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印象。”
“薛法官,您先看一下,满意的话,我们再谈。这个事情有点棘手。”男子把茶几上的纸包超前推了推。
“行,那我看看再说吧。”薛正强也有些心急,虽然说有谢老板的一百万,但是,他一直认为钱还是越多越好,这一笔数目也是比较可观的。
纸包包的很严实,整整好几层,薛正强费力的解开了外面的包层,却发现,里面竟然是花花绿绿的冥币。
“你……”薛正强刚想抬头质问对方,脖子里早已有一把凉飕飕的东西放在了上面,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始作俑者 第廿三章 死不悔改
“你开什么玩笑?”冰冷的刀锋在脖子里激起一串鸡皮疙瘩,薛正强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向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说道。他心中还是带着一丝幻想,这个男人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薛法官,你觉得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么?”男子轻轻的将刀子举高,刀锋刺在薛正强刚刚桑拿过的皮肤上,让他觉得刺痛不堪,他赶忙扔下手中的纸包,跟着男子的动作慢慢的站了起来,到最后不得不踮着脚尖——陌生男子故意把刀子举得超过了他身高,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薛正强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脖子里的那把刀子上,他用力的踮着脚尖,努力地仰着脖子,想把自己的脖子尽量离开刀锋远一些,但是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男子轻轻的笑着,把刀子又朝上挑了挑,薛正强跟着他的动作,把脚踮得更直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浑身绷紧着,呼吸急促,短短不到十几秒的时间,他却已经浑身都是汗了,气也喘不上来了,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开始浑身颤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都支撑不下去了,脑子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在地上站定了。
脖子里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传来刺痛,不过刀子却依然在他脖子里架着,薛正强转了转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脖子里好象没有被刺破的迹象。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对方的刀子马上又压紧了,这让他马上屏住了呼吸。
“怎么样?竭尽全力去争取生存的滋味不好受吧?当你高高在上,坐在法官席上,掌握着别人命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宣判可以轻易地让一家人都陷入生存都艰难的境地?当你的宣判偏向有钱人和权势者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受害人地家属,会变得多么的艰难?!”男子轻声的说着,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没有一丝的愤怒,但是却带着深深地悲哀,那是一种被生活艰辛压抑下的悲凉。
薛正强听了他的话,有些浑身冰凉,经受了那么多的案子,他也明白,当一个人处在绝望中的时候,会做出任何不记后果的事情。
“小兄弟!小兄弟!你把刀子放低一点,咱有话好好说,听你说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案子上的误会,你好好说,都告诉我,我会尽量补偿你的。”薛正强艰难的蠕动着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张嘴说话,对方的刀子逼得很紧。
他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对方把刀子从他的脖子上移下来了很多,薛正强赶忙站稳了脚跟,大口地喘着气。他觉得浑身发软,身上地每个块肌肉都在颤抖着,刚才浑身都绷得紧紧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耗尽了他全身的能量。
陌生地男子冷冷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神让薛正强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马上又绷紧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量提,是想要钱还是要怎样?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男子盯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薛正强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赶忙努力地诱惑起来:“小兄弟,只要你能饶过我,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家里有一些现金,你拿去花吧。”
薛正强的话说地很有技巧,他没有提报警两个字,怎么说,他也是经历过很多风浪的人,有些时候,一些字眼都可能激起对方的强烈反应。
现在对方在皱着眉头思索,看来自己地话起到了作用,薛正强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对方,他在等待对方的反应。
