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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飒飒,墨黑的天际骤雨而下,珠屏後发出细弱的吱嘎声,火光摇曳,粉色帐纱飘荡,增添了一股诡谲之气。

「咳、咳。」床榻上的女子一阵剧烈的咳嗽,玉手无力地伸出帐纱,似想唤人,无奈没有丝毫力气,只能抬起无力的纤手。

修长的玉指轻轻一抬,却被一双湿漉却又温暖的大掌给紧握住,那陌生的感觉使床上的女子一颤, 挣扎地欲抽回。

「王……王上,是……你吗?」

对方紧紧握着,不故躺在床上的挣扎,掀开纱帐,空着另一只手掌贴在女子的额上,肌肤之间的热度令她全身一震,宛若星辰的黑眸划过冷冽,他半弯着身探视发烧的女子。

沐曦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混沌的视线直直对上那人的眼瞳,唇瓣硬是挤出虚弱的几字,「大……咳……大祭司......」

探视的男子正是大祭司——埃米,褐色的披风落下几滴水珠,一滩滩的积水延伸至窗扇附近,风持续的呼呼狂啸,雨持续的哗啦啦下着。

解开身後的披风,放到椅子上,埃米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她,脸上说不尽的担忧,「没事吧?王上怎麽没有好好照顾你。」

「不碍……事的……」沐曦敛下眼帘,用两肘撑着自己想起身,却是无力倒回床榻。

埃米轻按住她那瘦弱的肩膀,慢慢的、轻柔的扶起她,倒杯水给她,然而这水是冷的,他不禁皱眉。

而沐曦在他转身倾倒水时,偷偷在被褥里准备等会儿会用到的东西,唇瓣弯起一道弧度,快速的让人看得不清楚。

待埃米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已是苍白如纸的容颜,心里一痛,此刻的她就像是生病的墨弄情。

从他的眼神能看出,他又想到墨弄情了,沐曦在心里雀跃不已,若是在施行几招,更能请君入瓮,表面要装的病态模样,心里则开始套出一连串的话。

她在赌,赌他们来自同乡,他会跟她说明白五百年前的经过。

赌他会心疼她,不只心疼拥有墨弄情容貌的自己,更心疼身为真实的她。

另一方面就是要将他导入她所设计的陷阱里!

暗暗在心里思忖许多,沐曦朝埃米苦涩一笑,连微笑都是那麽困难,「谁叫我……惹了王上不快……思念甚切……身子才变这样虚弱,埃米......你曾说王上喜欢我,可如今......他是找代妃了......」

她慢慢诉说,寒若秋水般的眸子硬是挤出一滴滴的眼泪,谁能知道她一直在被褥下掐着自己的皮r。

大祭司那双忧虑的眸子竟闪过一丝y鸷,如光速般迅速,瞬息间,她看得一清二楚。

「大祭司……」歛起水盈盈的凤眼,沐曦捂着心口,「能同我……说说墨姐姐……事吗?」

埃米犹豫了会,不经意地向外厅门扉望去,终究没有讲,「有机会再跟娘娘说吧,娘娘早些休息。」说罢,躬身行礼,「臣告退。」

在深夜中私会王上的妃子,被发现就是死罪一条,他可不想冒这风险,要不是听见她病重,蛇王半个月都不曾来看她,才想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来瞧瞧。

在他转身的那瞬间,沐曦苍白的唇一抿,凤眼划过冷戾,急急揪住埃米的外袍,「不碍事……现下侍女都睡了……说一些些吧,我闷得慌,你我同凡界来的......陪我聊聊好吗?」

同样来自凡界的彼此,她相信埃米绝对不是冷血之人,她知道他是考虑到半夜私会蛇王的妃子,若是被发现必是死罪一条!

