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摇摇头。张嘴要说话,却被冉玉浓颈上一条剔透璀璨的紫水晶项链闪了一下眼睛。她定定神,看著眼前满身奢华的冉玉浓,稳声说道:“皇後别急,太医还在为太後诊治,请耐心等待。”
冉玉浓皱著眉说:“怎麽会这麽突然的就晕倒了呢?”从进来到现在都一言不发的赵豫突然笑了起来,说:“不用问了,看太庙那条打龙鞭马上就要让朕尝尝滋味了。梓潼啊,看来我们这逆子泼媳的声名是担定了。”冉玉浓急了,也不顾刘婉容在看,忙伸手推了他一把,斥道:“胡说什麽呢?”想了想,还是伸手拉著赵豫,两人越过刘婉容,一起到刘太後床边探看。刘婉容回头看著两人携手的背影,注意力逐渐被冉玉浓衣服上的图样吸引住。她注意到冉玉浓曳地对襟开衫上以金线绣出了一只九翎金凤──皇後身份的象征──那凤凰展翅摆尾,穿云而出,每一片尾羽上都缀有龙眼大珍珠一颗。造型栩栩如生,在烛光的照耀下烁烁生辉。刘婉容静静的看著,床头站著的一个小宫女无意中向她这里扫了一眼,瞟见了她的神色,无端得打了个哆嗦。
一室人各怀心事,不约而同的陷入沈默当中。没多久,那位头发半花白的老太医起身,离开床边,来到赵豫面前,面色凝重的禀报道:“陛下,太後她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冉玉浓闻言大惊失色,被这惊人的消息弄得手足无措,呆了半晌後茫然的转头望著赵豫。赵豫却面上神色不动分毫,冷静的问:“你确定吗?”老太医点点头,赵豫沈吟了半晌後,扭头对身後的福禄说:“将这慈宁宫里外所有的人都交给惩事局看管起来,吩咐下去,这上下里外,无论是谁,要一个不剩的严加审问。”福禄点点头,领命而去,旁边慈宁宫的管事嬷嬷宫女们脸色都变了。赵豫盯著那名太医问:“知道是什麽毒吗?”老太医回到:“依老臣看来,很可能是草乌头,从太後的脉象来看,此毒已在太後凤体中淤积已久,有了极强的毒性。容易迷人心智,导致精神不振神志不清。所以太後才会昏聩不醒~!”赵豫想了想,又命人从太医院再找来几名老资格的太医,一起为刘太後诊治。来来往往一番後,大家一起确认,刘太後中的是草乌头,确凿无疑了。赵豫皱著眉,想了想,命身边一个亲随太监出宫传大理寺少卿严大人觐见。最後瞧了瞧躺在床上昏睡的刘太後,床帐上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刘婉容站在屋子的一角,一直悄悄打量著他,却看不出端倪来。赵豫却已经半拥著脸色还未恢复过来的冉玉浓,转身出去了。
刘婉容目送著他们双双登上赵豫的龙辇离开,转身要走,却没想到被一个惩事局内侍拦住,那内侍对她说:“居士请留步,小的奉旨请到惩事局走一趟。”她皱皱眉,说:“难道我也要去受审吗?”那内侍言辞恭敬,态度却极强硬的回答说:“陛下有命,小的不敢不尊。委屈居士走一趟了。”刘婉容咬咬唇,还是按捺下来,强忍住内心的屈辱感随他去了。
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拖著疲惫的身体,在一个贴身女侍的陪伴下走回了自己的居所。屋里没有点灯,连她的两个女侍都被叫去盘问,自然没人能照料屋子了。冷清清的月光照进来,落到了青砖地板上,平添了几分凄凉。她让女侍退下,自己静静的坐在没有点灯的屋里想著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影飞快的闪了进来。她抬头一看,是太医院的安平。她站起身来,对著安平温婉一笑道:“怎麽突然过来了?”安平看起来很有些惴惴不安,两眼直盯著刘婉容却不说话。刘婉容牵著他的手,将他带到桌边坐下,然後将灯点亮,缺人服侍过了这麽多年,这些事她做起来也还算顺手。豆大的烛火能照亮的地方不足丈大,她叹息著说了句:“终是比不得凤仪宫啊!”
