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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呵呵傻笑,很是局促地找不到话说,而肖晓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两下的沉默就让气氛更显沉闷尴尬。

肖晓低着头,咬着嘴唇,暗暗用力旋转脚踝,想,等脚踝舒服了,马上就走。

他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坐在秋千椅上使劲向后仰着脑袋,努力做出很惬意的样子。

可,肖晓看见,他死死地攥着茶杯,水面在微微地颤抖,她在心里笑了一下,问:你身手真是敏捷呀。

呵,是不是敏捷得都有点像扒手了?他的眼睛细长细长,直直看人时,目光里有丝难以掩藏的霸道匪气。

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肖晓很配合地扑哧一笑,说:铺着石板条的小巷已经不是很多了,这条小巷下雨后特别漂亮,笼罩在一片温润的黛色里,水墨画一样。

两人抱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渐见融洽,肖晓的脚踝早就恢复过来了,聊得开心,竟就渐渐忘记了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肖晓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表说该回家了。

他看看她的脚,说:没事了吗?

肖晓轻盈地跳下来,又顽皮地掂起脚尖,走了几步小天鹅舞步:彻底好了。

肖晓见男子傻了一样看着她轻盈起舞,觉得有点好笑,再一次道了谢,说了再见。

车站上,只有三五个人在凉意渗骨的秋风中转来转去,瑟瑟的秋夜中,肖晓忽然想起,在茶吧里的男子,想起他眼神里的霸道以及他嘴角的暖笑,非常的不匹配,但组合在他脸上又显得有股特别的味道,像朗姆酒旁的搭配了一杯原浆葡萄酒,温柔与热辣相得益彰。

看他喝茶时,看见他体恤领子上有一根长长的线没剪掉,这样的男子应该是与爱情幸福还有些距离,其一,纯粹意义上的单身,其二,有爱情或是婚姻,但他没有得到细腻的爱。

一个幸福的男人,爱人会将他所有衣饰细节收拾体面的,断不会让他顶着一跟扎眼的长长棉线满世界乱跑。

想这些时,肖晓的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心下涌动着莫名的暖。

夜晚的公交车班次稀疏,等了半天,愣是没车来,肖晓正犹豫着是打车呢还是继续等下去,就听不远出的石板路上穿来清脆的单车铃铛声,在秋虫啾啾的鸣叫里,格外清脆,如天外来客的铃铛。

《秘密》第一章5(2)

还未及去看,铃铛就在身后停住了,竟是刚才的男子,用一条长长的腿支撑着倾斜的单车:如果愿意,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肖晓笑了一下,指着由远而近的车灯说:谢谢,车来了。

说毕,迎着公交车进站的方向跑,停稳后她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倒不是因为公交车来了,而是,她不敢肯定这个好心男子是否是真正良人,正当夜黑风高,拿安全去冒险,肖晓没这胆量。

男子双臂用力地支撑在车把上,套在牛仔裤里的长腿撑着地,怅然若失的神色,隐约在眸。肖晓有点过意不去,他定然会猜中自己的戒备,不知他会不会有屈辱感。

公交车缓缓驶出站,渐渐,他被孤单单地扔在了月华满地的街上,肖晓心下不忍,隔着窗玻璃冲他摆了摆手,车厢里光线昏暗,他未必看得清楚。

肖晓有点失落,微微下坠,像一朵云,含了些水分,怅怅地回了头。

车停了时,忽然听到有人在敲车窗,肖晓以为是被司机关在下面来不及上车的乘客,没在意地瞥了一眼,发现竟是他,隔着玻璃,他的嘴巴很夸张地一张一合: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电话号码么?

一阵惊喜就像微电流袭击了肖晓的心,几乎不曾犹豫地,从包里摸出本子,飞快地写了,沿着车窗上面的一道小缝隙塞了出去。

公交车开向下一站,肖晓几乎是贴在玻璃上,看他,手忙脚乱地在街边追着那张被风携带着到处乱跑不肯给他轻易捉住的纸条,单车可怜巴巴地躺在街沿上。

粲然地就笑了。

回家后,妈妈迎上来问:这个人怎么样?

