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 】】
楔子
屋子里面黑黑的,不!不是你所想到的黑,至少不是在繁华都市内的那种黑。而是,像是处于某处的深山野林内,周遭一片死寂——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且充满诡异的寒冷。缓缓伸展双手,你却看不到你的手指。这是人们所说的伸手不见五指吧!很吓人!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双手呢!秋忆冷然地盯着眼前的黑,“感觉”着自己双手摆放的位置。曾经,在白天时,她是可以看到的!
—切都静得可怕,黑得让人心颤。人在毛骨悚然时,往往是要比平日更加灵敏锐利,于是在这时候,仅可听到的是轻微的呼吸声。一个人?不!是两个!除了秋忆外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还记得你姓什么吗?”就在那静寂已成为惟一时,一个声音在秋忆正前方响了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听来十分柔美而低沉,年岁不似很大,四十多吧!只是,这里若是还有另一个正常人,定是会被吓个半死的。在这情形下讲话,既使知道她的存在,多少也会让人心不自觉地紧缩。
但,幸而秋忆不是一般人,除了将目光定在那根本看不到的声源处外,她就如同那冰石的雕刻品,不带一丝丝冰冷以外的情绪。不足十五岁的小小年纪,却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冷然与距人千里。看不到,却能够深深地感受到那份突兀的寒意。
“隋!”单字单音,在许久之后,以为不会再听到她的回答时,秋忆却开口了。一如她所表现的,她就像是一块冰,连声音也是彻骨的冷。
“很好!”那中年女子轻笑了起来,“你跟在我身边也快十五年了吧!”
这回秋忆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不需要她回答,每次被这收养她的姑姑召见,情形都几乎是无可避免的雷同。
“当初!”那声音更柔了起来,像是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的日子,伴着那些虚无飘渺的回忆,“我同隋宁远是哈佛大学的同届同学,那段日子是我至今为止最快乐的日子。虽然最后他娶了骆柔柔,不过,我们依旧相当要好。即使像是朋友也好……他从未懂过我的心!我不曾告诉过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瞟了一眼秋忆所在的位置,得到的惟一回应是沉默,她不在意地笑,“因为如果我对他说了,他会逃得离我远远的。而骆柔柔又是那么善良,善良得让我不敢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她吸气,然后叹气。
“十五年前他来找我,然后将你交到我的手上,我不敢相信啊!那竟然会是最后一次相聚。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离开,一定不会……”轻轻咳了两声,她在记忆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一直想讲,一直在讲,似乎要将所有藏在心底的东西全部挖出来,只求一时畅然便好。但,那份积压在心底的苦,却是像无法诉尽一般。秋忆听着这些陈年的旧事,她已听过几百遍了。从小听到大,每次在这只有黑暗的夜里,每当被姑姑召见时,她都是要听一遍的,是不是麻木了?还是她当真冷血,为什么不再有激动,不再有愤慨,她只是听着,听着那些个久远得早该埋到地底下的回忆……面前这位收养她的姑姑是在讲她父母的事啊!她却不觉得有任何的感触,当真没了一丝一毫人情味……
“你,长大了,该回去了!”话锋蓦然一转,此刻秋忆才听出此次的谈话有些不同……
第一章
两年后
清晨,花草气息混杂着些个泥土的味道,深吸口气都会觉得舒畅。更何况昨夜一场春雨的浇灌,让这世界像是猛然变得更加明亮了。清晨真好!那阳光正不冷不热地照在身上。
陆惊辰深呼吸,深呼吸、再呼吸……
“啊……”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嘶吼,再见陆惊辰,此刻他早已经一蹦三尺高,远远离开曾经站立的土地。就在那棵某年某月某日被一枚强力雷电击成“黑玉妆成一树高”的大树顶端,能发现他的身影!
“老鼠老鼠啊!”高高地伫立在树的最顶端——当然,那棵树因为若干年前的雷击事件,现今只有半人来高了。可以算是木桩。但,陆惊辰仍是极力扶住那树新冒出的一处绿枝,颤抖着左手指向他刚刚站过的地方,“老鼠!”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这话是哪个自命圣人的狗屁死人说的?简直是有辱男性一族!
“吱?”可爱的小白鼠,就在陆惊辰将它当作是毕生第一大敌的此刻,却只是不明所以地瞪着鼠眼看着陆惊辰,好无辜地看着他,像是在问:“怎么了?”