“你真的什么都能做到?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男子考虑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真的,只要你能饶过我。”薛正强连连说道,他明白,只要对方松口,自己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把你家里的现金都拿出来。”男子倒是十分的直接,这让薛正强愣了一下,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图财的,听他刚才说的话,倒是有些像是跟自己有什么过节,但是记忆里自己办过的案子中并没有对方的存在。
“行,行,那你能不能把刀子拿开一点?”薛正强轻轻的拿手指了指架在自己脖子里的匕首。
对方把匕首从自己的脖子上放了下来,却转手将匕首对在了自己的软肋旁。借着对方下移刀子的空挡,薛正强才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刀子,那是一把刀背上带着巨大倒刺的军用匕首,上面带有巨大的血槽,一看就是那种专门用来杀伤的凶器。这一看不打紧,薛正强完全被震住了,这样的刀子在自己身上刺上一刀,估计救都来不及。
“钱在卧室里,不过我妻子和女儿在里面睡觉,我能不能单独进去?”薛正强的心底依然怀着一丝幻想,自己家的房门都是很结实的木料,假如对方单独放自己进去,锁上房门,最少可以坚持到警察赶到。自己的这个小区,附近就有一个110出警点。
“我跟你一起进去,进去的时候,声音小一点,不惊动他们就好了。”男子把匕首朝前顶了顶,锋利的刀尖让薛正强浑身都冒冷气。
带着男子来到卧室,薛正强脑子飞速旋转着:对方既然可以用钱收买,而且看起来又十分的寒酸,卧室里今天晚上余庆拿来的那两万元钱,应该搞的定他。
其实,薛正强还是不舍得那刚到手的一百万,即便是这种危机时刻,薛正强心中的贪婪,依然没有被打消。
“这是两万元现金,还有这里是存折。”薛正强挑出了自己家里一个存款数目很小的存折,拿了出来,其实他也明白,这种存折对方根本就不敢去取的,银行有摄像装置。
“这些不够,不行!”男子看了看存折,又看了看现金,马上说道。薛正强当时悔得都快把自己牙打掉咽肚子里了,自己不该拿出存折来,这样只会让对方更加贪婪。
“还有这些,这些是我妻子的首饰之类的,最少也值好几万了,你都拿去吧。”薛正强赶紧翻出了自己妻子的首饰盒,将里面的首饰一股脑拿了出来。在这个时刻,他依然不舍得把那一百万拿出来。
“可以了,这些可以了。”男子的话,让薛正强舒了一口气,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个人没见过大世面,这些钱果然可以搞定他,用一个袋子把现金和首饰装好之后,薛正强将袋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可以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薛正强的话十分的委婉,他尽量不去触碰对方的神经,他这句话,在暗示对方离开。
“行,那你现在把睡衣换上吧。”男子的话,让薛正强一愣,对方难道没有听懂自己的话?真的要让自己换睡衣睡觉?
始作俑者 第廿四章 成败细节
“换衣服?”薛正强试着反问了一句,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
“让你换你就换,废话什么?”男子拿刀子朝前捅了捅,薛正强浑身又是一紧,锋利的刀尖隔着衣服都可以感觉得到,刺得皮肤生疼,让薛正强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自己手无寸铁,入职时候培训学的那点功夫,早都忘光了,哪里敢反抗?
说实在的,这样子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换衣服,而且还是被逼的,真的让他觉得十分屈辱,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命要紧。他顺从的从床边拿起妻子叠好的睡衣,开始换上睡衣,他似乎忽然想明白了,对方是要自己躺在床上之后,好有时间逃跑。
对方的刀子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腰部,即使在自己换衣服的过程中,对方也是稍微离开了十几厘米远,这让薛正强有些战战兢兢的,换衣服的时候,生怕碰到了刀子。
也许平时换衣服的时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集中精力过,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棉质内衣十分的柔和,而且十分的蓬松,里面还略带着一丝温暖,这分明是用吹风机从里到外仔细的吹过。薛正强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妻子那么的关心自己,这样的小细节都一直体贴有加,但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妻子,这一看也不打紧,他这才发现,妻子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薛正强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和这么陌生男人在屋子里低声的对话了那么久,早就惊醒了床上的妻子,她一直在假装熟睡。
薛正强的心一下子开始砰砰乱跳起来,他担心妻子醒来的事情被这个家伙看到,对方可能会有过激反应。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妻子和女儿,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换好了。”薛正强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同时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床上的妻子。
