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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定和赵启申都被吵的睡不著,尴尬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都是男人,怎能不知道这种时候的身体尴尬?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一个稍微平静,一个则越来越急促。

急促的人自然是赵启申。他喘息了一会儿,突然翻过身,看向叶定,眼里跳跃著情欲的火焰,哑声叫叶定的名字:“阿定……”

叶定一惊,忙不动声色地往床边挪了点:“嗯?”

“我……”启申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盯著叶定,眼神是灼热的,几乎能把人灼伤,“我……我可以亲你吗?”

“……”

“我忍不住了……对不起……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好想要你……好想入你……哦……”启申喃喃的呻吟了一记,猛地扑过去,一把捉住叶定的手臂,将他困在自己怀中,然後低头,凑过去,便吻住了他的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他的吻凉凉的,带著欲的渴求,情色地在叶定唇上反复辗转。舌尖湿漉漉地扫过唇瓣,抵住唇缝隙,试图朝里钻入。叶定顿时就僵硬住了,脑海一片空白,只觉贴在自己唇上的唇像条冷冰冰的水蛭,黏湿腥冷,心中一阵阵地作呕。大脑尚未做出反应,身体却已先行做出了决定,猛地用力,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启申不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跌下床。所幸反应快,以手攀住了床沿,才没跌倒。叶定见状,不禁有些尴尬,忍著以手擦净唇的冲动,结结巴巴道:“启、启申,别这样……”

“别这样?别哪样?”启申已被隔壁房间里传来的交声刺激的欲火焚身,镜片後的双眼燃著灼灼欲火,他舔了舔唇,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尔後朝前微微倾身,双臂支著身体,将叶定圈在怀里,俯视著他,“我想要你很长时间了,为什麽……不可以这样呢?”

说著,手指抚上那方才被自己亲吻的唇,薄唇被吻得红嘟嘟的,透著一丝可爱的感,指腹在上面微微摩擦,每动一下,都让叶定更加僵硬一分。

微妙的调情,使得男人的欲火再次膨胀起来。

隔壁的房间传来女人的叫,俗不堪,越俗就越原始,越能激发人的欲。启申的呼吸骤然加重,只道了一句“给我。”便再次扑了过去,将叶定压倒在了身下,上下齐手,一边剥去他的裤子,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衬衫,玩弄著他膛上因怀孕而微微隆起的部。

从前,乔白碰自己时,自己总觉得讨厌。可现在,叶定总算尝到了真正讨厌的滋味。不堪忍受,真真正正的作呕。

头被捏起来玩弄时,他再也无法遏制住腔里膨胀的怒火,挥起拳头一拳击到了对方脸上,愤怒至极:“赵启申,你别太过分!”

启申被他打的懵了一秒,尔後,垂下了头,额发遮住了半张脸,瞧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瞬间沮丧的气息。

“你让我失望。”叶定喘著气,眼眶泛起了红。

“对不起。”

“你这样做,和那个人有什麽区别?如果真的执意要做,不如你现在就把我推出去,就算被那人找到,也好过对你失望。”叶定扯来被单遮住自己半裸露的身子,失望之极,悲哀之极,连语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他对赵启申说,“我当你是朋友!”

“可我……可我并不想做你的朋友啊……”启申掩面,有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感,“我从来没想过做你的朋友……我……”

叶定平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眸光冷冽:“我说过不给你机会了吗?只是你太心急……我现在这副样子,要怎麽接受你?”

启申立刻抬起了头,眼里有遮不住的欣喜,许是太激动,连话都说的有些结结巴巴:“你、你的意思……意思是……肯接受我?”