“你,你还好意思问我?”像是明白那小白鼠在想什么似的,陆惊辰佯装凶恶地道。只是在陆惊辰脆弱的心灵深处,确确实实是在发抖。
“吱!”小白鼠垂了一下头,突然又看向他。然后便轻迈着它的鼠步一步一步朝着陆惊辰前进。
“哎呀!你别过来!”陆惊辰大叫,止不住双脚的颤抖,“你小心,再过来我把你熬成白鼠汤!”
“白一号,你怎么又跑过来厂?兜了不要过来找哥哥的,他不会喜欢你的!”由远而近,一个甜甜的女孩声音传到了陆惊辰的耳中。
“星辰,又是你干的好事!”愤然一跃翻转身形,人已跳到了妹妹的身后,陆惊辰将双手扶在妹妹的肩头,粗粗地喘着气。这次他又被吓得不轻!
“我可是来救你的,你可别不识好歹!”陆星辰一张甜美娇颜扯出笑,狡慧的双眸中闪动着兴奋的光彩。抓到哥哥这一痛脚,可算得上是她陆星辰活了十八载最大的收获。往日家里最让人头痛的问题人物只要她拿出小白鼠来威胁,还不乖乖听话?老天爷还真是公平得紧哪!像哥哥这样优秀的人也会有弱点,当真是大快人心,哈!
“是吗?”对于星辰这话陆惊辰会相信才有鬼呢!这个小鬼头,虽然小了自己足足五个年头,但她的聪明是绝不下于他的。小心,小心才好!
“当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撤着谎,陆星辰撇嘴道:“哥!你也真是的。一个医生耶!竟然会怕这些个小白鼠。真不知道你那个什么医界奇葩的头衔是怎么混到手的。那些个教授当时肯定是瞎了眼!”她一直都是这样认定的。想想一个连小白鼠都会怕的人,你让他去动刀解剖小白鼠或者用小白鼠做实验,这也太不现实了吧!郴过,有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哥哥确实也有许多过人之处,除了没事时爱戏耍别人找些乐子外,哥哥基本上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未有过什么奢望。而更让人佩服的不外乎是他对工作的尽职尽责,外加淡薄名利。是上天爱怜他的这种随性吧!便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一堆名誉、财富。这算是厚爱了。而哥哥也确实应该收下;他值得老天爷如此待他。
“那些也不过是他们随口说说,你又当真了!”陆惊辰仍是不在意地笑笑。他可是想当一生的闲云野鹤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些俗事牵绊住。随性惯了,他从不想改。
“不是当真,而是事实便是如此!”扶着看情形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哥哥坐下,她将小白鼠放进了特意做得宽大的衣袖里面。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哥哥我,怎么说起话来都不站在我这一边。就算是赔偿小白鼠对我的惊吓也好,你必须要接下老爸的事业,听到没有!”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他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哥!”她叹气。
“难道你想你哥哥因为背着家族这个大包袱而抑郁一生吗?你想你哥哥因此而未老先衰,积劳成疾?作为妹妹你忍心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年累月如此讲,他就不信他没有成功的那天。
“哥,你想当闲云野鹤我知道,但你也不能就抛下这一大家子呀!我的能力怎么说也是有限——”
“少爷,医院说有人中了枪伤要你过去!”她的话因陈嫂的呼唤而打断,看向哥哥时才发现他早以在百米以外。见他用跑的往车库而去,她不得不再叹上一口气了——他不是被吓了个半死,脚下直发软吗?怎么一听到有人受了伤便跑得比谁都快?除了担心病人的安危外,还有一条理由应该是,他根本是要借由被吓引发出她泛滥的同情心与愧疚心。她不禁要问,大哥是否曾参加过话剧团?
轻轻推开病房的房门,杜予威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这是私人加护病房,所以仅有一张病床。其余的地方你说它是星级饭店也没人会反对。心里赞叹着床上病患的好命,如果中枪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真想念感冒时那种为所欲为……
“予威!”
一声冷然突兀的低唤,吓飞了杜予威的三魂七魄。他讨厌在自己做白日梦的时候遭人打扰,当然,如果打扰他的人是他亲爱的小妹,那巨所谓了。
一个暖暖的微笑摆在他那张稍嫌妩媚的脸上,他轻轻转过头去看病床上的人儿。那是一个冰美人儿。美丽的脸庞精致如冰雕般不真实,有着独特的美却也是世间仅见的寒霜冷雪。可叹啊!如此一名弱女子竟然会受伤必须躺在床上,真是可怜——作为知己的他多么想代她受罪,多么希望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呀!
