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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萱在听电话的时候，倪阿娇就站在旁边等，紧张地都揪紧了手指，紧张地观察林萱的表情。

“……行……”林萱敛下眼皮，“行，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极淡，挂下电话，迎上倪阿娇，拍了拍她的肩膀，林萱眼睛里面也有眼泪：“别担心了，人找到了，在市三医院，还活着。”

倪阿娇听完就哇的一声嚎啕出来：“王！八！蛋！！！”

担心的时候她哭，现在放心了她还哭。

其实女人的情绪就是这么简单了，因为龙道夫就是她的情绪。

【老孤教你谈恋爱91】怎么舍得

跟林萱睡了一会儿，天亮了倪阿娇就赶紧爬起来去找龙道夫。

据林萱说，龙道夫左腿断了，肋骨也折了几根，魏城覃没回来，就守在病房里给龙道夫安排住院的事情，等林萱和倪阿娇赶过去的时候，魏城覃正坐在走廊里在灌咖啡，看到倪阿娇，他有气无力地摇头：“你该好好说说你们家男人了。”

倪阿娇不明白。

魏城覃就咬牙切齿得控诉龙道夫：“你知道你家男人多本事吗？牛逼死了！送他来的医护人员是这样跟我说的，别人找到他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把脚扭了，硬是要开车回家来找你！”魏城覃一顿，提高了嗓门吼，“他蠢啊！腿都已经软绵绵了，他还以为只是把脚扭了？！靠！智商呢！以后别出去说他是我哥们儿！”

倪阿娇一听，觉得这像是龙道夫的脾气。

魏城覃又灌了一口咖啡，有气无力：“还有，昨天我在医院找到他的时候啊，他妈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抵住手术的门跟医生咆哮的吗？他说做手术可以，但必须得让他明天就出院，还指挥医生让他们随便包扎两下，说不能让老婆发现他的腿和肋骨断了！我靠！其实他脑子有病是吧！”

倪阿娇一听，觉得这就是龙道夫的脾气！

“然后呢……”倪阿娇揉了揉太阳穴，问。

“医生差点把他丢出外面不管他了。”魏城覃摊了摊手，抬起眼皮看着倪阿娇，用眼神告诉她，你这老公真的是个奇葩。

“啊，把他弄到医院来真是辛苦医生了……”倪阿娇也跟着有点有气无力，瞧了瞧紧闭的病房门，下意识就小声问，“现在呢？还在睡觉吗？”

魏城覃摇摇头：“你自己进去看吧。”想了想，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得告诉倪阿娇，“昨晚上他借手机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但你昨天手机没带吧，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他挺担心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开车回来找你。”

倪阿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太疲倦的原因，反应都会慢一拍，魏城覃说完这句话，她就愣在原地半响，这心啊，一点一点变暖，觉得这就是龙道夫的脾气了！

倔得要死。

“知道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谢谢你了，我来照顾他好了。”倪阿娇感激得朝魏城覃笑笑，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

龙道夫正平躺在床上，左脚打着石膏，举着ipad刷网页，颈窝里夹着电话，对着那头咆哮：“这是你的事情，别跟我说这么多！我要的是结果，这就是我现在看到的结果，别跟我来解释，跟上头交代去……”

这气势，煞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豪情壮志，但看到倪阿娇进来了，他一愣，二话不说把电话掐了，看着倪阿娇，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也许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丢面子，他立马坐起来：“老婆……”

倪阿娇扫了他一眼，走过去，站在他床旁，看了看他的腿，看了看他的脸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倪阿娇这模样让龙道夫心疼，他叹了一口气，想把她搂过来，这手刚伸出去呢，倪阿娇就扬起手，“啪”地一声打在他的巴掌上。

力气没使大，就单纯地想甩他一耳光。

龙道夫皱眉，没生气。

倪阿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可好了，你腿断了，别想做/爱了。”

龙道夫_：“……”

他这媳妇儿，总这么得出其不意。

倪阿娇说完这句话，依旧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瞪着瞪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她一哭龙道夫就慌了，手忙脚乱把她搂过来：“好了好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他不知道，本能就先道歉了，倪阿娇别哭就行。

倪阿娇怕压着他的肋骨，就蹲　子抱着他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胳膊上，声音溢出一丝哭腔：“龙道夫，我昨晚上在想，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该多可怜啊……”

