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田老板,孙先生,一个又一个,如过江之鲫,只不过后来哑巴不再将他药倒。师父死后,无眠若不撑起戏园子,大家都活不成。
下葬这一天,无眠执意要与哑巴说几句道别话,旁人只好避开。
“你安心去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他点燃了一根烟,只用吸一根烟的工夫,回顾了哑巴的一生,从此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20.
容寅近来无条件迁就无眠,甚至允许他接下几场堂会,他当然清楚原因。
满堂喝彩时,他忍不住想,这震耳的虚名恐怕也是十几年兢兢业业睡来的。然而一看到容寅,却又想,自己是这样鞠躬尽瘁收放自如的戏子,这虚名尚不能匹配他。
那叫做山口的日本人,在将要坐火车离开此地的某个夜晚,被人悄无声息刺死在车厢里。日本当局大怒,原本意欲拉拢容寅的计划彻底搁置,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21.
如果说容寅这辈子有什么比死更难受的事,那大概就是受人摆布了。
他刚愎自用,天性多疑,是绝不肯相信任何一个人的。
赵无眠寻他的死穴,像蛇打七寸那样,一寻一个准儿。
容寅去杀哑巴,再好不过了,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他从前只是不屑动手。
不费吹灰之力,赵无眠便摆布他解决了长久以来隐在阴暗处的大患,化解了一场噩梦。
容寅却对他愧疚,因此放松警惕,不再处处限制他。
接下来,无眠计划将孩子们都转移了。
这还不够,他不能一声招呼不打。
一个淫雨霏霏的傍晚,无眠去找容寅,请他给戏班放行。
“他们收了帖子,有大人物请他们南下去上海唱堂会,推脱不掉,后天就要启程了。”
容寅不疑有他,只问:
“你也一起走么?”
无眠笑了笑:
“我当然不走。”
22.
无眠确实没打算走,他太了解容寅了。事到如今,只有他留下来,才能换别人的命。
不久,容寅跟日本人彻底撕破了脸,写了封诚意十足的信给国民政府,为即将到来的易帜投诚做铺垫。
无眠自此搬到了容寅府上去住,那戏园子便一直空着,仅有一位听差和他的婆子闲时帮忙照看着,领三五块零碎的大洋贴补家用。
他依旧每日起早吊嗓子,可惜曲高和寡,再无人欣赏。
这日,无眠走出容公馆,原本是想去茶馆里坐一坐,感染一些市井氛围,好找些灵感写新本子的,谁知一开门,那蹲守在对面的卖烟小哥竟站了起来,冲他一笑道:
“赵老板,来包新烟?”
赵无眠在他身旁站定,挑了一盒,淡淡道:
“任务都完成了,你怎么还不走?”
“没有,最严峻的任务还一筹莫展。”
赵无眠皱了皱眉,迟疑片刻问他:
“是什么?”
“带你走。”
23.
他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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