肖晓笑而不答,倒了一杯水哼着小曲进房间去了。妈妈也乐着,以为肖晓终于遇上一个看得上眼的男子才会心情这样灿烂。次日的电话才让妈妈知道肖晓根本没赴约,就寒着脸问肖晓为什么,到底干什么去了。

肖晓把杂志盖住嘴巴,看着妈妈,一味地笑:啊,被驾着马车绕世界找灰姑娘的王子撞了个满怀,结果,王子把我接到他的马车上,共渡了一个浪漫的良宵。

知道女儿打趣自己,妈妈撇撇嘴巴对付一只苹果的皮肤,肖晓自小就不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她曾在13岁的夏夜,独自一个人,将入室的窃贼,吓得落荒而逃,后来,他们问起事情的过程,肖晓竟淡淡说,又不是我在做坏事,凭什么要我怕他呀,我就喊爸爸咱家来坏蛋了你快起来,贼就风一样从门缝里跑掉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可,爸爸并不在家呀。妈妈心有余悸。

我以为爸爸在家呢。说这句话时肖晓已经干掉了第三只甜筒,一副全然正常的轻描淡写样子,就如初生牛犊,不是不怕虎,而是无知者无畏。

在爱情路上,肖晓是个理想主义者,她总是忘记了现实生活充满了多少可笑的龌龊与卑鄙的残酷,一味地,生活在单纯的理想中。

就昨天没的赴约,妈妈没过多谴责肖晓,女儿生来美丽优雅,她断不希望女儿是那种仰仗青春容颜吃饭的短视女子,青春有得几日好?不想下半生与眼泪失落为伴,还是,将外貌看淡一些为好,只希望女儿成为职业女性,以保证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保持了自尊,自然首先她要嫁一良人。

《秘密》第一章6(1)

次日,肖晓上课时做错了几次示范,被那些鹤腿细腰的女孩子们捂着嘴笑,她就红了脸,小妖精们定是在猜测自己心思,只有犯了花痴的女人,才会犯这样低级而频繁的错误。

眼前,时常浮现出一条长长的腿,将单车斜斜地支撑在地上,看过来时,细长的眼里装满了笑。

上完最后一堂舞蹈课,皮肤上粘着一层细细的汗水,她习惯了上完舞蹈课就去洗澡,细汗会让她有种穿了一件粘稠衣服不爽感,端了装着洗澡用品的盆子,都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掏出手机塞进盆里,想了一下,又拿了出来。

这一天,很是恍惚,好象是害怕,很多东西,擦肩而过时,就错了过去,人生有多少美好,就这样错成了永远的过去式,折腾几次后,她还是决定用塑料袋把手机密密地封起来,带进洗浴室。

她相信直觉,将会有故事发生,在她和他之间,没什么颠扑不破的逻辑性道理可依,直觉这东西,向来是野蛮准确而不讲道理的。

果然,当她身上沾满了厚厚一层泡泡时,手机响了,幸好,洗浴室只有她自己,否则,别人该怎么笑她怎么看她啊,说不准还会把她当作带着有拍摄功能的手机伺机做案的破落女子呢。

她忙不叠地扔掉了浴球,接起电话,盼望中的浑厚声音穿越了空间,在淅淅沥沥而暧昧的水流声中冲击了她的耳膜。

他没像其他试图向女人讨好的男人一样落入俗套,先是假做绅士状地问好,然后说肖晓小姐我可以请你喝咖啡吗。他说:肖晓,你竟然就是肖晓,我要告诉你一件的可笑事。

肖晓惊了,擎着手机,拼命想,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光彩把柄流传在外,像传奇一样在流言中四处流散,最后流落到这个男人的耳朵里?

她拼命梳理思维,拼命地想啊想啊,但是,除了恼人的水流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热热的水流砸到地上,又飞起来,击中那些若既若离的泡沫,被击中的它们,纷纷碎去,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破碎,这是她极不喜欢的词汇,会让人无端地生出了绝望,她不知该如何做答,又找不到话说,她习惯了在被动时保持沉默,比主动更富有挑战性。

她低着头,把那只闲着的手,伸到水流下,看水流穿过了指逢:你是谁?