龙道夫皱眉，没说话，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停得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脑袋。

所以……这也是他拖着一条腿，也不愿意去医院，想先回家找她的理由啊。

怎么舍得让她担心受怕？又怎么忍心让她可怜巴巴得等他？

【老孤教你谈恋爱92】维护自尊

龙道夫腿断了，第六第七根肋骨骨折，他躺在床上翻个身都很困难。

倪阿娇问他痛吗？

龙道夫拧着粗粗的眉毛想了老半天：“不痛，真不痛，当时真觉得我只是拧了脚。”

倪阿娇冲他翻了个白眼，摸了摸他糊着石膏的脚，硬/邦/邦，冷冰冰，敲了敲，龙道夫咬紧牙关皱眉。

“还说不痛，扯什么能。”倪阿娇忒责怪他。

腿断了，人老实了，躺在床上仍由倪阿娇欺负。经常有人来看他，送花送水果送营养品，礼物堆了满角落，龙道夫躺床上刷ipad，不知道他在上面忙什么，倪阿娇就坐在床边削水果，切好块，装在玻璃碗里，一块一块地喂给他吃。送得水果太多，再不吃就烂了！

“你倒好的，现在我伺候你，你出院了得连本带利地伺候我！”倪阿娇戳着一块苹果就喂到龙道夫嘴里。

龙道夫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把平板放下，大掌一捞，捞着倪阿娇的肩膀就把她勺过来，动作使大了，倪阿娇生怕牵扯到他断了的肋骨，连忙自己就凑了上去，龙道夫觉得这肋骨断的真好，媳妇儿能投怀送抱的。

“怎么伺候？”他笑问，眼神儿可真坏。

对上他那坏意的眼神儿，倪阿娇又戳了一块苹果塞/进龙道夫的嘴里，堵住他不正经的嘴：“怎么你就断了左腿呢？怎么不是断了第三条腿呢？”

这话狠！

第三条腿断了还怎么给你性/福啊媳妇儿！

被倪阿娇这么一说，龙道夫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身子一顿，自己挪着上半身就想起来。

“你干嘛！”倪阿娇觉得龙道夫断了腿还这么不老实！

龙道夫皱了皱眉：“我要起来。”

“起来干嘛啊？”倪阿娇继续瞪着他。

龙道夫的眉毛就皱上了，又憋屈又无辜又无奈的：“上，厕，所。”

他这种骄傲的男人，腿断了但意志坚强，总觉得自己还能拖着一条打石膏的腿，做很英雄的事儿。

看着龙道夫那模样她就焦心：“你别动，我给你拖轮椅过来。”

一听到轮椅龙道夫就炸毛：“就在外面，坐什么轮椅？”声音吼上了，脸也拉上了，“不坐！”

倪阿娇才不管他，把旁边的轮椅推到他旁边。当初医生把轮椅拖过来，让他行动更便利点的时候，龙道夫的反应就是很大的，只差没有从床上跳起来掐医生脖子了：“给我轮椅干嘛？老子又不是残了！拿回去！”

这男人死要面子，要他坐轮椅出去，他的自尊心就碎了！

倪阿娇没依他：“干嘛？不做轮椅你还打算单脚跳出去？”

龙道夫黑着脸没说话，挪着身子想起来。

倪阿娇耷拉着眼皮冷笑：“对，你加油挪，努力挣扎，现在你已经肋骨断了，胸肌都凹下去一块儿了，等会儿你再乱动摔地上，再把另一边的肋骨摔摔断，来个对称，多好，两块凹下去的胸肌~”

语气太平淡，说的话简直太损了！

龙道夫一口气被憋在胸口，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倪阿娇泰然自若地把轮椅推到他面前，抬了抬眉毛：“你坐不坐？”

龙道夫屈！服！

病房挤满了，没有单独的包间，倪阿娇推着龙道夫出了病房，去走廊上的厕所，这一路走过去，龙道夫都是半遮住脸的，生怕被别人看到他戎马一生，结果现在上个厕所还要自己媳妇儿用轮椅把他载出来的。

悲怆！

到了厕所，倪阿娇泰然自若地继续推着龙道夫要往男厕所里去，龙道夫一看不对，连忙抵住厕所的门：“男厕所！”

