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雨瞥了眼身前的男人,面色煞白地垂下头,若没记错这男人曾是午门侍卫,名叫什么已经记不起,只记得那次去神宫监取月例的沉香,瞿公公和她寒暄碎语时,一队侍卫行过,瞿公公就指着这男人一脸鄙夷。
「绛雨姑娘是锦翠宫主管,平日深得娘娘的喜爱却何时作威作福过,此人倒好,沾着与锦妃娘娘远不着边际的那丁点亲戚关系,在外头作了不少恶。」
绛雨听惯他的马匹话,并未在意,听他后半句忍不住又瞅了瞅渐行渐远的侍卫,萧家大大小小的亲戚她都留心记过,确实不认得此人。只怕是瞿公公没话找话,尽编些与锦翠宫有关的,绛雨心中不耐,可又不想过早回宫处理事务,便佯装一脸趣味。
「喔?怎么说?」
瞿公公立即啧啧,搭上话来。
「此人嗜酒又爱逛青楼,经常在青楼里喝的烂醉如泥,做那档子事时对着烟花女子拳脚交加,好几个女人受了伤。起初老鸨看他出手阔绰也就罢了,可那些女人都是卖脸卖身子的,被他一个个伤了还怎么做生意,到最后几家青楼都下了禁令不准他进楼半步。此人怎么耐得住,一日在青楼对面的酒馆喝醉,出来竟把个卖胭脂的清白姑娘给占了。」
「那姑娘的哥哥正巧是青楼看门的,知道此人并非善类,但自家妹子遭遇这种事寻死寻活,也只能叹命运如此,带着妹子和一帮兄弟去找这人,要他娶人了事。这人嫌那姑娘生的不好看,死不认账,嘿,青楼看门的都是什么人物?各个凶神恶煞啊。最后这人只得娶了。」
「这事我们出入午门的都知道,不喜他的侍卫也借此取笑,他自是恼恨,对家中那位更不客气,把在青楼的那套悉数搬进自家窝里,那位小娘子挨打受骂全忍了,不久还怀了身孕。此人荒唐,咬定她肚中是个野种,借着酒疯踹了小娘子好几脚。结果孩子没了,小娘子也丢了半条命,卧床不起。」
「小娘子的哥哥就这么一个打小相依为命的妹妹,那些在青楼干活的伙计都恨不得杀了此人,出手教训铁定会出人命。若是义绝又正好遂了此人的意,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只得报官。此人上堂毫无惧色,开口便称自己是锦翠宫那位娘娘的亲戚。」
「师爷本就腹诽家事闹到衙门,嫌他不够忙?一听此人背景更是懒得立案,便问死人了没有,没有那来干什么。此人趁机说女家嫌他当初聘礼太少,索要多次未果怀恨在心,内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女家却下狠手还陷害他,总之黑白颠倒由他说去。最后两家还是义绝,错的一方却成了女家。」
「也不知他给了王崇在多少好处,这么个臭名昭着的午门侍卫,竟从外朝转到内廷当差。其实不就为了躲那对含冤的兄妹。」
事算听完了,绛雨冷漠地哼笑一声。哪怕事是真的,哪怕这侍卫万恶不赦,与她何干?她在锦翠宫得宠,可终究是个下人。去娘娘那告状,为那对兄妹打抱不平?这侍卫就算是萧家人也轮不到她开口。
「瞿公公,这种人自有报应。但若他胡编乱造锦翠宫的事,我家娘娘绝不轻饶。」
这话也是说给瞿公公听,别什么事都扯上锦翠宫,有些是屎盘子,扣了可是要闯祸的。
瞿公公怎么会听不懂,立马堆笑称是。
如今,作恶多端的男人就在面前,绛雨心里啼笑皆非。呵…若真与萧家无半点关系,这人又怎么能出现在此。后宫只能有一个男人,那便是皇帝,哪怕现在的后宫并非是皇帝的后宫…
她还想,就连瞿公公都连名带姓称呼的王崇在,那种小人物怎么能安排一个侍卫。如果当初她没有袖手旁观,在锦妃娘娘面前提上一两句,哪怕让娘娘对这种小人生了厌恶,或许今日会有所不同吧。
她那时随口说说的报应,看来是落到自己头上了。
不过绛雨凄哀的不止于此,她清楚对象不是这恶心的侍卫,也会是其他的张三李四,总之不会是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锦妃娘娘的宠俾,日子过得风光,人一得意免不了忘形,她倒不至于想翻身做主人,后宫那么多妃嫔,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帝王的宠幸永远是一时的,在后宫脚跟站的稳不稳,全看女方的家族势力,甚至都能影响和决定帝王的宠幸。
她能靠的只有锦妃,又怎么可能和锦妃争宠?所以以前皇帝来锦翠宫,她都尽量不出头,争做隐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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