“走,去外面。”男子朝客厅指了指,薛正强顺从的朝外面走去,他现在只想这一切赶快的结束,对方赶紧离开,自己一家人可以平平安安的聚在一起。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渴望平静的生活,也许,人就是这样,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明白某些东西的珍贵。
就当他们出门的一霎那,薛正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妻子忽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下子抱住了男子的胳膊,她尖叫着:“快跑。”
薛正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反抗的勇气,他在那一瞬间,听从了妻子的呼喊,拉开门朝客厅跑去,脚下的棉拖鞋都被甩掉了。他连回头看都没有来得及,他只想跑出去叫人,叫楼下的保安,叫警察。
妻子在身后尖叫着,她在竭尽全力跟凶手搏斗着,她尖利地叫着,似乎这样才能用上全身的力气。
忽地,妻子的尖叫戛然而止,已经冲到客厅门口的薛正强愣住了,他回头朝卧室看去,妻子已经倒在了地面上,卧室的墙壁上点点殷红。妻子白皙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着,却依然用手死死的拉着男子的脚踝。薛正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女儿早已经醒来,掀开了被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哇哇的哭着。
薛正强朝卧室冲了回头,他想把女儿夺回来,妻子死了,他不能再失去女儿。
“好了!不要再讲下去了,接下来的故事,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我不知道李俊与薛正强有过什么样的恩怨,但是他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一个嗜血地恶魔。其实我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李俊会要对方换上睡衣呢?还有,我觉得薛法官的妻子太冲动了,假如他不反抗的话,他们一家也许不会死掉。要知道很多凶手在犯罪的时候,都是在激动之下做出来的,假如可能,最好是尽量不要激怒他们。薛法官在一开始做的很好,可惜全部的努力都被他的妻子破坏了。”刘黎打断了萧晓白的讲述,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酸麻的身体,说道。
“你错了,我问过李俊,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杀死薛法官的念头。他的计划中还包括薛法官的妻子,不过并没有包括小女孩,小女孩的死亡是个意外。我想,薛法官妻子为什么会反抗,应该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萧晓白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感冒冲剂,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薛法官穿上睡衣么?李俊曾经是医科院校的大学生,他读过很多书,特别是侦探类的。他打定主意要杀死薛法官,所以,才要薛法官穿上睡衣。因为按照推理小说上,这样穿着睡衣在夜间是不可能给陌生人开门的,作案的只可能是熟人,他想用这个混淆警方的视线。”
“没想到这个李俊,心思竟然如此的细密,在这种时候,还能想着混淆警方的视线。可惜他遇上了一个不喜欢玩推理的警察。也算他活该倒霉。”刘黎笑了笑,看了看萧晓白差不多已经喝空的杯子,伸出了手:“要不要再给你冲一杯?”
“感冒冲剂喝多了也不好,给我杯白开水就可以了。”
“在薛法官肚子里发现的那团纸是怎么回事?”刘黎把装满水的杯子递给了萧晓白,继续问道。
“其实,那才是李俊想要杀死薛法官的导火索,假如他没有看到这本内刊的话,也许根本没有这件惨案的发生。他是在小吃摊上捡到这两本月刊的,也就是孟海斌当时不小心丢失的。他看到薛正强在内刊上被描述得十分光辉高大,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再加上以前的恩怨涌上心头,所以才起意要杀死薛正强。他在现场用刀子不断刺伤薛法官,逼迫薛法官吃下了那张写有报道的铜版纸,在离开时,又带走了自己带来的冥钞和拿到的现金,在现场放水,想要毁灭现场的证据。因为小女孩哭闹的太过厉害,他把孩子扔进了装衣服的箱子里,按照他的说法,他没有想要杀死孩子,但是,箱子的密闭性太好了,孩子被活活的闷死了。”
“按照你说的这些情况,李俊做这些的时候,应该是十分冷静的,他处理现场也处理的十分好,那么,他为什么会在墙上留下那个耳朵的印痕呢?”
“就是因为他的心思太细密的,所以,才会留下那个印痕。他在出门的时候,打开了水龙头,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个桌子下面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电子加湿器,他怕电器被水打湿了之后,会短路引起停电,就把那个东西从角落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客厅里。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部和耳朵贴在了墙壁上,留下了那个印痕。其实除了这个,他的身上还有在工作时留上的海沙,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都成了我们找到他的线索。”
“对了,你讲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李俊到底跟薛法官有什么恩怨呢!”