“恩……男厕所……”倪阿娇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低头看看他，“可是我得把你送进去。”

龙道夫彻底暴躁了：“乱来！你给我呆在这儿！我腿断了，又不是下半身残了！”

他的自尊心是真在破碎边缘了，黑着脸自己推着轮椅进去，倪阿娇守在门口，想起龙道夫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孤教你谈恋爱93】程逻看望

倪阿娇守在厕所门口，向过道上看去，就瞧见楼梯那儿走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互挽着手，女的太特征了，闫木兰啊！男的也熟悉，程逻。

闫木兰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一点儿也不显臃肿，很少有人能把羽绒服穿得前凸后翘的。

程逻挽着闫木兰去找病房，闫木兰跟倪阿娇好似有种诡异的契合度，下意识地转过脑袋扫了一眼周围，一下子就在这么多人里面跟倪阿娇对上了眼。

目光相对，闫木兰的眼眸子是带着笑意的，轻轻地拉了拉程逻的袖子。

程逻停下脚步，疑惑地顺着闫木兰的目光望过来，看到站在厕所门口的倪阿娇时，程逻的嘴角是轻轻上挑的，隔了一段走道，倪阿娇跟这两个人相望，脊椎骨就冒着寒气。

——龙道夫交代说：“我一度认为我喜欢程逻的女朋友。”

——林萱解释说：“程青死的时候喊得是龙道夫的名字，程逻什么事情都知道了，在程青死后，程逻就跟龙道夫决裂了。”

这些话从记忆里翻滚出来，连同着翻滚出程逻办公室里的骨灰盒。

罗盘的指针不停得颤抖，最后缓缓指向了那一瓶骨灰。

程逻泡了第一道茶，站在沙发边上，硕大空旷的办公室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沉甸甸的。

程逻曾经说过：“只是骨灰的一半。不舍得隔着一层土去祭拜。”

他的表情很淡然，现在想来，淡然到一点都没有破绽：“她死的时候肚子来还有我的孩子……”

——林萱气愤地说：“程逻回来就是报复龙道夫的，连同报复你！”

那么多人的话交织在一起，让倪阿娇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思路稍微清晰一点的时候，程逻和闫木兰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知道什么人最恐怖吗？

总是对你微笑，而实质上，你完全猜不透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在对你微笑的人。

“看见新闻了，龙道夫还好吗？”程逻问。

“你希望他好吗？”倪阿娇抬头看他。

程逻偏了偏头，不说话，倪阿娇琢磨不清程逻的表情和态度，与她看来，程逻这样的人是得重新估计的。

倪阿娇觉得，龙道夫肯定是不想看到这两号人物的。

“走吧，你们真够惹人烦的。”倪阿娇说话直接，喜欢的人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人就懒得浪费一个表情，她不懂掩藏自己的心思，什么情绪都直接表露。

龙道夫肋骨都断了，等会儿看到这两个人，万一牛脾气又发作，别把另一边的肋骨也气断！

倪阿娇皱着眉头就上去推他们，想立刻把他们撵走，脚步刚一挪出去，只感觉腰间一紧，有一双手就这么环在了她的腰上。

倪阿娇一愣，回头望去，龙道夫坐在轮椅上，把她圈住，环住她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示意她耐着性子点。

龙道夫就是这样的男人，正经起来的时候是那么傲慢，坐在轮椅上也丝毫影响不了他傲慢的气焰。

【老孤教你谈恋爱94】双双面谈

“我很好。”他一手揽着倪阿娇，一边抬头看向程逻。

气氛一下子沉敛下去。

倪阿娇看不下去，去推龙道夫：“别堵在厕所门口，回病房去说。”

龙道夫那趾高气昂的气焰一下子就褪去了大半，他觉得在程逻面前被人推着离开的退场方式太窝囊，自己要去操控轮椅，倪阿娇拍掉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还威胁性地瞪了他一眼，龙道夫也瞪回去，偏要自力更生，倪阿娇懒得废话，直接用食指戳了戳他裹着的肋骨，龙道夫痛得闷哼一声，松了手，倪阿娇泰然自若地按住轮椅把他往病房推。