显然,肖晓的沉默让他有些急了,他急急地说: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喝过茶啊,今天下班后,我可以不可以约你去看电影?等见了,我一定先告诉你我是谁,哈。

他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快活。

不该这么快答应跟几乎还是陌生的男人去看电影,电影院里黑暗得含糊而暧昧,似乎不应该是她与他这种熟悉程度的男女去的地方,又不忍心拒绝,犹疑了一下,说:我想想。

他显然听出了她的犹豫,也大悟般地哈哈笑着说:我请你去木栈道边吃烧烤吧。

肖晓也就大笑着说好啊,一直的,她喜欢那种思维上敏锐机智的男子。

希望他会是,现在她看到了一点迹象,但愿他是。

放下手机,才想起,只顾得说见面,竟忘记了约定见面时间,但也知,今天晚上的约会,因着心有所期,即使有人早到了2个小时都不会觉得这等待漫长煎熬。

肖晓快快地冲洗好了,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细细地画好了唇线,涂了些唇彩后,两片薄唇,立刻饱满而立体地跳了起来,水盈盈的,任是人看了,都会滋生啃上一口的邪念。

去木栈道还算顺利,先是见着了他的单车,立在夕照下,很有些怀旧的色彩,肖晓四处张望,没见着他的影子,便顽皮地按响了单车上的铃铛,结果,就看见他,两手还在腰带上忙活着从卫生间奔出来,见肖晓在撇着嘴角笑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呀地低叫了一声,折回卫生间去了。

过了一会,他从容地从卫生间出来,用力地甩着手上的水珠,水珠所落之处,惹人脸上一片愤色,肖晓掏出一张面巾纸给他: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可以告诉我了吧。

其实,肖晓并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只想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不是有些类似于爱慕的好感。

天下女孩子因为虚荣,都是喜欢被人追逐的,哪怕毫无意义的追逐,只要一点成就感一点自信就可。

他边擦手边笑,细长的眼睛流露些许狂野,看着肖晓,把她的心,看得生出了细细的绒毛。

他像要钓足她胃口般地先是叫了海鲜,点了一小扎生啤酒,把上来的烤鱿鱼用刀切成条后推到肖晓面前:昨天,你在石板条上一坐半天,是不是为了躲避什么人?

肖晓抿了一点啤酒,笑:猜到的?

他恩了一声,大口大口地喝啤酒,好象心里藏了话,不知是否该说出口,目光不时在肖晓脸上轻轻走过:我是那种给人第一印象特差的人吗?

肖晓摇了摇头:不会啊,感觉你顶干净顶淳朴的,像18世纪的英格兰大男孩,怎么会想到问起这个,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先是哈哈笑,尔后,又故做神秘说:我告诉你一名字,你就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了。

肖晓急了,拿眼神催他快说。

他兀地一本正经起来,放下啤酒杯和海鲜,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顾——嘉——浩。

什么?肖晓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具体。

《秘密》第一章6(2)

他看着她,似是提醒般地慢慢说:顾海洋。这一次说的时候,他声音很小,好象没底气样的。

肖晓怔怔看着他,小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顾海洋……

零丁就扔了正在挑的生蚝,吸了一口冷气道:顾海洋…………你就是顾海洋。

顾海洋得意得仰了一下头:是呀,我猜你肯定也没想到,你坐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躲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躲掉我,我就是顾海洋。

肖晓叫道:天呐,怎会这么巧呢。

竟然,他就是,妈妈的老朋友给安排在昨天晚上的相亲男主角!

她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说来化解这尴尬,心里却悄悄地生出了类似缘分天注定这样的宿命感,想来,自己就像一只绕道躲猫的小老鼠一样,不成想,躲来躲去却躲进了猫的家,他不知会怎么得意呢。

肖晓的脸慢慢地红了,埋着头,死命对付那只不肯乖乖张开狰狞壳子的生蚝,慌乱之下,锋利的生蚝壳就把葱茏的指给划开了一条口子,刺刺的微疼传递过来,看着血珠儿慢慢地渗出来,挂在指上成了艳丽的一滴小珠儿,尴尬与羞涩交加,让她的泪,几乎就要下来了。

顾海洋以最快的速度抢过了她的手指,捏住了,张皇着用餐巾纸给她裹住:对不起,我不该故弄玄虚。

她试图挣了一下,他捏的很紧,语气严厉道:别乱动,我买单,然后药店买创可贴。有股不容否决的霸道。

但凡女人,骨子里都有被心仪的男子主宰一把的愿望,在这个晚上,肖晓放下了所有的倔强,温眉顺眼地看着顾海洋一手捏着她的食指,腾出的另一只手别扭地在口袋里掏啊掏地找钱包,尔后,牵着她,拍拍单车后座说:为了让你找不到拒绝坐我单车的借口,我擦过n遍了。

