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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持刀追随而去,作者脸色如土,灰溜溜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休息两天,后面是舒生和阮重阳的番外。另外,《风里狼行》续期正在创作中,写的是安之的女儿步小安的故事。。。。。。。。希望支持。

、第九四章

易舒生番外一

如果上帝问易舒生: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易舒生会毫不犹豫地说:和姐姐在一起。

如果上帝再问:你还有更强烈的愿望吗?

易舒生会紧紧地抿住自己的嘴唇;不说话。他心里有一个秘密,这一辈子;他都不会说出去;连上帝都不能说。

很早以前,早到他那年只有五岁;他就知道姐姐不是他的亲姐姐。那天晚上,他被抱在妈妈的怀里;爸爸坐在旁边,他知道姐姐去夏婆婆家了。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火苗照得爸爸妈妈的脸红红的;他觉得很温暖;晕晕欲睡。朦胧中;他听见爸爸在说:“日子这么难,把安之送走吧。当初真不应该把她捡回来。”

舒生只觉得心脏突突地加快了跳动。

妈妈一会儿低低地说:“当初她在那座土地庙里哭得声嘶力竭,我们怎么忍心不把她捡回来。现在,我们怎么又忍心把她送出去。都带这么大了。”

“可你看,舒生几十万的手术费,家庭负担太重了。”

“送哪呢?再说了,她也没有让我们操半分心,还帮着照看弟弟,我们也就给了她一碗饭。成德,留下她吧,就当家里多养了一条狗。”妈妈悲悲切切地说。

爸爸没了声音。

他六岁半的时候,姐姐八岁,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早两年就上学了,她没有,爸爸说,她若上学了,弟弟谁照看呢?于是,他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我要去上学,要去上学。”

爸爸终于答应让他上学,他看着新笔和新本子,新书包,全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并无姐姐的份。姐姐靠墙角站着,不说话,眼睛里却露出羡慕的目光。

原来爸爸妈妈根本没有打算让姐姐去读书。他哭了,“我要和姐姐一起上学,姐姐也要去,要去。”他一哭,嘴唇更加变成了乌色,脸隐隐发黑,吓得爸爸妈妈赶紧答应。姐姐终于可以和他一起上学了。

他十二岁那一年,一辆黑色的小车带走了姐姐,他在车子后面奔跑,追赶,口里喊:“姐姐,不要忘记我,我会去找你的!”他看着车子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唯满路尘烟迟迟不肯散去,弥漫了他的眼睛,他瘫倒在地,爸爸妈妈直接把他送去了医院。

姐姐用她自己给他换来了一笔手术费,他积极地配合医生,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竭力做到,冰冷的手术刀,苦涩的药,难以忍受的痛,他全部接受,他的脑海里有一条信念强烈地撑着他,“我一定要治好病,我一定要找姐姐!我不要和她分开!”

姐姐来信他收到了,可是他写去的信姐姐一封也没有收到。他还是坚持不懈地写,他想,或许有一封不小心落到姐手里呢?

手术很成功,爸爸妈妈高兴得哭,只有他笑了,终于可以去找姐姐了。身子养了一年多,父母止不住他的哀求,终于答应他去b城找姐姐,他们说,好吧,去跟你姐姐大城市享福去吧。他们曾经逢人就说,我家安之在城市享福,天天吃鱼吃肉,佣人服侍呢。尽管他们也没有见过享福和佣人服侍是什么概念,但吃鱼吃肉还是知道的。

在b城,在英怀学校的大门口,事隔两年,他见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姐姐。那一瞬间,他觉得圆满了,值了!心中的郁闷和身上的痛楚一扫而光,挨打算什么,挨骂算什么,挨饿算什么,他终于达成愿望,和姐姐在一起了!