沐曦吹掉一盏烛火,留下另外一盏,她睡觉不喜欢全暗,若房间全暗,绝对会让人起疑。

埃米转过头,双眸复杂却又不舍,磨蹭一会儿,终究抛开礼数,迈开步子坐在离床榻几大步前的木椅上。

他坐定後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垂着首,不发一语。

沐曦也不逼他,若此时逼起,反会让人心生疑惑。

良久,沐曦才听见埃米的嗓音,透露着淡淡悲凄,「她是墨家的独生女,因缘际会下来到j灵界游玩,臣与她才相识。」

沐曦撩开纱帐,挂於勾後,玉指不经意的藉由咳嗽带来的疼痛,悄悄捂着心口。

「师傅……不……呵……」埃米话一出口,却止住,苦涩地笑了,「j灵王没跟娘娘说过弄情吗?」

「是有提到一点……」如果不是忒月提过,沐曦也不会这麽清楚事情缘由。

长叹了一声,埃米慢条斯理地开口:「可惜臣没那个命能与她相识到死,在这人多嘴杂的王g中……还是被有心的娘娘们给抓住了弄情的把柄,与外国使者有染。」

「而那个使者正是当时的我。太祖王上大怒,把我关进大牢,当我被放出来时……却已见到弄情已被太祖王上给杀了。」喉声哽咽,攥起拳头隐隐忍着,他的指骨发白,连沐曦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这些她都看在眼底,说到来,埃米也是位可怜人,因为……她查到的真相并不是这个。

不论之前发生过什麽事情,埃米终究是杀了容儿,这是不变的事实。

并不能未他开脱杀人罪嫌。

「是谁放你出来的?」若仔细听,必会发现一个疑点,然而沐曦马上就发现这点。

「这......」埃米迟疑一下,也让沐曦暗暗猜测,这人的身分不简单。

「罢了,反正那人已经死了。」他顿了顿,「是柴王后。」

室内花香肆溢,角落的薰炉散发出袅袅香气,让人有些昏昏沉沉,脑袋也不听使唤,浓烈且沉重,侵占残存的一gg神经。

香味呛鼻,沐曦不自觉地咳了一声,持起方才埃米为她倒的冷水杯啜了几口,又抬起袖口擦拭嘴角的水渍,另一手则往自身的腹部摆放,突然间,蹙眉瞠目,两手无力垂放。

埃米敛容一望,惊愕地起身快步而来,「娘娘、娘娘!」眉头一皱,才惊觉室内蔓延的浓烈花香气息,「这是……怎麽可能……!这不可能!」

「你……就是这样……杀了圣女?」沐曦仰起眸子悲恻地凝视他,嘴角噙着殷红色的血迹,捂着腹部的手却上扬,满手鲜血地揪住埃米的颈子。

看她浑身浴血,埃米吓得胡言乱语。

「不可能……我没……我……我没下药……我没对你下药,不可能!你不会像圣女那样死的!」

凤眼闪过j光,沐曦那沾血的嘴角漾开一抹灿烂却不达眼底的笑意,仅此在表面晕染开来。

人只要一慌乱,什麽话都说得出来。

冲着人x本就是这样,她终於逮到这只大鱼了,心里雀跃,但心底隐隐作痛。

歛下眸子,玉指往x口一压,长吁了口气,沐曦扯开喉咙大喊:「来人——!」

她这麽一喊,埃米怔愣地杵在原地,还没发现到底发生什麽事情。

门口倏地涌进几位大内禁卫军,包夹整个内厅,待埃米回过神,已被禁卫军捆住手脚,按压在冰冷的木板上,动弹不得,漆黑的眸子却是憎恶地瞪着沐曦。

沐曦的脸上不由得浮现愧疚,利用他对弄情的眷恋与担忧、对她与弄情相识的面貌残存的依恋,来骗取他的承认。

出这场戏来钓这只大鱼已经有半个月馀,如今……埃米还是禁不起对弄情的情愫,来探望沐曦这假冒的。

冲着这点,沐曦想也只有这副弄情的容貌能成功打乱埃米的防卫。

伤害与她自己同乡的埃米,对不起。

爱情与友情上,她选择了爱情。

「大祭司,你还有什麽话想说?」从众多禁卫军内走出一位身穿紫袍的俊美男子,一步步踱来,停在埃米跟前,浑身充满君王倨傲之气。

而跟随在蛇王身後的则是先前的摄政王——安德贾,他挥开禁卫军,走了进来,浑身透露着不寒而栗的气息,一掌便挥了过去,将埃米重重击垮俯首称臣,接着又一掌集光挥去,两记下手,埃米已瘫躺在血泊之中。

