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寒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也止不住红了眼眶。
他终于承认，那个男人对她的爱绝对不比他少。
秋诺就愣在门口，吓得不敢进来，也不知为什么，反正也在哭。
唐泽寒走后，落小凡终于倦了，
她躺在床上，靠在墨吟风的怀里就快要睡了过去。
“小凡，你要睡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很柔。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松了松。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那要不要躺下来，睡的舒服一点。”他想将她轻轻的放到旁边的床位上。
“不要，我想睡在你的怀里行不行？”她的声音极其的微弱，很慢很慢，像是梦呓一般。
墨吟风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当然可以。”
《
br/》“阿风，跟我说说话，我想一边听你说话，一边睡觉……。”她的语调依旧很慢很轻，就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
“那我说什么呢？”他轻轻地问。
“就说明天我们要干什么，我想知道。”她真的快要睡过去了，声音越来越轻，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听不清楚了。
“嗯……，明天我们早上还要去看日出，然后呢，就要回来吃早饭，明天你最少要吃三口，然后呢，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要是不累，我就背着你去散步，然后就到了中午，我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墨吟风说的很慢很轻，就像缓缓流动的湖水，平稳安然。
整个房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他始终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庞……
夜越来越深……
她就在这样的絮语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正文 第348章：我想和你一起呼吸（2）
阿风……
阿风……
阿风……
轻灵的声音像是从苍穹那边传过来，若隐若现，好像就快要消失一般……
墨吟风猛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来。背后一层冷汗。
“阿风，阿风，阿风……”声音又从前面传来。
他抬头，原来不是梦，她真的在叫他。
外面的还是一片乌黑，亮着的一盏昏黄的光就在她的背后，被她的身体遮挡住，留下来一片阴影，她的半边脸像是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苍白而空灵的声音一直唤着他的名字，空洞的眼神却直直的看着前方，犹如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机械的喊着他的名字，不急不慢，她的身影在跳跃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就像被风吹着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一样，可是她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那一抹笑意温和的有些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墨吟风竟然愣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里扩大……
“阿风，阿风，阿风……”她任旧面带笑意的机械的喊着他的名字。
“你怎么醒了？”他终于应了一声，起身。
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笑，那样苍白却明媚，好像能将这黑岑的夜幕照亮……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已经自己穿戴整齐，这些天她的衣服一直是他帮她穿的，他就像带着一个孩子一样，总觉得她现在有些不寻常……
“阿风，天快亮了，我们去看日出吧。”她任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声音温和却没有起伏。
墨吟风又怔了一下。迟了一会儿才答应：“好，我们去看日出。”
说着将她的轮椅从旁边拿过来。理了理上面的毛毯。
他们每天都这样，他推着她去海边，然后背着她走上礁石，每天给她讲解“日出”的场景，她总是百听不厌……
“我不想做轮椅，你可以背我吗？”她忽然说。
他给她带好帽子，围巾，又给她披了一件宽大的外套：“当然可以。”
外面真的很黑，黑的有些发蓝。
今天的夜风非常大，她的发梢在海风中飞扬。
她的头发终于长长了，还记得当时他让她留长头发是什么时候？
已经记不分明了，好像已经隔了千山万水，很久很久了……
海上飘着小雪，融融点点，沾在她的睫毛上，微颤。
他侧头，看着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她今天的精神似乎特别好，好的让他有些不安，她的脸上还是有着淡淡的笑意，很美……
坐在礁石上，她靠在他的怀里，她说：“阿风，我唱歌给你听。”
他回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想听，可是她已经开始唱了……
“忘了有多久
再没听到你
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
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
海风渐渐小了，雪却渐渐大了，她的声音很低，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越发清晰。