可他也知道了一件事,姐姐在大城市并不像爸爸妈妈说的,享福,天天吃鱼吃肉,佣人服侍。他看出来了,姐姐过得很苦,但很坚强,和从前一样坚强。他不能为她做什么,尽力不给她添麻烦,尽管他每上一次十六楼的电梯,心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止不住地恐慌,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自己能挺就挺,克服困难,迎难而上。他洗衣服,搞卫生,做饭,看着姐姐吃得高兴,他更高兴,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用的。

他喜欢挨着姐姐睡,多少个夜晚,他已习惯了她半夜伸过来的一只手摸他身上的被子,探他鼻间的呼吸,姐姐走了后,他常常半夜醒来,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少了那股温暖,他无法适应。现在,又可以挨着了,又有一只熟悉的手习惯的伸过来摸他的被子了。这种日子,衣着朴素,吃着简单,可是,真安宁,真幸福。

木北住进来后,房间里多了一份热闹,幸福不减,木北对他很好,他也喜欢木北,他是姐姐真正的亲弟弟,只要是姐姐喜欢的人,他都喜欢,都想对他们好。木北教他上网,教他学琴,他比木北小两个月,木北和姐姐一样,把他当成了他的亲弟弟。

姐姐教木北武术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吃着东西观看,木北笑着喊他,“你也来学。”

他歪着头笑,“才不学,我有姐姐。”

木北说:“姐姐能跟你一辈子?”

他想,姐姐不跟我一辈子,我跟她一辈子。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们三姐弟一起做饭,一起做家务,一起唱歌:

牛儿牛儿吃饱啦,

我们我们回家啦,

太阳太阳下山啦,

燕子燕子归巢啦。

云朵云朵真近呀,

风筝就是它的家。

青山青山好美呀,

云朵就是它的家。

我们我们开心呀,

青山就是我的家。

这是一段多少快乐的时光啊!后来他才知道,这段快乐后藏着姐姐多少辛酸!姐姐从来没告诉过他在外面打工,但易舒生知道,从她手上厚厚的茧就能看出来,有时候,他摩挲着她的茧,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强硬地将它压下,他知道,姐最怕看到他的眼泪,最怕他受人欺负,所以,他不能哭,就算被人欺负了,他也不愿告诉她,他唯有努力学习,将来就可以挣钱为姐姐减轻负担了。

姐姐很多事也不告诉他,比如爸爸受伤,她一次性给乡下寄了四十万,那笔钱哪里来?比如,她和步家的孙子订婚,在他面前未透一点风声。订婚那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可姐姐既然不想他知道,他就装假不知道。她不想他难过,他就装假不难过。

谁也不会知道,那天,他一个人去了明朗居,在那套十六层的房子里,整整流了一天泪。他的姐姐,他没有能力保护她,没有能力照顾她,没有能力帮助她,反而一直是他和父母牵连她。他绝对相信,这个订婚跟寄给乡下的四十万有关!可他相信了又能怎么样?他有能力改变这个结局吗?

他悲伤地发现,他不能。

订婚的第二天,他在琴房弹了一天琴,一遍一遍弹《梦中的婚礼》,弹到他眼流泪,心生茧。后来,他去学校的喷泉,在那儿,他看见了他的姐姐。她双手抱膝,坐在台阶上,下巴趴在膝盖,眼睑低垂,他轻轻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也抱膝,脸侧趴在膝盖上,温柔地对她笑。然后,姐姐的头也侧过来,跟他的眼神对视,最后嘴角笑意弥漫,如清波里粉红的荷花缓缓绽开。

姐姐跟他商量买房子的事,其实他想说,只要跟你住在一起,哪里都喜欢。尽管,这个愿望越来越难以实现。她昨天已订婚,谁知道哪天结婚,哪天,不要他跟着了!只要一想到这点,他有一种心脏病复发的痛。

大一年下学期,他悄悄去做兼职,在一间酒店弹琴。那天,他坐在钢琴前,手指流畅地在黑白键起落,突然有一个男人冲到他面前,一手按在钢琴上,一手托起他的下巴,流里流气地说:“瞧你这可人的模样,用得着在这里弹琴混几个小钱?跟了我吧,保证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皱眉,拿起手拨开下巴上的那只咸猪手,因为琴声嘎然而止,酒店里好多人朝他这边张望,可没一人上前制止那个下流的男人。易舒生站起来想离开,哪知那男人大手一带竟然抱住了他,口里还在啧啧地说:“真是一身好皮肉!宝贝,开个价,跟我走吧!”

