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战战兢兢地体验着寻奴的柔顺。
「女儿虽将此宴定位为私人家宴,但并无做小之意。女儿这两日就去试菜,绝对会为主母请来最好的棚厨,给来宾烧一桌最道地的穰原菜,让大夥都吃得开心。」像摸猫毛似的,寻奴轻柔地抚着主母极力隐藏却仍微显着皱痕与斑纹的手:「当然,这宴上还有一出最好的压轴。主母知道女儿为您带来了什麽惊喜吗?」
主母摇头,呼吸喘急。
「不猜猜看吗?」寻奴难得俏皮。
「猜、猜不出。」主母答,如同她猜不出寻奴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为何。
寻奴靠在主母耳侧,亲昵而开心地说:「女儿给您请了戏班子,来家里给您演寿戏呢!」
众人几乎无话。因为寻奴欢快的语气,实在与当下这阴闷凝滞的气氛违背得过份。
「而且这戏班标榜的是纯正穰原腔,绝不含任何穷州土腔,绝对让主母满意!」寻奴笑露了贝齿。「听到这些,主母开心吗?」
「奴。」肃离开口了。「够了!」
寻奴收起笑,冷冷地看他。
他会出声阻止,不是不忍主母,而是不忍再看到寻奴露出那样残忍、冷酷的笑脸──对,他看得出,那笑,一点温度也没有,却是像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无邪却也无情地在戳弄陶罐里的蝈蝈──开始,可能只是将虫儿逗得满罐子飞,可之後却越戳越起劲,脸色越发邪佞,最後,把虫在罐底绞出一片绿汁。
他不可怜主母是那被戳死的虫,却害怕寻奴变成那贪玩不知犯错的孩子。
「是啊,够了。」不久,寻奴又恢复了笑脸。「说太多,一点惊喜都没了。」
她再喝口茶,便起身离席。毋言守回她身後,与她一块离去。
经过肃离身侧时,他问:「主母寿宴,你不邀请我吗?」
寻奴冷淡地睨他一眼。
肃离迎着她的视线,再问一次:「不邀请我吗?」
他发现,她不敢久视他的眼。
「我好歹,也是主母的儿子,不是吗?」他缓缓地说。
「大哥正在朝上。」寻奴背对他,说:「应当不克吧。」
说完,她便与毋言相偕出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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