他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他真的希望时间就这样定格，再也不要走下去……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
……
一轮红日在天际慢慢的升起，在她的歌声中慢慢的上升，天边一片血红……
雪越来越来越大，他抓住她的手，冰凉冰凉。
他搓着她的手，为她哈气。
他说：“我们回去吧……”
他背着她走在海滩上，天边渐渐的亮了。
她还在唱歌，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他轻声说：“小凡，别唱了，在我的背上休息一会儿吧。”
她没有听见一般，轻轻的唱着，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像是在梦中一样。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他的心越来越不安，恐惧就像潮水
一样汹涌而来。她到底怎么了。
他几乎要生气了，她的样子真是让他害怕：“小凡，别唱了，别唱了。”
她的声音终于弱下去：“阿风，我好累了，我想要睡觉了……”
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蓦然松了。
她的脑袋也轻轻的磕在他的肩膀上，发生一声闷响。
他的脚步猛然一僵，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一样。
她的手臂从他的两侧垂了下去，在空中划开一个无力的弧度，然后垂下去。
垂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海风的声音，潮水的声音，连他的心跳的声音似乎也停止了一般。
好安静——
天空中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初升的太阳，天地一下子昏暗起来，无止尽的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像站在一个黑洞的入口，任凭黑暗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像是一场噩梦，再也不会醒来……
“小凡，小凡……”他僵硬的站在那里，轻轻的唤她。
正文 第349章：我想和你一起呼吸（3）
“小凡，你不要睡啊，我们说说话啊。”他不敢大声。
整个黑暗的世界只听到他的声音，平静却极力压制着，近乎一种温柔的哀求。
没有回应。
悲伤没有声音，安静让人绝望……
“小凡，小凡！你不要睡觉，我不准你睡觉，求你，不要睡觉，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他在海边慢慢迈开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然后狂奔起来。
所有的一切随着他一声一声暗哑凄厉的声音，随着一声一声的我爱你变得分明清晰。
就像沉睡的世界猛然苏醒，开始疯狂的叫嚣。
耳边只听间海风呼呼的声音，带着凄厉的哀鸣，身后海浪击拍着沙滩，疯狂的咆哮着，黑暗就像一张网，从天而降，越缩越紧，像梦魇一般缠绕着，紧紧的缠绕着……
安静，永无止境的安静。
就算雪白的长廊上有着孩子的大哭声，女人们的哽咽声，老爷子来回踱步的声音，他还是觉得很安静。
他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
墨吟风坐在医院长廊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在眉间，他闭着眼睛，像是一个信徒，做着最虔诚的姿势。
老爷子着急的等在急症室的门口，不安的来回走着。
这次几乎惊动了所有的人。
司徒雪倚在墙上嘤嘤的哭泣，兰清雅也坐在那里，再没了平日的孤高清傲，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眼睛时不时的看着急诊室的门口，偶尔抹掉掉下来的眼泪，老爷子来回不安的走着，走几步就要叹一口气，两鬓早已斑白，身上还披着一件军衣，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赶过来，只有多多在大哭，拉着兰清雅的衣角死死的攥着，凄厉稚气的声音不停地长廊上回想：“妈咪，妈咪，我要妈咪……”
兰清雅将她抱进怀里：“妈咪一定会没事。”
唐泽寒和墨吟风一样的姿势，一样闭着的眼睛，一样紧锁的眉头。
墨吟风没有祈求，真的，这一刻，墨吟风什么都没有想。
脑子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装不进去。
等待总是那样漫长，于他，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耳边总是萦绕着她早上唱的那首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你要相信，相信童话故事里，幸福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我们的结局吗？
他竟忽然睁开眼睛笑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不合时宜的笑怔在那里。
墨吟风忽然站起来，对兰清雅说：“妈，你先带着多多回去，小凡醒来，我通知你们。”
兰清雅眼泪蓦然砸了下来，他竟然肯叫她了，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字了，只是听到这个字，心里竟隐隐的出现一种不安，尤其是看到他脸上的微笑。
墨吟风转而对着所有的人说：“都快回去吧，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而已，都不用担心，前些日子，她也这样昏迷了好几次，没事的，我们马上就要去美国动手术了，她会没事的，所以，都别再这儿杵着了。”
他说的异常轻松，嘴角甚是还有一丝笑意。
可是谁都看的出来，他比谁都怕，指尖泛白，在轻颤。
老爷子担心的走过来：“阿风……”
墨吟风笑着说：“回去吧，没事的，有我守着。”
急诊室的门蓦然推开，里面出来一堆医生和护士。