“秋忆!”杜予威来到隋秋忆的病床前,将拿在手中的鲜花一旁桌上的花瓶中。“以为你睡了,所以不敢出声打扰你。都住进医院了,你就多想想如何休息不好吗?好端端地非要看我被你吓得半死!”嘴上说得怨怼极了,杜予威却是真心心疼这个情同手足的女子。小小的年纪就让仇恨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人进了医院,他同其他两个人都希望秋忆能够爱惜自己,好好休养。
“我已经没大碍了!”知道杜予威的言不由衷,更知道那三个待自己如亲妹子般的大男人是如何真心诚意。但在这种时候她若是睡得着才怪。更何况多年来的训练让她的警觉性永远高于常人,就算是睡下了也是睡不实的。所以,她现在仅能做的便是让他们不要再替她担心。她的伤已经好了,这该是他们所最愿意听到的消息吧!而且她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回到队伍中去,那是她的战场啊!
“那么重的伤,你还想像过去一样混混就过关?”杜予威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秋忆的心他岂会不明?“不要在我们面前逞英雄。也不要妄想我们会让你现在就跑去涉险,就算想战斗也要在养好伤之后。”拉了椅子坐到了秋忆病床边。“我们是你如今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不要对我们隐瞒你的痛苦知道吗?”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想着自己也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现在便要像个老人般安抚一个女孩,还真是哥哥难为啊。
“我真的没事了!”她不想让大家都为她一个人担心,但她却是不善言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惟一会的怕就是冷言冷语了。是他们当她是亲人不曾同她计较过,时至今日,也只有在面对他们时,她才会有稍显平淡而不伤人的口气。
“秋忆!”
正想再劝说两句,门却在此时打开了。
“探病时间已经过了!”护士小姐首先走了进来,在看到杜予威的背影后便提醒道。
“我马上就离开!”杜予威转头看向护士小姐,却未对护士小姐惊艳的眼光而有所表示。反而是跟在护士小姐身后走进来的年轻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位医生年纪该是与他相仿。只是这年轻人眼中太过洁净的神情让他不敢置信。以其明亮干净的程度而言说他是个婴儿也绝不为过。这是个太过干净的人,也是个太过明亮的人。
“这位一定是秋忆的主治医师了!”杜予威礼貌地站起来同这年轻人打招呼,并与他双手交握,四目相投。“要多谢这些日子你对秋忆的照顾!”以秋忆兄长的身份,杜子威温和地淡语。
“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对方只是寒暄了这么一句,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秋忆的身上。“如果这位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该为隋小姐检查了。您请便吧!”明显的驱逐话语从他口中诉出,不觉让杜予威一惊。暗自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不成?这年轻的医生实在不像是一个会让人难以下台的人。这人……并不似外表一般儒雅温和,心地也未必真的洁净无瑕。只是他的眼睛……
一个人的眼神岂会骗人?
“那我就不再打扰你的工作了。”杜予威又转向秋忆,“我先回去,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说完,便侧身要离开,就在他经过护士小姐身边时,秋忆冷淡的语音便无误地传了过来。
“予威,你等一下!”秋忆唤住了他。
“什么?”杜予威转过身子看向秋忆。
“你叫陆惊辰!”秋忆续而看向自己的主治医生,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你看着我的名牌自然不会错!”依眼前的情形,陆惊辰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心中不免扬起一分兴趣。哈!这不比同那个无聊人士握手更让人高兴?
“好!”秋忆点了点头,没有去理会陆惊辰语气中丝毫不隐藏的盎然趣味。
“如何呢?”陆惊辰接话问。
“秋忆!”杜予威可是清楚得紧,“你现在做什么也是白费不是吗?我看得出你伤势不轻,就算你找个医生来说情也没得商量。你不要自欺欺人。”
“予威!我不是瓷娃娃!”她必须立即回到她的战场才是,否则她会错过很多。而且这两年来他们为她担了太多本不该是他们承担的东西,他们一直都在帮她,她不可以就这样坐以待毙,任由这些爱护她的人在那摸不清道路的荆棘中行走。就算该有什么大祸大难那也该是她来承受,不是吗?