「你……你……这个凶手……!」

「慢着!」沐曦心里不由得一惊,在这样打下去,埃米也剩半条命了,她想让忒月带埃米离开蛇界,这样还能保全一命。

沐曦正欲上前,修尔斯已快一步拉住安德贾,另使个眼色给一旁的侍卫。

「舅舅,且慢。」

「王上……」安德贾双膝跪地,诚恳地道:「王上。请允许将罪犯交於臣处置。」

修尔斯瞅了沐曦一眼,询问她的意见。

沐曦朝他摇摇首,修尔斯便屈尊降贵弯下腰,扶着安德贾起身,「叔叔,不必多礼,您先看看不迟。」长叹一声,修尔斯从怀里拿出一卷册子,递给安德贾。

良久,当安德贾阅完後,神色复杂,却遮掩不住仇恨,仍是瞪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祭司。

修尔斯缓缓开口,翠绿眸子却目不转睛盯着埃米,「以这份证据显示,墨贵妃无意间发现王后与御史大人勾结的y谋,加上父王对墨贵妃又极度喜爱不得了,才设计杀了怀有身孕的墨贵妃,买通墨贵妃身边的g女,下了……」

「绿毧草。」沐曦替修尔斯介面说下去,脑海中翻出在埃米书架上所看到的墨梅书籍内容,「它是个毫不起眼的草,但逢下雨之时,落在叶上的雨珠便会分泌出一种剧毒,只需要用清晨的荷露水泡约片刻,饮下肚的人便会五脏六腑爆碎,会产生火烧的疼痛感,周遭会弥漫一股沉重且浓厚的花香味,首当其冲,腹部会汩汩流出大片鲜血。」

作家的话:

☆、第四十一章---魂归(2)

「正是。」修尔斯满意沐曦的回答,又续道,「五百年前大祭司相识了墨贵妃,进而相爱,柴王后必是发现这点,设计他们半夜相见时让父王给见着,父王盛怒下把那时候是j灵界使节的大祭司给压入大牢,这个时候,王后派g女让墨贵妃喝下绿绒草,又故意将大祭司放出地牢,好让他见着墨贵妃死亡的那一幕。」

「朕想你没有料到柴王后会为了自己的活命而说出真相,朕不过是提了一个条件,就好不留情出卖你,也要活命。」话语中透着深深的讥笑与轻蔑。

「没想到父王折回去探望墨贵妃,却发现她已经死亡了,见到自己心爱的妃子死像凄惨,吓得当下什麽命令都说不出口,更没及时唤太医。」

倒在血泊中的埃米听闻,有了动静,用尽剩馀的力气撑起身躯,「原来如此......所以……臣……才误认为是太祖王上杀了情儿……」

这回又换沐曦解释,「一踏进去的人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墨贵妃腹部的一摊血是长剑所致,身为蛇王,自然而然会随身佩带长剑。不管是谁,只要一慌便会什麽也看不清,更不会认真去看。」

「你……你怎麽……知道……情儿死於绿毧草。」埃米一抹嘴角的血迹,气息紊乱,看着沐曦询问,而不是修尔斯。

纤眉一蹙,沐曦冲他笑笑,「抱歉,我调查过墨贵妃的遗体,我总觉得她腹部的凹陷十分诡异。於是拜托王上调查,并且诊治的太医也被详细盘问过,墨贵妃的腹部确实是空洞,几乎被剧毒给溶解。墨贵妃死後的隔日,你和墨贵妃的遗体皆消失不见。」

修尔斯微微歛下眸子,「父王盛怒下,和j灵界断交关系。毕竟,这是王室污点,谁也不再提起。」

「於是你用同样的手法,将圣女骗出去,改换成朕的容貌,约她去凉亭喝茶聊天,中毒的她,你并不满足,又将她的衣带拉开,伪装成像是被人侵犯过的模样。」一边说着,修尔斯步步踱近,最终蹲下,视线与他一致,目光炯炯地紧锁埃米苍白无色的俊脸。

沐曦也缓缓移到埃米面前,指腹抹去他嘴角殷红的血迹,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同情,而语调却是带点严肃。

「圣女房里的玻璃纸星星是你跟她说的吧?我一开始好奇为什麽你会懂得凡界的英文,没想到你自己先露陷,而j灵王证实,你原先就是凡人,後来j灵王收你为徒,帮你转换体质,教了你易容术,当然,你易容成蛇王的样子,杀、害、圣、女!」