“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我已成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你都不计较,还肯接受我,这样的人……我也不是傻子,怎会不珍惜?”叶定苦笑。

听到他这话,赵启申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又是哭又是笑,嘴角还挂著青紫的淤血,狼狈不堪。但心里总归是欢喜的,连声道了好几次歉之後,便抱著衣服躺在地上睡去了。叶定怕他再犯事,也不敢叫他再上床来,只为了表示关心,问了一句。启申躺在地上开心地说:“我是禽兽,我还是不要上去了。”

“……”

“阿定,我爱你。”

“……”

“我真的很爱你。如果你肯爱我的话,我会把全世界都献给你。”

黑暗里,叶定的眼皮跳了跳,他静默了片刻,轻轻地说:“谢谢你,启申。”

一夜无眠。

当地下传来启申轻微的鼾声时,叶定爬了起来,拉开了小房间的窗帘。

窗外,一轮圆月。

看看窗台上的日历,明天,就是满月了。

第二天下午,送外卖的朋友给他们带来了一条好消息:乔白醉驾,出了车祸,目前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中。乔家大乱,要逃就趁现在。

乍听这消息,两人都有些不信,生怕这是对方故意使的计谋,好引蛇出洞。可当外卖的朋友拿出一张乔白躺在病床上浑身满管子的照片时,两人无言了。

赵启申这时特意瞄了一眼叶定,发现他脸上没什麽特殊的变化後,便立刻收拾了行李,打算退房离开。叶定问他接下来要去哪儿,他说去b城,那里有他准备好的房子,也有认识的朋友可以罩著。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先去一趟我妈的墓前看看。毕竟……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你妈妈?”叶定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回头看向他,“这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呢。你妈妈已经过世了吗?”

“嗯。”启申微笑,颇为平静,“去了好些年了。”

“啊,我不知道,真抱歉。”

“没事。”

“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伯母是怎麽去的吗?生病?”过一会,叶定又问。

启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道:“出车祸,撞死的。”

叶定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像片没有波澜的湖水。

行李收拾完毕後,两人没立刻离开小旅馆。启申始终担心白天行动不安全,毕竟乔白和威尔斯警官是好友,如果路上被警察撞见,那就不太好办了。叶定也同意他的想法,和他在小旅馆里一直待到天黑才出门。

启申的朋友早就驱车在巷子口等待多时,见他们来了,只把车交给了他们便先行离去了,说在港口等他们。

“港口?我们要走水路?”

“嗯,走水路安全点。”启申发动油门,见叶定头上的假发戴歪了,倾身过来将之扶正,看著男扮女装却毫不违和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刮刮叶定的鼻尖,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这亲昵的动作叫叶定又感觉不太舒适,忙把头转过去看向窗外。

启申以为他是害羞,眼里笑意更深,心情很好地发动汽车,朝墓园开去。

天上飘著淅沥沥的小雨,洒在肮脏的公路上,异常霾。

一路行来,无有障碍。

叶定靠在车座上,眉头渐渐紧蹙起来,浮出几分忧虑之色。

快到墓园时,叶定突然问赵启申:“启申,你这一生有没有过後悔的情绪?”

启申在前头开车,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叶定展演一笑,格外灿烂:“没有。我这辈子从没有过後悔的情绪。”

作家的话:

= = 我有罪,我是不是很罗嗦……

局(三)

第六十九章:

夜雨无声,墓园里的高耸的柏树和松杉,因为长久的雨水的侵而发出腐朽的气味。每一树枝都包裹著绒毛般青黄色的苔藓地衣。

死气沈沈,夜晚的墓园像个寂静幽暗的洞,令人感觉逼仄压迫。

启申牵著他在墓园里慢吞吞的走,道路很泥泞,鞋子很快都沾上了烂泥,裤管也湿的浸透,启申见他走的困难,便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让他披在身上,当心淋雨感冒。

叶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考虑的腹中的孩子,便毅然接过,将衣服披在了身上,低声问:“伯母的碑在哪里?”

