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往事如洪流,轰轰隆隆地撞击着她内心里无比坚固的堤岸。只几个来回,就将那连死亡和病痛都撼不动的堤岸冲出一个大口子来。
顾蘅的脸色霍然苍白得失了血色,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化作了血红色,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血都在此时冲向了双眼。
元幼祺犹气恼道:“这些够吗?不够我还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怀中又掏出来一双绣工精巧的小小虎头鞋,以及一幅素净的绢帕。
顾蘅在看到那幅绢帕的时候,娇躯大震,失控地抢到手中,极熟练地翻到了绢帕的一角,那里,绣着一枚小小的“言”字。
元幼祺古怪地看着她更古怪的动作,心底则划过强烈的疑惑:阿蘅为什么这般熟悉娘亲绣绢帕的习惯?
良久,顾蘅猛地抬头,对眼元幼祺探究的目光。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她厉声问道。
她的语气不善,元幼祺听得出,也辨得出这种与她平素的性子极不相符的急躁同自己无关,而同眼前属于娘亲的东西有关。
这种怪异的感知,让元幼祺心生抵触,她宁愿顾蘅是因着自己而急躁的。
“你别管这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它们出自我娘亲对吧?而这个……”
元幼祺说着擎起那只宝蓝色的荷包:“……这只荷包是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你亲手所绣,送与我的。任谁都看得出它们的绣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而且……”
“……而且我娘亲精擅厨艺,她绝不会做出那么……唔,总之,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你绝不是我娘亲!”
元幼祺其实想说的是“我娘亲绝做不出那么难吃的点心”,但话到嘴边,她还是觉得“难吃”两个字太伤人。毕竟,顾蘅是她心爱之人,能让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便是砒.霜、鹤.顶红,她也会含笑吞下,同时赞不绝口的!
母妃提及娘亲的厨艺极佳,勇毅侯就曾有过几次口福。母妃是勇毅侯的亲妹妹,没理由平白编造这个。
虽然不能直指心爱之人的缺点,但对于自己娘亲的优点,元幼祺觉得,也很该好生褒扬。如此,娘亲在天上听到了,也会笑出声的。
顾蘅的脸色很不好看。
“是韦婉告诉你的!”她冷声肯定道。
她已经懒得再用什么客套的词汇了。
元幼祺觉得她很不对劲儿,方想说些什么,只听顾蘅又冷森森道:“韦婉还同你说了什么?嗯?你此刻来,是与我摊牌的吗?”
她说着,呵呵笑得殊无笑意:“如此也好!我本就是不在乎什么的!你还想说什么,索性一股脑地都说出来的痛快!”
元幼祺大感疑惑,顾蘅的话,她听得似懂非懂。
母妃与阿蘅不和,这她清楚,她也在极力填补她们之间的缝隙。但,何谓“摊牌”?又摊的什么“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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