他抵制住想吐的冲动,努力挣扎,却仍然逃不出那双手的钳制,他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他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像只小兔子在猎人的笼子里死死挣扎,猎人眯着眼,在一旁露出欣赏的笑容。那一刻,他只觉得世界就要倒坍了,他朝那只手狠狠地咬去!

男人的笑更猥琐,不但没有喊痛,反而露出更兴奋地表情,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像是随时随地就要吃掉他。他抬起头,顾不得满嘴的血腥味,朝大厅大喊:“求求你们,帮我报警!帮我报警!”

猥琐男人一张臭嘴凑到他面前,说:“宝贝,要不要我帮你报?”说罢狂笑起来。

他放弃挣扎,就这么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他要他这只猥琐的兽生身上刻下他仇恨的种子。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揩油的手,:“蒋少,这是我弟弟,能给小弟一个面子吗?”

易舒生听出这是阮重阳的声音,他已想到眼前这个流氓肯定是惹不起的地头蛇,从大厅里人不敢公开报警就明白了,只是他不知道,惹不起到这种程度,连阮重阳都要忍让几分,若是平时,阮重阳的拳头早冲上去了。这么几年来,他一直以哥哥自居,照顾他,保护他。

“哟,不知道阮大公子还有这么一个干净灵气的弟弟。”蒋少手一松,一边回答阮重阳,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移开他的脸。

“他是我强行认下的弟弟,严格来说,他是步轻风的小舅子,他姐姐是步家未来的少奶奶。”阮重阳笑嘻嘻地,不着痕迹地将他拉到一边,脱离那只魔爪的掌控。

“哦。”蒋少脸色一正,“我倒不知道这只小绵羊还跟步家有关系呢。”

“这不是不知道嘛,纯属误会。这事就此揭过,不必再提。今天难得遇到蒋少,小弟我请一杯。”阮重阳哈哈一笑,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蒋少还是有些怀疑,盯了他一眼,手一摆,“既是误会,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多喝了几杯,认错人了。哈哈哈。”一边离开,一边朝后挥了挥手。

阮重阳脸色变得凝重,立即拉着他离开,车上,他问出了一连串问题:“你怎么在这里弹琴,你姐知不知道?怎么会招惹到这个流氓的?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得隐瞒,全部告诉我!”

易舒生轻轻地说:“我只是想帮姐姐减轻一下负担,在这里兼职一天有几百块。如果我和姐有钱,她也不会被强迫和别人订婚了。这事是第一次发生,以后也不再来了。重阳哥,你不要告诉我姐,她会去杀人的。”

“这人是b城一霸,很多人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他就喜欢你这种男孩,以后看见他立即离得远远的。幸好搬出步家,不然今天这事难以摆平。舒生,好好呆在学校,不要想着出来兼职,我告诉你,你姐已经有钱了,你们贫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看,她嫁到步家也是有优势的,至少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你答应我不再去兼职,我就答应不告诉你姐。”阮重阳郑重地说。

“我很没用,什么也不能帮姐,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受痛。重阳哥,我连累我姐了!我有时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要活在世上牵连姐姐,如果没有我,她不会来b城,如果不是我爸爸,她不会跟不喜欢的人订婚。她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一天。我恨我,好恨,好恨!”易舒生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阮重阳的眼睛也红了,“舒生,这世上无能力为的事太多,我们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尽量让这些事少一些,让爱我们的人更放心一些。你应该知道,只有你好,你姐才会好,你不好,她就不会好,你是她的命。”

他听从了阮重阳的话,没再去兼职,阮重阳果然没有告诉姐姐这件事,他在她身边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解她的性格,一旦知道有人欺负她的弟弟,她拼了命也会打回来,不管对方是恶霸还是地头蛇。

