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她对面,脱下黑色的大风衣说:“这里面有暖气还是怕冷吗?”小姑娘穿着厚厚的高领毛衣。保暖的羽绒服外套只是敞开着。
康洛给他倒咖啡,他从羽绒服袖子里看到她两只手腕绑着扎眼的绷带:“怎么回事?”不动声色地寻问。
她捏上自己的手腕,是不确定他真的愿意帮她忙,便问:“听说你和尚宝宝要在年底结婚了……”
“嗯。女方家催起来了。”他淡淡回道,发现她右脸侧下方有淡淡的吻痕。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敏感多想的。
“……我并不是来搞什么破坏的……请你放心!”她猛然抬头,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自持,现在是个十足十九岁女孩的无措样。“我想离开北京!如果可以想请你帮忙!”
“离开北京?为什么?”他淡淡地眯眼端详她的无措,她的手腕她的吻痕,她脸色的憔悴,他或许是猜到了和男人有关系。
“……因为蒋东原。”她咬了咬牙才挤出这个姓名,然后清亮的眼睛刷上了一层湿雾:“他绑架了我……就在我生日那天。”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开始哽凝地断断续续开口:“是不是、当了妓女的女人、哪怕从、良了还是会被标上妓女的头衔——”
头颅快速地低下,她有些欲盖弥彰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的指尖沾在温热的咖啡杯上,安静地注视着哭泣的少女。他没有表态,看着她低头抹眼睛的动作,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我不想再当妓女……我被他弓虽.暴了,他把我关在屋子里两天。他是个变态!”
有些激动地抬头,她的脸颊没有湿,只是一脸的倔强与隐忍:“他要包养我,但是我不想。我只想平静地过日子。我想离开北京到另一个城市生活。你能帮我吗?!我不要再被他辱骂!”
他沉默了,指尖来回在咖啡杯上摩挲,她等得差点绝望,他才轻轻地低下头呢喃:“跟着东原,他不会亏待你的。”她的心几乎一瞬间绝望,左手下意识地捏上那匹狐毛,指尖深深地陷入肉里。手腕上的疼痛几乎一瞬间击垮了她,她的脸色苍白地骇人。
他再看时,她就是这样的表情,绝望,无措。仿佛要入地狱那般恐惧,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消失时,她于是死了心。他想轻叹,笔直的背放松朝后背靠去,修长的手指揉上自己的太阳穴,其实不疼,疼的只是他那颗莫名其妙酸涩的心:“如果你不想跟他,我会帮你,你不用离开北京的。在外面没有学历的你很难生活下去的。”
她瞬间从绝望的深渊爬上来,掩饰不了的惊喜却是小心翼翼地求证:“您、您是说……愿意帮我?!”
他听到自己说:“嗯,东原他在女人方面的处事上十分不成熟,让你惊恐了我代他向你道歉。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他以后不会没经你同意便再来纠缠你了。”他揽下了这个烫手山芋,想后悔,心里却反倒升起不知名的怒火。但面上却是平静无波,他太习惯作戏了。
她欣喜若狂,压抑不住全身的颤抖,让那张小脸显得赢弱,他伸出手抚摸上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亦是错愕地看着他,他的手掌在她的脸颊上,用着爱抚般的力道轻磨着。当反应时,他的手指也有瞬间地僵硬,却快得如错觉般,他拈走那黏在她脸颊上的细发:“大美人哭泣不好看。”
她破啼为笑,是发自内心的诚心:“谢谢你。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这次,康洛没有说谎。她感激这个男人。他回以淡淡地微笑,笑却不达眸底。
等他离开了,她还在清酒吧里。辛姐端着清酒风姿卓越地走了过来:“你演技真好。”
她面无表情地承下:“谢谢。”
“没想到他这么会帮你,真是出人意料。”辛姐轻叹。
康洛说:“他是好人呢,比蒋东原不知好了多少倍……”施恩予人,在这一刻,她是诚心地赞美。
辛姐没多说,她不了解秦仲霖,这个男人除了包养邹小鸡几乎没在会所出现过。对不了解的人就不去妄下定语了。“好了,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了。”
“我还是要离开。”她却因为这件事而下了决定:“哪怕秦仲霖帮了我,蒋东原还是不会放过我的吧。秦仲霖不会帮我一次又一次,他马上就要结婚了,这就像撇清关系一样。而蒋东原是颗不定时的炸弹,我不能让他把怒气发泄到我身上!”
“那是成都还是上海?”辛姐耸肩,这姑娘太聪明了,有时候她真的会错觉,那一年前软弱的女孩子真的是眼前的女孩子么。但事实证明她仍然是。只能说,死亡一次对人的影响是这样地大。
“成都。”那是她的故乡,她在那里就像地头蛇一样,能活下去的。
“好吧,反正我在那里也有朋友,到时走点后门,让你工作轻松点。”
是夜,一月十七号。
秦仲霖约了蒋东原一起出来喝酒,就像过去无数个平常夜一样,他们两兄弟聚在一起随性地玩乐。秦仲霖问蒋东原:“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蒋东原摇晃着金黄色的酒液努努嘴回忆:“小二吧。”
“因为什么事成为好朋友呢?”秦仲霖的心情也格外地好。
“打架吧,我当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嘿,永远忘不了你像个天神一样降临,一拳一个把那些家伙揍趴了!”
“我还记得当时你压根不信那些人是被我打伤的呢。”回忆儿时是那样地快乐,秦仲霖也会心一笑。
蒋东原仰头将酒灌下肚:“那时候你是班上的优资生老师眼中的乖宝宝,外表瘦瘦弱弱地说出去谁相信你会打架啊!”
“我是军人世家出生的。我的爷爷唯一会教导我们子孙的就是习武强身,是被逼着练出来的呢,那时候因为学武的苦还哭了好几次。想想小时候,再想到长大了,人变得可真快。”
“是啊……”长长的一段沉默后,两兄弟相视一笑各自碰杯一饮而尽。回忆儿时的美好是快乐的,但人总得向前看,所以该说的话一定地说。
秦仲霖放下手中的酒,扯开领带对蒋东原说:“我们来打一架好吗?几年没打了,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蒋东原不置可否地耸肩:“赌资是什么。”“输了的人为赢的人做一件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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