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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梓振臂一挥指向两大美男:“你!还有你!你们凑一块!给我搞基去!就这么定了!”

你呢。在遇见她之后,有没有快乐一点点 10

袁绣一圈一圈绕开文件袋的白线,拿出厚厚一叠文件,底下是一些照片。

苏沫眯起眼眸。

袁绣一张张翻看,“这就是她这两三个月来的班次表?”

“回夫人,是的。”

袁绣笑一笑,“这一场演出能挣多少?”

那个中年男人还弓着身子,闻言伸出手比了个数。

袁绣又笑,她的声音温温的,却让人觉得森凉,“就这么点钱能供得起这里的房子?”

苏沫见她有些薄怒地扇了扇手中的照片,正巧晃到了正面。她瞧见是一片高楼,但那并不像是公寓或者单独成院的房子,倒更像是医院一类的地方,苏沫一时想不明白,又听袁绣说道:“我就说他瞒着我和他爸做了许多糊涂事,现在还摊上这样一个大包袱,这事要是捅到顾家那边去,我们高家的脸就要丢尽了。媒体再跟着一闹,我看他爸的市长连任也不要想了。”

男人笑嘻嘻地点头赞同,“所以夫人您更要未雨绸缪,早作安排。如果您还有什么吩咐,再找我就成。”

袁绣重重往椅子上一坐,揉着额角,她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男人鞠了个躬,脸上还堆着笑,门“咔嚓”一声合上了。

苏沫转过身子,紧紧靠着墙。

她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

还是猜不准,脑中闪过很多种可能性,虚无缥缈的,她就快要抓住,可偏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苏沫走到楼下。

袁绣早已融入一片衣香鬓影中,饶是高子乔手举香槟,步伐紧跟着父母,苏沫也可以瞧出他脸上淡漠的不情愿。高业年面前的男子赔着笑脸,继续奉承着,高子乔不着痕迹皱了皱眉,高业年亦是和蔼笑着,用外交辞令打着太极,“您太高抬小犬了,不过商场上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他,不信你看看,我说他几句,他就要和我翻脸。”

高业年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不远处静立着的秘书,对方适时上前来带开了还欲进一步攀谈的销售经理。在这个普通人难以涉足的贵族社会,连空气都显出浮夸的味道。

高子乔自侍者手中取了一杯红酒,走向僻静的角落。

那儿站着另一位君临高处的人物。

陈以航独自悠悠喝着酒,无法回避也没想过要去回避诸人或钦羡或敬畏的视线。

苏沫举步去了别处。

找了一圈,终于在女眷休息室里见着了徐夜凉。

徐夜凉惊喜站起了身,一把拉过她的手,格外亲昵,“我四处找你,都找不着。赶快过来见见,这是袁阿姨,这是风萍阿姨。”

袁绣一副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苏沫一想到方才看到的,就浑身发寒。

袁绣点头:“是个不错的姑娘,你颜伯母一直在我们面前夸你,今天看到了倒还真觉得眼前一亮。”

坐在角落窗边沙发上的风萍闻言,抬头朝这边瞧过来。

徐夜凉先前曾说,苏沫性子清冷、喜静,而风萍身上也有一些冷清迷离的气质,只消见了一面她肯定会喜欢上苏沫。风萍今日穿了一袭唐装,宽袖的红褐色上衣,中间一排四粒盘扣都是精工手艺绣上去的,配以黑色宽筒长裤,整个人斜斜倚在沙发靠椅上,灯光洒在她身上,晕开柔和的光圈。

苏沫的视线刚刚对上她,似乎就再难分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风萍的目光胶在她身上,竟是分外熟悉!

她觉得自己似乎曾被那双眸子温柔地注视过千遍万遍,苏沫看着她,耳边渐起了嗡嗡声,嗓子似烧起来了一般,就连头也昏昏沉沉的难受,她不知道忽然出了什么差错,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瞬间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的眼眶里胀得酸痛,想要哭出声来,却只能拼命忍着。她快要站不稳了,似乎力气正在被一点一点抽离身体,嗓子里也仿佛有什么话正急切得呼之欲出……这里所有的一切,怎么就忽然不受她的控制了?