作者有话要说:阮重阳的番外在形式上易舒生的番外一样,大家若不喜欢就不要买了。

、第九五章

大二的时候;他的钢琴弹得越来越好,白小楼也经常指点他;并鼓励他去系里报名参加b城举办的钢琴大赛。白小楼是他在琴房认识的;开始时还以为他是个学生,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b大心理系的老师;白小楼说早在初中就已认识她姐姐木安之,他相信他的话;他的眼神很纯净,气质温润,谦和有礼;让人不自觉地相信他。当然;他更相信的是他姐姐;很多人想对她好,无一点企图的对她好,比如阮重阳,比如白小楼。他还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爱慕,仅仅只是爱慕,和他一样单纯,不带一丝邪念的爱慕。

白小楼告诉他,这次举办钢琴大赛的来头大,而且据说前三名可以直接进入明年全国肖邦钢琴大赛。这样一来,报名的人数一下子暴满,舒生最终被刷下来。白小楼一反平日的低调温和,很生气,想找学校评理,他不同意,说,算了吧。当看到系里公布下来的名单,他就明白了潜规则三个字,何必去白费劲。

可白小楼替他不甘心,他说,“舒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没个地方说理去,不信凭实力说不话!”他带他去找了一个熟人,这个人的名字吓到他一跳,他想不到白小楼竟然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钢琴家萧萧。他在钢琴家的琴房里弹了两支曲子,然后那位美丽优雅的女子让他静候消息。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所以也不会有失望,他求职过,那些让他静候消息的全是没有消息。

偶然一天,他在校网上看见了一张跟姐姐有关的贴子,打开一看,一张图片跑出来,名车,姐姐,一个戴墨镜的帅气的男人。他心一跳,姐姐恋爱了?接下来,他看到另一张贴子,说姐姐拜金,被那人包养,里面全是极尽难听之词。他怎么能忍受如此污蔑姐姐的词语,手指迅速在键盘上移动,一下就将那张贴子黑了。木北初二时就教他上网,他对电脑发生了很大的兴趣,学习之余,自学电脑,他想,如果音乐发展不下去,就去发展电脑这门课。现在就算没有发展电脑,要黑一张贴子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姐姐真的恋爱了吗?一时间,他觉得空空的。

一天礼拜天,姐姐出去了,他知道晚上出去,肯定跟阮重阳说的姐姐有钱了,贫穷的日子过去了有关,他不问。姐姐让他安心,他就假装安心,让她安心。木北趴在床上上网,后来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靠坐在床上看书,突然觉得心脏有些莫名的惶恐,明显心跳加快,他放下书,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有一片朦胧的灯光,照得院子里寂静静的,那树,那花池,那凤尾竹,都那么孤独,他此刻没由来感到孤独,姐姐,姐姐。他以为他的轻呼只在心里,却不知道嘴里已喃喃地喊了出来,不由痴了。

突然一声巨响惊动了他,等他回过头时,房子里冲进来一伙人,他要大喊,哪知一人冲上来蒙住了他的嘴,然后用布塞住了。他放弃了挣扎,他知道,再多的挣扎都无济于事。他平静地抿紧嘴唇,睁大眼睛,一个个地看清,要把他们的模样印进脑子,刻进骨头。

他像一条待宰的鱼,被一群狼扑到,它们在他身上嘶咬,舔弄,他胃里的胆汁一次一次冲出来又被那团布堵回去。它们一个一个轮流挺进他的身体,大力的撞击,他痛得晕死过去几次又被咬醒,却没有流一滴泪。“姐姐,姐姐,给我力量!”他心里喊着,这么一喊,身上的疼痛似乎少了一些,他闭上眼睛,姐姐,姐姐,我撑得住,我一定要给你撑住。姐姐,姐姐。。。。。。

那群狼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醒来时下。身全是血迹,床上也全是血迹。不,不要让姐姐看到这些,不要。他挣扎着爬起来,将床单换下来,衣服换下来,用垃圾袋装起丢进垃圾桶,若姐姐看到,一定会发疯,他不舍得她难过。可此刻,他多么想念她,多么想念!

