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机械的上课铃声,我意识到指导员站在我身前,用微凉的手指握住了我的手腕。他拉着我走过一个个吵闹的教室,我们就像两个透明人,亦或是两个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异类。
他是唯一一个,能“看见”我的人。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有个细小的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回旋,嗡嗡作响,就像数据不稳定的广播电台。
我被指导员带进了校医院。
年轻的实习医生一言不发地给我包扎伤口,消毒水和镊子在我皮开肉绽的手心里来回作妖,我突然觉得委屈,这种奇怪的情绪在我的胸腔里翻滚发酵,并在在指导员松开我手腕的那个瞬间,炸得我猝不及防。
占有欲犹如野草般疯长,我终于听清了耳畔那个吵闹的声音,它带着孩子的声音特有的尖细,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你不可以离开我!你不可以离开我!!!”
被包裹好的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我一把拽住指导员的手腕,牙关紧咬几乎瞠目欲裂。我的脑海中乱成一团,仿佛思绪被抽干后填满了粘稠的胶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我只是看着他,整个人无法抑制地颤抖。
我看着他蹲下来,双手握住我完好的、冰冷的左手。
他说:“我在这里陪你。”
他眼睛清澈明亮,不带一丝烦躁地圈着我的身影。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突然奇怪地安静下来,像是吃饱了的小动物,心满意足地睡进胸腔里的暖床。
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病态。
我就像个斯德哥尔摩患者一样,在长达数十天的“黑暗”后对第一缕阳光俯首称臣。我毫无知觉地掉进了猎人的陷阱,还对陷阱里的“诱饵”留恋不已
我已经逃不掉了。
我身陷囹圄,无路可逃。
……
【9月13日】的日记戛然而止。
残存的墨迹并没有告诉印桐“我”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信封里只夹了这几张没头没尾的日记纸,仿佛这个故事依旧未完待续。
他按顺序整理好了那一沓日记纸,拎起来对光瞅了半晌,清晨的暖阳穿过玻璃窗在纸面上留下斑驳的光点,映得那些凌乱的墨迹也像是成了什么书法名篇。
印桐伸手捏了下第二封信的厚度,打着哈欠瞟了眼漂浮在手腕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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