肖晓乖巧地一跃而上,看他,一手捏着自己的指一手推着单车,别扭地行走在海边的木栈道上,被生蚝壳划破了手并没什么,小时候玩赶海,被生在礁石上的生蚝壳划破手脚再正常不过,当阳光很好,她甚至喜欢站在浅浅的海水里看血丝一缕缕地从被划破的伤口里袅袅地在水里漂散,飘逸的感觉像极水墨画上的雾霭炊烟,缓缓地蔓延,缓缓地消失无踪。

可,在男人面前,特别是一个让女子有了些好感的男子面前,一切都是不同了,为什么不幸福地脆弱一次呢?

从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让她感觉到自己如此柔弱,大约这就是爱情给女子的感觉,在爱情面前爱流泪的女子,并不是痛苦,哭泣是她们表达幸福的一种方式。

有时,肖晓用玩笑的口吻问他:像你,怎么会沦落到相亲桌上去找爱情呢?

顾海洋也做莫名其妙状说:是啊,像我这么帅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会沦落到去相亲呢,亲爱,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肖晓就掐着他的胳膊佯怒道:说,是不是为了遇见我?

说完,两人就大笑着抱成一团,相互指责彼此脸皮够厚。

很快,少年宫所有同僚都知道肖晓爱上了一位单车王子,每个黄昏,他会准时出现在少年宫门口,用一成不变的帅姿势,像英雄跨着宝马一样跨着他的旧单车,将长长的腿支撑在地上,专心地盯着从少年宫出来的每个人,看见肖晓出来,脚就快速地划动几下,利落地把单车调转了方向,拍拍后坐,用一支胳膊轻巧地将肖晓揽上去,清脆的车铃在黄昏的空气里轻盈地荡漾着,滑向城市的街心,身后牵着数条羡慕不已的目光。

那段时光,一碗麻辣烫几串烤海鲜,因浸染了爱情这道作料,都成了无与伦比的美味。肖晓常常是边吃边说你把我喂成了胖子嫁不出去可怎么好,到时候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顾海洋心下却是有些歉疚的,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当他知道肖晓就是那晚与自己相亲的女孩时,他就开始了疑惑,这样优美的女子应是那种驾着豪车男子的骄傲才是,而他,在上下坡很多,不经意间就是一个道路拐弯的青岛,他只拥有一架旧单车,偶尔被人称为单车王子,含了些讥讽味道的调侃,怎会令她爱上?

这些疑惑从未在肖晓面前说过,每次都是目送她上楼后,才恋恋地跨上单车,途中一次次呀地惊叫一声,是他不肯相信这个夜晚的真实性而掐疼了自己。

其实,他倒无比希望肖晓变胖些,再丑陋一些,让他爱得心安理得。

这些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很狭隘,心里滴着微微的汗,爱她,让他手足无措,想从容起来,却没办法。夜里,他躺在床上反复听田震的〈月牙泉〉,柔软而美好,一如他对肖晓的印象,像个美好的谣传,他患得患失着,恐慌着自己到达不了那个谣传中的美丽天堂。

这一切,都让他忧伤。

其实,肖晓的美,但,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像晚风中的晚饭花,淡而幽的香,无边地蔓延,会将一颗心浸泡得渐渐失去抵抗,这种不曾张扬的美,让男人只看一眼,心就腾地软了,水气一样。

在茶吧里,她旋转了几下,为向他证明脚踝已是康复,云一样优美轻盈的旋转,看到她优美白皙的脚踝的那一刻,一个念头,痴了一样地闪过了眼前,盈盈可握。

无眠的夜里,肖晓的影子像会施展魔法的媚丽妖精,盘旋着,占据了他整颗的心,他甚至很不自信地站在那片镶嵌在门后的镜子前,审视镜子里的男子,很高,不是很帅,喜欢穿浅色的休闲装,不爱理发懒得修剪指甲,出生在遥远的乡下,早年丧父而与母亲相依为命,过早地充当了家庭中男子汉的角色,坚硬的外表下有颗阴郁而细腻的心,读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来到气候环境皆被人称羡的青岛,在投资公司有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住着租来的房子,谈过几场浅尝则止的恋爱,然后,被那些询问家庭背景的目光以及语言,轻伤了脆弱的自尊。

