她便可以全身而退,微笑着对他们说出祝福刻。

然而那样的女子一直都没有出现,虽然他身边也是美人如云、佳丽环绕,投怀送抱、热烈追求者不在少数,但他从不曾对其中的任何一个动过心。

如此优秀俊朗、得天独厚的男子,只怕这个世上都是寥寥可数,只是他偏偏谁也看不上,谁也不亲近,只要一见到别人起了那样的苗头,便毫不犹豫地拒绝掐断。

冷面之下,常常会被人误以为有一颗同样冰冷的心。

她顾语犀哪里就有那个本事,得他一生青睐呢?

不过是相遇得早一些,不过是相处得久一些,他这几十年来为她做得很多,她能回报的,却似乎不及万一。

“对不起。”邵培泽抿抿嘴,苦笑一声,喑哑道噱。

“不。”顾语犀抬眸,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邵大哥。”

如果一切从头开始,知晓后来的人,是不是仍会秉着不改初衷的勇气?

就像明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也没有退缩地大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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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闵国际的大会议室,环形桌旁满满地围绕着一圈的人,安相宜瞟了瞟坐在头首的钟天阙,在他的眼睛底下看到两团淡淡的淤黑。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不知道是在为什么事情伤神至此。

其实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她骄傲地不愿意承认。

他们婚期在即,她何必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那些无踪可循的事情?那样做,不过是平白污染了自己大好的心情。

散会之后,她两步跟上前去,揽住他的手臂,道:“晚上我去你那儿吧,我怀念你煮的家常菜了。”

他回过头,看着她一笑,点头道:“好,我今天会按时下班。”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安相宜笑得明媚如春花,眼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她可不能一直让他沉浸在对另一个人的念想中,她要陪着他,缠着他,让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想另一个女人。

顾语犀,她有什么资格一直阴魂不散地横在他们中间,成为他们之间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隔阂?

简直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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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相宜知道钟天阙向来是个守时重诺的人,今天他果然没有加班也没有在下班之后去陪客户,更没有找别的理由推却,乖乖地跟着她离开了大厦,来到地下停车场。

她坐了他的车,刻意没有系安全带,看着他谨慎体贴地替自己系好,心中有淡淡的满足。

“我们等会儿吃什么啊?”安相宜扭头问他,看着他任何时候都能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侧颜,愉悦地笑着。

钟天阙专注地瞧着前方的道路,手中的方向盘轻转,他答道:“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她嘴角弧度更甚,心中甜蜜,便不再说话。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大型的超市,一起乘了扶梯上去。

她脚步轻快,走在他前面,到了卖蔬果肉类的地方,开始驻足挑选。

他跟过来,看着她往口袋里装进去的西葫芦,道:“这个有些蔫了,嗯……这个又有点老……”

安相宜挑挑眉毛,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挑剔啊?批评得这么直接干什么?”

她是没这方面的经验,从来都是别人费尽心思地做好了,等着她来挑三拣四品评的份儿,哪受过这从挑选食材开始的麻烦?

要不是跟他一块儿,她才懒得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他轻轻地笑笑,安慰她道:“我不是说你选的不好,只是担心你等会儿嫌弃我手艺退步了,说菜的口味不佳,你要喜欢的话那就它们吧。”

安相宜笑着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买它们?”

便将塑料袋中的东西又都倒了出去,看着他道:“你来吧,我不弄了。”

钟天阙刚一伸出手,整个人却猛然一晃,他赶紧一手扶住菜桌边沿,另一手撑住头部太阳穴的位置。

“你怎么了?”安相宜心中一惊,抬眼看着他死死攒紧的眉头。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搀住他,便见他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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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搀住他,便见他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安相宜忙不迭蹲下身来,看着钟天阙紧闭的双眼,呼吸顿时便急促起来,伸手去拍他的脸颊,慌乱道:“天阙,你怎么了,没跟我开玩笑吧?”

但是他根本没有反应,显然已经完全昏厥了过去。

周围人群渐渐围过来,她站起来,冲他们挥手,高声道:“你们让开一些,不要挡住了这里的空气流动!”

随即拿出手机拨出急救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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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医生。”安相宜一直心急火燎地等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步,等到里面终于有人出来了,她即刻迎上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晕倒了?”