她抚着跳动过快的心脏,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双眸时,她的头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在地。

有人扶住了她。

风萍站在她身侧,有些诧异地盯着她。

徐夜凉说的是不错,不知道为何,她一看这丫头就觉得亲切得紧,也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是苏沫的那双清亮至极的眸子,如同秋水一色般澄澈,她看着看着竟有些心疼。

更让人心惊又怜惜的是,苏沫也曾出过车祸,九死一生。

“丫头今年多大了?”风萍问她。

苏沫咬唇,“二十六吧。”

风萍怔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侍应生送过来一些茶器,有些贵妇人忙打趣道:“小姑娘快叫萍姨,看样子萍姨很喜欢你,到时候认个干妈,也算在凉城有了娘家。”

徐夜凉挑眉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风萍握起她一双皓腕,也笑:“那明儿个去我家坐坐,走个仪式,也见见家人。”

苏沫心猛地一跳,想起了什么似的,“杨……”她卡了一下,“杨叔叔他身体还好么?”

她很紧张,声音都在颤。

风萍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不碍事的,你杨叔叔也会喜欢你的。”

“怎么还不叫萍姨。”袁绣也笑话着催她。

苏沫脸颊上浮起红晕,长睫不断扑闪,唇亦是咬的发白。

她嗫嚅着开口,“萍姨。”

风萍暖暖看了她一眼。

桌上摆整齐了茶具,是一整套朱砂三人罐,徐夜凉笑着打断了谈话,“风萍,沫沫的茶艺也是一流的,让她给我们露一手,你也来喝喝她泡的功夫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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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母女分别九年后第一次相见。

苏沫叫自己爸爸叫杨叔叔,叫妈妈叫萍姨,我写的时候心里也挺难受的。

你呢。在遇见她之后,有没有快乐一点点 11

苏沫平复了心绪,其余几人也都相继落座。

她的手法是极娴熟的,冲茶伊始的动作就让风萍脸色一僵,仿佛眼前站着的是极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人。

站在一群妇人身后的某个小姑娘忍不住笑道:“光看苏姐姐这动作,就像在欣赏电视里的茶道一样,这水还没烧热,我都已经闻到茶香了。”

苏沫嘴角逸出浅浅的笑,提着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着火。

有些喜研茶道的贵族家庭常常会在家中建这样一间茶室,室内一应器具俱全,可偏偏总少了那个专攻茶艺的人,因此也就很难抓住茶的灵魂。苏沫净了手,水与茶叶均泡在茶洗中,等了一会儿,她蹲下身子,仔细望着炉子上的水,脑中还在努力拼凑着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对风萍有这样强烈的熟悉感,是不是有可能她以前认识风萍……

身后忽地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蟹眼已过鱼眼生。”

苏沫心一颤,连忙回身,陈以航正好整以暇倚着门边,好心提醒她。

徐夜凉等人好奇地望着苏沫,她这才轻声接口,“飕飕欲作松风鸣。”

水险些过了火候,幸得他出声,她忙起身拎起茶瓯,凤凰三点头、碧玉沉清江……白鹤淋浴、乌龙入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苏沫利落又漂亮地将茶水依次注入弧形排开的各个小茶盅。

陈以航眯着眸,神态自若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风萍却是眉心紧蹙,静坐于一旁,盯着苏沫直看,间或掠陈以航一眼。

其余人均是满面赞赏。

待到几位夫人静默啜着茶,苏沫这才望向门边,可哪儿还有陈以航的影子。

她略显失落地收回视线,大家又闲聊了会,苏沫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会场来到花园里。