程逻和闫木兰在后头跟着，一道儿进了病房。

进了病房后倪阿娇就没去推他，去腾地方让程逻和闫木兰坐，龙道夫逮着这个功夫，努力给自己挣回几分面子，于是转着轮椅的轮子往前快速地飙过去，到了床边，左手按刹车，身子往左边一使劲，“吱”的一声，这男人居然用轮椅来了个甩尾！

甩尾！！！

龙道夫坐着轮椅，稳稳地停在床边，两只手交叉往轮椅扶手上一靠，气定神闲地抬头看着众人。

倪阿娇整理床铺的手就这么停在了那儿，程逻和闫木兰也僵在了那儿——

怎样！这男人是要怎样！

腿都断了，还能把握住一切机会给自己争面子？！！！

倪阿娇简直要破口大骂了！

程逻移开目光，猜不透他的表情，闫木兰假装没看见刚才的一切，转头看看倪阿娇：“我们出去喝杯咖啡？”

摆明儿就是程逻嘱咐过的。

龙道夫是不知道倪阿娇跟闫木兰认识的，当闫木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护妻心切的男人就恶狠狠地皱眉上了：“不行。”

两个字，果断和霸道。生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把倪阿娇给欺负去了。

倪阿娇也不答应：“不行的。我老公现在腿断了，我离开了，你杀了他怎么办？”

这话是对程逻说的，大实话，程逻一听就笑了，龙道夫一听脸就黑了。

“不会，这个你放心。没瞧见他刚才用轮椅甩尾甩得多漂亮吗？我能杀得了他？”程逻笑说，真的越来越判断不出他的性格和脾气了。

倪阿娇还是不答应。

闫木兰目光沉浸地看着倪阿娇，走过去，伏在倪阿娇耳边说了什么，抬起头，退远开来，倪阿娇的脸诧然错愕！

龙道夫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皱眉。

倪阿娇看了看闫木兰，又看了看龙道夫：“……我跟她认识，我出去跟她聊聊……”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丝毫不管龙道夫死活了，转头就跟着闫木兰出去了，只是走出病房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敢把门关上，留了条　，到底是怕程逻发起疯来把龙道夫杀了的。

龙道夫不放心，要追出去，程逻站在那儿笑，问出一句话：“你觉得那女的像程青吗？”

龙道夫挑眉，抬起眼皮直视他。

【老孤教你谈恋爱95】触目惊心

倪阿娇和闫木兰坐在医院花园的木椅子上，阳光底下风吹着还是发寒的，倪阿娇把衣服的袖子拉长，裹住手，闫木兰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鼻子以下都包裹在衣领里。

“说吧。”倪阿娇转头看她，风从后边吹上来，把她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都吹到前头来，长发糊了一脸，倪阿娇也懒得把手伸出来　。她透过发丝慢慢地观察闫木兰的表情。

照理说她跟闫木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闫木兰伏在她耳边说得那两个字足够得触目惊心。

闫木兰说：“附身。”

附，身。

倪阿娇心口一吊，就这么跟着她出来了。

“你知道程青吗？”闫木兰转头看她，风把她的长发都吹到肩后头去了，露出了她整张脸。她的脸小，标准的瓜子脸，眼睛细细的，眉毛也细细的，倪阿娇觉得她长得特像京剧里画出来的脸谱。

又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嗯。”倪阿娇翻个白眼，点了点头，洗了一下鼻子，把手都缩到衣服口袋里。

闫木兰眯了眯眼：“你觉得我长得像她吗？”

倪阿娇仔细地看着她，实话实说：“当初我在程逻那儿看到程青的照片时，就以为是你。”

公园很清净，也许是外头天冷，很少有人会在公园里长时间遛弯的。闫木兰接下来的话让周围的气氛更加清冷下来。

她盯着倪阿娇说：“如果我成为程青，我的生活应该会过得很好。”

倪阿娇是第一次见她笑，眼睛和嘴巴都是带着笑意的，是那种特释然，特安慰的笑容。笑得让倪阿娇心里一寒。

“你想做什么？”她急了，唰地站起来，拧着眉毛，两只眼睛也瞪圆了，没等闫木兰回答，倪阿娇上去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固定了她的身子，迫使闫木兰仰头看着她。

“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整天阴阳怪气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一个男人身边转到另一个男人身边，有意义吗？缺爱还是缺钱啊！你说你要做小鬼就正儿八经地做，但你现在玩弄一个死人的身份算什么呀？附身？亏你想的出来！”倪阿娇是真气急了，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没脸没皮的女人。

