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蒙肃邀请我进组,已经整整三天了。
我最近有点怕蒙肃,不管是一起吃饭还是在休息室看书,都尽量地避开他。这种避让连小白都看出端倪了。不过他这些天懒得很,都没怎么说话,所以也没问我。
我之所以怕蒙肃,是因为上次他在会议室和我说的那番话--准确来说,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我以前一直以为,对于a组的这些同事,我只是一个空降下来的陌生人。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过去,就好像我在c大的那些同事一样。
然而我错了。
人总是这样,有些羞耻的事,被外人看见,可能不以为然。但是如果被熟人知道,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我没有地缝可以钻。
我很清楚,在大多数曾在r大和我相处过的人口中,说起我,第一个标签,不是什么天才,而是同性恋。
是的,同性恋。
同性恋本身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可耻的是,和我一起同性恋的那个人,他背弃了我。
世界上最悲剧的爱情,不是因为外力而分开。哪怕是悬崖呢?两个人也可以扶持着。真正悲剧的,是两人当中的一个人忽然松了手,另外一个人就跌下悬崖,万劫不复。
所以,罗密欧和朱丽叶是悲剧,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也是悲剧。只不过前者让人悲伤,而后者让我绝望。
如果当年李祝融没有放手,那么,包围我们两个的不过是流言。而他放了手,所以我一个人变成了笑话。
我怕的不是蒙肃会听见那些流言,而是他会觉得我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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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蒙肃的第四天,我遇到了李祝融。
这次他出现之前打了招呼。
他说:许煦,去校门口。我让袁海去接你。
我当时正在看一本年代久远的侦探小说,我很明确地和他说:“我不想去。”
对此,他的回答是:“去校门口等,袁海十分钟后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并不意外。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而我,也很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我说的是“我不想去”,而不是“我不去”,我只是告诉他,我不想去而已。
去不去,从来就由不得我做决定。
如果我像上次一样,不去校门口,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大概会让袁海搜遍r大,把我揪出来。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而且很可能会闹得人尽皆知,反而丢了脸面。
这并不是玩笑,而是他的行事风格。在他心中,别人也许是没有脸面可言的。
我永远记得,当初在c城医院,我发高烧,医院的护士以前是佑栖的学生,她认得我,我竭力避免让她看出我和李祝融的关系,到最后,还是在去厕所的时候,听到左边隔间里的护工在讨论,说我原来是个老师,现在却是被包养下来的,是鸭子。
我知道这件事是陈柯做的。
但是,是谁把陈柯弄到我身边并默许他做这一切的呢?
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在乎。
只是这些事,我永远不会和李祝融说。
因为他不会听,他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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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袁海的时候,他还是个读高中的学生,他妈在他小的时候就跑了,他父亲是个烂赌鬼。那时候欠了赌债,连他的学费一起输掉。他拿着匕首在小巷子里抢劫,被抢的是个上班族,大概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追着他一路跑,他仓皇地跑到繁华的大路上,一头撞在李祝融的车上。
我记得那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北京下着大雪,他穿一双比他的脚大了一圈的凉拖鞋,拖鞋在人行道上飞出一只,他的脚冻成了紫色。
我记忆最深的,是在路人的围观中,他仍然发狠地抢着那个上班族的包,他的眼睛被揍了一拳,整个眼球都充了血,是通红的。
我向李祝融求的情。
他才十五岁,瘦弱苍白,穿着单薄,他衣服领口有黑色的污垢,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我想,不是真正被逼到绝境的人,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警察赶到,李祝融救下了他。把他带回了家。我给他做了炒饭,但是他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向李祝融乞求,他说:“如果你让我继续上学,我就把命卖给你。”
他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死也不愿意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我离开北京的那年,他考上了b大。
他一直帮着李祝融做事。
我和他接触不多,他防备心很重,而且一心履行着他和李祝融的交易,也没太多时间管别人。我想,要不是我又被李祝融弄回来,他大概不会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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