几乎所有的都围了过去，除了墨吟风，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样？”老爷子急着开口。
中间的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还在昏迷之中，恐怕撑不过今晚，你们进去见见她最后一面吧。”
晴天霹雳——
秋诺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妈咪，妈咪……”
所有人都定在那里。
很多人开始哭泣，声音越来越大，悲惋凄然在空旷的长廊上回荡。
医生又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所有的人都走进去，瞬间长廊上安静了下来。
那些哭泣声，哀怨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
墨吟风看着那黑洞洞的门口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恸的表情，甚至眼睛还闪过一丝寒光。
他的脚步动了动，却没有进去。
而是，转身。
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外面寒风铺面，夹杂的雪花在天地间狂舞。
《
br/》他慢慢的走出医院，一步一步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最后来到了小凡以前住的一套小公寓。
还是她三年前刚回国的时候，租的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里的一颗老槐树，上面还绑着一个秋千。已经积满了白雪。
他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上面。
啪的一声，绳子毫无预兆的断了，他就这样摔倒在地。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就靠着那颗老槐树坐在地上，看着这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花——
发呆……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天渐渐暗了，黑了；看不见了……
眼前蓦然闪过两束刺眼的灯光，一辆白色的车子在他的旁边戛然而止。
车门啪的一声打开，唐泽寒从里面下来。
唐泽寒二话没说，拎着墨吟风的衣领就把他往车上拽：“走，小凡要见你。”
“她醒了？”他问。
“没有。”他答。
正文 第350章：我想和你一起呼吸（4）
“她醒了？”他问。
“没有。”他答。
墨吟风猛的甩开唐泽寒的手，声音冷冷：“我不去。”
唐泽寒愣在原地。
墨吟风转身，又慢慢的走到那棵老槐树旁，倚着它坐下来，依旧是原来的姿势，闭上眼睛。
唐泽寒怔了一秒，几步就走了过去：“小凡快死了，她要见你最后一面，你也不去吗？”
墨吟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好像他说的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唐泽寒走过去拎起他的衣领：“你给我起来，你快点给我起来，小凡要见你。”
墨吟风随他怎么拉扯，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般。
唐泽寒怒了，抓着他的衣服冲着他吼：”小凡快死了，她快死了，你懂不懂，她要见你，难道你连她最后一个愿望也不能满足吗，她连昏迷之中都在叫着你的名字，你怎么可以不去，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不去，你给我起来，你快点给我起来。”
墨吟风被他生生的拽起来，唐泽寒几乎是拖着他就要往车子那边走。
墨吟风的脚却像是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固执的像个孩子，他摇着头说：“我不能去，我不要去见她。”
唐泽寒忍无可忍，一拳就打在他的脸上。
墨吟风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唐泽寒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红了眼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见你，她要见你啊！”
墨吟风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他的脸上，声音嘶哑，像是一种哀求：“我不能去啊，我去了她就真的死了……”
他的眼眸很黑，里面满满的都是痛楚：“你根本不了解小凡，小凡很自私，她以为见到我她就可以安心了。她就以为我原谅她了，我不能让她安心，我害怕她失去求生的意志，所以我不能去见她，我不能去见她啊……”
唐泽寒放开他，退了几步，也跌坐在雪地上，他一拳打在厚厚的积雪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可是她想见你啊，你怎么忍心。”
墨吟风抬头看着今日异常皎洁的月亮：“我不去见她，或许她会因为想要见到我而活下去，或许她会因为怕我生气而活下去，或许她会因为我不原谅她而活下去，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很空，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对唐泽寒说，还是在对冰冷的月光说，又或者他其实是在对自己说。
唐泽寒默不作声了。
一整夜，两个男人都靠在那颗老槐树下看着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花，沉默着，沉默着……
雪越来越大，不过一夜，断了的秋千就被湮没其中，没了踪影。他们两个人的头发上，肩膀上也都满是雪花，一动不动，像雪人一样。
“小凡，小凡，小凡……”
“小凡，你能听见我的说话吗，不要睡了好不好。”他握住她的手。
天亮以后，终究他还是来了……
这里开足了暖气，氧气罩上蒙着一层雾气，里面是她若有似无微弱的呼吸……