同情——或许是沐曦利用这副容貌来骗取埃米的担心,即便是同情,但他杀了圣女才制造出现在这样的局面。

「多亏那本墨梅,我才得知种在弄情居外的杂草正是绿毧草,一但下雨,便是露馅。」

埃米仰头哈哈大笑,几近疯狂、傻颠,这时他却吐了大口血,血花宛若飞扬的雪花,喷洒在沐曦的衣裙上,让雪白轻纱的裙摆格外鲜明妖冶。

沐曦怔了怔,眼前埃米残弱的身躯缓缓坠地,心里蓦然抽痛,恍然间,眼前一抹黑色如光影般掠过,紧接着是耳畔的焦虑嘶喊声。

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曦——!」

脖颈窒息的疼痛隐约传来,一只纤臂紧紧勒着沐曦的脖子不放,左眼角馀光瞥见一把腥红色中长型匕首,如火焰燃烧出炽热的温度,约莫三十公分,刀刃尖端离她的脸庞不到一寸,烧痛肌肤。

眉目一抬,她更能清楚地看见修尔斯忧心的眼眸、安德贾惊瞠的表情、禁卫军整装待发的姿态,肃静的室内,连自己凌乱的心跳彷佛在耳。

颊畔炽热的温度令她咬唇隐忍,她尝试挣脱牵制住颈子的纤臂,垂眸看着那肤若凝脂的肌肤,十分意外,这名女子的力气十分地大,大得像是要掐断咽喉。

「放了大祭司……」清冷的女声在死寂的室内响起,说罢,又收紧玉臂。

沐曦胀红了脸,既痛苦又难过,眼底染上惊愕。

怎麽会是她!

沐曦许久没见到她了,强大得力道几乎想致她於死地的人竟然是在贤妃身边当差的虹儿!

是虹儿!

到底怎麽回事?虹儿跟埃米又是什麽关系?!

沐曦没有查到这方面的资讯,对於虹儿突兀现身,她十分的意外,在松懈的情况下却成了虹儿的人质!

「虹、虹儿......」颈子被身後的女子紧紧勒着,沐曦双手无力地垂放身侧,连说出两个短字都万般辛苦。

修尔斯只是微微一怔,很快的恢复正常,沉下脸,绝美的容颜掠过一抹肃杀,出口的话语爆发出y戾之气。

「放了她!朕命令你放了她!」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门口的禁卫军纷纷刷刷的抽出长剑,整装待命的等待蛇王下达命令。

修尔斯轻举右手,那些禁卫军将长剑放下,并没有收回腰间。

室内气氛紧绷到最高点,连空气都流动着死亡的氛围,方才禁卫军抽刀的铿锵声成为室内的最後一道声响。

这个时候安德贾惊呼了一声,手指颤抖指着那把燃着火焰的匕首,「王、王上!那把是失踪已久的凤红啊!」.

「凤红?!」修尔斯眉头一紧,喉间一咽,「父王一直在寻找的神器?」

从修尔斯有记忆开始,他的父王便一直在寻找蛇界的镇国之宝,何奈几百年来音讯全无。

「正是。」安德贾心犹馀悸地道,「它与皓银、晶玉、巫寒共称四大神器。凡事被它伤害的人皆不会活命,只稍轻轻一刀,尸骨无存。」

咦?!沐曦一听安德贾这样形容凤红,双目骤然睁大,馀光飘向那把离脸庞不到一寸的匕首,燃烧如凤凰般的色泽火焰。

尸骨无存,有这麽凄惨吗?!

「王上,命令禁卫军退出房外,否则……」虹儿冷冷一笑,勒住沐曦的纤臂一紧,沐曦只觉得x腔的空气彷佛被挤出,张着嘴,看能不能捞些氧气近来。

绿眸闪过一抹讥笑,修尔斯上前一步,冷冽的视线盯着虹儿,「若朕说不退呢?要胁朕的妃子,就以为能牵制住朕?」

那瞬间,宛若从地狱踏出的阎罗,绝美脸庞上净是冷酷,沐曦心里一动,泛起酸涩之感。

若是将禁卫军退出室内,等於是蛇王没了面子,接受别人的要胁。

唇边拉出一道难看的笑容,似在笑似在哭,沐曦知道修尔斯绝对不会妥协,可她的心被他的话狠狠刮伤,纵然血流不多,心犹如产生裂痕的镜子。

但她被擒住的第一时间,她看见修尔斯眼底的惊惶,这样就足以证明他是担心她的吧?