第四十九章:安平
安平惶惶然的望著她,不安的说道:“陈元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这事瞒不了多久了,咱们该怎麽办?”年轻的医士单薄的身体在摇晃的烛光中颤抖,性子循规蹈矩的他,即使被感情所驱使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却还是无力承受内心的恐惧。刘婉容瞧著他,将心底的鄙夷藏好,眼里面上挂著的,只有满满的歉意与温柔。她靠了过去,伸手将安平抱住,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还在发抖,温言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你…要是实在是害怕…你就去告诉他们,是我逼你的吧,他们…应该是不会太为难你的。”
安平一愣,问道:“那你呢?”刘婉容凄楚一笑,说道:“我…不知道!我父我叔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棋局已经布好,我这棋子恐怕已经没了用武之地。就让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吧~。你放心,我已告诉他们,他们大业若成,绝对不会亏待你,定给你个锦绣前程。这也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後一点事。以报答你对我的情意!”安平听完她的话,激动起来:“你说的这是什麽话?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刘婉容睫毛一颤,一行清泪落下,她动情的望著安平,说道:“你是我的救星,平。你知道吗?早在先帝逝去,我就死了大半了。姑妈,父亲都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不知道我活下去还有什麽意义,甚至想,如果当时能跟随先帝而去,倒是成了一个名声了。直到遇到了你,我才觉得,能继续活下去,真好。平,他们告诉我他们的计划时,我其实并不像这样,可是…我太想能跟你在一起了,你知道吗?我也想跟你牵著手,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我想为你生儿育女,想为你做一个妻子能做的一切事情。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安平被她感动的落下泪来,双臂紧紧的环住她。并庄重的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负你。我会尽我所能,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你一定要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刘婉容在他怀里摇摇头,说:“你从来都未曾让我失望过,平,无论你做什麽,我都相信你。”
安平没敢待太久,趁著夜色作为掩护,匆匆离去了。刘婉容送他到了门口,看著他身影消失,便拿出手帕擦掉未干的泪水。转身对身边的心腹侍女问道:“父亲那里有消息了吗?”侍女点头道:“大人让奴婢转告小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辽东王也已经安排好五千精锐之士分批向京师潜进。只是,大人问小姐,真的要将陛下也除去吗?这真的是弑君谋逆的大罪了。将来是要受後世唾骂的啊!”刘婉容皱皱眉说:“父亲糊涂,这时候还顾忌什麽後世之名。若只杀那冉氏贱人,留下皇帝。以他的性子,岂能忍下这杀妻之仇,谋算之恨?不如一并杀了,斩草除根,以绝後患。至於後世人怎麽说,哼!‘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後世人要怎麽说就让他们说,只要我活著一天,他们不敢说就够了。”那侍女点头,看刘婉容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又说:“负责守卫真武门的高统领,小姐,咱们真的可以相信他吗?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如果,到时候他临阵倒戈,我们就功亏一篑不说,还会万劫不复了。”刘婉容微微一笑,说:“不会,不用担心他。父亲已经许以高官厚禄与他,更何况”她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清丽的脸庞,继续说道:“他对我念念不忘了十年,现在终於有机会能得到我了。你说他会愿意错过吗?”那侍女了然的点头,继续问道:“还有辽东王,他手握重兵,恐怕到时不好控制…”刘婉容挑眉一笑,说道:“让父亲放心,一切有我,……辽东王,也只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我就能够征服他~!!”
赵崇在灯下将密信细细看完,沈吟了半响,抬头对密使说道:“你回去告诉刘侍郎,一切就按他信中所说去办吧。本王必会为他扫清一切後患。”来人闻言欣喜,在下恭手为礼後告辞离去,赵崇亲自送他到门口,看著他离去。然後站在院中垂头思量了一会,便转身去了内院自己妻儿的居所。
徐氏并没有睡下,正和丫鬟们在灯下做著活计。见他进来,忙站起身脸上带著温婉的笑容迎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外袍,说了声:“回来了。”他也是一笑,望了望桌上的物事,问:“做什麽呢?”徐氏恬静的说:“没什麽。新近得了一块不错的灰鼠皮,我想著为您做一顶风帽正是合适,就动起了针线。”赵崇说:“怎麽又为我做这些,你已经为我和孩子们做了那麽多针线活了,我们又不是真的缺衣服。何必累著自己?你身体又不好。”徐氏笑著答道:“也没什麽。反正我成日里也没事做,也没别的爱好。这些精细活我还是能做得来的,再说这些活别人做,到底不比自己做的细心妥帖。即让我有事可做,又能让你和孩子们穿的舒适,还给府里省了一笔开支。我和乐而不为之呢?”