晚风轻轻拂过她,带着夜晚的微凉。

原来清新的空气是如此珍贵的东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可以缓解一些头疼。

苏沫走向西侧,那边有个凉亭,可还未走近,步子就停了下来。

三米之外站着的那个男人,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举着烟蒂,周遭烟雾缭绕。

他的头发柔软黑亮,身上仍然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纤尘不染,修身的西裤将他笔直的腿型勾勒得完美无双。他高大挺阔的身影就这样懒懒立于清润的月光之下,竟俊隽好看得令她眸光轻颤。陈以航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四目相对,缝在苏沫心房里的那个钩子忽然就微微一动,于是满身的神经都跟着牵了起来……

她就在某个暗无声息的地方,被硬生生扯了一回。

撕开甜蜜而血腥的疼痛。

他们都像被施了咒语一般,一动不动。她仰望着他,陈以航也在瞧她,一双眸子里尽是锐利锋芒,冷得深沉而疏远。明明是三米这样近的距离,依旧让她感觉彼此之间像是隔了几千几万里。

这样遥远的距离,她也曾切身感受过。

那时,她在锦森周年庆典台下,而他挽着未婚妻站在台上。若非意外,他与旁人怕是早已互结连理,比翼双飞。

又或者是那次拍卖会上,她在人群外,而他在人群簇拥的镜头前侃侃而谈他对旁人的爱恋。

每一次都是至伤至痛的毁灭,全部来自于他的随性而为。

现如今,他就在她面前,却一如往昔。

可她竟瞧出他有一丝心疼。

怎么可能呢?

陈以航的目光移到她手腕处,那款玉镯反射出盈盈月光,让他觉得格外刺眼。若是搁在以前,他早就命令她取了下来,可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对她这样霸道?他想的出神,忘记了手中烟蒂已经快要燃尽,烫到了指尖,他禁不住缩了一下。

苏沫看着他的小动作,突然想笑。

可唇角刚刚上扬十五度,就不得不戛然而止。

他抬步就走。

往相反的方向。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吓死人了!”苏沫瞪他一眼。

高子乔双手抱胸,晃到她跟前遮住灯光,“怎么不在里面待着了?颜东嘱咐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吹风。”

她白他一眼,“里面闷死了,也就你们老爱开这种宴会,简直无聊透顶。”

她心底还压着气,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格外冲撞。

高子乔挑眉,“哟,这脾气也越来越大。”

苏沫不置可否,心绪倒是安静了一些,高子乔又问:“身子好些了?”

“简直可以算是力壮如牛。”她笑,顺带比了个牛的动作。

“那么脑袋呢,你上次让颜东把我拦在门外,”他撇撇嘴,显然还在置气,“过去这么久了,你的思路理顺了?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也都有眉目了?”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霎时就冷淡下来,她的口气添了几分无奈:“我后来才发现,我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很大的那种错误,所以应该是……回不去了。”

高子乔沉默了半晌,“那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见她望过来,他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再走下去未必好收场。”

他是为她和陈以航考虑,她懂得。

趁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公布于众,这三家长辈都不清楚之时就断得干净,对谁都有好处。

可苏沫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琢磨着该怎样告诉子乔她先前看到的那幕,袁绣手里的那叠照片,还有她口中的“班次表”。她想不好。

未及开口,高子乔就走远去接电话,苏沫也被徐夜凉重新叫进了会场。

你呢。在遇见她之后,有没有快乐一点点 12

临近晚十点,一席人才渐次散去。

风萍同苏沫约了时间,要她去家里坐坐,就在几天后。

她“哎”了一声,心里却是忐忑的。

杨家位于城南,纯欧式的建筑,红墙白窗,几幢别墅由一段长长的廊桥连在一起,像是一座城堡。

苏沫下车时,管家早已等在一侧。

一路走来都是拱顶和碹廊,乳白色的柱子分立两侧,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别墅正厅极为宽敞,璀璨的水晶灯具交织出琥珀色光芒,管家将她引至沙发边,递上茶水:“苏小姐您先坐一会儿,夫人马上就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色与平时无异。