虹儿冷笑,勒住沐曦的脖子一紧,沐曦险些翻白眼昏死,两手腕被捏得生疼。

果然,人类和蛇j相差天南地北。

修尔斯的薄唇拉紧,轻挑嘴畔,几秒後,沉声下令,「通通有令!退下!」

「王上万万不可!」脸色一变,安德贾出声制止。谁能保证虹儿不会拿着凤红伤害蛇王,要是全部都退出,便是威胁到蛇王的身命安全,身为蛇王的叔叔,他断然不能让蛇王这样做!

虹儿握着凤红的手又朝沐曦的面颊欺近,刀锋口抵在肌肤仅此一秒,沐曦已大声叫了出来。

「啊!」眼眶迅速积泪,那疼痛像是铁吸了火焰的热气,在肌肤上烙上记号,硬是把肌肤烧出一个洞。

「你!」

修尔斯恨不得当场拧断伤害沐曦的人,却顾虑到虹儿手中的凤红,半挣扎下,仍是做出抉择,冷声吩咐,「通通有令,即刻退出内厅,违者,杀无赦!」

「王上!」安德贾和沐曦素昧平生,自然没有这层顾虑,但他能看得出来,蛇王很在意她。因此焦急地又喊了一次,想阻止蛇王,却被他抬手制止。

抖了抖绣有蛇纹金线袖子,绿眸荡漾起浓烈的杀气,可两片唇瓣却是上扬,似在笑,令人胆寒。

「你到底是谁?朕记得有见过你,是母后身边的g女。」

虹儿彷佛能感受到对方冷戾充满杀戮的气息,那瞬间将她的勇气打入冰窖中,连握住凤红的力道下意识松散。

寒瞳一凛,虹儿更加勒紧沐曦,迅速定了定神,「呵……是啊!」口吻一派轻松,似乎想隐藏因蛇王迸s出来的杀气所产生的胆惧,「正确来说,我是墨家仅存的血脉,我是墨、贵、妃、的、妹妹!」

虹儿看着蛇王的目光和脸色,都十分的淡定,於是她将凤红又欺近沐曦,仍不见蛇王的眼底有丝毫波澜,彷佛无关紧要。

她不禁怀疑是否自己猜测错误,蛇王因是担忧沐曦才对。

但谁能知道,此刻修尔斯的心里彷佛被扎了千万g针头,焦虑、忧心、憎怒......他把这些深深埋入心底,用尽努力的压下去,不让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

越是淡定、无关紧要,就能让对方猜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麽,更能保全沐曦的安危。

虹儿胆敢挟持沐曦,必定是有查到些什麽,否则不会这麽信誓旦旦。

看着沐曦的脸色发白,他的心都揪成一团,快要不能呼吸了。

多麽想现在杀掉虹儿,多麽想现在将沐曦揽入怀中,用他的身躯护着她,保护在他的羽翼下。

如此想着,明紫袖中的拳头满是奔腾的怒火攥起。

口吻透出讥笑,修尔斯面露鄙夷,「墨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墨贵妃,何来个妹妹?」

作家的话:

今天更文晚了许多,交妹妹功课~sorry~>”<

☆、第四十一章---魂归(3)

岂料虹儿却是哈哈一笑,从来没有人料想到她竟然也是墨丞相的女儿、墨弄情的妹妹,五百年以来都以为墨家只有墨弄情这个独生女。

「我是墨家的私生女,生我的娘被墨丞相赶到郊外,是我娘自尽後墨丞相才把我给一户人家养育,十几年後被墨丞相送进g当g女,毕竟家丑不能外扬,墨家的人都对我不好……只有姐姐是真心……疼爱我的……」说到着,虹儿清冷的声音透着哽咽。

勒住沐曦脖子的玉臂却松了些,沐曦仍是动弹不得,身後又传来虹儿略带怅意的声音:「姐姐待我很好,可太祖王上发现姐姐肚子的孩子不是龙种,却是大祭司的孩子,气得要打掉他……!」

