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挣不开,只得由他握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已经渐渐柔软了。
心病一去,身体自然也恢复得很快,加上胤禩年纪轻,并没有留下什么后患。
过了几天,已经可以进宫请安,康熙并没有表现出如何高兴的情绪,一面恢复了他的差事,一面赐下不少好药,回头又唤来太医给他把脉。
胤禩记得上辈子额娘去世时,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所以就算自己伤心过度至于无法行走的地步,康熙也并没有过多地去关心他,也许那时候这位父亲已经被儿子们接踵而来的夺嫡争斗弄得身心俱疲。
在照顾额娘期间,康熙也来看过几回,他所难得流露出来的温情,让胤禩对这位至高无上的父亲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首先是一个皇帝,其次才是父亲。
他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但这些情绪是建立在没有触及帝王底线的前提下,就像太子,康熙倾注了作为父亲和帝王的双重心血,给了他所能想象的身份和荣耀,然而一旦太子有了不轨之心,当作为父亲的耐心和包容渐渐褪去,剩下的就只有帝王的冷酷了。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软肋,所以当年才会败北,甚至于在他那位四哥登基之后,也没能翻身吧。
那头太医把了脉,告知康熙八阿哥的身体还是虚弱了些,但已经没有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切莫劳累过度。
康熙的脸色愈发柔和了些,让梁九功跟着太医下去开方子拿药,独自留了胤禩在西暖阁,问起一些家常,还有良妃在世时的琐事。
人活着没有珍惜,等到去了,又是何必?
胤禩暗叹一声,敛下波动的情绪,尽可能心情平和地应答。
这一来一往,倒也不觉时间飞逝。
康熙又留他吃了午膳,这才让他跪安。
胤禩刚出殿门,便瞧见太子远远走来,步伐比起平时要疾快不少。
“给太子请安。”胤禩停住脚步,待太子走近,行了个礼。
太子匆匆点了头,胤禩甚至觉得他压根没看清自己是谁,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胤禩心中犹疑,却不想多管闲事,脚步顿了顿,依旧向外迈去。
然而还没走多远,便听见里头隐隐传来一阵叱骂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脆响。
胤禩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往宫外的方向走去。
翌日,康熙下旨,将索额图处死于幽所。
消息一出,举朝皆惊。
“索额图因结党妄行,议论国事,心怀不轨,背后怨尤,朕念其乃先皇后叔父,当朝太子叔公,再三忍让,然索额图不仅不稍加收敛,反而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揽权卖官,与明珠权势相侔,互相仇轧,甚至怂恿皇太子行逾距之事,今劣迹种种,罪证确凿,赐三尺白绫,着其于宗人府自缢。”
索额图听着来人宣旨,神情木然呆滞,似乎早就失去了反应。
暗 涌
索额图死了。
他位高权重,权倾朝野,辅佐帝王平定三藩之乱,出使尼布楚,与当朝权相明珠倾轧半生,满朝文武百官,多半出自其门下,到头来却落得个被赐自缢的下场。
他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但当他真正死了,又有许多人如同做梦一般,不敢置信。
毕竟索额图看起来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坚不可摧,然而突然之间,这棵树就这样轰然倒地,不复存在。
兔死狐悲,有人伤感,惶然,自危,也有人窃喜,冷笑,嘲讽,无论如何,太子党少了一根擎天之柱。
整整三天,太子将自己关在毓庆宫没有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
所有人都觉得接下来康熙就会对太子下手。
但帝王的心永远不可揣摩,康熙非但没有拿太子开刀,反而将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往毓庆宫,以示抚慰。
朝中的氛围伴随着天气转热而逐渐窒闷,每日规律的上朝,下朝,陛见,办差,每个人都有差事在身,但每个人都觉得心里仿佛压抑着什么,不吐不快。
就在这个并不令人舒畅的时候,胤禩却得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好事的消息。
张氏有孕了。
印象中,这个张氏一直是安安分分,沉默寡言的模样,就算人多的地方,她也能躲到不被众人注意的角落里,一站就是半天不说话。
既是宫里指进来的,又是这般的性子,廷姝也无从发作起,这几年来府里倒是相安无事,上下太平。便连胤禛那般家教严谨的府里,私底下也会闹点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在胤禩这里,竟是从未出现过。
胤禩很少去张氏那里过夜,但是也不能丢在那里不闻不问,偶尔才会过去一次,所以也没想到廷姝还未有孕,这张氏倒先怀上了。
“恭喜爷了。”廷姝福了个身子,笑道。
她心里自然是有一丝苦涩的,原本府里两个女人都没孩子的时候,还可安慰一下自己,但如今张氏都有了,自己膝下依旧空空,不由得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张氏温顺不争,胤禩也不是好色之人,可总归天意还是不落在她身上。
胤禩怔了一下,心里虽然也有几分欣喜,却没有太大的激动,他拍拍廷姝的手,两人分头落座。
“赶明儿去找大夫来看看那,兴许有什么办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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