《秘密》第一章6(3)

在异乡的孤单里,他向往爱情,却总是收获了自尊的微疼,他的性格如其说生性隐忍不如说有点自卑,他疯狂地爱着这个差点在相亲中失去的女子,又没有表白的勇气,只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待她好,开着玩笑,看时光从指缝间流过,一个爱字,轻易不敢出口,甚至,有一次,街上落了细雨,气氛温润得有些暧昧,肖晓忽然从背后揽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柔声说:海洋,我想看看你的生活。

他登时就慌了,因着她那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揽,因着他猛然间想起了租住的那间蒙尘而破败的老房子,它有着看上去随时会崩溃的楼梯,走廊里堆积着木柴以及煤球,走廊栏杆上晒着邻家不雅的内衣以及拖把,需要掂起脚才能走进去的公用卫生间,还有做饭时间一到就四处流窜的油烟…………

他哦哦地慌乱中,竟将单车撞向了街边的一个报摊,那个卖报的胖女人一下子,从脏乎乎的马扎上跳将起来,揪住了他的单车车把,指着倒在路边水泽中的一叠报纸大声叫骂。

他顾不上胖女人的叫嚣,回首去看肖晓,还好,她已在单车去向不良时有了感觉,灵巧地跳了下来,拍了拍车座说:没事,我是有经验的老乘客了。然后努着嘴巴,示意他去理会报摊的女主人。

他厌恶地看着胖女人,忽然地心下悲凉,他所租住的老楼里的邻居,大抵都是这样的人,他们看人时眼睛里充满了挑衅与抵触,好象这个世界真的很灰暗,不得不提防随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伤害,或许是生活窘迫,使他们原本就是风雨飘摇的脆弱生活失去了承受伤害的能力。

当肖晓看到他就在这样一堆人群中混迹时,会怎样看他这个习惯穿着浅色休闲装的人呢?

对于胖女人提出的赔偿数字,他没做任何争辩,快快掏钱付了,他不想再面对这个女人,他害怕,再多待五分钟自己就会失去了爱肖晓的信心。

他推着单车,飞快地向前走,肖晓拽着车座,说:你没必要赔她那么多,那些报纸她还会继续卖的,你这不是善良而是助长了她的邪恶与贪婪。

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没敢回头。

肖晓晃晃车座说:我要去看看你的家。

他看了看前面,说:改天吧,那房子是租来的,很烂,等搬了新家就带你去。

他不是付不起一套好房子的租金,而是,清贫养成了他节俭治家的习惯,每每想到在遥远山村的年迈母亲,还在为了给他攒结婚费用而连只鸡蛋都舍不得吃,他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疼,他想尽早攒齐一套新房的首付,把连冰淇淋为何物都不知道的母亲接来共享天伦。

此时,他最热切的愿望不再是让肖晓死心塌地爱上自己,而是,去房产中介所挑一套配套设施齐全的房子,买套柔软而沙发,大方地请肖晓坐上去,给她倒一杯咖啡,在轻柔的音乐里,问她:可以让我爱你么?

可,肖晓用一句话彻底粉碎了他的虚荣:我不管房子是你租来还是借来的,反正我今天是要看看你的家。

他的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悲壮地跨上单车,想:听天由命吧,周旋来的是生意不是爱情。

《秘密》第二章1

离家越近,顾海洋的心愈是慌乱,所有的勇敢就像一只没扎严吹气口的气球,悄悄地消匿,他奋力地蹬着单车,肖晓像小鸟即将见到盼望中的森林一样欢快说笑,他一语不发。

离老楼渐行渐近了,肖晓说:你住在这一带呀,我可喜欢老楼了,充满了质朴的生活气息,十几年前,我们家也住老楼,我爸爸分了新房我们才搬走的。

顾海洋听了,那颗悬在半空忐忑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若不是怕显得唐突,若不是当街人多眼杂,他真的恨不能跳将下来,将肖晓揽在怀里,狠狠地吻一下子,像她这样心底干净的女孩子太少了,至少,在青岛生活的两年中,他是第一次遇上,就他所知,这老楼的逼仄,曾经惹起过多少老楼女人的悲愤呢,又有多少年轻男女恋爱之后惟恐人看低而不肯将心爱的人带回家来。