他拿起电话打过去,轻轻说,“姐姐,我想你了。”所有的创伤,只有那一个人才能抚慰,只有那一个人才能治疗。

他的姐姐在电话那头,以温暖如春风般的声音对他说:“姐就来,你等我。”

他嘴角露出一丝孱弱的微笑,如黎明前的那一线微薄的曙光,姐姐,我等你,一直等下去。

姐很快就来了,他的心终于不再悬着了,仿佛终于有了归宿,他靠在姐姐的怀里,闻着她清淡的香味,无比温暖,无比安稳,他睡过去了。醒来时姐没在,却见阮重阳赤着眼睛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轻轻拥住了他:“舒生,你姐姐很快就会回来,她去给你报仇去了。舒生,不要怕,你有我们。”

他笑了:“重阳哥,我不怕,有姐姐在,我不怕。”是的,他不怕,再多的狼,都不会让他心怀恐惧,他只怕,姐不在。他没有问姐姐怎么给他报仇的,他相信姐姐,他是她的命,从小就是。

姐姐给他介绍了一个人,步轻风,他的准姐夫。他从来不知道姐姐要嫁的是这么一个人,阳刚,硬朗,帅气,他一眼看出这个人就是曾经校网上和姐姐一起出现的人。他从这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爱意和关切,他更从姐姐的眼睛里看到了信任和依赖。那种依赖的眼神,多么熟悉,和他看着姐姐的眼神如此相像!他骤然明白,姐姐再坚强,再硬气,武功再好,她还是需要依赖的,需要有一个人可以保护她,而这一点,他只怕穷其一生也无法做到,他从小到大在姐姐的翅膀下长大,受保护,受关切。

步轻风对他说:“我叫步轻风,你以后叫我姐夫,以后,你姐姐怎么保护你,我也会怎么保护你!”就是这句话,让他无端产生信任,凡是姐姐信任的,他都信任。

他和姐姐住进了步家。这一家人对他很好,这让他更安心,他们对他好,意味着对姐姐更好。他的身后多了一条可爱的小尾巴,步明月。

这是一个快乐、开朗、乐观、漂亮的女孩,亲热地喊他“舒生哥哥”,陪他练琴,陪他散步,给了他一份家庭式的快乐和温暖。在这里,他也见证了姐姐和步轻风两人是真心相爱,他承认,他们两个是多么相配!

姐一生受的苦太多,需要这么一个有能力照顾她有能力爱她的男人稳稳当当地给她幸福,他由衷地祝福,他们结婚那天,他亲眼看见他的姐夫抱起他的姐姐,两人幸福的长久的凝视,爱情的火花几乎可以照亮在场的每个人,他幸福地笑了,姐幸福,他就幸福。在他的心中,他和姐姐永远是一体的。

有一天,姐姐对他说,恋爱的感觉不错哦!他低下头,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他明白姐的意思,明月天天跟在他后面,以一付爱慕的眼神看着他,那份炽热他也有,只是牢牢地埋在心底,死也不会放出来。他想远离明月,可他退一步,明月进两步,他退两步,明月进四步,步家,多大的一个院子啊,经不起他一退再退,终于退到墙壁了。

明月歪着脑袋问他:“舒生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叹气:“明月,你还小,等你长大再说喜欢这两个字。”

“可是,等我长大,你会跑啊,不行,我得守着你。”

他想,他能跑到哪里去?姐姐不走,他哪也不去。

“我暂时不会跑,你好好读书,就要高考了,不要影响学业。”他温和地说。

“舒生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凭我的本事考进b大。到那时,你可不要躲开我。”

他一笑,心想,以后的事,谁能预料。

白小楼告诉他,他可以参加钢琴比赛了,萧萧老师很欣赏他的才华,亲自点名取录的。他得到一个好消息,可同时也得到一个让他伤心的消息,姐姐要去当兵,这意味着她不能守在他身边了!可是,他丝毫没有表露出不快乐,他的姐姐,放弃了太多,如今她也应该为她自己活一回了,姐姐说过,她的愿望是报考军校。

姐姐一身武艺,在部队将更有一番新天地,他为什么要去制止呢?他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啊!对,他应该快乐,尽管这种快乐里有他更多的不舍。

在b城的钢琴赛上,他没有等到姐姐,当主持人问作为取得比赛第一名的他为什么这么平静时,他想都没想回答,“我答应过我姐,尽最大的努力,如果没拿到,也没关系。”

主持人又问,“你姐来了吗?”