听见这儿,沐曦拧起眉来,这时却听见埃米虚弱的声音。

「孩子……是我的……吗?是吗……?真是我的孩子?!」埃米躺在血浴中,一袭白衫已被染成殷红。

虹儿似是沉溺於遥远的记忆中,呜咽地大喊、哭叫,「可、可是......是我……是我害的姐姐没了孩子!……姐姐浑身是血,那时……我、我明明有机会救她,我却没有做……我逃跑了,却後悔了,当我回去时,已经是姐姐冰冷的尸体了……而太祖王上也在场!」

怪不得,沐曦第一次和虹儿见面时,虹儿的表情和柴王后的表情一样,彷佛看到鬼,那种表情是做了亏心事才会出现的表情。

尽管身躯残弱不堪,埃米仍旧支起身躯,「什麽……怎麽可能!我、我以为……孩子是太祖王上的……」

「是!孩子不是太祖王上,太祖王上原想当做什麽事都没有的,却发现你与姐姐私会,禁不住愤怒,便打掉姐姐的孩子——」虹儿益发激动,倏然用力勒紧沐曦的脖子。

「虹、虹儿……咳……」胀红脸,沐曦咬了咬唇,豆大的汗珠涔涔低下。

「若没有绿绒草,柴王后也会把墨贵妃的孩子打掉。」说话的同时,修尔斯伸手进袖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是一瓶小罐子和一朵型状特别的花朵——花瓣成爱心型状。

「朕知道墨贵妃喜欢把这种独特的花制作成放在室内的芳香剂,或是供香炉使用。柴王后察觉到这一点,便在里面下些麝香,说来讽刺,即使你不逃走,柴王后还是有办法杀了墨贵妃。」

眸光一暗,虹儿似是疯子乱喊,「哈哈……所以……你们都该死……哈哈!」y侧侧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室内。

虹儿扬起手,那把燃着火焰的匕首狠狠地、用力地朝沐曦的心窝c进。

耳畔传来了三个男人惊慌的嗓音,埃米、修尔斯及安德贾。

「住手——!」

「小曦——不——!」

「王上——!」

沐曦睁大恐惧的眸子,脑袋断了思绪,还未有任何反应时,勒住脖子的手臂却松开,迎面而来的是那双痛彻心扉的绿眸,和飞舞空中的暖金色长发。

一个旋身,修尔斯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用紫色斗篷把纤细且虚弱的身躯牢牢盖住,不让她受到任何一丝一豪的伤害。

“咭当当”

天旋地转,沐曦的耳畔响起铿锵、铿锵,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大得让人心惊胆颤。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待身子站稳後,沐曦从紫斗篷探出头来,视野内的景象不由得大惊。

禁卫军已冲进来,各个瞠目结舌,似又在等待蛇王的指令。

垂眸望去,修尔斯握住的长剑此时寒如雪光的剑锋染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紫斗蓬也染上暗红色的色块。

鼻腔吸入的净是作呕的血腥味,纤眉蹙起,突然间紫色的袍子覆盖在她的口鼻,一股沁凉舒畅的味道钻入鼻腔内,她抬起眼看去,是修尔斯。

「薄荷香,你最爱的。」

霎那间,心底深处彷佛有什麽东西破茧而出,他的话在心湖深处投下一圈圈的涟漪,沐曦不由得抓紧如绸缎般的袍子。

她从没说过很爱他的薄荷香味,然而他却知道,她习惯这种味道,甚至会认得他惯有的香味。

沐曦再怎麽想都不会知道,醉酒那一天,她抓着他的明紫色袍子,双手紧紧抱着、拽着他的袍子,嘴里喃喃自语。

『就算你不认得我......我仍是认得你的脸、你惯有的薄荷香味、你轻佻且讨人厌的话语......』

「还不束手就擒?」耳边是修尔斯冷酷的嗓音,带着冷血y戾的口吻,切入尚在愣神的沐曦。

沐曦定定神,抬眸望去,只见埃米捂着肩胛骨,指缝间流淌而下腥红的血,一滴二滴三滴......跪着一动也不动,保持那不变的姿势,短短几分钟,彷佛时间、空气都凝结了,只有虹儿撕声哭喊的悲怅声。

「你......你为什麽......!为什麽要挡住她!她只是拥有跟姐姐有相同容貌的女人啊!不值得!她不是姐姐!」虹儿踉跄走去,手中的凤红”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屈膝跪在埃米身前。

「为什麽......告诉我为什麽你眼里始终只有姐姐一人,这麽多年了,为什麽!」虹儿哭得声嘶力竭,哭声里透露着浓烈的不甘和忌妒。

听见这儿,沐曦的心不自觉一恸。

当你爱的人,眼里却只有别人时,又是何种感受?