“秋忆,听三哥一句话不行吗?”杜子威来到了秋忆的床边,紧握住秋忆冰冷的纤纤素手,难得地摆出了大家长的架子,“当初罗姨将你交到我们手里,你便是我们的亲人。无论如何你的生命就是我们必须守护的,你不可以有丝毫损伤你明白吗?否则你让我们怎么对得起罗姨,你说啊!”过度的激动让杜子威的声音有些颤抖,脑际在—瞬间闪过了两年前的那张温柔且不失坚毅的脸庞——罗珞女士。就是她一手将秋忆抚养长大,也是她亲手将秋忆送到了他与其他两位至交的手中。或者是罗珞女士曾经在更早些的岁月,同他们共同拥有的那段交集太让人难以忘怀,也正因为那段交集使他们对罗珞女士有着近似乎母子间的情意。于是当罗珞女士将秋忆交到他们手中时,大家一致的意念便是保护好秋忆,同时义无返顾地帮助秋忆手刃杀害她父母的仇人……
“我说过,我不是瓷娃娃!”秋忆硬生生从杜予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在一瞬间已冰到心底。这是她的坚持,这是她的固执。无论他们怎样认定或是怎样想,她是隋秋忆,她有血海深仇。她不会让自己倒下,更不会让无辜的人代自己受过。这,就是她的原则。
“是,你不是瓷娃娃,但你是我们视如亲妹子的秋忆,是我们必须保护的人!”不再理会隋秋忆的坚持,杜予威愤然起身。他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相信其他两个人也不会同意秋忆的做法。不再多逗留,他要马上回去部署,将这里围个密不透风,就算秋忆插上了翅膀,也绝对飞不出这医院的大门半步。
随着门的关闭,杜予威消失在了病房门外。
他的买卖来了!陆惊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在心底笑开了。平淡的日子过久了,如今有事端可能解除他的无聊,何乐而不为呢?想着,他没有去看隋秋忆的伤势,反而也投胎似的急奔出了病房门,寻杜予威去了。
*****
突然间从医院搬回家里,隋秋忆除了错愕外便仅剩下那副惯常显于人前的冷漠绝然。这不是对付敌人,但她仍要说上一句,她在静观其变。因为从她被杜予威押上车,直到现在她躺到自己卧房的床上为止,杜予威没有同她讲过一句话,更没有人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杜予威的想法。她是被蒙在鼓里的,既然没有人打算告诉她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她也就不必费心去琢磨了。
轻轻闭上眼睛养神,现在这情形虽说诡异,但她至少是回来了不是吗?回到了家里便说明她的假期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她所要经历的一切均会是邪恶梦魇的延续。生死在这种成日与黑暗抗争的战斗里变得微不足道。是啊!微不足道。因为她的目的并不是保住性命;相反的,她是要用性命去拼斗,她要用自己的血换取仇人的血。她的目标仅是——报仇!
两年前,她还记得罗珞女士,也就是收养她长达十五年之久的那位姑姑。直到她准备从旧金山返回的那天。她才第一次见到了她。有着十五年养育之情,在分离时才真正见了第一面,说来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秋忆明白这一切的原因:她是隋宁远的骨血。虽然说她是个女孩子,但她是隋宁远的女儿呀!在她的眉宇间总是能找到隋宁远的影子。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罗姑姑不愿意见到她,不愿意再去触及任何可以触痛自己心头伤处的事物——罗姑姑一直都没有忘记她的父亲,刻骨铭心的深情,让罗姑姑变得脆弱。曾经是那么美丽的女子!
情是何物?秋忆不想讨论这份爱恋的价值。因为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及长辈,她没有这个资格。但,她至少还有两件事情可以做,第一是灭掉害她父母身亡的简家,而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找回她的两个姐姐——两个同她一样有着隋家蝴蝶胎记的女孩。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便是浸泡在报仇及寻亲里的。那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便听罗姑姑提到过一切悲剧的起因:一串名唤“透天”的项链。曾经,她的父亲是很有名气的科学家,母亲更是人们一致夸赞的女子。他们的结合是幸福的,而这样的幸福终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父亲在她甫出生不久,便因为研究出了拥有着不可思议能量的“透天”而遭野心人士简铁峰的迫害坠机身亡了。虽然简铁峰最后并没有得到“透天”!而至于她与她的两个姐姐,她的父母亲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她们姐妹分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相互间断了联系。并且有言在先不愿她或者她的姐姐们为他们复仇,因为那是相当危险的。只是罗姑姑还附带了一句:“身为人子,岂有父母大仇不报的道理?”