他没有回答,眼光在大大的剧院里的搜索,他知道要在上千人中找出她的身影来是多么渺茫,可他仍然不肯放弃。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一只手,最后那排,高高举起了一只手。他开心地笑了,来不及跟主持人说话,微微弯腰就下台,一路狂奔。

他的姐姐,果然来了,他就知道,就知道,姐一定会来,姐答应过他的事没有失信过!他将头歪到姐姐的肩膀上,他一直喜欢这个动作,那么依恋,那么温暖,那么安心。

明月的热情不减,在她考上b大后,这种热情更甚。三头两头去他教室,去他宿舍,去他练琴房,她找到他并不吵,相反,很安静。她说,“我就是想见到你,绝对不会妨碍你做什么。”

宿舍的同伴笑他,“难怪易舒生这几年面对咱们学校这么多美女的攻势从不动心,原来养着这么个可爱美丽的小萝莉。”他一下脸红了。

明月问他:“舒生哥哥,你怎么才肯接受我呢?”

他想起姐姐期盼的目光,她对他说,谈恋爱不错,交女朋友也不错,她渴望看到他的爱情,她担心他被一些往事压迫,比如三元里发生的那件事。

姐,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易舒生在心里轻轻地说。

于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面色平静,声音沉静,对步明月讲起了一群狼和一只羊的故事,步明月哭了,哭得很伤心。

她抱住他,头靠着他的肩膀:“舒生哥哥,我好痛,好痛,以后,让我来保护你!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他的狗命!就算我办不到,还有安姐姐和大哥,还有我二哥三哥四哥!舒生哥哥,你忘记它好吗?如果你不能忘记,我来帮你忘记,从此以后,你只有快乐,再也没有痛苦和伤害!”

参加全国肖邦钢琴大赛的前第二天,他被一个电话喊出去,电话里面的人说,他姐姐生病了,很重,要看他一眼。他一听,魂都没了,哪里去辨别里面的真假,立即奔出学校,然后,他只觉得肩部一麻,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后他发现手脚被绑着,身上还绑了一个大包。一个黑黑的大汉冲着他大喝:“知道身上绑着什么吗?炸弹!你小子想要命的话,就给你姐打电话!马上打!”

他明白了,原来是想以他的命威胁姐姐!

他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死就死吧,想让他骗姐姐来,做梦!脸上狠狠挨了几巴掌,他只觉得脸两边火辣辣的痛,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哼。身上挨了几脚,他抵制要弯下去的冲动,还是一声不哼。

另一个汉子狂笑着,“你小子硬是吧?听说你就要钢琴比赛了,不知道没有了手指如何比呢?”上前抓住了他的一双手。易舒生还是不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姐不能来!电话不能打!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那人放开他,接起了电话,他想喊,却被捂住了嘴!原来他们要的是那本《津县志》,他很想告诉他们,那本书在他那儿,在学校,他去拿来给他们,只要不要伤害姐姐。可那人不容他说话,塞了一块布在他口里。他的脑海里闪过从前的回忆,那些让人呕吐的镜头,无力,残忍,悲伤,痛恨,一一回现。他闭上眼睛,姐姐,你若有什么事,我陪着你,哪怕是死!

当那人拿开他嘴里的布开始给他松绑,将一个电话递给他时,他听到对面传来姐姐的声音,他激动地喊,姐姐,姐姐。心瞬间镇定下来,姐在,姐在就好。

步轻风赶到,看着上面一闪一闪的倒计时间,进入了秒钟,他身子不摇,手不晃,异常镇定地卸除了他身子的炸弹。然后笑嘻嘻地问他,“炸弹就快爆炸了,你怎么这么镇定?”