“就快到了。”

墓园里有大大小小不下千百块墓碑,而启申母亲的碑则在墓园的最最後面。两人在雨中跋涉了将近二十分锺才抵达。

荒旧的坟墓,似是许久未有人来看望过,坟边长满了杂草,被雨冲刷成灰白色的湿碑上雕刻这一行小字:我母赵晚秋之墓。挽联和碑文都相当简单,不过短短几十个堂面话,读不出感情,因此显得更加冰冷。

唯有一张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笑的略微神经质。

启申伸出手,轻轻抚著墓碑上的墓志铭,轻声道:“我母亲她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从小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一个人将我辛苦拉扯大,因为贫穷的折磨,她时常暴躁失

控,拿起板凳或者藤条狠狠的抽我。”

“恨她吗?”叶定问。

启申笑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接著说下去:“我长大後,念了大学。本想毕业之後赚很多很多钱,让她安享晚年,让她也可以穿著名牌,身上洒著好品质的香水,然後去向牌友炫耀,让她说,瞧,我有个多麽孝顺多麽有出息的好儿子。只是……只是上天似乎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香烟,在细细雨雾中点燃了它,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眼镜因为早就糊了水而被摘掉,露出了他清瘦的脸庞。叶定这才发觉,他的脸和照片上的女子是如此相似,即便整了容。

“大学刚毕业,我还没来得及找著工作,她就出了车祸死掉了。我连她最後一面都没见到。”启申夹著香烟的手指微微在颤抖,神情却是索然,“她被卡车撞倒了,卡车司机怕她没死,以後一辈子都黏著他,便又把车倒回来在她身上来回碾了好几次。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滩泥。”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叶定拍拍他的肩。

他抬头,望著叶定,良久,低下头去,讪笑起来,说:“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你爱她吗?”

“爱?也许吧。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启申看著墓碑上的女人的照片,眼底不经意间流泻出一抹痛楚。

都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可是人与人之间也是差别的。有的母亲并不想生出他们,只是迫於各种无奈,无奈的生下了他们。这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她对迫於无奈的产物没有爱,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成年後的叶定时常会想起年幼时母亲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令人心悸的恨意,即便隔了这麽多年,他仍然觉得无措与惶恐,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这种负罪感令他痛苦,而且可能会痛苦一辈子。就算他以後过的再完满,也无法抹消这抹苦楚。

雨水渐大,哗然有声。

香烟被雨淋湿,启申再次从烟盒里拔出一香烟,侧过脸,拿出打火机点燃它。火光照耀他低垂的眉睫,细长的单眼皮眼睛。这一瞬,竟让叶定觉得如此伤感。

有那麽一瞬间,他都有冲动拉著他,离开这里,或者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上帝,救赎这个人。

可惜他始终只是个凡人。

他救赎不了任何人。

第二香烟结束时,启申跪下来,朝坟墓磕了三个响头,说:“妈,我要走了,以後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不用想念我,我已有了崭新的人生。”他抬头,看向叶定,微微笑道,“您看见他了吗?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将……”

叶定有些尴尬地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

“我将献给你的人。”

这时,雨突然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轮猩红的满月。

叶定怀疑自己没听清,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启申,你刚才说什麽?”

启申不答,只微笑不语。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看,让叶定顿时觉得有些眩晕。

赵启申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定的眼睛就像被黏在了他身上,视线怎麽也无法从他双眼上挪开,喃喃:“什……什麽……”

赵启申收回了目光:“祭祀。”

话落音,看守大门的老头突然将园门从外面锁上了。铁门相撞,发出巨大而沈闷的声响。月夜中,有人走了过来,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聚拢而来,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每个人都穿著黑色长袍,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惨白的下巴。他们在朝坟墓这边靠拢,圈子越缩越小,最後缩至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叶定一扫,起码也有五百多人。

启申招招手,便有人恭敬上前,递上一件同色长袍。

他以优雅的姿势脱掉身上满是泥泞的污衣,尔後,再以同样的姿势换上黑袍。

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停在墓头,桀桀地叫。血色魅影,狰狞的猛禽。

叶定看著他,看著他那只露出下巴的脸,终於想了起来。

“你──你──”他连连後退,不可置信地指著启申,呢喃著,“你是在医院的那个凶手!”