没错,她是背负着血海仇深的,身为人子,她定要为父母亲报仇。更何况罗姑姑为了让她坚定这个已经不能再坚定的决心,不惜以自杀相逼。罗姑姑本来就有很重的病,再经过自杀的一番折腾便提早离开了人世。她是不能让罗姑姑失望的,不能让任何人失望啊!
是累了,是想得太多了。她睡了,却睡得极不安稳。她一直在睡梦中回忆着过去十七年中她所能回忆起的一切。回忆着与她亲如兄妹却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三个男人——冷天傲、丁逍磊,杜予威——仅是为了罗姑姑的临终遗言,他们便陪了她整整两年了,为她挡去了多少风霜雪雨。像是兄妹,像是知己,更像是无微不至的长者,不断帮助她。甚至让她极尽所能地发挥她的商业才华。他们凭借着自身的才智为她创建了“腾阳”企业,他们对她寄予了无尽的信任,让她以现在这样小小的年纪便成了“腾阳”的龙头,活了十七年,她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袋里不断翻动着,一时清晰得如在眼前,一时又模糊得几乎不可见——时间越长,这些画面越是不断地互相掺杂。久了,他们像是混成了一堆,成了一团声势庞大的黑球,一寸一寸向自己滚来,不断地滚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突兀梦境中袭来的黑暗,让她在被黑暗吞噬前的刹那间,猛然张开了双眸……
“嗨!你醒了?”一个朗如春光的声音就这样敲进了她的耳膜,本来还焦距涣散的秋眸在一瞬间变得犀利,准确地找到发音的方位,一道寒光便这样射进了陆惊辰的心底。
好冷的眼神耶!让他不自觉一阵畏缩。记得当初见过一个在道上号称“枭雄”的人物,那也是冷,甚至比眼前这女孩冷得更加彻底,但,也没有将他吓得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呀!因为是不同的冷吧!这女孩的骨子里存了太多的仇怨,所以那眼神是森冷,带着杀气,让人会因那森森然而全身发抖。好!很好,找这样一个角色来玩才会有趣嘛!在心底得意地笑上数声,他耗上这女孩了!
想到此,轻了轻喉咙,他毫无惧色地向前迈进了几步:“我想隋小姐一定还记得在下吧!”笑意挂了一脸,就盼望着眼前小女子不吝赐教一个笑,让他开开眼界,看看冰山美人笑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想也知道,秋忆会笑给他看那才有鬼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她的房间,却被一个不相干的大男人闯了进来。其中蹊跷自是不在话下,什么时候管家韩姨会同意这种事情发生了?还是韩姨出了什么事情?眼前这男人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为什么不该在这里?”他痞痞地一笑,不怕死地又凑上几步来到了隋秋忆的床边,“我告诉你哦!现在这个房间除你以外,一定还有一个我。千万不要反对,否则小心你的三位兄长再把你送回到医院里。到时候,唉!你想做什么也是枉然了!”
“是你……”
“没错!”陆惊辰高举双手,“我就是那个不但救你一命,而且还帮助你达成心愿,让你可以如愿地让自己陷入危难中的大恩人!”摆出一副伟人的架式,极尽其能地为自己歌功颂德,对于用在自己身上的溢美之辞根本就大言不惭。好像在全世界就数他最最伟大,却忘记了他是医生所以救人根本无可厚非,他想玩闹才会让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再度身陷险境。他心地善良?谁会信?
“那,你的目的!”她冷凝着他,全身透彻的冷。
“目的?我怎么会有什么目的呢?我也不过是达成了病患的愿望罢了。你也知道医生嘛,一向都是软心肠的。我是不愿见你每日愁眉不展的。这样子是很难让伤处早日痊愈的。”他说着,还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帮她将被拉拉高。“我这样子用心良苦,你竟然还以为我会有什么目的,真的是太伤人了!”如同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竟一坐到她的床边,将脸埋入自己的双掌中。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就连手腕上的珠链也闪着委曲的光。
看着眼前这情形,一向对好奇两个字毫无知觉的秋忆也不由轻皱了下眉头。这男人是真的本性善良到智商低下还是根本就别有目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长相儒雅飘逸的阳光男孩,会在一身西装革履的情形下耍起小孩脾气来。刚刚不还一副痞子样?