可一颗心还是怦怦直跳。

你有没有试过这种情况?你走在某个地方,或者正身处某个场景,周遭所有都带给你一种无比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你极其确定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清楚记得你喝过这杯茶,记得和谁开过玩笑,又或者是在前方几米的地方摔倒过……可你偏偏就是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苏沫现在的感受,正是这样。

杨秉文和风萍一起走下楼。

杨秉文这些年苍老得很快,视线都有些模糊,听说他出院有一阵子了,苏沫细细瞧着,这精神状态看上去倒是极好的。他并没有像风萍那样表现出对苏沫格外浓烈的喜爱,只是闲闲坐在一侧,戴上眼镜看报纸,偶尔在她们俩的聊天中插上一两句话。

“她也在家吗?”苏沫指的是杨昱美。

风萍笑道:“美美生病了,在房间里躺着,晚上以航会来看她的。”

苏沫心一紧,他也要过来?

“你见过我女儿?”风萍误解了她的心神不宁,继续拉着她寒暄:“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好好聊聊,她这些年独来独往习惯了,我倒是真希望有个同龄的女孩子偶尔能陪陪她。自从她妹妹走了以后,我们总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只要她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和他爸也都努力去摘。”

“沫沫啊,你跟昱美相处,多让让她一点。”

苏沫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恐怕就算她谦让再多,杨昱美也未必领情。

杨秉文忽然开口,声音醇厚,“听说你也出过车祸,是在哪里?”

“颜东在安宁镇救下我的,车翻在了大山脚下,我当时晕过去了,醒来最初的那段日子,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她无奈摊手笑笑,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着旁人的故事。

风萍想了想,“安宁镇离凉城还是有些路的,那你的父母是在安宁镇?你不知道,我的小女儿九年前也出了车祸,就在凉城郊外,司机酒后驾车,在高架上好几辆车追尾车祸,那个火势太厉害了,她没你命好啊……连医院都没去成就……”

风萍说到最后,眼眶已然通红。

苏沫忙给她递过一杯水,她缓了好久才得以平静。

后来他们又问起苏沫父母家庭的情况,她一概都答不上来。就连为何不去安宁反而来了凉城这个问题,她也只能沉默,总不能说起自己脑海里那些虚无缥缈的破碎画面罢。

苏沫朝他们笑一笑:“这个失忆很多医生都诊断过,药吃了很多,各种治疗方式也都尝试过,像催眠术、物理疗法这些都没有效果。也许真得像医生说的那样,再经受一次大的刺激,我或许可以想起来一切。也有可能是,我这一辈子都再也想不起来了。”

一辈子还那样长,有时候她想一想,就觉得无望。

管家走到一侧,恭敬说道:“陈先生到了。”

苏沫脸上笑容一僵。

风萍站起来理了理披肩,“让厨房上菜吧。”

“是,夫人。”

“沫沫,你也来尝尝萍姨的手艺。”风萍笑着。

苏沫推辞道:“萍姨,这是家宴,何况陈董和杨小姐也在,我留下有些不妥,不如下次吧。”

杨秉文假装怪她,冷下脸严肃道:“这可不行。你萍姨很少下厨,今天就是因为你要来,心情好,这菜都是特地给你备的,可不能让你萍姨伤心才是。”

苏沫推脱不过,只能答应。

陈以航已经走进了正厅。

他深邃的目光浅浅扫了一眼苏沫,算是打过招呼。

风萍朝他招招手,“小航啊,这是苏沫,你们在选会上见过的,那次泡茶你们还对诗来着,还有印象吗?”

陈以航面上依旧无甚表情,淡淡开口,“昱美病了?是不是还在楼上,我去叫她起来吃饭。”说完,他就走向楼梯。

很快,杨昱美依着陈以航走下楼,笑语不断,模样甚是亲昵。

在看清楚风萍身侧坐着的人是谁后,杨昱美霎时变了脸,“妈!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

杨秉文“咣当”一声重重放下碗,“这就是我教你的礼貌?这么多年把你宠上天了!”