他明亮地笑:“有你在,我不怕。你是我姐夫。”我姐姐依赖的人,也是我依赖的人。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全国肖邦钢琴大赛上,他一举夺下亚军。在那个晚上,当步明月在众目睽睽之下确立和他恋爱的消息,他的眼睛轻轻转到姐姐脸上,只见她面含笑容,眼睛里全是快乐和安慰,见他看来,她对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睛,那神态可爱之极,幸福之极。如一朵荷花永远开在他的心波上。

在这世上,有些字,不要说出来,有些情,不要表达出来,有些秘密,不要泄露出来。他要把它永久地放在心里,珍藏成琥珀。

他心头掠过一阵阵温暖,就这样吧,就这样,在看得见着的地方,让我看着你,哪怕中间隔着再多的人,再多事,只要我还能看见你。

安之,我的姐姐。

、第九六章

阮重阳番外

阮重阳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木安之的情景。

那天他和木兰在学校后的小树林里寻。欢;一阵激。情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空虚。木兰还没从激。情过回过神来;坐在一边喘着粗气。

突然;啪地一声响,木兰惊得跳起来。阮重阳想笑;又不是处。女圣女,这种事她没做过一百次也做过九十次;那付身。子不知道多少人看过,非要把自己装扮得玉洁冰清一样么?

阮重阳没动,任由她风一样的朝响声处跑去;没出他的意外;疯狂咒骂声传来;原来是她认识的人。

阮重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校服的女孩子,和木兰差不多高,特别是那面相,跟木兰很像,但仔细看,又一点也不像,这个女孩平和宁静,刚才他们的激。情只怕全被她看见和听见,可她脸上没有应有的羞涩和鄙视,面对着木兰百般辱骂,她不还口,连微微的解释都没有,木兰的手打过去时,她只是握住,也不还手,阮重阳发现,她只是不屑解释,也不屑还手。

阮重阳对她感兴趣了,突然很想认识她。

从木兰骂她的语言里,阮重阳听出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木家找回来那个孩子,木兰在他面前鄙视怨恨地说起过她,木家花钱买来的穷鬼和贼。可现在阮重阳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女孩和木兰嘴里的那个贼挂起勾来。她的眼神干净清澈,如一泓清泉,这泓清泉,似乎可以照出世间所有的污浊。

木兰走后阮重阳没有急于离开,走到她身边跟她说话,可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说话,身子动都不动一下。他不死心,又说,“你有什么困难呢,我可以帮你。”如果帮得上的话,他是真的想帮她,不为别的,就为她眼睛里的那一泓清泉。

也许是阮重阳的诚心打动了她,她拿开脸上的书慢慢坐起来,眼睛清清淡淡地看着阮重阳,脸上既无刚才被木兰骂过的怨恨和耻辱,也没有被木兰威胁过的恐惧和脆弱。然后说了一句让阮重阳跌破眼睛的话:“你裤子拉链没拉好。”

第二天,阮重阳又跑到小树林里去找她,果然,她真的在,还是在那棵歪脖子树上,这回,她没用书盖着脸,而是在那儿默记单词。他没来由的高兴,走上前说:“学英语怎么能死记硬背单词呢?”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松动,明显在学英语方面力不从心。过了一会,他听到她说:“我英语很差,不知道怎么学。”

这个冷清的女孩终于露出她茫然的一面。她大概极少在人前有这一面吧。这一刻,阮重阳觉得他在她眼中是特殊的,好像这是一种殊荣,他没由来的高兴。

他突然很想帮她,于是向她传授自己学英语的心得和体会,可这位叫木安之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阮重阳打量她,和昨天一样,还是一身校服,已经洗旧了,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也很陈旧,脸上清清明明,脂粉不施,走在满是穿着光鲜的校园里,相当另类,天知道,学校的校服,他几乎没有穿过一天,又丑又古板。他又想起木兰,应该也没穿过校服吧,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脂粉味,身上的香水味,花钱如水,任谁也不会把这两人联想到一起,任谁也不会知道,这个清寒淡定的女孩,竟然是b城大名鼎鼎的木伯恩的亲孙女!