胡医生面带忧色,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先不要急。去我的办公室吧,我要慢慢跟你讲一下他的情况。刻”

安相宜眉头轻轻一蹙,斜了一下下颌,终是点点头,去了。

两个人坐下来,很快边有人敲门,胡医生说了声请进,便见一个护士拿着一份东西走了进来,礼貌地放到他们中间的办公桌上。

胡医生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片来,放在光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神色变得越发严肃,发灰的两鬓抖了一抖,他问道:“钟先生之前是不是头部受过重创?”

安相宜先前心中的不安和怀疑成了现实,果然是因为那件事,她颔首,答道:“没错,被重物砸伤过,当时动了个小手术,医院说问题不大的。”

胡医生将那张片推到她的面前,指着上面的一块阴影,道:“不是这样简单,患者脑动脉上起了急性肿瘤,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不能及时割除,一旦再次受到刺激就会引起大出血,危及生命。”

安相宜听着听着,手指渐渐地窜起来,捏紧了开始一气的抖,脊背上冷一阵热一阵,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噱。

胡医生继续道:“患者由于外伤引起肿瘤的情况比较少见,依我目前的推断,这应该只是一个诱因,他平时生活和工作中的压力太大以及先天的遗传基因应该也是重要的病因。”

安相宜闭了闭眼,随后睁开来,定定地注视着她,沉声问:“胡医生,那么现在,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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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钟天阙刚刚掀开眼帘,便瞧见一张苍白却微笑着的面孔,他看了她一会儿,睫毛动了动,问:“我为什么在医院里?”

“我还要问你呢。”安相宜想要竭力装出轻松一些的语调,却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她道:“婚期还剩一个月左右,你却要出国。”

“出国?”钟天阙尾调上扬。

“对,我陪着你去美国治疗。”她忽然弯下身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微微地哽咽。

“治疗什么?”他一抖,声音里莫名的语气更重。

她吸了吸鼻子,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脸轻轻地蹭了蹭,低声道:“你的头部有肿瘤,所以才会忽然晕倒的。医生说你需要再次动手术,我对国内的医院已经没有信心了,所以,我联系了doctorwen,他是我的好朋友,会帮我们介绍最权威的医院和专家,你不用担心。”

“那我们的事情……”钟天阙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犹疑着道。

“我已经告诉爸爸你的情况了,我们的婚礼先推迟吧,具体时间再说,要看你手术和恢复的状况如何,总是要以你的身体为先的。”安相宜的声音软软的,透着失落的伤怀。

钟天阙的眸子深黯了一层,隔了一会儿,轻叹口气道:“你别难过,我没事。”

顿了顿,又道:“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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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顾语犀早早地去上班,下了车朝着电梯走去,却见一个人正斜斜地倚在旁边,他早就听见了她熟悉的脚步声,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由远及近,脸上是含糊不明的笑意。

顾语犀重重地一愣,心中局促之意随后浮起,开口干干地说了一声:“早上好。你在这里……等我?”

“嗯。”柏澈的笑意变得明朗了一些,像是入春之后才有的轻柔阳光一般,暖意渐浓了,他上前一步,道:“我是在等你。”

顾语犀停住脚步,眼睛看向别处,道:“要上去坐一坐么?”

“不用。”他拒绝,很直接。

顾语犀低了下头,又抬起来,咧唇笑了一下,道:“找我有事的话,打电话就可以,不必一大早地过来这里。”

“不行。”柏澈的目光罩在她的头发和脸颊上,语气坚定:“是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说。”

顾语犀的心忽然生出来几丝惶恐,飘飘荡荡的找不到落脚点,她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他是来干什么说什么的。

如果是关于她之前说的那件事,他不是已经给出拒绝的答复了么?

难道他今天来是做了恩断义绝的准备,要跟她把朋友这层关系也干脆地一并去除?

他迈步更靠近一些,两个人只不过隔了五公分,几乎是呼吸相闻的距离,他略微低头,瞧着她明显的不安神色,顿时觉得开心了些,娓娓道来:“我昨天跟我父亲说过了——我要跟你结婚的事情。”

顾语犀的瞳孔瞬时放大,她狠狠地怔住,半天没有反应,只是木然地站着。

柏澈他,他居然同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是在做梦么?