启申微笑,狭长的凤眼光闪烁,竟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是。我是。”

“启申是凶手?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的是凶手!”叶定喉头发冷,忍著眩晕,露出了微微讨好的表情,朝赵启申伸出了双手,软软道,“启申,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赶时间去码头呢。启申?”

启申微笑,不动,不语。

“启申?启申……你难道真的是……”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那个凶手。”赵启申似乎非常满意叶定的反应,眯起了眼睛,欣赏著叶定震惊的反应,他说,“这些日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明白了吗?所有的所有。”

他有些神经质的举起双手,脸上的笑容尽是迷离:“我的双手沾满了肮脏的鲜血。那是因为我将纯净都献给了我的主神。”

“不……不……”叶定仍在抗拒,抗拒著这残酷冰冷的真相。

赵启申悠然而笑,靠著墓碑,叹了口气,然後说:“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他指著那一圈围绕著墓园的几百人,道,“这些都是我的教众。主母莉莉姆斯的虔诚教徒。”

“莉莉姆斯是我们的神。”

“我是他们的大祭司。”

“每个被我们屠杀的女人,都是作为祭品,献给了我们的主母。能做莉莉姆斯的祭品,这是她们一生无上的荣耀。”

“而你,”他指著叶定,一字一句,“你将是创教以来最完美的祭品,双人,神的馈赠。”

叶定呆立在当场,被这残酷的真相震惊的几乎窒息。手脚冰冷,血凝固,就连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为、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

“为什麽?”赵启申抿了抿唇,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来,“因为这世上女人都是肮脏的,包括此刻躺在这坟墓里的老婊子!全都该死!”

“而她们腹中的婴儿,也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污秽的人生下的污秽的人,这一生都将是污秽不堪的。所以,他们需要得到净化。而死亡,则是他们最好的净化。”

“你,你之所以被我挑选成祭品,是因为你的身体。”

叶定呆呆:“我的……身体?”

“早在你来我家住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你身体的秘密。呵呵,多麽奇妙,双人,阳结合的最完美的产物。可是,如此完美的你,竟然有了男人的孽种。”他看向叶定,眼里露出了一丝不解和悲伤,“你知道我有多麽爱你吗?我爱你爱到至死方休,爱到不敢去玷污你。可是你却背叛了我,你如此纯洁的体,竟有了男人的孽种,你的腹中正装著一团鲜活的块。更肮脏

的是,你竟然不想生下他。你想著的是如何堕掉他,弄死他……”

“肮脏的体,亲爱的人,我必须要净化你。”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身边三个穿黑袍的男人边立刻上前来,将叶定用绳子捆了起来,剥光了他的衣服,令他赤裸裸地躺在地上,面对著满月的方向。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充满狂热和亢奋的,不约而同地跪下来,虔诚地跪拜,高呼莉莉姆斯名讳,吟唱著圣洁的圣咏。

地震山摇,声势浩大。

众人的呼唤中,赵启申慢慢举起了巨大的镰刀,迎著满月,流下了一行清泪。

“祭祀,开始。”

镰刀落下,在月下挥出一道猩红之光。

一切污秽,终於可以净化了。

作家的话:

不晓得你们看懂了没,启申之所以这麽做,是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他母亲的职业是妓女,而他从小也被逼著卖,所以觉得自己非常肮脏,想要净化。

但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肮脏的,就把这份肮脏推到了他母亲身上。而他的母亲是女,所以他也觉得所有的女都是肮脏的。

选择杀孕妇,杀婴儿,是因为觉得肮脏的女人没资格生孩子。潜意识里觉得从那样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污秽的,所以想在他们未出生之前,就毁灭他们。

选择叶定,是因为一开始就对他的禁欲充满了崇拜和欣赏。可是叶定最後竟然怀了孕,还有了男人,所以他非常的失望。在看到叶定不想生孩子之後,就联想到自己的母亲也不想生下自己,怨恨由此而生。