顾海洋把单车锁在楼下的栅栏上,指着二楼的一扇窗子说:我的窝。

肖晓望了一眼,伸手,把顾海洋的手捉来握在掌心里,悄声说:你带我去嘛。

顾海洋看了看肖晓,忽然觉得,内心所有的坚硬都溶化在眼前这个纤细女子的柔情里,不需语言的承诺,他知道了爱情,已如夏季的花园,纷纷扰扰在了这个女子的心里。

他攥着肖晓的手,踩着咯吱咯吱做响的楼梯上楼,打开那扇暗红色的门。

20个平方的空间,简约而干净,丝毫没有楼外的逼仄之气。古老的大木床和格子书架显然是房东的财产,属于这个男子的,只有书,和壁橱里的衣服,它们整齐地罗列在那里,散发阳光般的干净气息,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一切显得破落,反而,那些在书架上码得很是整齐的以及在写字桌上摊开的书,向她展示了一个蓬勃向上的世界,妈妈曾说,对于妻子来说,一个男人最令人恐怖的不是贫穷,而是,他让你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可现在的女子,哪个有胆量选择一场没有定数的期货爱情呢,她们宁肯折现,肖晓相信这样的婚姻里也会有美好爱情,当然,也会有更多的女子,在后来的婚姻里哭泣着爱情背叛了生活。

她个理想主义者,不肯让爱情在生活面前哭泣。

她不知究竟爱上这个男子的哪里,只知道,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想,穿过这个男人的眼眸,一直一直地走进他的心,驻扎在那里,一生一世。

顾海洋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在她浩淼似黛的睫毛下,他看到了爱情,像原野上的一株小草,在蓬勃地生长,那些曾是偏执在他心中不肯退却的自卑,终于是一点点溃不成军。

他与她并肩站在陈旧而坚实的长条地板上,窗外,冬雨淅沥,间或一只沉默的鸟飞过窗前,像落叶,无声地舞着,旋转,远去。他轻轻地把肖晓揽到胸前,唇在她浓密而潮湿的黑发上游走,丝丝缕缕的洗发水香将他的心,悄悄地熏醉了,唇游到她额上时,他猛地抱住了他,说:肖晓,我爱你,很爱。

肖晓没答,也没应,只是,两臂缓缓地环过了他的腰,用力地抱着,微闭了双目,丰盈的唇,温润如春天的草莓,散发着朝露蓓蕾般的馨香,让他恨不能将心掏出心做成世上最最美好的美味,喂进她心里,从此,永远。

想说的话那么多,他却张不开口,这时,他忽然地痛恨自己语言竟是如此得贫瘠,无论怎样华丽优美的语言,都不能准确到位地表达他对这个女子的情愫。

等到话一出口,竟变成了:你渴吗?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肖晓摇了一下头,弯下身去,鱼样从他胳膊里滑出,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翻书,声低若自语般说:有时间去我家玩吧。

顾海洋的那句话,朴素得让她感觉塌实,向来,她对男子的内敛情有独钟,尽管与华丽的喧嚣相比,在表面上看有些逊色,的邀请其实是个明晰的暗示,她的爱情选中了他。

他站在肖晓身后,将手,重重地扶在她肩上,隔着毛衫他触摸到了她的蝴蝶骨,在她的颈下优美地起伏,她的肩,宛如一张薄纸让他心下,滋生了无边的爱怜,就想,用自己的掌笼罩呵护了她的一生。

《秘密》第二章2

去她家的诸多细节,早就商讨过无数遍了,但是,当他站在肖晓家门口,心还是紧张的,那种挥之不去的自卑感再一次袭击了他。

他不知道作为知识分子的肖晓父母会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8岁那年的一个凌晨,他想往常一样喊父亲醒来小便,可,父亲怎么都不应。自从他把村里的拖拉机开进山沟被人抬回来后,再也没有起来过,躺在炕上数着看阳光从窗的东侧一格一格走到西侧,3年了,只要扫一眼窗格子上的阳光,他能准确地说出几点几分,误差不超过3分钟。

他喊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大,惊醒了母亲,点亮油灯,他听到了母亲长长的哀号,划碎了山村寂寥的夜。他的、在炕上躺了三年的父亲,向死神做出最最寂寞的妥协,在睡梦中松开了怎么努力都不能握住生命的手。

从那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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