柏澈将话说了出来,心里头蓦地一松,单臂抬起,勾住她的纤颈往自己怀里一扣,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道:“顾语犀,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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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身的神经都仿佛随着柏澈的这句话而一颤。

他说的简洁,又真切,他要娶她。

那个字,其实一直以来都离她的生活无比遥远,这么多年来梦里都没有过的。

以前也不是完全没有萌生过要嫁人的念头,可是对象完全不是他柏澈,而且那时候只是随随便便地想一想,因为总觉得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刻。

毕竟当时年岁还小,身边只需要一个人来喜欢和被喜欢,就觉得心中异常地满足,好像以后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她考虑。

这么一说,倒依稀记得十八岁的成年的那一日,她面对着漂亮可爱的生日蛋糕,吹熄蜡烛双手合握的时候,第三个愿望,便是要和那个人一辈子在一起,即使吵闹再多,也不离不弃。

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对于婚姻的说法呢?

多年过去,面对这样粗浅的问题,顾语犀竟然有些不敢承认。

是不敢,因为好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

“没有一点反应么?”柏澈似乎有些不满,附着她耳畔轻语噱。

她一张嘴,刚要说话,却不知怎么不听使唤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痛得嘶了一声,闭了闭眼睛。

因为挨得近,他即刻就听见了,把她的身子拉出来,查看她是怎么个情况,却见她微眯着眼睛,正用小巧的舌尖顶着上门牙,一副难受的表情。

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用手指轻柔地掐住她的下颌,边看边问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该不会都咬出血了吧?”

顾语犀往后一退,把下巴抽出来,怒瞪他一眼,道:“你就幸灾乐祸吧。”

他赶紧拍拍她的肩膀,道:“不敢不敢。”

而后忽地在她娇嫩的嘴唇一啄,笑着道:“你还没回答我。”

顾语犀的神色定了定,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声道:“我答应。谢谢你。”

柏澈原本微翘的嘴唇慢慢地平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但是她看出他瞳孔的颜色越发地深黯。

“前面那句话我接受。”他开口,嗓音低沉,道:“后面那句,语犀,我不想再听到了。”

什么叫谢谢他?她总是不忘记在每一个时刻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个漂亮的花架子,做给别人看的,没有实质内容,空洞得一无所有。

顾语犀听完,眉毛开始一点点地蹙起来,她犹豫了许久,呐呐道:“柏澈,你知道的,我的心思。”

她是什么都不能给的,这段婚姻里,如果要说有受害者,必定是他。

“我知道,我是知道。”柏澈的语速慢慢地急起来,他的额头渐渐地浮起一层汗,细细密密的,他道:“但是语犀,你没有必要一开始就把话说得这么死,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可能性,给我们之间留一点可能性,以后的事情,谁会说得清楚呢?”

顾语犀的声色终是随着视线一起沉下去,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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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一回家,就发现柏伊站在门口,带着神秘兮兮的笑意,他走近了,还没开口问,便听她欢呼一声道:“哥哥,恭喜你啊!”

柏澈面色有些不耐,道:“爸告诉你了?”

柏伊见他神色有些不对,有意想让他开心些,便拉住他的胳膊,打趣道:“怎么报得美人归了还摆一张扑克脸?你这样子,当心以后嫂子不让你进家门哦!”

柏澈瞥她一眼,问道:“爸在家?”

柏伊点头如锤鼓,道:“可不是?爸都告诉我了,看来已经完全同意你们的事情了。”

他能不同意吗?柏澈在心中暗暗地想,自己都已经说出那样的狠话来,他坚持又有什么用?

再说了,顾家的地位于柏家,总是不差分毫的。

他想来也是满意的,何必非要逆了自己的意思?