“李俊的父亲,就是李民生。”
始作俑者 第廿五章 始作俑者
某日,天南市的商业步行街头,人头攒动,今天是周末,人流显得愈发的拥挤,这里每到周末,可是年轻情侣们的好去处。热闹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人群迅速围了过去,却又马上散开了,拥挤的人流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空心圆。
一名老太太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春天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他呻吟着向四周求救,却没有人愿意上去扶她。几个行人迟疑着拿出手机,却迟迟不敢拨通,终于,有一个年轻女子看到了远处的ic卡电话亭,她拨完电话,说了两句,挂掉电话,就迅速的离开了。
一名妇女带着自己十多岁的儿子,刚好路过,小孩子刚想要上前去扶,却被自己的母亲厉声喝住了:“别扶!假如他赖上你了怎么办?有人打120了,你别在那里多管闲事。”小孩子悻悻的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眼里包着泪水,一脸的不情愿。
“乖儿子,不是妈妈骂你,你知道不知道,前几年也有这样一个事情,原本是做好事,结果被讹了好几万,咱家哪里有那么多钱?听妈妈的话,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要管,最好连电话都不要打,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赖上你?”
妇人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孩子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从商业街的上空朝下鸟瞰,此刻的商业街,是一条由人群黑色的河流,在这条黑色的河流中,却有一块突兀的空白,空白的中心,一个老人静静的躺在其中,涌动的人流,总是远远地避开着他,偶尔有人驻足多看两眼,但是片刻之后,或是被同伴拉走,或是摇了摇头,默默地离开了。
天南市,没有多少人记得李民生这个名字,但是,很多人却听过他的故事。
他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却在某一天成为了天南市的公众人物。起因也是一个类似这样情形的故事,不过,那个故事在双方讲来,却各不相同。
在李民生所讲述的故事中,他在赶路的过程中,看到一个老大爷忽然摔倒在路旁,他急忙上前,把老大爷搀扶起来,在通知了家属之后,将老大爷送进了医院。之后,在医院检查的过程中,老大爷的大腿骨折,需要高额的医疗费。于是,家属倒打一耙,说老大爷是被他撞到的,让他赔付高额的医疗费用。
在老大爷个人的讲述中,他是被李民生撞倒之后,摔断了大腿,所以,李民生赔款是天经地义的。
也有路人说,他们看到的是老大爷躺在地上,李民生走了一段距离才将老人扶起,所以,老人不可能是李民生撞倒的。
反正来来回回,如同罗生门一般,各说各有理,总之是一片混乱,直到后来,李民生被老人的家属告上法院。法院判决,李民生赔偿受害人家属医疗费用四万余元,这在天南市引起一片舆论哗然。报纸上曾经大幅报道,可是几天之后,报纸上的报道,忽然全部将矛头转向了李民生,说他是故意撒谎,老人就是被他撞倒的,而且,还有某某路人为证。
再后来,这件事情就淡出了人们地视野,李民生在洒泪赔偿了高额医疗费用后,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老人的家属,在不久之后,也因为舆论的压力,离开了天南市,不在这里居住了。不过,这件事情,却从来没有被人们所忘记。
“李民生的案子,我听说过,说实在的,真正的内情是什么,我们外人谁也不知道,因为当时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李民生是不是撞倒过老人。法院的判决,也仓促了一些。不过,我觉得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啊?人都是自私的,也许,真的是李民生撞倒了老人,怕赔付高额的医疗费用,所以才宣称老人是自己本着好心救起的。你知道的,人都有自我催眠的本能,谎话说了一千遍,也会成为真理地。也许事实真地跟法院判决一样呢?”刘黎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皱地死死的,显然,她也不能接受自己这个解释。
“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我所知道的是,从那以后,有多少人还敢去救助路边摔倒的陌生人?其实我觉得,有些时候,法律的判决,更应该注意社会的影响,哪怕是错判,都要去引导社会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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