想到这里,她突然计上心头。在他正在为她的不信任而伤心难过时,她突然猛向他肋下击出一拳……
“哎呀!”一声嘶吼如她愿地从他口中溢出,接下来他砰的一声重重摔到了地上,左手无误地紧按着左肋下,痛苦万状地半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更别说那疼痛的嘶吼在此时此刻已然成了无声的呜咽抽泣……对!抽泣!因为她很准确地听到了他的哭声。
一个大男人在受了她的一拳后,哭了起来!两人僵持着。许是见多了亡命之徒跟她拼斗时的狠绝表情吧!在那种情形下怎么会有单单被打了一拳后便痛哭流涕的?于是现下,她觉得自己几乎是手足无措了!面前的他像个孩子。一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孩子,虽然是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被她这样的恶人打了一拳,痛得要死又委屈得要命。她像是罪孽深重……她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他罢了,怎么知道他果然是不会功夫又是这样不耐打?
许久以后……
“你到底哭够了没有!”见他似乎是没有想停的样子,她干脆狂吼一声。狂吼呢!多少年都不曾做过的事情,只是——她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让他不再哭成那样吗?
“你!”他轻咬着下唇转头看向她,并很好心地再掉几滴眼泪出来表明他的绝不屈服。怎么能她说不哭他就马上不哭呢?当然,在这期间他还要努力地将眼药水瓶藏藏好。
“你马上给我出去!”深吸口气,她伸出右手食指向门口,语气不可避免地冰到零度以下。
“你刚打了我!”扶着墙壁痛苦万状地缓缓站来,脸上的眼药水还没有干涸,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没有答话,她等他还会讲出些什么来。
果然,他是还没有讲完。在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后,他还不受教地向她靠近,直到来到她的床边半蹲子与她平视:“你要道歉,你要受罚,你要补偿我的损失!还有,你不可以赶我出去的。小心我告诉冷天傲让你住回医院去!”他耍赖地低声哼哼,眼睛倔强地看着她,还一把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痕”,完全表现出了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你最好马上滚出去!”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厌恶,或者说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这看似柔弱的韧草服输,不觉心底燃起数把无名火。
“不要!”如此好戏这样就演完岂不太可惜了?
“你还想再挨一拳吗?”她恨恨地威胁他,火气已然在话语中有所透露。自从十岁以后就不再让“怒火”两字高过“冷漠”之上的她,现在竟让他轻易地激出了怒意,也算是他功力深厚了。
“不想!”他马上诚实地摇头。全身畏缩了一下以表示他有多么的不想再受她一拳。但如果她以为他已经决定败下阵去敬免太过轻率了。因为她的伤处在腿上,所以他就离她远一点,让她不至于打得到他。而想让他离开这间屋子——对不起,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让他移上半分。
“还不离开?”见他只是后退了几步,她恨道。
“我说过了,这个房间除你以外,一定还有一个我。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从现在开始有你的地方便会有我,而有我的地方也一定会有你。你明白了吧!”这么清楚如果还不明白,他就要帮她打开脑袋看看了。
“如果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呢!”她死盯着他,冷意就从这眼神中无误地传递到了他的眼中,惹得他忽然觉得这屋里快要下起雪来了。
打了个哆嗦后,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春意昂然:“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也不会在这里。”多么富有哲理性的答案啊!他开始在心底对自己大开表扬会。
“你同杜予威说了什么?”她想到或者是因为背后有天傲和逍磊他们撑腰所以他才会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这……唉呀!说出来还真是不好意思,像是故意要夸自己一样。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说呢,作为医生我当然一定会达成病人的愿望的!嗯,这个其实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啦!我只不过是亮出了身份而已,你那个三哥就像抓到救星似的拉住我,一定要我当你的私人医生,并且还说让我在这段时间以内不可以离开你半步呦!”这话倒是诚实得紧。世界驰名的医生并不是有钱就请得到的,更何况他比那些个名医更多出一个身份,至于是什么——保密!
身份?她再次打量他,实在看不出他除了或许在医学上有些成就外,还能有些什么可以让杜予威服气的身份。而且这个决定绝对不会是杜予威一个人做的,也就是说天傲和逍磊也是知道的。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他们三个人都一致认定?
“你不信吗?”他笑嘻嘻地再次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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