墨吟风抚着她的头发，神情疲惫，眼中布满了血丝，红着眼睛像是一个嗜血的野兽，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温柔。
“小凡，你睡了吗，小懒猪，太阳出来了，你睡得够久了。”
没有声音……
他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脸庞：“你睁开眼睛，我们说说话，好不好……小凡，我知道或许你醒着会比这样睡着痛苦，可是为了我，请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没有声音……
他的表情越来越痛楚，眼底满满的苦楚慢慢的溢出来，可是他依旧在极力的压制着：“小凡，你不要睡了，我不准你睡了，你起来，我带你去看海，我带你去看日出，我背你去散步，下雪了，好大的雪啊，你不是最喜欢雪吗，你起来，我们去看雪啊……”
安静的病房，回馈他的除了自己的声音就只有安静。
苍白的安静……
他终于忍不住了，伏在她的床边，肩膀不住的颤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小凡，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他抬起头，泪水已经淌的满脸都是。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辈子，他为她流的泪也够了，足够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安静的脸庞竟然比以往要红润一些，就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都舍不得眨眼睛。
蓦然他收回眼光，为她轻柔的掩了掩被子，嘴角似乎扬起一
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温和的开口，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憧憬：“小凡，我们明天该做些什么呢？明天我先起来，因为我要给你这个麻烦鬼做早餐啊，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但是我叫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起来，然后我们洗脸刷牙，吃完早餐以后我们就去散步好不好，就去世纪广场，那里的喷泉实在是漂亮，你以前不是说你很喜欢吗……”
“然后呢，然后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好不好，这么多年了，我们两个从来没有一起看过一场电影呢，你不觉得遗憾吗……”
“然后呢，恩，然后就到了中午了，我们先吃午餐，吃完午餐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下去我们要去哪里呢，嗯，下午我们要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候，你告诉我，可好？”
“到了晚上……”
他极力压制着声音，让一切听上去平静自然，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越说越哽咽，终于吐不出一个字。
正文 第351章：最浪漫的一天（1）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墨吟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说：“小凡，醒过来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做很多事情，我想和你一起去爬山，我们约好要在最高的山上刻上你的名字，我想和你一起去丽江，就去吃那里五块钱还能免费加一块牛排的面……”
他站起来吻住她的额头：“我想和你一起吃饭，我想和你一起睡觉，我想和你……一起呼吸……”
他的泪滴在她的眼睛上。
他没有看见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墨吟风伏在她的床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他难受的厉害，胸口那一块像是被人用捶子一下一下的狠狠的捶着，一阵一阵的钝痛折磨的他快要死掉。
他忽然竟有些羡慕躺在这里的小凡。
她终于不痛了，因为她将所有的痛都给了他。
时钟一分一秒的流逝，流逝着……
病房里依旧安静，安静的很厉害。
床上的人睫毛又颤了颤，缓缓的，缓缓的睁开眼睛……
她的世界开始是一片黑暗。
然后渐渐的，渐渐地有了光彩，模糊的色彩……
然后，那模糊的世界开始变得明晰，越来越清晰……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世界……
她死了吗，如果不是，她为什么看见了。
她竟然看见了，看见这个世界了，所有的色彩，所有的东西，都看见了。
睁开眼睛以后，那种头痛欲裂的疼痛又像海啸一般的席卷而来，疯狂的席卷而来。
她皱起眉头。
她肯定没有死，这样熟悉的疼痛，有一秒，她真的不想醒过来。
但是总是听见有一种声音在她的耳边呼唤。
是阿风，他哭了，哭的很伤心。
她舍不得，她舍不得他这样难过。
所以她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侧头，看到墨吟风伏在她的床边，肩膀微微颤抖。
她轻轻的唤他：“阿风……”
她的气息微弱，但在这极度安静的病房里却是听的格外清楚。
墨吟风的肩膀蓦然停止了颤抖，可是却是没有抬起头来。
他怕这是梦，是幻觉，他不敢动。怕只要稍微一动，这场梦就要醒过来了。
她说：“阿风，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她忽然流出眼泪，她似乎很多天没有看见他了，可是，现在再次看见的时候，竟然在他的头上生生看见了几根白发。
他该是为了她操了多少心，又伤了多少心。
听到这句话以后，墨吟风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她真的醒了，睁开了眼睛，眼角留着眼泪。
他竟一时不敢出声，怔怔的看着她，好像看着一场梦。
