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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鼻子，把脸埋到被子里，这一睡又是半天，之所以会睡醒，大概是因为我饿了。

非常非常饿，一种怪异的饥饿感由心而发。

欣慰的是，下面终於干了。

披上衣服拉开房门，外面湿气很重，我确信自己第一次醒的时候刚入夜，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哎……那句话怎麽说的来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种时刻不做点不道德的事情，真是对不起这个时间点。

於是我匆匆洗漱，当著众花的面爬上了老梧桐树，毫不留情的摘了两个灵果。

灵果是补充灵力用的，老梧桐树活了太久，道行深，让我望尘莫及，它的一颗果子不知能补多少，当然，摘一两个它当然不会死掉。

花看看我，又看看老梧桐树，几个身型大概只有我一个巴掌大的灵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我左手拿著一个果子，嘴里还咬著一个，颇为无聊的看著她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看你有些眼熟哇……咦？你是神後吗？”其中一只飞到我眼前，轻盈的身子趴在金色的果子上。

神後这个称呼真是太久远了，我呆了好一会才回想起这是我前世的称号，便点了点头。

晶亮的眼睛眨了眨，她的脑袋歪了歪：“你干嘛要离家出走？”

“……”这些花只在半夜出来，约莫是不晓得当年发生了什麽，误会了。我也懒得跟她们解释，老说这种不高兴的时候会变老。

另一只也凑近，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走了之後上神呆不了几天也走了。”

……又关我什麽事。

“走之前也不正常啊，他每天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

“没错，整天都在喝酒。”

……

“但是他从来没有醉过，上神的酒量一定很好啊！”

“胡说！人人都知道北海龙王的酒量才是最好的！”

“上神的酒量比他好！”

“北海龙王！”

“上神！”

两个小家夥居然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吵起来，我用手指狠狠一弹，把她们扔到了远处的花朵上。

寒气被梧桐树自然散发的灵力隔开，我倦倦的靠在树干上看天。

师父那时候，会是什麽样的心情呢？

在把我逼死之後，在亲手杀光了自己族人的时候，在接受黎凤愤怒的谴责的时候，在第一次发现有事情脱离了他预定的轨迹的时候。

在无数个深夜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会不会难过呢？会不会有一点後悔呢？

会不会……想我呢？

神山很高，月亮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大几分，我抱著膝盖发呆，觉得自己非常矛盾。

大概……是恨不起来了，但是又不想就这样原谅。

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眉眼惊豔的男人，就错的彻底。中间不管多少个或甜蜜或绝望的日日夜夜，都是因那一眼而起。我的爱情死在了师父的谋里。

他是想弥补什麽吗？我想起这一世，幼时生活贫苦，村里有一只狗，时常遭主人殴打，有一回下手下的狠了，断了一条腿，後来，不管那个主人拿吃的怎样诱惑它，都再也不敢去吃主人给的东西。

直到病死。

我会不会也这样呢？师父还欠我什麽呢？杀了我的几个族人，他已经为了赎罪而灭了自己的族，从此神族覆灭，只他一人。为我补魂……代价还是女儿，恍惚间想起补魂师的话，手上口，有一颗心缓缓跳动著。

我爱他吗？

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把孩子给那个怪异的补魂师。

师父欠我的，已经不多。彼时满腔怨恨，现下回眸再看，竟像没脑子的人做的傻事，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可能还会再傻一次吧……为什麽不肯越过那道坎？两个人不管有再怎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还是无法将心推在一块，中间有长达百年的岁月长河，师父在北海极地呆了百年，我也不知在哪片虚空中漂浮。

两个人在河边互相松开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中间剩下的，只有大片空白和悲哀，想填满也有心无力，那样疲惫的心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轰轰烈烈的爱一次。

师父的挣扎，只会在亲吻时显露出来。

绝望而深沈，一寸一寸，好像带著乞求般，不允许我躲开。

……

好烦啊……

灵不知何时又飞舞起来，不知去了哪里。绕在梧桐树下的却是两只新的灵。

树旁的一条小溪溪水越发急促，河水洒在花朵上，一只鲛人破水而出，面容姣好，两只妖媚的妖对应著星光，眼眸深处有灼人的亮光。

婉转哀伤的歌声响起，鲛人一族都有好嗓子。

我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的听著那歌声似乎渐行渐远，带著哀伤和飘忽的色彩，最後想的还是──

星星，今天晚上的星星很漂亮。

下山

发文时间: 8/8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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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凤在太阳刚刚出头的时候赶过来，火红的衣服上沾了些露水，衣摆颜色加深。

我从树上跳下来，朝她招手，没想到在树上压了半天的腿已经发麻，重心失调，右腿脚踝处“嘎”的一响。

……好像扭到了啊。

火凤像阵风一样“唰”的停在我面前，大片花丛扬起细微的响动。

黎凤注意到我的异常，利落的从鸟背上跳下来：“你没事吧小轻？”