这样想着,已经走到大厅,有人恭恭敬敬地停下来,道了声:“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您。”

柏伊推他一把,道:“去吧去吧,大概是叫你去商量你的终身大事了。”

柏澈便迈步上去了。

敲了敲书房的木门,厚厚的质地传来咚咚的闷响,毫不清越,他一向不太喜欢这个声音,却总是会听到,而且还都是由自己弄出来的,敲门之后得到允许后才进入,是父亲从小给他定下的规矩。

坏了规矩,便是棍棒相见,也是规矩之一。

他觉得好笑,父亲无非是不想让他看到一些画面,可是他偏偏撞到过,而且那时候母亲还在。

“进来。”柏成青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柏澈便拧了把手走进去,站立到父亲面前,叫了声爸,问:“您找我?”

柏成青摘了正在用来看书的老花镜,抬头望着他,道:“顾家小姐最近有空吗?你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好歹也要上门让我见见。”

柏澈答道:“我可以去问问她,总之婚前是会来拜见您的。”

柏成青听着他略带生疏客套的语气,竟觉得口中有些涩,道:“你既说了非她不娶,那以后,两个人要好好的。”

柏澈没忍住嘴边的笑意,道:“这个您可以放心,不是每个人都分不清自己要的是什么。”

柏成青的脸色微微一沉,咳嗽了一声,道:“嗯,你一身毛病,晓得改就好。”

柏澈颔首,没说话。

“想过婚后住在哪里吗?”柏成青又问。

“搬出去住。”柏澈回答得毫不犹豫,终于有了这样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柏成青顿了一下,道:“好。你们自己做决定,我不干涉。南琴湖边上那套别墅可以开始张罗着布置起来了,给你们做新房用。”

柏澈受之坦然,简单道:“谢谢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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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邵培泽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秘书叫了他两次,见他只是随口地答应了,却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便尽职尽责问他:“邵总,您是不是要在这里用餐?我可以打电话叫人帮您送上来。”。

他头也未抬,道:“不用了,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刻”

秘书听了,便只能先上司走一步,退出门去离开了。

不一会儿又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浅淡的影子投射在他桌上的材料上,他有点不耐烦,沉声道:“我说过了,你先去就好。”

顾语犀愣了愣,问道:“邵大哥,你现在很忙吗?”

邵培泽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即刻扬起视线,望着立在面前的她,看出她眉眼之间微带局促,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因为先前的事情心存着芥蒂。

这两天她都有些躲着他似的,即使见面也是略显生疏地笑,他看着便觉得心苦,他们之间真的……只能是这样了吧。

“我不忙。”他微笑地扬起唇角的弧度,声线柔软了一些,道:“你找我有事么?噱”

顾语犀眨眨眼,道:“你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她和柏澈的婚事既然已成定数,那么她第一个应该告诉的人,应当是他吧,这个一直以来比亲人还要亲的人。

“好。”邵培泽合上资料,放进抽屉里,站起来,道:“我们走吧。”

她能主动找他吃饭,想来是有事要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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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去了最近的一家大厦顶楼的餐厅,这里白天的时候全部采用日光作为自然照明,因为设计得极妙,每个角落都是明澈透亮的。

他们靠窗而坐,顾语犀望着外面如同白色蟠龙一般的立交桥上,车辆川流不息着,那样嘈杂拥挤的空间,于现在她的所处之地是鲜明的对照,这里是空旷、优雅、安静的。

他让她点餐,几乎是习惯性的。

她没有礼让,拿过菜单,用极漂亮的法文流利地念出一串菜名,侍应生应下来。

顾语犀想了想,又点了一瓶87年的红酒。

邵培泽皱眉,阻止道:“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她笑了笑,面色清淡如冰花,却又笃定得很,道:“邵大哥,你让我喝一点,就一点,我保证不会醉的。”

邵培泽无奈,只好答应了,道:“你知道下午还要清醒地上班就好了。”

两个人静静地吃完,这才开始慢慢地品酒。

开了木塞,那扑鼻的醇香其实是极美的,就连心情也如同那酒一起,被沉淀在了长久而安然的岁月里,只是入口依然微苦,她轻轻地将那酒液咽了下去,长长卷卷的睫毛抬起来,晶亮如水晶的眸子便一丝不苟地注视着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邵大哥,我有件事,一定要当面告诉你的。”她的嗓子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哑,于是便捏了杯子,仰头再喝了一口,这口进得有些急,她差点呛到。

他看着她慢慢地变得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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