落小凡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
真的憔悴了许多，下巴也已经生出青色的胡渣，显得有些沧桑。
他贪婪一般用脸摩挲着她的手掌，声音还是有些不确定：“小凡，你醒来吗？”
她不做声，只是流泪。
他深深的吻住她的手指，带着一种难言的伤痛，脸上却扬起一种感激笑容：“小凡，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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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这里便变得很热闹。
所有的人蜂拥进来，连医生都觉得是个奇迹。
明明已经透支了生命。
本来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昏迷几天，然后最有可能就是在这样的昏迷中离世。
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醒了。
醒来之后眼睛竟然恢复了，最新的身体报告显示也稳定了许多。
开心之余也不免担心，医学上这样的现象也不乏，不知道是老天的眷顾，还只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第一时间还是致电美国那边，实在是不宜再拖，尽管现在手术的风险很大，可是他们等不下去了。
这一次，就赌一次，和老天赌一次。
她的精神真的好了许多，竟然开口说饿了。
老爷子一听这话，激动地连老泪恨不得也甩下几颗，说：“要吃什么，我马上叫他们送过来。”
兰清雅竟然说：“我亲自给你做。”
谁都知道，兰清雅不下厨的。
落小凡靠在床上悠悠的笑了：“随便吧。”
出院的时候，她看见天外明净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气，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放晴了。
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她被裹得严严实实，走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
墨吟风扶着她，其实她还是很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可是她却坚持要自己走一段路。
看着那久违的天空，雪，树，以及这苍茫的天地，心里很是愉悦，连头痛也不这样难忍了。
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就好像从天而降的礼物，没有失去光明的人根本不会了解，那是怎样的感觉。
就好像从悬崖上摔下去，却掉在一推棉花上，毫发无损，就好像溺在海里，快要窒息的时候，被人摇醒，告诉你这只是一场梦。
的确，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正文 第352章：最浪漫的一天（2）
在海边的那些日子，那些无止境的黑暗，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甜蜜与伤痛，就像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现在终于醒了。
墨吟风小心的扶着她，心情比她更加复杂。
明天动身，手术就安排在两天以后，手术的几率很小，说不担心绝对是骗人的。
可是像今天这样的痛苦他是再也无法再承受一次了。
该来的总会来，如果那是注定的，也就让所有的一切早点结束吧。
这样想，便也释然了……
或许，那是他不会信守与她的誓言。
因为……
没有她的世界，太孤寂。
如果老天真的要生生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那么，请走的慢一点，等我安排好一切便去追你，那时，黄泉碧落，永不分离。
“阿风，你在想什么？”她微微侧头看他。
墨吟风眼眸闪了闪，随即扬起一抹笑容，他深吸一口气，做出思考状：“我在想我们今天下午做些什么？”
“带我走走吧，我好看看这座城市，我想看看这个世界。”她像是重生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
“我们谈恋爱吧。”墨吟风忽然说。
他的表情蓦然变得严肃，声音低沉，说的一本正经。
落小凡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吓住了，抬首抚上他的额头：“阿风，你没事吧，我们都老夫老妻了。”
墨吟风斜睨她：“我是认真的，你不想和我谈一次恋爱吗，就一天，让我们去做所有恋人会做的事情。”
这种话还真不适合墨吟风这种人说，他那种冷到骨子里的人，说出这种话，总觉得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落小凡还是很开心，很配合的说：“好啊，那么你觉得恋人之间要干什么呢？”
墨吟风正经的想了一会儿：“一起吃饭，牵着手逛街，一起看电影。”
说着就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他真是个行动派，说道做到。
落小凡走了几步就蹲下来：“我走不动了。”
墨吟风看着她，说：“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担心你的身体。”
落小凡一下子慌了，马上站起来：“我不累，我走的动，我一定要和你去看电影。”
墨吟风说谈恋爱，她好开心，她们从来没有一起逛过街，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她好高兴，其实她比他还要期待。
墨吟风笑了笑，在她的面前蹲下：“那我背你。”
落小凡咧开了嘴角，她本来就是这个目的。
她理所当然的趴到他的背上。
电影院放映的是刚上映的喜剧片，墨吟风连名字都没有记住，落小凡却看的乐呵乐呵，有时候笑的捧着肚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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