闫木兰特冷静地坐在那儿，目光清澈平和，瞧着炸毛的倪阿娇，笑：“是程逻提出的，问我行不行，我答应了。”

她的声音真轻，轻得飘飘渺渺的，让倪阿娇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呆愣愣地抵住闫木兰的肩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酸酸涩涩。

“倪阿娇，你不是我，你有龙道夫，你不做风水生意你照样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跟你不一样，我穷怕了……如果有男人愿意给我一个橄榄枝，我一定会死扒住这个橄榄枝不放手。你懂吗？”她咀嚼出的每个字都是那么清淡，就跟她整个人似的，永远是波澜不惊的性子，说好听点这叫寡淡，说难听点……她这人就跟死水一样。

命运是最不公平的东西。同样都是人，你可以活得衣食无忧，有宠你的老公，有聊的来的好朋友，我呢？都没有……所以只要有机遇，我一定会恶狠狠地抓住，绝不放手。

“程逻提出的？”倪阿娇直起了身子，站在闫木兰面前，面色一点一点沉敛下去，风从身后吹过来，把她披散的头发都张扬开。

闫木兰点头。

倪阿娇就不说话了，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看她：“你干嘛要告诉我呢？”

闫木兰还是笔挺地坐在椅子上，羽绒服的领子竖起，一头又黑又直的头发全都被吹到了背后，乍得一眼看去，的确像极了程青。

“我想你应该知道龙道夫、程逻和程青这三个人的事情。你很顾忌龙道夫到底爱不爱程青，对吗？而程青，她就要回来了……”闫木兰的这句话，能让这个冬天变得触目惊心。

【老孤教你谈恋爱96】还喜欢吗

病房里，程逻和龙道夫的谈话也在继续。

“你觉得那女的像程青吗？”程逻笔直地立在那儿，窗口开了一条　，风灌进来，把窗帘小幅度地一掀。

龙道夫不说话，坐在轮椅上，半抬头，直视着他。

“像吧？一眼看过去，身形，大致的模样，的确很像。”程逻笑，迈开步子，走到龙道夫的对面，坐在床沿上，弯着身子，跟龙道夫一般高度。

程逻一度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办法再叫出“龙道夫”这个名字，没办法叫出，一叫出来就会想起程青在病床上揪住他的袖子，眼泪巴巴地说：“龙道夫呢？”

“龙道夫呢？”

“你让他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好不好？”

一个女人不爱你，你是该怪她，还是怪那个让她不爱你的人呢？

程逻把眼神挪到窗户外头去，冬天的天空不是蓝色的，是白的，极寡淡的白色。这寡淡跟龙道夫眼里的神色一样。

“没出息。”龙道夫在长时间的沉默中说出了这三个字，冷冰冰的。

程逻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没出息吗……”叹出这一句，眼睛慢慢地笑起来，嘴角也慢慢地笑起来，凑身上去，靠近龙道夫，压低声音，“但是程青要回来了，你会跟我一样很期待吗？”

声音带着一股的邪魅。说完，又直起了身子，慢慢地欣赏龙道夫的表情变化，光欣赏还不够，还顺势去拍了拍龙道夫的肩膀。

“我曾经说过，她死了，就算在地狱里，我拖也要把她拖回来。”程逻重新站起了身子，脊椎挺得异常直，显得　都有些往前倾，“她要回来了。”

他在这一刻是运筹帷幄的，是对这一切都满意的。

龙道夫坐在轮椅上看着他，眯起眼，没判断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不会轻易开口说话。

“倪阿娇那份录像带的事儿就到此结束吧，就算买了你在酒吧帮我的人情。”程逻的语调又恢复了轻松，扬扬眉毛，显得他极其的大度，只是还有些不甘心，的确还有些不甘心，回过头去看龙道夫，眼神灰暗，“其实你跟我一样，还忘不了程青。”

陈述句，语气坚定。

龙道夫皱眉，带着一定的失望：“别随便去揣测别人的态度，这跟怨天尤己没什么区别。”

程逻无所谓地耸耸肩，迈开步子，皮鞋的鞋跟“哒”地一声落在地板上：“那你养病着，我走了。”