事过境迁,日月如梭,却始终走不进那人的心中。

「对……对……不……起……我……我……情儿……」埃米费尽力气,只说了几字,便倒在血泊之中,断了气,魂归冥界。

虹儿伏在他身上,不断地捶打那具再也不会动的身躯,再也不会与她讲话的身躯,「埃米!埃米!」

说时迟,那时快,当沐曦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虹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拾起地上的凤红,朝沐曦掷来,眸光狠决,那是种觉悟、决绝。

凤红彷佛有灵x,沐曦以为是向着自己这来,却是朝着修尔斯袭来,让她来不及反应,凭着心底最原始的保护欲望,不能让他受任何伤,护在身前挡住燃着火焰的诡异匕首。

「小曦——!」

耳边只呼啸过修尔斯气急的呐喊,沐曦紧闭双眼,却没有任何痛楚,下一秒,听见修尔斯空洞却悲怆的嗓音,竟是喊着——

「叔叔——!」

随着修尔斯的大吼,她睁开眼,对眼前的景象却如鲠在喉,安德贾的x膛正c着那把红如似火的匕首,而那匕首周围却已溃烂,慢慢腐蚀,冒起滋滋白烟。

禁卫军拔起腰间的刀剑,立马上前动用武力压住虹儿。

「哈哈哈——都该死!你们都该死!死了好!」虹儿痴狂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双肩被禁卫军按倒在地,右手如同安德贾x膛的伤口一样,已开始冒起滋滋白烟,腐蚀肌肤,下至手骨,蔓延至手臂、脖颈……直到整个身躯。

修尔斯缓缓跪下,双手打颤地抱住安德贾,明紫色的衣摆染上不知名的色泽,显着几分诡谲。

「侄儿……」安德贾气弱犹虚,紧紧揪住修尔斯的臂膀,「原、原谅……叔叔……抱歉……误了……你……」

腐蚀不容小阙,速度极快,已经由x口蔓延到颈子、下身,安德贾那痛苦的的脸令修尔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若非有这麽强大的意志力,早就痛不欲生了。

「叔叔……侄儿从来没怪过您……忍着点……」说着,食指和中指便躬起来往自己的左x点下,却被安德贾抓住。

「不……这样……你会死的……别忘记……你……还中了……血咒……」

「不,我不管——!」绿眸带泪,潸潸留下。

安德贾不理会他,迳自嘴里喃喃念起,古老的咒语从他嘴里溢出。

沐曦x口一阵灼热,砰的一声,肩胛骨上的蛇型项链已碎,尖锐锋利的碎片划破雪白的肌肤,白色薄纱染上点点嫣红,逐渐扩大。

「呃……」她不由得吃痛出声。

那念咒的嗓音越来越小,修尔斯的悲鸣声却越来越大,眼泪像是滔滔江水不停从眼眶溢出、翻滚。

「叔叔!叔叔......」修尔斯抱着安德贾的尸体,垂首呜咽。

袅袅白烟盘旋在室内,沐曦一踱一步上前,不顾x前的血迹,执意从修尔斯的背後缓缓抱住他,那颤抖的硕长身躯,来自x腔的悲鸣声,敲打即将崩裂的心房。

对不起......

对不起!

她不断在心里道歉,如果不是她出这主意,安德贾不会死、埃米不会死,更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

无论她怎麽道歉却回不到原先,也换不回安德贾的生命和埃米的生命,决定一但执行,所得到的结果是谁也无法重新来过。

对不起,是她的错。

修尔斯,对不起。

埃米——曾与她畅谈的同乡人,她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忒月......是她做错了,她没有做到平安送埃米回j灵界,她食言了,对不起......

作家的话:

这章小修过一些,挂点了许多人vv黄泉路上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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