= = 我觉得自己写的好烂~~对不起,我头好昏,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明天稍微清醒的时候再修改一下。

局(四)

第七十章:

过了很多年後,叶定总是还会想起那一晚,那晚上的血腥与悲哀,还有爱。他总想著,自己是真的想给启申一个机会的,哪怕这机会微不足道,不能抵消他所犯的罪过,也不能助他逃过法律的制裁,可是,他想著就算能令启申醒悟,那也是好的,起码下地狱时不至於受太多苦楚。

倘若世间真有地狱天堂的话。

但是乔白说:赵启申最好的归宿不是悔悟,而是就让他带著他的骄傲死去。忏悔只会令他死的更加痛苦。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不然启申临死前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很多年後,叶定对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仍旧记忆如新。

猩红满月,血色魅影。

数以百计的邪教徒,纷纷对月朝拜,高呼莉莉姆斯。狂热,邪恶,亢奋,咏唱著低沈森的圣咏。

他们唱:

当我出现的时候,黑暗降临大地。

当我出现的时候,恶魔开始狂欢。

当我出现的时候,光明烧成灰烬。

当我出现的时候,上帝开始腐烂。

叶定浑身赤裸地躺在泥土上,被几条好黑色的绳索所束缚。象牙色的健康体,被冰冷污黑的泥土溅的满身都是,高高隆起的腹部微微起伏,泛著生命的光辉。

是被蹂躏的危险美感。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接近圣洁的母之光,看著启申的表情充满了悲哀的怜悯。

他说:“启申,或许我真的错了……我原来真的救赎不了你,我是个无用的人,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然而,被嗜杀欲所控制的赵启申,已经来不及听见他的话,高举镰刀,用力斩下。

众人瞬间收住歌喉,屏息等待。

等待这最神圣的一刻。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场面,和他们想象的却完全不同。

只闻,寂静的墓园里,突然传来一声空脆的声响。

砰!

一条红线溅出来,启申拿刀的左手随著那声响多出了一颗黑漆漆血淋淋的洞,血如匹练。

镰刀也顺声落地。

赵启申双目欲裂,忙捂住左手的伤口,厉声呵斥:“谁!”

“我。”

有人答他,从众教徒中走出来,一步一步,朝祭祀台走来,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黑袍,露出了他乌黑的秀发,秀美的脸孔,以及飞扬的神采。

当他走到主祭祀台上时,他将黑袍一丢,全部遮在了赤身裸体的叶定身上,然後将他护在了身後。

“我的宝贝,让你久等了。”

赵启申眯起了眼睛:“乔白!”

乔白手上拿著把ak47,专业的狙击枪支,对准了大祭司,一笑:“晚上好,兄弟。我是你好久不见的祖莲。”说著,还轻轻哼了一句:“哦,祖莲,祖莲,不要抢我的男人,我请求你,不要将他抢走,祖莲……”

“你──你是如何到这儿来的!”赵启申脸沈的如同墓园里的天空。

“挺有趣嘛,祭祀教主什麽的。在玩cospaly麽?”乔白睨著他抵消,“赵先生还真是童心未泯。”

“我问你是如何进来──难道……莫非……”赵启申微偏过脸,看向叶定,凉凉的笑,“叶定?”

叶定此时已裹著黑袍站了起来,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被人解开。再看台下,台下的众教徒也不知何时被涌入的大量警察全部包围。数以千计的枪支正对准著他们,黑洞洞的枪口是赤裸裸的死亡象征。

远远的,身著警服的威尔斯拿著广播,对他发出警告:“你们已被包围,最好不要反抗,否则老子立刻就让你们吃子弹嗝屁!”