他来只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的——程青要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了。

挑衅？

龙道夫看着他合门出去，目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你跟我一样，还忘不了她。

——别随便去揣测别人的态度，这跟怨天尤己没什么区别。

程逻出去后，在楼梯上碰到了气喘吁吁奔上来的倪阿娇，倪阿娇对他是警惕的，咧着两颗老虎牙，随时都会扑上来的模样。

程逻笑：“你别紧张，我没杀他。”手伸上去，想要去拍她的肩膀。

倪阿娇侧过身子：“快滚！”说完就继续往病房那儿跑。

程逻也不在意，出了医院，走到停车场，闫木兰已经站在那儿等她了，程逻紧紧地盯着她，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凉得很：“上车。”

按了车钥匙，解了锁，把副驾驶的门打开，让闫木兰坐进去，自己再绕回来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打开暖气。

封闭的空间，俩人谁都没说话，程逻发了一会儿愣，慢慢地转头看她：“提前到今天晚上吧。”

闫木兰把领子的拉链拉下来一些，露出脸来，不吭声。

程逻说：“我今天就想看到她。”

“好。”闫木兰点头。

程逻也点头，手伸过去，用力地抓住闫木兰凉冰冰的手。

——有些人，等一个生死都能等，但现在连等一分钟也等不了。

倪阿娇气喘吁吁地跑回病房，猛地推开门进去，看到龙道夫已经自己挪回病床上了，她连忙扑过去：“老公你还好吧？程逻没对你怎么样，没揍你吧？”

这话问得太真诚了，如果改平时，龙道夫一定会翻她一个白眼。但现在龙道夫的表情总归是有些不对的，那双眸子敛着，察觉不出什么情绪，欲望？

欲望的眼神。

是深邃的，隐晦的眼神。

看得倪阿娇心口发慌，附身上去，趴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有股药水味，脖子上的皮肤是温热的。龙道夫伸手上来环她，大手　着她的后脑勺。沉默无言。

“怎么了？”龙道夫打破这种沉默，语气是宠溺的。

倪阿娇闭着眼，趴在他的肩膀上，听着自己慌乱不堪的心跳声，开口：“龙道夫，我认真的问你，就问这一个问题，你还喜欢程青吗？”

没敢用“爱”，挑了一个“喜欢”。

龙道夫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老孤教你谈恋爱97】回忆开始

你还喜欢程青吗？

龙道夫摸着倪阿娇的头发，去咀嚼她的话。

还喜欢吗？

“倪阿娇，你是我没办法再去浪费感情的理由。”他回答。

倪阿娇趴在他的胸口，过了一会儿说：“那你爱过她吗？”

爱过吗？

这回用了“爱”，换掉了“喜欢”。

龙道夫扬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窗户外的光把他的侧面照得棱角分明：“你知道我的性子。能忍住的感情根本算不上是爱。动心过，不是爱。到后面，是无奈。”

因为无奈，所以无从提及。

你得明白这种感情，有个女人让你认识到女人是柔/弱的生物，又会有个女人让你看清她们是狠绝的角色。而程青无疑发挥了这两个女人的作用。

有时候女人的占有欲比男人还强，男人的占有欲会直接地表现出来，他的霸道，他的强势，都是占有欲的一种。女人不是，女人更隐晦，吃醋，生闷气，害怕，都是她们占有欲的表现。

程青对龙道夫也有极强的占有欲，只是那时候她没有资格吃醋，没有资本来生闷气，她在做的就是接近，慢慢地接近他。

她会画着精致的淡妆，把长发精心地打理，走过的时候长发翩然，拖出淡淡的幽香，幽香比浓烈的香味更加的挠人，正如去接近一个傲气的男人，不能火力全开，得慢慢地来，用一根狗尾巴草慢慢地去磨蹭他的皮肤，让他先有痒痒的感觉，然后吸引他的目光。

程青把龙道夫约出来，穿着素雅，谈吐文气。

龙道夫在她对面坐下，觉得奇怪：“找我什么事儿？”

波澜不惊的目光。

“谢谢你上次在酒吧帮我和程逻解围。”程青小心翼翼地笑着，布局着自己的每个表情，她要让自己看起来像第二道泡的茶，第一道茶香味还没出来，第二道的时候茶香才会慢悠悠地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