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命的病症。
餔食是申时开饭,这期间捞到适合做脍的大鱼,时间并不宽裕。伽蓝忙活半天,好容易才网上一尾鲤鱼来,鱼儿不甘心的怒张开青灰色半透明背鳍,对着伽蓝摇头摆尾吹胡子,甩了他一头一脸的水。伽蓝龇着牙低声咒骂,掏出嵌青金石的银匕首,一刀毙之,刮鳞掏肚不在话下。
红生在一边懒看,全不动手。伽蓝又从包袱里取出竹箪在水里淘了,将片好的鱼脍匀匀码在竹箪中,又取芥子粉调酱,一并奉给红生。红生接过筷子,夹起鱼脍蘸了芥酱,吃得很满意:“还是鲜食好,一路来真是吃够肉脯了。”
伽蓝眯了眼笑:“可惜没小葱,与礼不合。”
红生舔着唇抬眼瞠他,有点疑惑。伽蓝笑嘻嘻道:“〈礼记·内则〉有云:脍,春用葱,秋用芥。现在可是春天,王爷。”
红生吃吃一笑:“你敢编排我,本王随性要什么你敢不从?告诉你,我现在要喝柘浆,弄不来你就领死吧。”
柘浆也就是甘蔗汁,此刻伽蓝能到哪去弄?不过他早习惯了红生的威胁,只管拿竹筒取了清泉,丢块石蜜晃荡好,递到红生面前:“饶了我吧王爷,您才到楚地,吃食就要按〈楚辞〉的标准,小人可受不了。”
红生不甚满意他的应付,但仍接过竹筒喝了:“为什么不?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为的就是寻个快活。云梦泽我算看到了,玩几天我们就去长沙郡。”
伽蓝隐约猜得到红生的打算——王爷的母亲恭惠妃,姓陶,是晋国太尉长沙郡公陶侃的幺女。王爷辗转千里来到这里,终归是要投奔长沙郡公的。
可是,王爷的外祖父陶侃,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风光不再的陶氏一门,可能为王爷做主么?
伽蓝无奈的抬抬眉毛,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泛起冷笑——亲缘血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看来王爷还是没学乖。
红生可猜不到伽蓝的心思,他只能看到自己的仆人在发傻,这可要不得:“你在愣什么呢?快点吃,吃完伺候我作画。”
这位燕国前任廷尉监大人向来风流自赏,最著名的爱好便是丹青,因此他逃难缓过神后添置的第一批什物中,就包括纸绢笔墨,美其名曰:“本王的画值钱,需盘缠时就画上一幅卖,这一来途中不但轻便省力,还防偷防盗。”
可扛这些劳什子的不是他嘛——伽蓝自然是将腹诽藏肚里,只管任凭红生指哪打哪。
“王爷,你这画的是什么?”伽蓝眼瞅着问。
红生以绿沉色为主调,将颜料细细研磨:“自然是今日你我所见所闻——郑女曼姬,被阿锡,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
他自顾自背诵起《子虚赋》来,伽蓝却是越听越愣:“王爷,我们有看到这些么?”
明明只有个舟女与王爷打了半天交道,何来那么多“神仙仿佛”?
“傻了吧?这叫升华。”红生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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