威尔斯这傻x,就连警告犯人的台词都喊得这麽逊。坐在警车里的陈诺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定裹著黑袍站了起来,脸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悲哀,白的像一张纸,毫无血色。而此时,他看著赵启申的双眼,也已失去了最初的怜悯,只剩下了浓郁的悲哀。

但他却始终没有逃避赵启申讽刺的目光。

他说:“是我出卖了你。启申,从头到尾,这只是我和乔白演的一场戏。”

“戏?”启申点点头,他是聪明人,瞬间就能明白这一切是怎麽回事。从头到尾,从叶定知道孩子就快生了,然後反应过激,被囚禁,神崩溃,包括乔白故意放出他即将生产的消息……包括所有的漏洞。

一切的一切,都是乔白设计的,目的只为“引蛇出洞”。

而他这条蛇,竟然就真的愚蠢的出洞了,甚至还洋洋得意的掉进了陷阱中,毫不自知。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是……

“只是你如何发现的?”

“从你对我催了眠之後,我就开始变得不正常。後来是乔白帮我找了医生,我才知道了一切。然後,将计就计……”

乔白将叶定拉进自己怀中,手在他後背上轻轻拍了拍。即使没有言语,叶定也知他这是在给自己勇气。

他的背脊,也因此而瞬间绷直,不再微微佝偻。

“我知道你恨我。”

“恨?”赵启申摇摇头,薄薄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神经质般的笑容来,“我跌了跤,只嫌自己无知,怎能怪阁下手段高明?”

他倒是看得通透。

“只是,你深爱的那个人,看起来似乎对你也不怎麽样。换成我,我是舍不得让你以身来犯险的,更何况……”他扬扬下巴,目光投向叶定的腹部。

叶定垂眉。

乔白却冷笑:“可惜你的挑拨没用。”他拉过叶定,指著他,一字一句,“他是我的爱人没错,是个即将生产的母亲也没错。但是你却忘了,他同时也是个男人,是个有良心的人!”

因为是男人,所以双肩很宽阔,可以支撑起所有的责任和负担,再辛苦也不怕。

因为是人,所以不能再看著好友继续错下去,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被杀。

因为是母亲,所以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乔白对叶定的爱。

他宠爱叶定,爱他如命,在最初叶定提出要当诱饵的时候,他也想毫不犹豫的拒绝掉。但是他懂自己的爱人,更知道叶定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他尊重了他的选择。

这些日子,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提醒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叶定有个闪失,自己将会後悔终生。

有好几次,他甚至想丢下一切不管了,就这样冲进去,将定定救回来,谁管***狗屁杀人案,他只要定定平安无事。痛恨著自己的无能,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制服犯人,而让定定去犯险。

可是不行。

他有他身为法医的指责,身为朋友的指责,身为爱人的指责。叶定也有身为恋人、母亲,朋友的指责。

他必须忍耐下去,直到将凶手绳之於法。

“原来如此。”赵启申恍然,“原来我输在了这个地方。”

“你没输。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有加入过我和叶定之间。从头到尾,你只是个打酱油的而已。”乔白刻薄地说。

启申不理会他,问叶定:“所以,你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感情?”

“我当你是个朋友,如此……而已。”叶定沈声道。

“我明白了,能当朋友也是好的。”赵启申目光幽黯,嗓音迷离,宿命般深深叹惋。

乔白冷笑:“这次还想怎麽逃?”

“我还能逃掉吗?小乔美人太过风趣。”赵启申冷著脸,漫笑一声,流著鲜血的双手在他母亲墓碑上缓缓地抚,轻柔,怜爱,慷慨地说,“於是,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有什麽疑问,尽管直说,我一定言无不尽。“

“啧,赵先生果然慷慨。”乔白扬起唇,“赵先生的母亲,是你自己杀死的吧?”

“的确。”赵启申竟没有犹豫的就承认了,染血的手指在“赵晚秋”三个字上停驻不前,似有千万回执念,他温和地说,“我的母亲只是个婊子。死亡对她来说,只是解脱而已。”

“真的只是为了解放她吗?还是为了报私仇?”

“都有吧。毕竟她那样对我,我怎能不记恨呢?”赵启申说著说著,脸上蓦然闪过隐隐刺痛,沙哑的声线似要结冰,好像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他转过身来,眼风幽幽地飘到叶定身上,轻揉著下巴,柔声细语,“阿定你最能体会的,不是吗?”

