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咯大量鲜红色痰,呼吸急促困难。如不及早更换方针恐怕会于几日之内心力衰竭而亡。”
“旧症未愈,新疾又起,各位可有对策?”
“暂时只有先开些凉血止血,化痰散结的药看看情况。只是新疾人数日益暴增,惟恐……”
“大夫且尽力而为,那么旧症新疾症状皆具的病人应如何医治?”
“两药齐下恐怕会引起药性相冲,且待我们再翻查写医药典籍再行讨论对策。”
“有劳各位大夫了。”
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讨论和纸页细微翻动的声音。聂清越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症状有点像印象中的普通肺炎,但是人数日益暴增是怎么回事?她所了解的肺炎是大多不会传染的。
正思忖间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那人端着碗黑漆漆的药,见她醒了不疾不徐地淡淡笑开来:“夫人来喝药。”神色依旧温朗恬然。
是那个多日不见的人。眼底有些泛起暗青色,似乎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聂清越细细看了几眼,低头慢慢喝药,浓稠苦涩刺激得胃里一阵翻涌,正想疑问几句转念一想到这简陋的屋子,这种条件有药喝已经算是很好了还抱怨什么味道色相。
“这药是干嘛的?”
“强身健体夫人信么?”
“延年益寿我都信,味道销魂提神。”
没有关于不辞而别的追问,没有关于远道而来的询问。两人的默契似是一早就培养好的。
颜述眨眨眼,表情很无辜,坐到床边从枕边摸出一个布袋子挂在她脖子上。
聂清越低头看着胸前的绳子和布袋,想起以前上街就看过一些老人小孩胸前挂着的牌子记录着地址什么的以防迷路,不禁“哈”一声轻笑出来。
颜述看得疑惑,嘴上不紧不慢地叮嘱着:“没事不要走出这间屋子,脖子上的东西随时带着。”
聂清越扯开袋口,是一些圆溜溜的丸子,味道和空气里飘着的差不多,不,更浓重些。“嗯,头在布袋在,夫君你来这里多久了?”
“也就比你早两三天,夫人上次教我的急救是从那里学来的?”
“哈?”她一直感觉颜述不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并没有预想好答案,思忖几秒把问题推回去:“夫君觉得?”
“我曾听说聂府有间藏书阁。”
聂清越忽然明白过来,却依旧明知故问:“那又如何?”
“夫人可知村里的大夫们除了看诊做得最多的是什么?”颜述弯起嘴角,却没有在笑。
聂清越默然。
人在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便会想要寻找别人给出的方法道路作为依靠,哪怕那条道路并非那么可信。大夫们做得最多的,除了看诊外恐怕就是翻找古籍手记。
“连夫君也没有办法么?”若不是情况极其严峻,颜述是如何也不会询问她这种事情。互不干涉内政这条他素来履行得比她全面。
“一人疫,一家染。一家染,一里亡。这样形容虽夸张却不过分。”颜述口气淡淡,表情有些沉默平静。
手中起死回生无数的人,面对大规模的迅速死亡是否也会有无力之感聂清越不知道,她只觉得她见不得颜述这样的表情。不像悲伤,反倒像自责,或许还有其它她不能看不懂的东西。
“急救法是先生上课教授的,并非医书古籍。”聂清越沉吟半晌算是照实回答。“大夫的职责是医治,至于如何停止蔓延,何不交给其他人考虑?”
颜述望着她想说些什么,掩上的门被人推开了:“聂公子?”是男装易容的慕容落,不过声线却比前两天要沙哑低沉,看见颜述坐在她床沿,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惊讶。
“我明日再来。”颜述点头退出去。
“姑娘你认识那小子?”慕容落关好门扑过去直奔主题。
“小、小子?”聂清越失笑,“那是我夫君。”
慕容落瞪大了眼睛,看着聂清越半晌不可置信地笑笑:“那小子还真的娶妻了,他三师傅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聂清越虽然很想八卦一下,但是慕容落显然已先付诸于行动:“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谁先主动?……”
女强人的形象在聂清越心目中碎得稀里哗啦。
聂清越住的是村子里专门腾开来给城里来的大夫们住的屋子,门一推开就能看见堂内十来个大夫围在一起皱眉讨论。古籍医书摊开摆满了一桌子,随处皆是一箕一箕的各色药物。应该算得上是村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颜述并不在大夫堆里,聂清越眯眼笑笑,她答应了头在布袋在,可没有答应不走出去。
大夫们不种地但是要吃饭,来到村子一直的饭食都是村民们每年挪出一部分上交村里的公粮。当初村长这样做的意愿显然是作为躲避饥荒的储蓄,只是迎墨近年风调雨顺农民百姓都过得丰衣足食,一来二去规矩取消了那点公粮却仍放在村子的粮仓里。
一直赖在屋里受人照顾还不如不来,聂清越蹑手蹑脚跑出去跟着慕容落去粮仓取米。
荒山后的村落拥有的却是一片肥沃的黑土良田,地形平坦空旷一眼望去视野开阔舒坦。只是时值初冬,不然看到的定是一片绵延的动人绿意。村里的房子不似无荒或是墨京隔着小巷围墙,都是一间间紧紧挨着密密的显得很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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