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低叹。
沈无尘思虑良久,才抬眼,低声询道:“陛下可知,邺……”才道一字,便觉言错,又转道:“……平王心中何意?”
她眸中遽然凛凛一冷。猛一落睫,凉声道:“朕如何知他心中之意。”
这么多年,她何时真知他意!
自他醒来之后,她便未再去西宫探视过。日日都闻宫人来报,道他身子日益转好,只是旧疾遗症,仍然无法开口说话。
邺齐朝中波澜平稳,其下却是潮涌非凡,一干文臣清流暗逆,知他疾愈渐稳,心中如何不存所动。
英俪芹既被废后。谢明远亦无所虑,其麾下数万戍京之卫如若戈动,眼下会成何势,谁又能言。
更何况……
以他尚存帝威,邺齐朝堂军中忠骨硬髓受其恩德者不在少数,倘是他令众动。她又如何止得了。
不禁勾唇冷笑……
他未算到。他没死。
正如她未料到……他会醒。
她与他之间计出何定,原也抵不过另一人心中所变。
只是这么多年来事事交迫-
她真地累了。
何时能得一心之安。何时能再也不焦心相虑……
垂睫低思之时,前方忽起重叩之声。
英欢一下惊神,抬眼去看,就见沈无尘双膝跪地,俯身垂首,叩于她身前数步。
不由蹙眉,费力撑身站起,“这是做什么?”
沈无尘又叩,而后微一抬头,慢声道:“臣有言欲道,但望陛下恕罪。”
英欢挑眉,盯着他,“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沈无尘却不起身,跪着开口:“臣知陛下心中情深,多年来不忍伤他。当年杵州一夜,若陛下能狠得下心来,令狄风下手,其后许是不会这般艰难。然臣非草木,亦明陛下之心,所以几年来未有多谏。”
她眉尖更攒,望着他。
“此番陛下诛杀邺齐宗室诸王、废其帝号、拆其后宫,种种之行朝中无人能谅,”沈无尘抬眼,对上她的目光,“若平王寝疾而薨,则陛下铁腕之策定然有效,然眼下平王病醒渐愈,且不论其心若何,单论朝臣将校,何人心中不存反念?而若是平王亦有心为反,振臂一呼之下,陛下之位可倾矣。”
她阖眸,良久一晗首。
怎会不知。
沈无尘看着她,又道:“邺齐江山,纵是为他反夺,亦无可惜……然陛下眼下人在燕平,倘是邺齐朝堂军中齐齐为乱,人为平王所困,陛下欲置邰江山于何地?”
英欢脊背颤寒,睁眼去看他,说不出话来。
……当初她能以他重疾寝卧,率军侵他江山,而今他更能困她之身,反军夺她天下。
沈无尘眸光定然,略一咬牙,一字一句道:“眼下邺齐朝臣未有所动、平王心中未有所定……臣望陛下能以大局为重,先行下手,永绝后患。”
她眸间忽而氤氲,颤唇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沈无尘又是重重一叩,额贴于地,不复抬起,低声又道:“若是平王旧疾又作,身薨而亡,邺齐帝室便无骨脉,朝臣军将纵是意欲谋乱,亦无所出之名,陛下江山才可终定。”
……才可终定。
“还望陛下此次狠下心来。”他声音凉薄,穿耳而过,似剑一般凌划过心。目眩一刹。
……狠下心来。
她身子轻晃一下,眼角涩湿,扶住一旁案几,半晌才轻声道:“容朕想一日。”
殿外鸟鸣声脆,混同蝉音嘈杂。夏日翠景其纾,人心却苍。骏马尥蹄抖鬃,不羁之势一如从前,似未有变。
她宫裙拖曳一地草屑,又有碎花之瓣粘于其上,芬芳清香染透一身。独红一朵,立于漆黑杈子下。
静静望着院中远处,那一锦玄袍之影。
自那夜他醒至今已近二月,苏祥用药相调,进食亦慎,宫人陪之多行,他身子恢复得极快,已然能驭马张弓,硬悍之气丝毫不减先前。
宽肩长臂,指握三箭。持弓而张,满弦而放,黑倏利镞猛然窜出,疾进如飞。直中射靶正中。
靶身狂颤,久久不止。
他却冷然垂眸,侧脸陡削,眉峰未扬,一袭锦单敞风而鼓,东向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她远望着他,看他英姿勃发。犹然摄人,眼角不禁微红,唇扬而笑,眉尖却涩涩攒起,心口满酸。
纵是独居西宫,亦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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