赵崇温柔的望著她,徐氏絮絮叨叨的说著府里的大小琐事。现在听起来口气轻松,但是赵崇知道她承受了多少。一个生於江南富足和暖之地的千金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自从嫁给他以後,跟他来到这苦寒之地。刚来的第一年,被这恶劣的天气逼得在屋里躲了整整四个月未能出门。物资匮乏,生活单调,却从未见她有过一句抱怨。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好他和孩子们,料理好辽东王府中上上下下事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徐氏说著说著,见赵崇凝视著她,脸一红,低下头去,悄悄说了一句:“看什麽呢?”赵崇拉过她的手,合入自己掌中,说道:“苦了你了。”徐氏抿嘴一笑,说:“我不苦!”赵崇笑了,想了想,说:“最近,我会很忙。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所以会冷落了你跟孩子们。至於要做的是什麽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告诉你,你不要介意。也别胡乱猜测,只要相信我就好。明白吗?”徐氏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相公您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理由,我不问。你也不用顾及我,尽管放手去做吧。”赵崇听了,心中又一暖,故意逗她说:“你都不介意我在做什麽吗?要是我是做什麽坏事呢?”徐氏郑重的摇摇头,说:“不!别人不知道,但我清楚。我的丈夫,是位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你要做的,也必不会是什麽作奸犯科之事。我只是个无知妇人,帮不了你什麽。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为你照顾好家里一切,让你没有後顾之忧。”赵崇听完她这一段发自肺腑之言,不顾她羞涩的躲闪,无言的将她纳入怀中。附在她耳边说道:“谢谢~”曾今在他心中无意落下的牡丹,过了今夜,将会被彻底拂去。他从今往後,只会紧紧抓住怀中的幸福……
第五十章:紫茵
太後中毒一事震惊朝野内外,大理寺受命审理此案。大理寺卿不敢怠慢,首先就将太医院的人员关押审问。首当其冲的,就是医师陈元。经查他所负责保管的草乌头前後丢失了近一斤,而他也说不清那些草乌头的去处。於是便成了最受怀疑的嫌犯,被日夜拷打审问。结果没有几日,案情便有了峰回路转的变化。同时差人负责到其居所去搜查,居然搜出了一批来自宫中的财物。其中有枚玉佩,经查验,居然是来自凤仪宫,原是地方进贡上来给冉玉浓赏玩的玉器之一。查来查去,线索居然指向了凤仪宫。联想到之前由於太後与皇後之间矛盾而酿造出的风波,不由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消息传开来,朝堂之上群臣哗然。大理寺自认接了个烫手山芋,事到如今只有硬著头皮向赵豫请示该如何处理。赵豫还未发话,刘家人就已经跳出来,要求他准许大理寺将皇後请去问话。这种无礼的要求自然惹得赵豫勃然大怒,他当场否决。刘家人便煽动起惊疑不定的群臣,造成声势,要赵豫准许冉玉浓接受大理寺询问,好给大家一个交代。赵豫迫於群臣压力,除了刘氏一党外的群臣也不敢真的闹得太过分。便双方各让一步,最後决定让冉玉浓在勤政殿,在赵豫身边,在诸位大臣的见证下,接受大理寺卿的询问。
等到那一天,勤政殿的场面被搞得很是热闹。玉阶上的龙椅右手处设有凤座,座前还垂下一层珠帘。冉玉浓端坐在凤座上,因陛下发话,不知道问话需要多久,不能辛苦劳累到了皇後。身後打扇的,侍香的,端茶的,奉帕的侍女忙个不停,脚踏处还有一名宫女握著拳为他小心捶腿。旁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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