他气喘得急了些,风萍忙跑过去轻拍他的背。

杨昱美委屈地坐在陈以航身边,一双眼睛直直瞪着苏沫。

她坦然对上。

因此也瞧得格外清楚,仿似有一片寒意的海潮从杨昱美的眼底层层涌起,越来越高涨。

苏沫夹起一块虾仁。

“怎么样?”风萍盈盈笑着问她。

她连忙点点头,“很好吃。”眼里却似起了雾气。

“马屁精。”对坐的杨昱美冷哼了一声。

陈以航不动声色地替杨昱美夹了菜,“补补身子。”

苏沫瞧着他们默契无比的动作,忍不住泛酸。

他竟假装的,像从不认识自己一般。

饭后陈以航随杨秉文去了书房,杨昱美也因吃了药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风萍又拉着苏沫聊了很久,苏沫看了眼时间,“萍姨,今天有些晚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陈以航恰好在此时下楼,风萍忙喊道:“小航啊,你顺道替我送送沫沫。”

“好。”

他已经朝门边走去。

“我不同意!”浓浓的鼻音哑着嗓子喊道。

苏沫回眸,瞧见楼梯半中央站着身穿一袭丝绸睡衣的杨昱美,她酒红色的波浪大卷闲闲落在肩上,衬出一点点慵懒的气质,一双美眸怒却是直瞪向自己,仿佛生怕苏沫抢了她的东西。

陈以航眉间已是不耐,三步并两步走向她,飞速将她打横抱起朝楼上房间走去。

苏沫眼睁睁瞧着他们背影的消失,眼里的光芒忽然间就像是被劲风吹倒的蜡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统统熄灭了。

她在车边等了好一会儿,陈以航才姗姗来迟。

应该的吧,情人分别前总要亲昵好久。

陈以航没有看她,替她拉开车门,男子好闻的气息霎时占满了她的空间,苏沫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嫌他脏。

车比往常开得都要慢一些,苏沫一直不说话,别过头也不看他。她一如既往地降了一些车窗,靠着车垫微微眯起眼睛。

风拂起她丝绸般的长发,缠缠绕绕进他心底,很痒。

他能猜到她在别扭什么,可他偏不解释,只是唇角上扬的弧度完全泄露了他的心事。

“咳咳。”他揉揉太阳穴,“那个,送你回哪?”

“回颜家吧。”

陈以航默不作声,可没过一会儿,车就越开越慢,最后竟干脆停在了路边。

陈以航“砰”一下关上门下车,苏沫也跟了出去,“喂!你什么意思!”

他回头,手指指天,“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觉得今晚上星空很漂亮,不想开车了,想看看星星再走。”

“你!”苏沫憋了一口气,最后只得闷不作声。

他可真会挑地方。

这会儿连想打车都没个影子。

陈以航徐徐转过身来,他的目光沉凝而悠远,那是她永远也无法瞧清的深意。他伸出手,“陪我走走。”她慢吞吞跟了上来。他说的没错,这儿视野很好,远处像是一片大坝,路灯还没有天空上的星盏明亮,一颗一颗的,像是点缀在苍穹中的钻石。她的声音散在风中,轻飘飘的,“苑薇街上的那些花儿,是不是你一直在打理。”她上次回去的时候,花儿开得还很繁盛。

他“嗯”了一声。

“别闹了,送我回去吧。”

“不要。”

苏沫蹙眉,他恰好望了过来,“我舍不得你。”