右腿一动就疼，我蹲下身子掀开裙摆，果然看见肿肿的一片。

黎凤埋头下来看我的腿，然後把手覆在上面施法。果然是……只有在这种时候会无比想念师父，上次那麽重的伤，第二天起来都看不见半点伤痕。回想起那个晚上，周围气温都好像降低了几分？好冷。

下意识的抬头，果然见师父不知何时站在前面，一身黑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目光放在黎凤的手上。

黎凤的手放在我的脚踝上。

偏偏此时，黎凤居然还神经大条的开口：“小轻啊小轻，你感觉好点没？”

“……好像，不太疼了。”

师父的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看来我的仙法还是有长进的啊！话说回来，上神是不是不给你饭吃，你的腿怎麽细。”

完美的表情彻底瓦解了。

气场完全释放出来，神山上一时的众兽一时屏气无声，黎凤用那双灵动活泼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後僵硬的收回手，回头硬著头皮下跪：“上神。”

我估著师父这会开的大概是……装那个啥的模式。他瞧都没瞧黎凤一眼，问我：“脚扭了？”

“嗯。”

“那现在呢？”

“黎凤治好了！”

我特地咬重了“黎凤”两个字，师父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黎凤，开口道：“你昨日来过神山，是想找你哥哥吧，我可有说错？”

我这时才回想起来，黎凤去追那只不听话的火凤，跟我说：“我一会儿回来。”

然後呢？我做了什麽？我好像跟师父生孩子去了！她不会看见了吧？！

黎凤闷闷道：“不错，可是我没找到我哥，也没找到小轻。”

我极快的往师父脸上瞥了一眼，却还是被他捕捉住，暗沈的眸子无悲无喜。

装什麽禁欲啊真的是，我有些不自在的看往别处。那边的对话又继续。

“他在山脚，你去吧，以後不要来打扰我们。”

一句“我们”让黎凤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咬唇回头看了看我，大声道：“我要带小轻一起走。”

师父冷冷的看著她，好像没听见一样朝我走过来。

见他俯下身打算抱起我，我突然鼓起勇气开口：“师父，让我跟她走吧。”

很冷。

师父站直身子看我，脸部一片影，半晌，他挥了挥袖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人了。

黎凤目瞪口呆的看著师父的背影，回头跟我说话：“就……这麽走了？”

我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她：“管他呢，走吧，找你哥去，然後下山去一趟集市，我要买件衣服，你有钱吗？”

“没有也可以变出来，你买衣服干嘛？”

“我想去看看族人。”

火凤背著我们两人，盘旋至山脚，碧蓝的湖水就像上次那样透著妖异的气息，不同的是，黎约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我这才发现黎约很高，很瘦。

“哥！这些年你还好吗？！”黎凤冲上去，捧著黎约的手十分夸张的大喊。

黎约妖媚的五官笑起来，却是皮笑不笑。

“好得很，被关在那个破结界里，哪儿也去不了，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哥哥。”

黎凤皱起眉，一幅悲伤欲绝的表情：“我好想你啊，哥哥！你怎麽能这样想我？我这百年里吃不好睡不好……”

唔……黎凤又在瞎扯淡了。

她与黎约互诉衷肠了半天，黎约才注意到我，妖媚的眉眼有一丝讥讽的笑意：“你知道了真相，怎麽还在这里？”

“关你什麽事？”

“呵，姑娘心可真是宽大。”

黎凤见我们两个气氛不对，忙嘴道：“哥，你这麽多年没回去，大家很想你啊！”

“会有谁想我？”他看了看黎凤，脸上挂著凉薄却又妖娆的笑意，“没人会想我。我先走了……再不运动，我就要长蘑菇了。”

竟是不等黎凤出口，他便不见了人影。

黎凤有些沮丧的陪我走到凡间的集市，让火凤先去休息。

一路上人来人往，太久没有来人间，热闹的气息感染到了我，我拉著黎凤买了许多小吃，神山上的果子虽然补充灵力，但是口味到底是比不上这些小吃啊。

两个人吃的八分饱才去成衣店买衣服。

老板瞧见我，上下打量了一遍问我：“姑娘，买衣服？”

“是啊。”我思量著，回去见族人是个庄重的事情，我不能穿的太随便，纵然自己姿色平平，也得买身像样的衣服撑撑场面啊。

左右挑了几件，黎凤坚持要给我买红色，说红色有气势，还漂亮。我看著她叹气，黎凤长得漂亮，穿什麽颜色都漂亮，红色穿在我身上，非但不会衬托，反而遮盖了我原本就不怎麽样的长相。

心思一转，看见角落里一件黑色的衣服挂在那里，并不是纯黑，腰间和衣摆染了几分浅淡的粉色，搭配起来略有怪异，却也很大方好看，我给黎凤指了指，她也点头同意。