阮重阳心里掠过一阵难受,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mp4戴到她的耳朵上,翻出一首英文,并告诉她,他会下载一些口语片段,也愿意和她练习口语训练。可她的举动又一次让她意外了,她将耳机取下,还到他手上,拍拍自己的衣服,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还是和昨天一下,手撑在围墙上,翻身而出,尽管阮重阳昨天已告诉过她,那边上有小门可以进。

她说,谢谢你,只是,我不需要。

阮重阳有些不解,她明明很需要。

此后,阮重阳仍然不放弃找她,看到她就跟上去和她说话,尽管,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说搭理他了,可他就是着魔了一样,充分发挥他死缠烂打不要脸的精神。有一次,木兰委委屈屈地问他:“重阳,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偷了,你总是跟她说话。”

阮重阳皱眉,“看上?她才多大?你脑子不要尽想些儿童不宜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她很孤独。”他眼前又闪过那个身影,很孤独,没有同伴,像一匹独来独往的狼,一匹格格不入的孤傲的狼。

木兰恶狠狠地说:“你别看她年纪小,可她很厉害,我小叔叔没见过她几回,对她可好了,给她钱,给她买很多礼物,分明耍了心计。重阳,你可不要中她计了!”

阮重阳冷笑一声,耍心计?他到希望她对他耍心计呢,总比无视好。

在小树林里,阮重阳又一次见到了那匹孤独的狼,和往常一样,她还是不搭理,任由他在一边自顾自地说话,阮重阳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到她面前就想说话,能说的,不能说的,内心想的,最近发生的,都想说,在她面前,他有倾诉的欲望,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嘲笑他,也不担心她会说出去。

有一回,她终于跟他说话了,很严肃,很诚恳,她说:“如果你是真心跟我交朋友或者对我好,就离我远一些。你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我不管你的事,离我远一些就行了。我不是你身后的那些女孩子,说真的,我很讨厌你。”

“我讨厌你是因为你离我的道德标准太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听过吗?”

阮重阳深深震撼了,不是因为她说讨厌他,而是说他是她的麻烦。麻烦,他带给她麻烦,那么木兰一定对付她了!

好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测一般,木兰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叫着,“易安之,果然是你这个贱。货勾。引重阳!”人冲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校服,巴掌就往她脸上打去。

她一抬手就抓住了打她的那只手,语气平静地告诉木兰:“我和你的眼光不一样,你喜欢的,我未必喜欢。你当宝的,在我眼里也就是个垃圾。”

垃圾。阮重阳心头掠过伤心,他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垃圾。他站起来,解开了木兰紧抓着她校服的那只手,今天就跟木兰说清楚,彻底解决吧,不要再跟她添麻烦,她已经够可怜了。

可他没想到,更大的麻烦在后面。有一天,他在学校的宣传栏上看到了一张大字报,报上贴着她的一张相片,大字报的内容竟然是木安之连续三次月考第一,有人举报,说有人将试卷题目泻密,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木安之将接受学校老师当场出题考试验证。阮重阳站在那儿,居然看到同学对他也是指指点点,难道他们怀疑是他阮重阳泻密?

他在食堂找到她,空荡荡的食堂里,就她一个人在吃饭,开餐时间过了两小时,她才吃饭,她被困扰到什么程度!阮重阳心里恨恨的,沉着脸坐到她面前。

“我说,你怎么那么傻呢?这种侮辱的条件你都答应!”

“这不是拜你所赐吗?如果你肯离我远一点,我会招来这种麻烦?”

阮重阳沉默了,她早就说过,他是她的麻烦,她说的对,如果还继续坐在她对面,这个麻烦会没完没了,他对此很无力,他是真的想帮她,真的没有一点企图,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是花钱如水的阮家大少爷,他唯一一次想帮一个人,想对一个人纯粹的好,却反而害了她。他压制住内心的悲鸣,拿起椅子狠狠砸向餐桌,然后,他直奔校长办公室。

在那里,他见到白小楼,他竟然在为木安之说话。

“爸,那个女孩我认识,我以人格担保她不是那种人,学校这么做对她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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