那眸中一瞬聚起来毫不遮掩的深情,忽如惊涛骇浪一般,像是要将她席卷吞没。

她怔在原地,陈以航忽地栖近她,他的气息宛如一张巨网,将她牢牢锁在其中。距离近到她甚至可以看见他脸颊上细碎的绒毛,苏沫的一颗心忽然如小鹿般乱撞。

她伸手去推他。

刚碰上西服边,他就反握住她的手。

他将她的手带到西服的口袋边,那里鼓起一小点,*的。他掏出来,苏沫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那颗他送她的种子,她曾经不小心弄丢了它。

现在都枯黄了,也皱了。

可他一直带着。

陈以航有些自嘲地笑笑,“我记得刚开始把它给你的时候,你吓得脸色惨白惨白,我知道那时候你肯定也觉得我疯了,我本来想跟你解释的,可后来看见你那么排斥的样子,我也就生气了,好多话还没跟你说,我就摔门走了。”

他笑一笑,“我脾气是不大好。”

苏沫摇摇头,“不是的。”

他不明白,她急着解释,“我说我当时不是排斥你也不是觉得你疯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看到种子的那一瞬间我懵了,我觉得很熟悉,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白茫茫的一片,像是黑白电视坏了出现的雪花一样,我浑身也在一直在抖在冒冷汗……可那不是因为讨厌你……”

陈以航的眼里盛满了惊喜。

她说她不讨厌他,她说他误会了。

她说的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开始激动。

陈以航一把抱住了她。

他轻轻吹气在她耳畔,苏沫渐渐安静下来。

他捧起她的小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动了情,开始吻她,从眉毛到眼睛、再沿着鼻翼、双颊,他吻住了她的唇瓣,极轻极轻地,像是怕吓坏了她。苏沫闭着眼睛,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西服领,他的技巧实在太好,她完全抵挡不住他的攻势,甘愿就此沉沦。她发现自己像是寂寞空虚已久的旅客,有了一滴甘泉止渴却拼命地想要攫取更多,她像是发了疯一样地想念着他的唇、他的味道,她爱惨了他给她的意乱情迷。

她生涩的回应让他抓狂,牙齿磕磕绊绊,咬到了他的唇,口腔里溢出一丝血腥的味道。

苏沫浑身一个激灵。

她睁开眼。

陈以航依旧不肯放过她,可她想起前一秒他还将杨昱美打横抱起送回房间,他在她的房里待了那么久,他是不是也刚刚像这样子亲吻过别人……

苏沫觉得心痛难忍,眼眶一热,簌簌落下了眼泪。

陈以航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他蹙眉睁开眼,就对上苏沫万分委屈的莹亮眸子。

他忙哄她,“你听我解释。”

苏沫哭得他心全绞到了一起,陈以航一口气解释完后,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到胸前,“你信我一次,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处理好这一切,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苏沫看着他,他的眉毛和眼睛都黑漆漆得浓墨重彩,她瞧见光线融进了他的眼睛,格外明媚。

她点点头。

他重新扳过她的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而身后,也仿似拉下了一片星光点点的幕布。

璀璨夺目。

另一头。

杨昱美将房间里面能砸的东西统统都砸了,下人拼命敲着门,“大小姐!大小姐求您开开门啊,就算出了什么事,您也别憋坏了身子啊!”

杨昱美拿起一个花瓶就朝门砸过去,“都给我滚!”

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陈以航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她!

杨昱美紧紧咬着枕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落下。

她的嗓子还沙哑着,连哭声都涩耳难听。

就在前一刻,她还满心欣喜,以为陈以航舍了苏沫,将她抱回房里,她可以借机缠住他,告诉他她有多不舒服。她不知为何,这一阵子陈以航忽然对她冷言冷语,甚至都不肯见她,她故意冲凉泡在冷水里,让自己重感冒,就是希望能换来他短暂的注意和心疼。

她终于要如愿了,那么再多身体的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天是灰的梦是反的,是不是你的手,还会牵着我的 1

“让我出去!”

“爸!妈妈!姐”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外面已经是晚上了,阿荏却没有开灯。

她跪坐在房门边,将自己缩成一小团,整个身子不住颤抖,似是还没能从这一连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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