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少爷?司恬好奇的打量着商雨,低声问:“这是那里?”
“这是七叔的私宅,安排在这里的人都是七势门的心腹人物,没有外人。”
司恬好奇的问道:“七叔姓郝?”
商雨低眉看她,笑着摇摇头:“等会你就知道,为什么这是郝府。”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沿着回廊将她带进了一间书房,然后将门掩上。
暮色已浓,屋子里黑暗寂静,她一见他关了门,顿时有点紧张。
他的呼吸和气息近在身畔,黑暗中男子的刚烈之气格外明显,象是一张网罩住了她。他要做什么?她握着手掌,心跳的很快。
他点亮了灯,温暖的亮光一下子让她安定下来,她微微松了口气,打量了一圈,屋子里干净整洁,家具古朴。
商雨回过身子拉过一张太师椅,将她按坐在椅中,然后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她的正对面。
他严肃正经,目光牢牢看着她,唇抿一线。灯光映在他的眼中,闪烁不定,有种萧沉肃穆之色。他的神色和平日大不一样,好象凭空多了岁月的历练,成熟稳重又锋芒暗隐。
她虽然也很严肃,但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好奇。这么熟悉的两个人,这样正襟危坐着,他要说些什么?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盒子,轻轻放在了书桌上。
烛光之下,那盒子熠熠生辉,嵌满了宝石翡翠,说不出的精致华美又贵气逼人。满室光芒似乎都抵不住盒子的光彩,一掬灯光骤然被它衬的黯淡穷酸,渺小微弱。而盒子宛如开匣之明珠,灼灼亮人眼目。
司恬惊讶暗叹,此盒定是价值连城!
他侧目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触动了盒上的机关,宝盒轻嗒一声,启开了。
她惊异的看见盒子里铺着明黄色的丝帛和一方印章。
商雨拿起印章,又拿起丝帛,递给她。
“你看。”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印章,轻轻翻过来,上面的文字,她却不认识。她尚未开口疑问,商雨已道:“这是仓谰的国印玉玺。”
她瞪大了眼睛,眸光如同被宝盒照亮了一般。
他又指着明黄的丝帛,道:“这是我父王的传位诏书,上面的这个名字,是仓谰文字,裳于昊。”
司恬怔然愣住,明白了这两样东西的来历,顿时让手里变得沉重,而她心里,也是重重的一沉,她预感到接下来,他的话将是石破天惊。
商雨正色道:“你明日就回信州,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其实,我原本叫裳于昊。裳于,是仓谰的一个姓氏。在我父亲之前,仓谰虽小,却有十几个部族,不过四分五裂,不成气候。他三十六岁的时候一统仓谰,为了表示和大梁和好之意,来上京求娶了我母亲做王妃。我七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本应是我继承王位,但我的异母兄长裳于汤比我年长二十岁,早已羽翼丰满。他发动了宫变,逼迫我母亲交出这两样东西,我母亲抵死不从。他将我和母亲困于珈兰宫中焚起大火,我母亲死于非命,我被师父救出来,带到了大梁。”
他一口气说完,眉头紧了紧,凝视着她。
她知道他母亲是和亲的公主,已经猜想到他身份的尊贵,但没想过还有如此凄凉悲伤的血腥往事,怪不得裴云旷的母亲将女儿送到佛庵里。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握一握他的手掌,却又觉得羞赧。
商雨又道:“七叔和师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谋划着等时机成熟让我回去夺回王位。”
她猛然一震!他的身世,她一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太意外,但他的这句话却让她震惊。她以为他会一直待在大梁,隐姓埋名安稳逍遥,没想到他还要回去仓谰重夺王位。她的心立刻乱了起来,复杂而纠结。
不由自主,她脑子里浮现了将来的那一天,他成了仓谰之王,她要怎样?后宫之中的幽怨女子?而且还是其中之一?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拒绝裴云旷也正是基于此。
虽然仓谰只是一方小国,但他毕竟也是君王,裴云旷做不到的,他如何能做到?她心里开始挣扎,对他刚刚萌生的一些感情,岌岌可危的悬于慧剑之下。
落剑?斩断?
心里那样的不舍,但她一贯傲气利落,即便心痛,也要短痛才好。她长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他说道: “你还是去和我母亲退亲吧。”她的表情很认真,但她自己知道这句话是多么言不由衷。
他好象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嘿嘿一笑:“你知道吗?知道我身世秘密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家人。”
她脸色一变,这是什么,威胁?
她气道:“是你非要让我看的,可不是我主动要看的,你别不讲理!”
“反正我不管,你已经知道了。你说怎么办?”
她有点头疼,这人一贯不讲理。
他站起身子,胳膊撑着扶手,将她圈在里面,“威胁”道:“所以,我不会退亲,所以,你必须做我的家人,不然……”
她倔强的“哼”了一声,刚想反驳,就被他堵上了唇。
一番挣扎与反抗,她累的气喘,他好整以暇。
她狠狠瞪着他,无声的抗议,他笑着摸摸嘴唇,道:“等会你看完一场戏,再回答我。”
他拉起她,步出书房,往庭院的前厅而去。
两人步入前厅,饭菜已经备好。
他拉着她坐下,道:“你不是说,只看过半出霸王别姬么?今天我叫了几个人来,让你把这出戏看完可好?”
她怔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怎么都不记得呢?”
他笑着瞥她一眼:“你说过的,我都记得。你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总欺负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转着目光四处打量,就是不打量他。
他将头凑到她的跟前,压低了嗓音,道:“我真的欺负你了么?我怎么觉得一直都是你在欺负我?”
她回过脸来,却险些碰到他的鼻子。她脸色一红,忙往后靠了一点,道:“我那里敢欺负你,明明是你欺负我。”
他笑了笑:“我对你是负责的负,你对我,可是辜负的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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