怨恨著自己的母亲,给予自己无尽的苦难。这让自己如何能不怨恨?

叶定时常扪心自问,他恨吗?

答案是恨。

他恨母亲抛弃年幼的自己,恨她一遍遍的恶毒诅咒。

倘若真的不爱,为何当初又要诞下他?

他也不愿意来到这苦海般的人世。

可是,现在的他却已经没有恨了。

至於原因,他并不想在这里说。他觉得,这些话,第一个要听的人,一定要是乔白,只有乔白。否则这麽多人在,他可能会不好意思。

而且,说出这些话来,也只会让启申更加痛苦而已。

所以,他选择了沈默。

赵启申见他没回应,也没再追问,只是接著问:“还有什麽要问的麽?”

“大祭司倒是个爽快人。不过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乔白嘴角轻扯,视线瞬间冷如刀,“几年前,你有没有在c市鱼人住宅区杀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少女?哦,我可不记得了。”赵启申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杀的太多了,谁会记得在杀的什麽人。不过我倒是记得,自己似乎去过什麽c市。怎麽?”他睨著乔白,突然笑得有些鬼魅,“她是你什麽人?”

乔白面无表情,缓缓抬起了双眼,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少女的照片来。

照片中的少女,青涩纯美,弯弯的月牙眼竟和乔白有几分相似。

他问:“这个,你总认识的吧?”

赵启申盯著那照片看了一会,顷刻後,他点点头,竟爽朗的笑出声来:“没错儿,我认识,这是我刚复兴莉莉姆斯教後第一个屠杀的孕妇,因为是第一个,所以印象尤其深刻,到现在名字甚至都还记得。”他看向乔白,一字一句,“我记得没错的话,她的名字叫乔菁,是个十六岁就未婚先孕的小婊子。”

“没错。你记得没错。这个小婊子就是我的妹妹。”乔白平缓的声调毫无起伏,却狠毒无比,惊的叶定心中一颤,他抬起枪,瞄准了赵启申的额头,“所以,我也要你血债血偿。”

就在叶定以为他会对犯人私自动刑而犯下大错时,他竟突然又收住了枪支,对赵启申道:“你放心,我不会如你的愿,私自动刑可是犯法的。我不会笨到那种地步。我会让你坐在电椅上,好好感受一下临死前的恐惧感。”

“相信我,那时候我会大发慈悲,赏你一块尿不湿的。”

说完,一群警察便冲了上来,将赵启申死死铐住,朝警车押了上去。

乔白揉揉叶定的乱发,眼神深邃的好像一片宽阔的海水:“我知道你的担心,所以我不会做傻事。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他握住叶定冰冷的手,微笑道,“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吧。”

然而,就在男人快要上警车时,他突然发难,猛地撞开制服住他的两个警官,抢过了其中一个手里的枪支,对准了叶定,切齿低笑,“叶定,是你负我!”

语毕,夜色中便炸开了一声巨响。

叶定只觉身体被猛地一推,便重重朝後仰去,尔後,眼前便炸开了无数的血花。

是谁?是谁的血?

他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些血。但是血花太多,他竟不知该先接哪一颗。

枪声响的那一刻,众警官便毫不犹豫的就举起了枪,对准了赵启申──

然後,墓园里,只剩下了枪声的回荡,无边无际。就像启申记忆中新年的鞭声,如此平安,如此喜庆。

作家的话:

狗血了!!

- - 写的有点渣,对不起,一到关键时刻我就犯浑。 过後我会再修改的。现在请将就著看一下嘛~~咳~

有啥问题,或者错别字,或者bug,请大家一定要提出来哦。我一定改!

谢谢了。

- - 我真是自掘坟墓,好好写个小白h文不就好了嘛!干嘛非要搅合个神马狗血案子。下篇文,我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写h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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